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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作者:樓非      更新:2015-11-21 19:52      字数:0
  ——这里是哪里?

  陈璞从睡梦中醒过来,脑袋仍然是混沌的,只得茫然地看着前方。忽然疼痛像针刺进来,在混沌中划开一丝清明,他昨夜喝酒了、喝得大醉,他好像见过诺煦和莫回川,但他是怎样回来的?

  他认得了这里是淮钧的寝房,然而他仍是不知道自己怎样回来的。

  ——是不是淮钧送我回来的?

  蓦地,他瞪大双眼,日光透过窗棂打在他的身上,他从窗棂看到玉兰树掉下一朵朵玉兰花。他踉跄地下床,走到窗前看着外头掉落的玉兰花,有几丝雨粉扑进窗棂,扑上他的脸。

  他抬手将扑到脸上的雨粉抹去,昨晚发生的事他还未记起,却再没有心思去想,只是呆呆地看着玉兰花落在湿润的泥土里,染上一身泥泞。

  下雨了,雨不是很大,但玉兰花已脆弱得落下了。

  陈璞坐在窗边,疲惫地闭上眼睛。

  今年的玉兰花开迟了,他在淮钧冠礼以前跟他提过一次,但淮钧顾着冠礼的事,分身不暇去顾这几株树,后来看到玉兰花盛开,他们便将此事抛诸脑后。陈璞心里明白,花期将完,加上这一场雨,玉兰花该是时候回归尘土。

  脑海里突然夹杂了几件这些月来的事,一幕一幕连同掉落的玉兰花呈现。陈璞睁开眼睛,再次定眼看向窗外,今年是个多事的一年,迟开的玉兰也许早就预知到。

  忽地,有人推门而进,那个人端着一杯解酒茶,立在陈璞的身后。

  “陈璞,这是瑜王命我拿来的解酒茶,他说你醒来会头痛,必定要你喝下。”一把憨厚的声音在寂静之中响起,将发呆的陈璞拉回来现实。

  陈璞回头一看,原来是阿福。

  “我的头不痛。”陈璞看着阿福端着那碗黑漆漆的东西,两条好看的眉就皱起来,往眉心靠拢。

  他口里说不痛,但脑袋却是充斥着针刺的疼痛,每次酒醒后他都会被这种痛楚纠缠,熟悉他的淮钧自然知道这点,所以每一次都会为他拿来一碗解酒茶。可是淮钧也知道陈璞讨厌喝解酒茶,他是宁愿痛一整天都不要喝下那碗漆黑的东西,每次都是淮钧半哄半骗下,他才会勉强喝完。

  看着喜欢的人担心自己,那碗茶再难喝他还是会甘愿喝下的。淮钧担心他的头痛,他却舍不得淮钧担忧。

  但是到了现在,他的头再痛,又该与何人说?

  “可是瑜王让我看着你喝下。”

  “你倒了它,然后说我喝了。”陈璞别过脸去,看着在细雨中翻飞的玉兰花,心里闷闷不乐。

  然而阿福没有退去的意思,依然伫立在陈璞的身后,看着他青白的侧脸,无神的眼睛,又开口说:“喝了解酒茶会好一点,你也别让我难做。”

  他这样说一方面是向淮钧交差,另一方面是担心陈璞,他知道陈璞在说谎,这副疲累的样子即使不是头痛,也必定是酒醉后的不适做成的。

  听到阿福的话,陈璞犹豫了一会,还是将他手上的解酒茶接了过来,一口气喝完,再将碗递回给阿福,然后手按上额角,轻轻揉着。这解酒茶虽然难喝,但是该有的效果还是有的,他的头痛也减轻了不少。

  然而这解酒茶除了能解到头痛,还能做到什么?喝完之后他心里的苦闷不会排走,清醒于现状更觉难受。

  阿福看着陈璞紧皱的眉头,就想起今天同是脸色不好的淮钧,心下踌躇,纵然自幼公公就教导他别多管闲事,但这几句话他要是不说,又放不下心。

  “你昨晚喝这么多酒,是否发生了什么事?”他关心地问道。

  陈璞抿紧唇,没有回答,这种事要他怎样说出口?

