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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上)
作者:樓非      更新:2015-05-13 02:21      字数:0
  范绍谦是在淮钧登基后的第三天上朝的,那时候他的身体还是很虚弱,双唇仍然没有一丝血色,但是他已经搬回范府,正如旻轩也搬到了庆王府,没有久留于皇宫。

  他站在莫丞相的侧边,稍微弯着腰,忍着胸口处的痛楚,额上渗着薄薄的一层冷汗。诺煦见状,打算扶一扶他,却被他的摇头阻止了。

  莫丞相则关怀地开口:“绍谦,你该多多休息。”

  “这伤不碍事,但国事不能耽误。”

  “嗯。”莫丞相应了一声,再甚感安慰地说:“你爷爷总想你爹入朝为官,如今你也算是完了他的心愿。范家世代都是忠臣,今后你要好好辅助圣上,为天下谋福。”

  “莫伯伯,绍谦知道。”

  话音刚落,淮钧就在一群太监的伴随下,众星拱月似的来到朝上。他一坐到龙椅上,群臣就弯下腰,齐呼:“圣上万岁!”

  “平身。”淮钧往下一看,在看到范绍谦神色虚弱的一刹那,马上挥挥手,说:“宰辅心系国事,负伤上朝,立刻赐座。”

  口令一下,两个太监便搬来了一张方椅,还放了一软垫。范绍谦也不推却,说了一句“谢圣上”,就坐了下去,脸色顿时舒缓了一点。

  几个大臣上前奏了几件事,淮钧专注地听着,双目如电地盯着底下,大有励精图治、开启盛世之志。不过诺煦等人明明是站在第一排,却一直没有作声,不知是不敢说还是不愿说。反倒是那几个新提拔上来的却为到一件小事争得面红耳赤,打算以此证明自己的能力似的。

  良久,事情商议好了,他们就各自退回自己的位置,等待淮钧发话。

  淮钧扫了底下的人一眼,话锋一转,道:“平阳灾银一案,既然已经查了清楚,现在也该下个判决。虽说朕登基之时下令大赦天下,可是此案重大,涉及灾民性命,若是重罚,杀鸡儆猴,也没有不妥,众卿家可有异议?”

  那些往日与户部尚书和户部侍郎友好的人,现在全都低下头,不敢为他们说一句求情的话,但求自保。而诺煦和永霆更是冷硬旁观,这个朝会上,还是一个字都没有发过,其他的人,更是不可能开口。

  此时,旻轩却站了出来,正色地说:“户部尚书和户部侍郎身居六部要职,却以身试法,立下歪风,令灾情更为严峻,臣以为该抄家斩首,以谢天下。”

  这话一出,一群臣子立刻缩了身,神色闪烁。

  “何、韩二人自是罪当致死。”莫丞相上前说:“但是圣上即位之初,不宜大开杀戒,请圣上赦免何韩府邸上下的死罪,以彰仁义之心。”

  “臣认为何韩二府的人这些年来的吃穿用度都是敛财而来,虽不致死罪,但是也不能轻判就罢,否则难以警示天下。”范绍谦虚弱地说,脸色却比周遭默不作声地臣子更有光彩。

  淮钧深思了一会,再用凌厉的目光扫过所有人,轻皱眉头,他早知道这朝堂上多的是庸员,却没想到这件事上只有莫丞相与出上朝堂的旻轩和范绍谦敢说一句话。但是在多想一层,他们不说,不过是因为不敢说,而不敢说的原因不外乎是他们心里有鬼。”莫丞相、范宰辅和庆王都言之有理,传令下去,何韩二人游街三天,再判以斩首,而府邸上下,虽罪不至死,但活罪难饶,半个月后,发配边疆,世代不得为官。“他顿了顿,不待底下开口,说:“河南知府、平阳知县身在灾区,却只顾敛财,同样判处斩首,而府邸上下,赦免死罪,发配边疆。”

