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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下)
作者:樓非      更新:2015-10-01 03:40      字数:0
  莫回川在中午时分抵达京城,秋风萧瑟,一到城门就被人拦了下来,二话不说就把他带进皇宫里去。跟着他押款的手下一个个看着他被带走,稍微扭曲的脸上皆写了惶恐二字。

  进宫的路上他依旧神色自若,冷静得眉毛都不动一下,只有一片青黑的胡渣显出他的风尘仆仆。到了翠微宫,他藏在袖子里的手终于握了一握,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淮钧坐在书殿等他,一见他来了,就放下手中的薄纸,而书案上还有另外两张相同模样的薄纸。莫回川定睛看着那两张纸,终于涌上了一丝不安。

  他连忙低下头,将目光投向光洁的地板,行礼道:“微臣参见圣上。”

  “莫侍卫舟车劳顿,本该先让你回府梳洗一番,无奈事态紧急。”淮钧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说:“不过就算朕不召你进宫,大概你还是会想方设法过来。”

  “圣上英明。”莫回川言不由衷地答道。

  “朕要是英明,就不会由得一批官银落入山贼手中。”

  莫回川马上跪下,说:“微臣知罪!”

  “莫侍卫何罪之有?”话音一落,淮钧就拿起书案上的几张纸扔向莫回川,扬声问:“何罪之有?你给朕一一道来!”

  三张纸分别落在莫回川面前的地板上,他只瞥了一眼就被其中两张的下款刺到眼睛了,他随即抬起头,说:“微臣运送官银不力,请圣上降罪!”

  淮钧摸着下巴,沉默了好一会,才问:“山贼从何而来?”

  “鹿邑等地,饥荒严重,饿殍遍野,百姓们沦为山贼。”

  “不对。”淮钧冷笑了一声,说:“那劫银的山贼从宫中而来,为了私欲,他无视百姓之苦,将救灾的官银交予同伙。莫侍卫,朕说得可对?”

  “微臣愚钝,不明白圣上之言。”

  “不明白,就捡起地上三封信,给朕看个清楚!”

  莫回川却一动不动,身板倒是越来越笔直。淮钧见状,也不强迫他,只是从椅子上下来,来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他念道:“诸事安好?中秋将到,团圆之事在议,请珍重身体,静候佳音。万里婵娟照人圆。东君。”只见莫回川的脸色稍微变了,他再念:“天黑,风云渐起。力抗不得,则避风避云以护全身。切记,千金散尽还复来。东君。”再见莫回川皱起眉,脸色青白,他只停了一口气,就念道:“路上闻君之厄运,情急归来,切勿再轻举妄动。”

  莫回川脸色虽变,却依然口硬地说:“微臣愚钝,听不明白。”

  “无碍,你不明白,朕就问到你明白为止。”淮钧绕到他的背后,缓缓地说:“煦者,日出之霞光。东君就是望王,对不对?”

  莫回川沉默不应,既不能说对,更不能说不对。

  “风云起,山贼出,避风避云,则任由山贼抢夺官银,故云千金散尽还复来,对不对?”淮钧抱着手,等了一会儿,还是等不到莫回川回话,他便再说:“望王身陷囹圄,故莫侍卫情急归来,又对不对?”

  听及此,莫回川再也按捺不住,他问道:“望王和范宰辅所犯何事?”

  淮钧再次来到莫回川面前,稍微弯下身,恨恨地说:“他们把璞儿放走了。”说罢,他又挺起腰板,从高处审视莫回川,“与其担心他们,莫侍卫还是担心自己吧。”

  莫回川扬起嘴角,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来到此时此刻,他就明白淮钧不可能放过他们三人,便做了必死的决心。

  “到底是否欲加之罪,莫侍卫心底清楚得很。”淮钧顿了顿,问:“朕只再问一次,东君到底是不是望王?”

  “微臣说不是,圣上就相信了吗?”

  淮钧朗声大笑,而后率直地答道:“不信。”

  “既然如此,微臣又有什么话可说?请圣上降罪吧。”

  “南起!”淮钧大喊了一声,南起随即来到,他指着莫回川说:“押下!”