  阿福见陈璞不想开口,也没有为难,自顾自说:“瑜王为到你酒醉的事好像不太高兴,陈璞,我知道瑜王和你的关系、比兄弟更加亲,他最疼的就是你了。可是他始终是皇子、是王爷,和我们是不同的。你小时候可以仗着瑜王的疼爱而放肆,但总不能继续放肆下去。”

  陈璞看着阿福关怀恳切的神情,心头一动,然后紧紧地揪起来。原来是他一直太过放肆?他的确是太过放肆了,阿福说的对,他和淮钧是不同的,他来凭什么去干涉淮钧的选择?淮钧是三皇子,陈璞凭什么不高兴?凭什么怪责他?淮钧根本不需要向他道歉,不需要哄他。

  但是淮钧说爱他——即便如此,他又能无视淮钧的身份,如此放肆吗?

  他轻声说:“我明白了。”

  现在任何一个人过来,说任何说话,都能轻易的将陈璞推进胡同,让他看着自己和淮钧的感情陷入一个不能挽救的局面。

  阿福心里明白一些事,不过也不说明,只是本着对陈璞的关心继续说:“我知道你与瑜王这几天有些争吵,但他对你还是极好的,你喝醉了,就让你睡在这里,亲自照顾你,而自己一夜无眠。在宫里有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对自己好是福气,你也应该要想想分寸,他始终是皇子,再怎样都要忍受的。”

  “嗯。”陈璞虚应了一声。

  “也许是我多事了,你觉得这些话不好听,但从小公公就教导我在宫中万事要忍……”阿福顿了顿,再说:“你心里不高兴,可以跟我们说,就是别在瑜王面前太放肆。”

  陈璞不怪阿福,勉强一笑:“你没有多事,我明白的话,谢谢你,阿福。”

  听罢,阿福便放下心来,“那你多休息一会,我先把碗拿出去。”

  等到阿福退出寝房,陈璞才拐着自己一双发软的腿,疲惫地回到自己的寝房里。那一刻他躺在床上,难过地想着阿福的话。

  淮钧对他这么好,他怎么还不知足?淮钧要娶妻又如何?只要淮钧对他好,他就该要知足,该要服侍的淮钧更好!他固执下去不是和淮钧斗气,而是和自己安逸的生活斗气。

  如果他再放肆下去,淮钧就会对他失去耐性。淮钧与他比兄弟更亲,可是淮钧是个连自己弟弟都能痛下毒手的人,日后淮钧娶妻了,他就变成一个无谓人,没有价值了,要是他再顶撞淮钧的话,是不是会被同样的方式对待?

  他应该变得有分寸,不想死的话,他就应该要有分寸。

  陈璞烦躁地将被子蒙上头,蒙住自己的鼻子和嘴,挡住空气流进来,然后将脑袋里的思绪紧紧地挤压在一起。

  可是他爱淮钧,他和淮钧一起不该是百般讨好,尽做奉承的事。他这个性子是淮钧教出来的,他退让不得,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淮钧娶妻,还为他们送上祝福。

  空气愈来愈薄弱,连思考都不成,在极为难受的一刻他拉开了被子, “呼、呼……”大口地呼吸着,将缺少的空气吸回过来。

  他始终是怕死的。

  是人都应该求生,在这个痛苦的现实中,一直说着宁愿死掉都见不得淮钧接过圣旨的陈璞,还是在死亡的边缘前选择拉开被子,他还是选择在这个使他痛苦的现实中继续活下来!

  有一把嘲讽的声音彷佛在陈璞的耳边响起: “陈璞,你是个懦夫,你是个带着绝望偷生的懦夫。”

  又有一把温暖的嗓子响起: “这世上没有真正的绝望,除了死亡。”

  死亡是绝望、是恐惧,没有人知道死亡是什么样子,伤心人不知道死亡才使他失去所有。

  眼角滑下泪来,他感觉到脸上的湿润,抬起手厌恶地将泪水抹走。

  ——陈璞你堂堂男子,不要如此懦弱,没了他,你就要学懂坚强;没了他,你也能活得好好。

  既然要活着,就不该再陷于绝望中。淮钧要娶妻是不争的事实,他在犹豫之中接过圣旨,那么陈璞便决然地接受吧。已经没有希望了,他独自伤心又有何用?所以没有希望,是因为他过去的岁月里都是淮钧的,但接下来的岁月淮钧要走了,他应该给自己一个新的希望。