  “圣上英明!”莫丞相领着众人齐喊。

  淮钧摆一摆手,令众人静下来,目光如剑地看着他们,说:“从户部尚书到平阳知县,从京官到地方官,从上而下的贪赃,朕知道一定不止他们几个人。传令下去,凡贪污者,自首减刑一半;举报者,有赏;知情不报者,施以杖刑;贿赂者和受贿者,按律判刑。”

  整个大殿静得只有淮钧的响亮的声音萦回在耳,像是一个噩梦。先是一个臣子吓得跪了下来,然后所有人被他跪下的“砰”的一声响吓得回过神来,统统跪了下来,大呼:“臣知罪!”

  而淮钧站起来,甩了一下衣袖,抛下一句“退朝”就离开了,剩下心里有鬼的大臣们颤抖着身,恍恍惚惚地逐渐散去,这个朝堂里,又有哪个身上是清白干净的?连莫丞相回顾前事,都不敢说一句自己是干净的。

  淮钧一回到翠微宫,就看到阿福来回踱步,一脸不安。朝堂上风行雷厉的圣上,现在为到阿福的到来而多了一丝惊慌,那夜他推了陈璞一下,他怕陈璞出了什么事。

  但是他压抑着情绪,不动声色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参见圣上!”一见到淮钧,阿福匆匆地行了一个礼后,马上挑明来意:“禀圣上,陈璞把自己关在房里,而且不愿意用膳,已经一天了。”

  就是这么一句话,已经有足够的力量敲开淮钧平静的脸,把他隐忍着的担忧泄露而出。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转身离开了翠微宫,越走越急,越走越急。

  他直接来到陈璞的寝房前,却在紧闭的门前停住了脚步。

  小时候陈璞跟他闹别扭都会不吃饭,有一次时他顾着念书,忽略了陈璞、有一次是陈璞想出宫看戏、有一次是陈璞做错了事,被他训了一顿,而每一次淮钧都就范了。

  但这一次不同,陈璞不是小打小闹,淮钧也不可能就范,他如今推门进去,除了互伤感情,又能得到什么?

  “圣上?”阿福低喊了一声,唤回淮钧的思绪。

  “阿福,璞儿不想见到朕。”淮钧苦笑道。

  “可是、可是……”阿福被淮均不自信的话吓到,同时又担心着陈璞,想来想去,只得没有底气的说:“只有圣上能劝他。”

  淮钧摇摇头,连苦笑都崩裂了:“他不是要朕劝他、哄他,他要的是朕的一句话……”

  话音未落,门就被打开了,淮钧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睛就对上了面前的人,等他反应过来,脑海里就只剩下一个想法--不过是一天不见,为何璞儿憔悴了这么多?

  好像是盛开的花在一天之间枯萎了。

  陈璞明亮的双眼此时已不复光彩,似是被眼下的阴影笼罩着,散发着衰颓的气息,属于青年的生气都被那阴影抽走了。

  “你知道就好。”陈璞张开干涸的唇瓣,生硬艰涩地说:“淮钧,让我走。”

  淮钧依旧是摇头,下一刻,他却开口说:“阿福,你先退下,预备饭菜过来。”等阿福退下了,他就拉着陈璞进去,关上了门。

  他凝重地开口:“璞儿,不论你问多少次,我都不会再让你走。”

  陈璞退后了一步,轻声说:“淮钧,我没力气了,我不想跟你吵架。”

  “好,我们不吵架。”淮钧上前捉着陈璞的手,却被他无情地甩开了。

  “不是不吵架,是不用吵架。”陈璞低笑了一声,一直后退,退到墙边,抵着墙说:“你一天不让我走,我就一天不吃饭。”

  “璞儿,不要用你的身体来说笑。”淮钧强迫自己放软声音,但是被甩开的双手却在微颤着。

  “我没有开玩笑。”陈璞地垂着头,幽幽地说:“你派人看着我,我走不了,但是你不让我走的话,我就饿死自己。不过你身上有这么多的人命了,也未必在乎我的了。”