  南起得令后就架起莫回川,把他带走。淮钧再命人端来一碗参茶,悠悠地喝着,一边想着莫回川之事到底如何解决。思前想后,良久才有了决定。

  诺煦之流,不能再留在朝廷上。

  做好决定后,他就动身回到寝宫中。当时陈璞刚洗过澡过,正坐在铜镜前梳头。他单单看着铜镜里的脸孔,就情不自禁地从后抱住陈璞。

  “璞儿,醒了。”他把头靠在陈璞的肩上,笑嘻嘻地说。

  陈璞明显整个人僵了一僵,梳头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分明最亲密的事他都心甘情愿做了,这样小小亲密的动作却使他心头起了疙瘩。

  很想把抱着他的人推开,但他只是僵硬地继续梳头的动作,遇到打结的地方就用力地梳,连带几根头发扯了下来。

  “别别别……”淮钧嚷了几声,起来接过陈璞手中的木梳,说:“我来吧。”

  他一下又一下地替他梳着头发,嘴角扬起,双目温柔,整个人好像散发着柔光。陈璞透过铜镜望他,因为这一种甜蜜而生起了一种可怕的颤栗,教他从一层又一层的地狱掉下去,不知道该掉到何处。

  忽然,他的头皮发麻,原来淮钧已经放下了木梳,改用五指穿插在他的头发间。被淮钧抚过的地方泛起一阵麻意,使他浑身都不舒服,可是他没有开口制止淮钧,那么不如安慰自己其实也不想制止他吧。却立刻有另一把声音反驳道,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淮钧没有留意到他的异样,自顾自享受在这温情的时光中,“璞儿,我以后也为你梳头,好吗?”

  起初陈璞还现在恍恍惚惚间,没有回答,淮钧却一直等着他的答案似的。过了一会,陈璞才彻底的回过神来,硬着头皮答道:“好。”

  “那么以后你就和我住在翠微宫,我就能天天为你梳头,日日夜夜都看到你。”淮钧兴奋雀跃地说,满脑海里都是往后的幸福。

  一听,陈璞就吃了一大惊,慌忙地喊了一声:“不行!”

  “为什么?”淮钧略皱眉头。

  “你不用、不用……”陈璞很快就找了几个理由,故作善解人意地说:“你不顾及朝中的人怎么看你,也总得顾及皇后的感受。”

  淮钧犹豫了一下,显然也是有所顾忌的。然而他经已承受过一次那种痛彻心肺的感受,绝不能再来一次,他只想将陈璞时时刻刻置于自己的眼底,那么他就不怕陈璞会走了。

  于是他说:“靖儿会明白的。”

  陈璞苦笑地开口,语气强硬了一点:“我想安安宁宁的,我不想有人来找我麻烦,我受不了。”

  “有我在,没有人敢找你麻烦。”

  “那如果是我找别人麻烦呢?”陈璞反问。

  “无论你闯了什么祸,都有我护着你。”淮钧亲了亲他的脸颊,低声道:“我都原谅你了,我一定会原谅你。只要我不怪你,就没有人会怪你。”

  陈璞抬起手,却又马上放回去了,强忍着抹脸的冲动,正如刚才洗澡他用尽力地擦身,把身上不属于他的痕迹擦个干净。

  他叹气道:“我只是想住在昭和殿。”

  “璞儿,和我住一起吧,就像从前一样。”淮钧半是柔情半是命令地说。

  终究,陈璞还是点头,说:“好吧。”

  淮钧立刻咧嘴而笑,笑得比孩子得到糖更高兴。这就是幸福。这一种幸福满溢在他的心头,他可以浸染在里头,陈璞却在当中快要溺死。

  “可是……”陈璞吃力地开口,小心翼翼地问:“能够让阿福回来我的身边吗?”

  “我会再派人来照顾你。”

  淮钧回绝了,陈璞则无力再说什么,微微低下头,应道:“好吧。”而后,他偷偷地抬起眼,看着镜中面无表情的自己,又看看镜中幸福洋溢的淮钧。他觉得淮钧对着他张牙舞爪,他还在逃离,还有逃离,却一直在他的笼子里,面对着他自以为收起了爪的掌,还有收起了牙的嘴。

  他总有一天会把他撕裂的,然后他就会倒在血泊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