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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上)
作者:樓非      更新:2014-12-18 23:11      字数:0
  清风徐来,将一朵玉兰花吹落到陈璞的脚下,他连思索都没有,立刻将这朵玉兰花拾起,放在掌心凝望着它,換來的却是一番长长的叹息。

  他的确回来了,而这个地方正上演着物是人非的戏,而身在其中的他就算拾得回一朵昭和殿里的玉兰花,又如何重拾当日殿里的情意?

  陈璞伫足在树下,旧事在脑海里连翩。

  最后他弯身将手中的玉兰花放到地上,渴望连同过去的一切放下。

  忽地,身后传来动静,他回头一看,与拿着木桶和勺子的阿福四目相视。

  一时间陈璞不知作什么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阿福,而阿福却惊喜地说: “陈璞,你回来了。”

  “嗯、”他顿了顿,才跟阿福寒喧起来: “我刚回来,这段日子你好吗?”

  阿福呵呵笑道: “在宫里还不是那样过,有穿有吃,算是不错吧。”

  “那就好了。”

  “你呢?你到哪里去了……”他突然惊讶地问: “你怎么受伤了?”

  陈璞不自觉地摸上下巴突起的疤痕,想不到这趟回宫,这道疤痕竟成了他身上的焦点,谁都没冷落它,而在被接二连三的问起后,他已经有了一个好的答案。

  “没什么,小意外而已。”

  然而,他的左手突然闪过一丝疼痛,但他微笑自若,谁都看不到这道伤痕被遮掩在衣服底下, 正如他最痛的埋藏得最深,没有人懂得。

  就连自诩最爱他的淮钧都不懂得,反倒只有宋乐玉明白。

  他怔然地想,这该说可悲还是可幸?

  “对了,殿下知道你回来了吗?”算是看着二人长大的阿福,关切地问道,不过还未等到陈璞的答案,他就自己回答了: “你回来了,殿下当然是第一个知道。”

  “是他让我回来的。”陈璞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一个让他从此远离皇宫的方法。

  他还在犹豫着这个方法,对面的阿福就一副暸然地喋喋不休: “你们从小感情就好,殿下也把你当作弟弟来疼来爱,要不是你们三年前有些磨擦,殿下怎么会舍得你流落宫外?你下巴这疤痕……唉,从小殿下就怕你生病、怕你受伤……”

  陈璞垂下眼睛,看着刚刚被他放在地上的那一朵玉兰花,耳边是阿福未完的话,似乎要由从前说到现在,而那些事他都记得清楚,不过由旁人说起来、感觉好似有些不同。

  “就像你十岁那一次,腹泻了三天,殿下就跟着你消瘦了不少;还有那次你跟着殿下去打猎,被冲过来的鹿撞了一下,殿下就紧张得……陈璞,殿下是真的对你好,你这次回来就别计较过去的事了,毕竟我们都是奴才,这是福份、都是你的福份。”

  陈璞看着阿福,心想――阿福是将事情看对了一半,另一半却全然不明白。倘若他明白的话,这护主心切的人,肯定会变成另一个旻轩,宁愿将我置之死地,都不愿意让我回宫。

  “阿福、”陈璞在抉择中开口: “你不问我殿下让我回来的原因吗?”

  “嗯?为什么?”

  “他……”才开口,他就觉得接下来的话太过艰涩,喉咙里像是有一堵墙,阻止他将那些话说出。

  最后他将话都咽回腹内。

  就算他明知道这是一个好方法,就算这个方法会伤害到他自己他都不介意,只是他不愿意伤害到淮钧,正如阿福所言,淮钧是真的对他好。

  “他、他想见见我。”

  “殿下啊,这些年来还是记挂着你的,你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待下来吧。”说罢,阿福就提着木桶,走到玉兰树下,蹲下来为这树灌起水来。

  “嗯,你忙你的,我们过会儿再聊吧。”

