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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上)
作者:樓非      更新:2015-05-29 16:53      字数:0
  或许是董靖的话起了效用,一连几天,陈璞都没有再发作过脾气。每天淮钧过来一次,他也心平气和地与他用膳,偶然说上两句话,安安宁宁地过着日子。而昭和殿的混乱也被阿福收拾得妥当,要是不说,所有人都情愿把一切都当作没有发生过。

  可是那日被陈璞剪得乱糟糟的几棵玉兰树却是铁证一般地挺立着,陈璞有时会看着它们发呆,淮钧过来的时候也不免对着它们叹了一口气。

  毕竟这几棵玉兰树看着他们长大,人非已经够了,现在连物都被他砍成别个样子,只怪他发了心疯,只怪他们都发了心疯。

  陈璞不能离开昭和殿,除了淮钧过来,几乎都是在书殿中度过,翻书看书,这样便是一天,旁人看来算是怡然自乐,阿福也放下心来。

  一天,陈璞用完午膳,阿福便替他把东西都收拾好了。碗碟里还有不少饭菜,看得出他的胃口始终不太好,但好歹有东西下腹了,又不至于吃得太撑。

  阿福欣慰而不自禁地说:“陈璞,看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陈璞瞥了他一眼,问道:“放心什么?”

  “你不斗气了,对圣上、对自己、对大家都好。”阿福由衷地说,换来的是陈璞一声冷笑,他却没有留意,自顾自地说:“就算你与圣上之间有什么不愉快,但是圣上对你这么好,不开心的事就忘记吧,始终……”

  阿福的话还没有说完,陈璞就冷声打断道:“我不好。”

  “什么?”阿福一时听不清楚,疑惑地看着陈璞。

  “你们都好,可是我不好。”陈璞嗤笑了一声,嘲讽地说:“我留在这里对你们来说自然是好,毕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们都等着我讨好圣上,好让昭和殿上下都沐受圣恩,对吗?”

  听着这些冷言冷语,阿福无法反应,这些不该是陈璞说的话。

  “阿福,你看着我长大,我才不跟你计较。可是你说这样对我好,我被关在这里,我是被关在这里,又如何能好?锦衣美食吗?圣宠帝恩吗?我无福消受,也宁愿一无所有都不情愿被关在这里。不过你是应该不明白我的,因为最该明白我的人都不见了。”陈璞顿了一下,盯着紧闭的窗说:“往后就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我听进耳里难受,我一难受,就难保又为你们添麻烦。”

  阿福听到陈璞低笑了两声,一时间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他看了陈璞一眼,陈璞眼睛无神、双颊微陷,下巴的疤痕却狰狞得夺目,而神色间尽是淡漠疏离,说的话则又是伤悲又是讽刺,既伤人又伤自己。

  要是说看到刚回宫的陈璞受了伤,他只是惊讶的话,那么看到现在的陈璞,他则是为之心痛。好端端的一个人,半个月内就成了这副鬼样子,是他们难为了他,也是他不饶过自己啊。

  可是阿福发现自己在陈璞的面前已经没有资格说一句话,只好说了一句:“奴才明白。”然后端着食盘退去了。

  陈璞不在意地喝了一口茶,然后跑到书殿去了。

  一直等到晚膳时候,淮钧过来了,陈璞才从书殿回到前堂。看到淮均,他还是一如前几天,什么话都没有说,招呼也不打,径自坐到摆满饭菜的桌前,吃起饭来。

  见陈璞吃了半碗饭,淮钧就微笑说:“璞儿今天的胃口真好。”

  陈璞正眼都没有看他,只是埋头吃饭,倒不是有多好的胃口,不过是他无话可说罢了。

  两人之间能够有这一点平静,淮钧已经不能强求什么,他更不想点破这一层平静,逼迫陈噗,刺激他的情绪,回到之前的混乱。虽然没有了往日的甜蜜,但毕竟人还在他的眼底,只要他循序渐进,终有一天陈璞就会重新接纳他的情意。

  更何况,等到南起把宋乐玉找回来,他们就能够不计前嫌,和好了。

  想及次,淮钧就心情大好,开始没话找话说:“过几天姜国会派使者过来,到时候会有一个宫宴。”

  陈璞自是不搭话的,淮钧则自顾自地说:“姜国使者在三年前,我的冠礼时候来过。说起来,旻轩也即将二十了,虽说他提早封王,可是这个冠礼也是不能少的。”

  “听说元名戏坊又有新戏,改天我让他们进宫演给你看,你一定喜欢。”

  “我们让他们再演一次西厢记,好吗?”

  陈璞依旧不说话,淮钧也不嫌闷,一直说、一直说,只觉得陈璞愿意听他说话已经很好了,便把想到的都说一遍,直到陈璞放下碗筷。

  “我饱了。”陈璞扔下一句话,径自离开前堂,回到寝房。

  他走了之后,淮钧一时没了食欲,便让阿福进来收拾。阿福一进来,他就问道:“璞儿今天的心情还好吗?”