  他忽然想起那一天在书殿里,他对淮钧说的话,“淮钧,可以的话,我们也去外头的世界走走吧。”

  而淮钧是这样情深地回应说:“好,只要是璞儿想去的地方,我都愿意陪你走。”

  想到这里,他心坎一动,连同胸口处的玉佩都温暖了。他相信淮钧说这些话时都是真诚的,纵然淮钧欺骗过他,但他仍然相信淮钧是爱他的,因为在过去的日子里,他们只有彼此,那时候他们都将整颗心给了对方。

  但是现在他们之间都夹杂了太多、太多。说到底淮钧没有错,陈璞也没有错,只是这个宫廷容不下他们。

  陈璞听着外头的细雨声,凌乱的心意外地平静了下,他知道要怎样做才对。

  陈璞想通了之后,淮钧亦从烽烟迭起的朝会上回来。知兰出嫁的第三天,朝堂上的形势亦翻天覆地。

  知兰是圣上最疼爱的大公主,结果圣上将她下嫁到羌国。永霆和诺煦向来都为圣上看重,当日永霆代政,人人都以为圣上会将大权交给他,但是圣上回到朝会,永霆却消失了几天,天天躲在东沁殿,意志消沉,连李丞相都不见。

  就在群臣以为李氏已成衰败之势,而把所有希望都寄予诺煦时,巴结的巴结,讨好的讨好,结果昨天一道圣旨又将形势扭转过枇,没有人想过圣上迟迟不立太子,为的竟然是等待淮钧冠礼,入主朝堂。同时董家闰女被立为太子妃,一夜间,董氏的地位提高了不少。

  朝会上彭大将军将近日匈国屡犯边境的事上奏,却让群臣藉以点上烟火。李丞相处处针对莫丞相,董将军却显然站在莫丞相一方,要将李氏打压下去,但该要拔剑相向的诺煦和淮钧却只是冷眼旁观,让人猜不透他们的想法。

  连番的争论却得不出结果,到了正午时,圣上感到困倦,只得结束朝会,这才中断了那埸纷争。

  淮钧离开大殿后刻赶回昭和殿,一旁的太监拿着伞子紧追着他的步伐。回到昭和殿,他便看到阿福在命宫婢清理铺满一地的玉兰残花。他把太监使了下去,阿福就聪敏的走到了过来:“奴才参见王爷。”

  “璞儿有没有把解酒茶喝下?”淮钧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紧张,但双手已经将两个袖子抓得皱了。

  “喝了。”

  这两个字使淮钧顿时放下心来,他担心陈璞酒醒后头痛,每次看到他青白的脸色都会让他担心上好一阵子。他又不禁想,陈璞愿意喝下他命人送来的解酒茶,是不是代表他的气消了一半?

  他又问道: “那么人呢?”

  “他喝完解酒茶后,便在休息,整个上午都没有出来。”阿福憨厚地应道。

  “你们有把早点送去吗?”淮钧皱起眉头问头。

  “奴才怕打扰中陈中郎休息,便让人把早点留起,待他醒来时再翻热。”

  “好,你退下吧。”他命令道,阿福也遵令地退去了,但才走了几步,淮钧又唤住了他:“阿福,玉兰花的花期完了?”

  阿福点点头说:“是的,王爷。”

  这个答案使淮钧心里一沉,不好的兆头蔓延到他的四肢八骸,使得他郁闷非常。他摆了个手势便让阿福退下,又瞥了玉兰树一眼,玉兰花在枝上摇摇欲坠,一掉下,宫就女将花扫走。

  以往玉兰花凋落时他也不曾如此难过,但此刻的他却难过地想,玉兰花凋零,喜爱它的纭妃已经不在,那么时常在树下吹箫的陈璞呢?