  陈璞怕刚抑制的心思又再复燃,便匆匆离开了。

  临走之前他再看了地上的玉兰花一眼,结果是要放下的始终是放不下,可是他亦没有重新拾起那朵玉兰花。

  他在皇宫里胡乱地逛着,因为他脑袋里的思想混乱得他做不出任何决定,只得靠着两条腿,不断在这个旧地走着。

  等到傍晚的时候,他才回去齐和殿——旻轩让人将宋乐玉等人安顿在这里。

  他才踏进殿里,就见自己的包袱被几个太监清理了出来,而宋乐玉等正坐在座上,悠闲地谈着话。

  正笑着的宋乐玉见到陈璞回来了,向他招手道: “阿璞,来,我们正等着你吃晚饭。”

  “他们是?”陈璞疑惑地看着两个太监。

  不等宋乐玉回答,其中一个太监就抢着说: “奴才奉殿下之命,接陈公子到仁福宫。”

  宋乐玉含笑道: “我说等你回来再决定。”

  另一个太监蹙起眉,不满地看着这个任性惯了,目中无人的宋家公子: “太子之命岂可不从?陈公子,请跟奴才走。”

  那些脑海里的混乱忽然被混合着悲伤的愤怒取替——淮钧你要是真的对我好,为何总要勉强这些我不愿意的事?

  想及此,平日容易说话的他竟硬起性子来: “我不会搬过去仁福宫。”

  “陈公子……”从小就在皇宫长大的两个太监,难以接受陈璞的抗旨,更怕自己会被牵连怪责。

  “我不会为难你们,我亲自跟殿下说。”

  正在审阅奏章的淮钧忙得晚膳都被搁置在一旁,他整个下午都忙着照料念玉和董靖,抽空不了来处理这些奏章。

  可是此刻他却不是专注在奏章里的内容上,他脑海反复地想起中午与陈璞的争执。

  三年来他渴望再见陈璞,陈璞却从未原谅他,但他在心底怎么可能不明白他的太子妃永远是陈璞心头的一根刺?他不愿意承认而已,他在渴望陈璞包容他的一切,留在他的身边。

  不过他心里又想,无论如何,陈璞还是回来了,以后他们有的是时间,终有一天陈璞会接纳他的一切。

  想着想着,他俊帅的脸就露出一个带着傻气的笑容。

  有人敲了几下门,说道: “殿下,陈公子求见。”

  正在想念着爱人的淮钧,立刻放下手中的奏褶,迫不及待地说: “快传。”

  话音刚落,陈璞就推门进来了,他的脸色不算太好。

  等到书殿剩下二人,淮钧也变得坦然自在起来。

  “璞儿,你……”他思念情切的话还未出口,又被陈璞生疏而无情地打断了。

  “殿下,小人不会搬进仁福宫的。”

  淮钧愕然地看着陈璞紧抿着唇,紧决的模样,挂在 脸上的笑容就多了一份苦涩,但他清楚这件事上不能与陈璞硬碰硬,只得柔声地劝着陈璞搬过来。

  “璞儿,我们三年没有见面,你跟在我的身边,我也好看顾着你。”淮钧关怀地走到陈璞跟前,握住他的手,凝视着他下巴的疤痕: “你说你怎么瘦了?你这三年来是不是过得不好?你回来了,我不会让你再受丁点儿委屈……”

  “我这三年过得很好。”陈璞强硬地说。

  有了中午的教训,淮钧就忍住了心底里燥动不安的情绪,依然好言相向。

  “而且、我们可以像从前一样,就像我写字的时候你替我磨墨……”

  往事再次被硬生生推到面前,只是当这些话由淮钧出口时,陈璞胸口里突然有股无名火涌上,他可以回忆往事,但是他不能站在这个皇宫跟着淮钧回忆往事!

  胸口里的火气使他冲动地说: “从前、从前!淮钧,我们都回不到从前了!你以为这里是昭和殿吗?你以为你还只是三皇子吗?你以为我还是三皇子的中郎吗?由三年前我拿起出宫令,就什么都不是了!”

  被陈璞这样一吼,淮钧有一刹那不懂得如何反应,手足无措的样子并不似那个在朝堂上运筹帷幄的太子殿下,面对爱人的他自认已经足够委屈求全了。

  等到反应过来时,他便悲哀地想,从前的陈璞哪会这样对他说话?都不同了吗?