  淮钧的手抖得更加厉害,他却始终在抑制着,只是难过地说:“我在乎你、璞儿,我在乎你,我们不要再斗气,好不好。”

  “斗气?我没有斗气,我们本来很好的,为何会变成这样?”陈璞低喃着,视线突然集中不了,游离地漂移着。他背靠着墙,不断往下移,直到摔坐在地上,他才恍恍惚惚地说:“这几天我不断在做恶梦,明珞和乐玉全身都是血,一个问我为何不救他,一个说我无情无义,还有很多人在骂我,一句又一句,压着我、压着我……”

  说着说着,有两滴泪从他无神的眼睛中滑出,他却抬头看了淮钧一眼。站着的淮钧显得更加高大,他则双手抱膝,瑟缩起来,使得正想靠近他的淮钧僵住了脚步。

  他气若柔丝地说:“他们恨我,他们想拿我的命,每次我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一张开眼,原来我还在皇宫。淮钧,我很怕死,但是每一次我醒来,我就宁愿我死了。”

  “璞儿,不要这样……”

  他的话被陈璞突如其来的激动打断了,陈璞睁开眼,瞪着他,厉声道:“我就要这样!要不你放我走,要不你饿死我,我知道你不好受,我就是要你不好受!为何每一次我为你闭上自己的眼睛,你都要逼迫我睁开眼看你多残忍多丑恶!要是你有一次为我着想过,我们会至于落得这个田地吗?你不让我走,你凭什么不让我走?”

  “要是你又一次相信过我,我们又会如此吗?”淮钧不想跟陈璞争吵,忍了再忍,还是颤抖着手,伸出一指,指着陈璞直斥道:“我没有杀宋乐玉,是你宁愿相信流言,都不信我。”

  “倘若乐玉没有死,那么为何你不让我见他,为何要这么多的侍卫守在外面,为何我不能出去,我是囚犯吗?”

  “那你不吃饭又算什么,报复我吗?威胁我吗?你知道我会心疼,就利用自己的身体?璞儿,明珞是什么人,宋乐玉又算什么人?”他改指着自己,问道:“我又是什么人!”

  陈璞想反驳淮钧,却觉得再说也是多余的,淮钧不明白他,正如他不明白淮钧一样,所以每一次他们之能吵完再吵,而他已经感到疲累了。

  而本意是来哄陈璞吃饭的淮钧,见陈璞静了下来,也冷静着自己,在没有言语。

  他们沉默地看着对方,沉默的好像感觉到时间再逐点逐点地失去,那么的快,有那么的漫长。突然,外面传来阿福的声音:“圣上,午膳已经端来。”

  淮钧的视线没有离开陈璞,只是开口道:“端进来。”

  阿福拿着热腾腾的饭菜进来,香味扑鼻,陈璞却恶心的按住胸口,忍住吐意。淮钧却没有注意到他青白的脸色,径自把一碗汤拿到他的面前,好言相向:“璞儿,喝一碗汤,喝完我们再好好谈谈,这次不吵架了。”

  陈璞看了淮钧一眼,咬住嘴里双颊的肉,忍住恶心感,抬起手,接过汤,然后举起来倒在地上,在一手把碗扔出去,碎裂的声音十分清晰。

  “不用谈了,你不让我走,我就不会吃饭!”

  淮钧气得只说了一个“你”字,然后对阿福说:“他扔一碗,你就再拿一碗,直到他愿意吃饭!”

  “圣、圣上……”阿福想劝住二人,但是淮钧已经挥袖离去了,而陈噗只是看了他一眼,再把桌上的饭菜统统扫下地,他只能马上命人进来收拾,再备饭菜。

  淮钧在翠微宫听着奴才回报陈璞的情况,而陈璞却一直事不关己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结果,陈璞既不是小打小闹,淮钧也不妥协,除了互伤感情,什么都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