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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下)
作者:樓非      更新:2014-12-26 18:43      字数:0
  早朝一过,淮钧就过去郑府,处理郑太傅的身后事。

  此时的郑府是一片死气沉沉的白,又因为少了一个主人,难免变得冷冷清清的,连风都渗进了一份萧瑟。

  年过七旬的老管家见淮钧过来了,马上上前鞠躬作礼: “小人参见太子殿下。”

  “刘伯,你不必多礼。”淮钧扶起刘伯, “外公的后事办得如何?”

  “都是照着老爷的意思来办,他不愿意太铺张,一切从简就好了。”说到这里,刘伯就抬起那老迈的手,擦去眼角要流下来的泪水。

  这个刘伯从年少起就照顾着郑太傅,其中的感情并非一句主仆就可以说清,真的要说的话,他们更像是一对老朋友,如今这老朋友先走一步,刘伯如何不感到唏嘘?

  现在刘伯要做的事情,就是做好郑太傅留给他的最后一件事。

  他又说: “现在就等表少爷从南蛮回来,老爷最后的心愿就是由殿下和表少爷陪他走最后这段路。”

  “嗯,我知道了。”淮钧回头应道,他暸解郑太傅的心思,也暸解郑太傅最后的心愿。

  他在心底许诺道,外公,钧儿一定不负你所望。

  他又跟着刘伯巡视了一遍郑府,此时郑府只剩下两个伺候了郑太傅很长时间的仆人,其余的就照郑太傅的意思分了一些钱,再送他们回鄉了。

  淮钧将刘伯和那两个年迈的老仆人叫了过来: “等外公的后事办好了,你们就回乡吧。”

  刘伯与老仆人面面相覤,他们這大半生都是在郑府里过的,乡下的亲人走得七七八八,他们又无儿无女,此时淮钧让他们回乡,他们倒不知回哪里去。

  “殿下……”刘伯犹豫地开口。

  “刘伯,我明白,你们要是不愿意回乡,就在郑府终老吧。”淮钧看着蔚蓝的天空,此时有一只金凤蝶飞了过来,停在他的肩膀上。他说: “外公是个重感情的人,我会代外公照顾你们终老。”

  话音刚落,那只蝴蝶又飞走了,淮钧的视线就顺着那只蝴蝶一直高飞。

  从郑府离开之后,淮钧恍恍忽忽地来到了永宁寺。

  寺里的人见到淮钧只是点点头,对他示以一笑,这是淮钧定下的规矩,他不想他的到来打扰了寺内的宁静。

  他照往常一样,来到西郊里纭妃的坟前,而此时纭妃的坟前正摆了两朵玉兰花,牵连了淮钧因悲伤而变得死寂的心湖起了波澜。

  他喃喃道: “母后,璞儿来了,是不是?璞儿来看你了,是不是?……”

  回应他的是空气中传来的萧声,他惊喜地说: “母后,你听,璞儿的确来看你了,他对你还是有心的。”他顿了顿,又说: “他怎么可能对你我没有心呢?母后,璞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因为他还没原谅我吗?”他想了一想,话里多了一份坚定: “如今你和外公都走了,我不能让璞儿再离开我了,母后,你让璞儿留在我的身边,好吗?”

  他知道纭妃泉下有知,一定会保佑他与陈璞的。

  然而他错了,纭妃从来都只是希望他 “别执着”,他却违背了她的遗愿,愈走愈远,不知何时才能觉醒过来。

  像是得到母亲的鼓励,淮钧就再次走向陈璞。

  那时候陈璞正站在湖边,同一棵柳树下。

  从扬州回来京城,陈璞认为自己应该过来看一下纭妃,于是他就带了两朵纭妃最爱的玉兰花过来。

  当时他站在纭妃的坟前,说: “娘娘,璞儿来看你了。我在扬州过了三年,过得很好、娘娘,你会怪我走了,没有好好照顾淮钧吗?”

  他是得不到答案的,他想要的答案在他的心中,最后他说: “娘娘,对不起,可是我之后还是会走。”

  说罢,他在坟前伫足了一会后,就如旧日一样来到湖边,拿着玉屏箫唱起旧日的曲。

  曲到了一半,忽然有人从后拥抱着他,亲昵的,熟悉的,却又有一些陌生。

  他的手指变得僵硬,口也没有再呼气,未完的曲被硬生生的停了下来。他先是有些慌张,继而变得错愕,然后是一点一点难过如蚂蚁般攀爬上心头。

  “殿下,你不会想这一幕被人看到的。”

  淮钧听了这劝戒的话却没有放手,他突然有一个念头,就算让人发现了都没关系,只要陈璞愿意留在他的怀里,他就甘心失去一切。

  可是这样的念头只是逗留在他的脑海片刻,但此刻的他心里还是脆弱的,他渴望得到陈璞的安慰,他柔声说: “让我好好的抱你一会,一会儿就好。”

  “你、我……”

  “璞儿,外公去了。”

  凉风惊动了平静的湖面,泛起少许涟漪。

  这番话后,本来还在挣扎的陈璞竟一动也不动,任由淮钧抱着。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一天,同样是在永宁寺,淮钧失去了他最爱的亲人,而当时的他是义无反顾的站在淮钧的身边,因为他舍不得淮钧伤心。

  如今淮钧再次失去亲人,他在渴求他的安慰,陈璞竟又舍不得推开他。

  然而他明知道淮钧不再是当年孤零零的淮钧了,可是他又怎会不懂得二人之间的情深呢?

  他们这段日子在做什么呢?他们为何都用着感情的利刃狠狠地伤害对方呢?可是他们的感情已经横生枝节了,他怎能不狠心地拿起板斧砍下来呢?