  ――都不同了吗?

  他无力地放开陈璞的手,仰头看着殿里的横梁,不愿意让陈璞看到他泛红的眼眶,他等待三年的人换来的竟不是往日的情深。

  实在不愿意纠缠下去的陈璞,顾不上自己的话伤得淮钧有多深,又说: “淮钧,我们都回不到过去了,物事人非,如何不休? “

  “回不到过去,难道就没有将来?”淮钧勉强笑说: “璞儿,你想想,等到我登基为皇,这座天下都是我的,那时候你陪着我治理河山,偶然我陪着你四处游玩,你喜歉扬州我们就去扬州……”

  “够了!”陈璞又吼了一声。

  过去已经如此深刻,他又何来力气再陪着淮钧幻想这个太过虚无的将来?

  “你还是不原谅我,对不对?”淮钧无助地问: “到底我要做什么,你才愿意原谅我?璞儿,难道你就不能为到我留下来?难道你就不能为到我,接受这一切?”

  “够了!够了!若然我可以接受,我三年前就留了下来!我们回不到过去,都没有将来!”一时间,陈璞将这些狠绝的话全都吼叫出来了,但话才出口,他的心就被愧疚鞭打着。

  他伤害了淮钧、他伤害了他最爱的人,他们为何要如此折磨对方呢?

  自幼就养尊处优的淮钧,加上这几年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在难以接受陈璞对他的一吼再吼,那些不能自控的悲伤就被心底里的毒蟒吞咬了。

  他冷声问: “你到底想怎样?”

  “让我离宫。”

  “不可能,璞儿,我的将来一定有你。”

  陈璞摇摇头: “你的将来可以没有……”

  不让陈璞将余下的话说出,淮钧就用力地握住陈璞的手腕,咬牙切齿地说: “我说有就会有!我不会让你走第二次,我马上让人将你的东西搬进仁福宫!”

  这趟回来,陈璞早就料得淮钧不会轻易让他走,而早有决心的他也决不轻易罢休。

  他使劲地甩开淮钧的手,但是那些反覆鞭打着他的愧疚又令他放软声调: “淮钧,我不会搬来仁福宫。”

  “你不搬来我的身边……”淮钧喃喃道,下一刻就将这一切连系到今天宋乐玉搂住陈璞的腰的手,那些嫉妒使他不受控制地说: “你宁愿和宋乐玉在一起?”

  “你!”陈璞怒不可遏地看着淮钧,又有无限的失望涌上眼底。

  当淮钧接触到陈璞眼里的失望时,他马上后悔他的话,心里的毒蜢也被击退了,剩下他急于解释的情绪。

  然而此时的陈璞,的确开始心灰意冷了。

  他嘲讽地说: “殿下,难道你可以有太子妃陪着,我就不可能有人陪着吗?莫非你认为我应该天天记挂着你,或是我应该连带太子妃、小公主一起记挂?”说到后来,倒变成他红了一双眼: “殿下,你让我接受,你清楚你让我接受什么吗?”

  “璞儿、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疲惫地垂下肩膀, “我只是想你留在我的身边。”

  执迷不悟的是淮钧,狠的是陈璞,可是旧日痴情的陈璞,又是被谁狠心对待呢?

  陈璞叹了一口气,竟退一步说: “我搬去昭和殿。”

  事到如此,淮钧也只得退一步答应,而陈璞愿意回去昭和殿又使他有些欣喜。

  然而下一刻陈璞再次打碎他这份卑微的欣喜, “我会等到有一天你让我走,小人退下了。”

  退下之前,他看到淮钧搁置在旁的晚饭,他想开口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推开门,独自离开。

  当时他踏出仁福宫,路过一个鱼池,他看着鱼池里的锦鲤,看得入神,他想说的是――淮钧,你也瘦了,你要好好吃饭。

  可是他没有说,他早就没有资格关心那个他最爱的男人,正如淮钧连最情深意切的三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们都应该明白,不是相爱就可以敌破万难,不是相爱就得委曲求全,不是相爱就能贪一想二。

  只是留在书殿的淮钧看着陈璞远去的背影,依然固执地握紧自己的拳头,不愿意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