  阿福想起陈璞神情衰落的样子,却言不由衷地说:“不错,在书殿看了一个下午书。”

  “嗯,这时节天气热,待在书殿也好。”淮钧点头说,阿福则把东西收拾好,默默退去了。

  淮钧多坐了一会儿,就动身离开了。他还没有踏出昭和殿,忽然心血来潮,转身往书殿去了。

  虽说几个宫殿中都有一个书殿,可是要数藏书最丰富的一定是仁福宫和翠微宫,所以自从淮钧搬到仁福宫后,还是会时不时来一趟昭和殿,但昭和殿的书殿却去得不多了。

  他命人点上书殿中几个烛台的蜡烛,然后坐在书案前,不由来地想起从前美好的时光。一旦想起,才惊觉这就十几年,就是这十几年的时光,才令他这么难以放开陈璞。

  陈璞是在他几乎一无所有的时候来到他的身边,陈璞不仅是他最爱的人,也是他的是至亲的人,他只想在得到一切的时候与陈璞分享,他明明只差一步就可以收获幸福,为何还是出了差错?

  不知坐了多久,他整个人都呈现了麻木的状态,只是盯着烛光,看着蜡一滴一滴的落下,双手放在膝上,双腿则动也不动,像一棵树地坐着,思绪就像树根蔓延开来。直至烛光烧痛了他的眼睛,也把他的思绪烧了,他才动了一根手指头,继而是这个人从麻木中醒来,站起来,预备离去。

  如今这个局面有最该怪罪的人,始作俑者的不是他跟陈璞,但是他与陈璞呢?错得又有多深?

  他转身离去,却在转身的一瞬间左手不经意地把书案上的几本书推到了,他连忙弯身把书捡起,但是当捡起了书,他才发现这几本都是兵书,他才惊觉陈璞这几天看的都是兵书!

  为何看兵书,陈璞自然不是为了行军打仗,淮钧五指用力地握着书,双手却都颤抖起来,他知道陈璞只是在想办法离开,离他而去。

  陈璞这几天的宁静,只是因为他在密谋逃离皇宫。

  淮钧摔下书,大喊了一声:“阿福!”

  闻声的阿福匆匆地跑进来,淮钧马上指着书案上的书,说:“把书殿里的兵书都收起!换成别的书!”

  得令的阿福连忙唤来两个太监,连夜撤换所有的兵书,而淮均则落荒而逃似的离开了昭和殿。他明知道陈璞会不高兴,可是他不能让陈璞有离开的机会,陈璞只能留在他的身边,他只要陈璞在他的身边!

  他们明明都清楚彼此想要什么,却互不退让,又互犯彼此的忌讳,来到此步又何止是生事的人的过错?

  结果到了翌日,陈璞一用完午膳,就如常地拉到书殿。当他看不见放在书案上的书时,就慌忙把每一个书柜都翻找一遍,一本兵书都没有。他连思考都不用,已经清楚是谁做的好事。

  他悲哀地想,淮钧连一点希望都不愿给他。

  这一点悲哀很快就化为愤怒,像一把火烧得他的胸口发疼,他无处发泄,只能把书柜里的书都推倒在地上。但就算地上尽是书了,他胸口里的怒气还是解不了,而这个时候受到惊动的阿福冲了进来。

  “这是……”阿福无力地看着书殿里的一片混乱,他应该要想到兵书是陈璞看的,而陈璞找不到这些兵书就会发疯。

  陈璞恶狠狠地瞪了阿福一眼,然后推开他,阔步离开书殿。阿福担心他出事,也顾不上遍地的混乱,只得紧紧地跟随其后。

  但是陈璞却只是在前堂绕来绕去,忽而又走到庭院那边,来回踱步着。他也不想把愤怒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只能耗费自己的力气,却没有想到胸口里那团怒气越走就烧得越旺。

  淮钧剥削了他的自由,淮钧剥削了他留给自己的一点希望。

  突然,他的视线落在了两个窃窃私语着的宫婢上,他的脚步戛然而止,怒气从胸口处涌上了脑袋里,爆炸了。

  --她们一定在说我的坏话。

  --这里所有人都帮助着淮钧关起我,他们都害怕受到我的牵连,所以帮助着淮均。他们都不替我着想,我为何要让他们好过?

  他的眼神变得冰冷,他挥一挥手,对阿福说:“抓起她们,让昭和殿上下都过来前堂!”

  在场的人都静了下来,阿福不知所措地看着陈璞,只听陈璞又说了一声:“立即!”

  谁都知道陈璞已经是是昭和殿的主人,阿福再是无奈,也不得不听令地把两个宫婢抓起,然后把她们押到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