  他甩甩头,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淮钧走到寝房,将手放在门上,正想推开它时又胆怯的停住了。他怕陈璞不想见他,更怕看到陈璞心灰意冷的神情。可是他总不能在此犹豫不决,现在进去了,如果陈璞还在休息,他便守在他的身边待他醒来;如果陈璞醒来的话,他们就好好谈谈。

  他用力吸了一口气,借助这口气的力量,将门推开。然而门推开后,并没有淮钧所预想的两个情况,反而是凌乱的床上不见一人。

  他倒抽一口气,立刻发疯般退门而去,大步地往殿里其他地方找寻陈璞的踪影。

  ——璞儿,你不能走,你不能离我而去……

  淮钧紧按着剧烈跳动的心房,走到陈璞的寝房。

  他急躁地推开门,刚才的犹豫胆怯都敌不过现在的害怕,他只想见到陈璞,他只想陈璞留在他的身边。老天爷始终待他不薄,这一次他推门而进,映入眼帘的是床上的隆起,以及被子上露出的一张熟睡的脸,他不安的心便镇定下来了。

  他搬来一张凳,坐在床边,深情地凝视着陈璞。

  “璞儿……”他抬起手,抚上陈璞的脸,轻声说:“我刚才不见你,以为你走了。你说我真傻,这宫禁守卫森严,你怎么可能走得到?我知道一切都是我做错,是我对不起你,但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我接过圣旨,的确是怕你重蹈明珞覆辙,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伤。你明白二皇兄的痛苦,为何你不明白我?我怕你走,怎可能不怕你死?”

  他忽然轻笑出声,嘲讽地说:“可是眼看心爱的人娶妻,谁能够接受?我应该和你远走高飞,是我自私,是我放弃不得这里的一切。璞儿,我不是无欲无求,我是有所求的,即使我和你走得了,我又甘心在民间当一辈子平凡人吗?我不甘心,但又想留住你……”说到这里,淮钧就禁不住眼睛湿润,陈璞安静的脸也变得模糊,谁知道他在抉择间百般辛酸,他含泪说:“我爱你,这是真的。”

  “淮钧,做人不能这样贪心。”陈璞的唇缓缓动起来,眼睛亦随之睁开。

  他是没有睡着的,只是淮钧进来得太过突然,使他不知如何面对。但是听着淮钧发自内心的每一句话,陈璞的心就被揪着,几番挣扎后,他决定为此事做个了断。

  “你醒来了。”淮钧苦涩地说,将手缩回去。

  “早就醒了,你说的话我都听到。”陈璞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淮钧一天比一天憔悴的脸,心里想,尽管让他得到所有,但他会高兴吗?

  可能事情只是在甘心与不甘心之间,不甘心自然不高兴,后悔也会跟着一辈子,但即使是甘心去做的事,却未必会高兴,会不后悔。

  但淮钧应该去做的,因为他未曾尝试过,陈璞怎可以断定他往后会过得不好?

  “璞儿、我……”看着陈璞疲倦的神态,淮钧欲言又止,最后只剩下三个字能够说出口:“对不起。”

  “我接受。”他扯出一个暗淡的笑容,既然有了决定,何必使淮钧内疚下去?

  事情在喝过一场酒,睡过一场觉后就成了过去,它能否随着时间流逝看的是陈璞愿不愿意看开。他虽不能看得通透,但亦明白箇中道理,执着是没有意思的,他应该尝试放开。

  他轻描淡写地说:“我明白、也接受你做的一切,但是你让我走吧。”

  “什么?”淮钧震惊一吼,不相信地问:“你说什么?”

  “让我走。”他坚定地把话重复,即使淮钧双眼弥漫了伤心,他还是坚决地说:“让我走吧。”

  “不可能!”他怒吼道,吼声的余音又变成一句句的喃喃自语:“我不可能让你走,你不能离我而去,不能……”说了几遍后,淮钧终于遏止不住心里的惶恐,他侧过头,睁大眼睛向上看,将泪水强忍在眼眶中。