  他勒令自己不要再深陷在这些混乱矛盾的思想了,如今淮钧只是想要一个安慰的拥抱而已,他不推开他,算不上什么的。

  倏然有一串脚步声走近,淮钧立刻敏感的放开了陈璞。

  直到那串脚步走远,他这才心急的跟前方僵硬地站着的人解释道: “璞儿、我……”

  淮钧的那些理由说得烂了,陈璞也听得厌了。

  坦然的说,三番四次被情人推开之后,陈璞是真的不介意了,何妨他从来都明白淮钧的顾忌。

  他转过头来,反过来安慰淮钧: “死者已矣,你别太伤心。”

  见陈璞丝毫没有责怪他的意味,他的心倒慌乱起,他不禁胡思乱想,莫非陈璞已经不在意他了,所以才如此无动于衷?

  他不会相这个妄断的,他不会相信陈璞已经不在意他的!

  他垂下眼帘,悲伤地说: “母后走了,现在连外公都去了,连你都要离开,璞儿,是不是你们都要剩下我一个人?”

  “你不会剩下自己一个的,淮钧。”

  “我这一辈子最在乎的只有两个人。”虽然他是故意作出这个伤心的模样,可是他说的话却都是真心真意的: “多了他们,不过是比孑然一身好一点儿。”

  看着淮钧挽留他的把戏,陈璞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不好,我们不要争论这件事了。”

  “那么你留在这里陪我一会儿,好吗?”淮钧试探地看着陈璞,又强调说: “只是一会儿。”

  本来陈璞是想强硬地说——淮钧,你应该找太子妃相伴的。

  可是当他看到淮钧这么难过的模样,便又心软的把到了嘴边的话收回去,而他在心底竟还有丁点儿渴望能与淮钧拥有这个 “一会儿”。

  他点了点头,然后与淮钧并肩在湖边走着,只是这一路上他们并不多话,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地走着。

  但是对他们来说,已是三年来最心满意足的一刻了。

  只是陈璞心里想着,这一刻就像一个梦,他贪婪的给了自己一个梦,很快就要醒了。

  淮钧则是这样想的,往后他都会跟陈璞这样走下去的。

  天色渐红,似乎是雀鸟回巢,平边的湖边就多了纷乱的鸟呜,像是在提醒二人梦醒了,是时候回去了。

  于是陈璞停住了脚步, “是时候回去了。”

  “嗯、一起走吧。”

  梦醒了之后,陈璞从那一刻的贪恋苏醒过来,他就拒绝了淮钧的话: “我晚点再走,你先回去吧。”他又狠心的多补一句: “太子妃在等着你。”

  鸟鸣愈来愈嘈杂,彷佛将两个人的距离隔开了。

  不愿破坏上一刻的气氛,淮钧便顺着陈璞的话,动身走了。

  他走了几步,忽又回头凝视着陈璞,深沉地说: “我也在等着你。”说完之后,他立刻就走了,他不想让陈璞拒绝他,他已经受够了陈璞对他的拒绝!

  等到淮钧走了,陈璞默默地别过头去,看向湖岸的日落黄昏。他重新拿起箫,放在唇边,再次吹奏起来。

  仁福宫里,正如陈璞所言,有那一位等待着淮钧回来的太子妃。

  这个太子妃不安地看着紧闭的门,等待着她心里记挂的人推门进来,可是她等待了差不多一个昤辰,每次进来的人不是淮钧。

  她的头隐隐作痛起来,她又想起昨晚枕边人低喃着的话了——璞儿,你回来了,璞儿,我们重新开始吧……结果今天她过去郑府,打算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帮得上忙,却发现她的夫君已经不在郑府了。

  她的夫君不在郑府,也没有回来皇宫,那么他到哪里去了?

  大抵天下间的女子都是善于猜疑的,她也不例外,当她看着紧闭的门,她就能够想像得到她的夫君正在门外与那个叫作璞儿的人亲昵的站在一起。

  她甚至闭上眼睛都能想像得到那个璞儿是如何用嘲讽或者炫耀的眼神看着她,她只得任由一颗心被妒忌的烈火燃烧着,但是她却无从浇熄它!

  她快要等不去的时候,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人就是唯一能将她胸口里把那得烧得折腾得她极难过的火浇熄的人。

  “殿下。”她勉强一笑。

  “靖兒还未吃晚膳吧?”淮钧体贴地问,他又上前握住董靖的手,温柔地说: “就算吃了,也陪陪我吧。”

  他几乎是不动吹灰之力就将她心砍里的妒忌全盘浇熄了,就像当年他压根儿不用做什么,她就为他一见倾心,从此甘愿留在这座皇宫了!

  二人相对地吃着饭,淮钧习惯地替她把菜夹到碗里,在旁边伺候的宫婢不得不在心里羡慕着他们的恩爱。

  宫里的人都知道太子与太子妃的感情很好,好得连董靖都相信了自己是淮钧最爱的人。

  一想到璞儿,董靖就食之无味了,她犹豫了一会,试探地开口: “下午臣妾去过郑府。”

  淮钧的心漏了一拍,但他不动声色地说: “我在郑府待了一会儿就去了永宁寺,下次你先跟我说,那么我们一起去就好了。”

  没有解释,也不像是掩饰,董靖紧张的心就放松下来了。

  晚膳过后,淮钧就独个儿坐在书殿里。

  他拆开书案上下午送来的信,信里只有四个字——上京路上。

  意会到的淮钧马上拿起案上的羊皮地图,估量着从南蛮过来的水路路程,很快、很快他就会大权在握,那时他就不会再放开陈璞!

  山陵崩后,鱼与熊掌,定必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