  他无法想像陈璞的离开,纭妃已经去世,倘若陈璞走了,就再次剩下他一个人孤伶伶。窗外雨声沙沙,他想起了被泥弄污的一地玉兰花,原来凋零的玉兰是在告诉他,陈璞要走。

  “那你有理由让来我留下来吗?”陈璞冷静地问道,事实上看着淮钧这般脆弱时,他心里已有几分不忍,只是他留下来,不过是徒添二人的痛苦、更甚是三个人的。

  “你说过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他难过地开口,却不敢看陈璞澄明的眼睛。

  “淮钧,你不能用我的承诺来对我予取予求,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容忍爱人嫁娶的不是自己。”

  “你走了就剩下我独个儿留在宫中。”淮钧软弱的说。

  “你最怕的不是我走,而是孤单寂寞。但是太子妃会陪你一辈子,那时候你做什么都好,她都会支持,不像我处处怪责你,更加不像我只替别人想而不曾替你想。”陈璞自嘲地说,可是一想到了太子妃将会取代他,陪伴在淮钧身边,他就有些不是滋味。

  “不同的、她和你是不同的!”他大声反驳道,视线再次对上陈璞,陈璞才看到他强忍泪水的眼睛布满了红丝。

  “有什么不同?你爱我是因为我们相处了十年,但接下来的二十年、三十年有她陪着你,终有一天你对她的感情会更胜于我。”

  “不会、”淮钧摇头否认, “我只爱你,璞儿,为了我留下来。”

  “我为你留下来,那你为了我,要么跟我走,要么让我走吧。”

  “你说你接受我做的事,但你压根儿不是真的接受!你不能说服我让你走,不要再反驳我的话,我知道我不好,可是在圣旨面前,你让我抉择得到什么?”淮钧握起陈璞的手,激动地说,强忍着的泪水终究流了下来。

  他早就被权力、被野心操纵了。天朝的皇三子刚及冠礼之年,他有自己的理想,他在午夜读书的时候想过很多国家的蓝图,他想让天底下的百姓在他的管治下衣食无忧,天下太平,他想邻近的邦国以天朝为首。

  他想为纭妃昭雪,他要一嚐那个九五之位,与陈璞俯视天下,这些又有什么错?

  他伤害过永霆、伤害过明珞,但他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陈璞!他没想过迎娶太子妃,只是圣旨下来了。偏偏陈璞因他而伤,而他则因此而痛彻心扉。

  陈璞抬起手,抹去淮钧脸上的泪水,将强硬的语调放软:“我是真的接受,我也没有不接受的理由,然而我接受了,却妥协不得。你可以去娶妻,可以去争权逐利,但我不能欺骗自己,留在你身边就好,因为一切都不会好。”

  “不能、我不会让你走。”

  “你很自私。”陈璞难过地说。

  淮钧要权力就不在乎伤害多少人,淮钧要陈璞留下,就不在乎陈璞的心是否被他名为感情的利刃插得有多深。

  “我知道,但我要你留下来。”

  “淮钧,你说我留在这里做什么呢?跟一个女子争风吃醋吗?这种事我做不出来,你却残忍的要我看着你们有多恩爱?”陈璞一边说,一边是心绞痛着,他甚连幻想那个情景都没有勇气。

  “我……”淮钧刚开口,就被门外的阿福用大嗓子打断了。

  “王爷,做爵弁服的师傅来了替你量身。”刚才阿福隐隐约约听到二人的争吵声,所以当师傅来了,他就立刻过来通知淮钧,停些他们的争吵。

  但阿福却不知道此举令到二人的气氛又迅速地冷却下来,陈璞稍微牵动唇角,苦笑地看着淮钧。淮钧则苍白了一张脸,怕陈璞将他推开,离他而去。

  下一刻,陈璞只是轻声说:“别让师傅久等,娶妻是件大事,让师傅做件好看的爵弁服吧。”

  “璞儿……”淮钧担心地看着他。

  “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淮钧明白陈璞不想再谈下去,只好抹去脸上的泪,站起来离开。

  离开之前他再地看了陈璞一眼,坚决地说:“璞儿,你只可以留在我的身边。”说罢,未等陈璞回应他就走了,事实上他是怕陈璞再次反驳他而他无话可说。

  他走了后,剩下陈璞一个人在苦笑、在嘲笑自己,在伤心。

  淮钧害怕寂寞,但他不知道的是,眼看二人的感情变得如此,陈璞更觉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