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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下)
作者:樓非      更新:2015-05-27 03:22      字数:0
  侍卫到了翠微宫,一见到淮均,第一句话就是:“圣上,不好了,陈公子疯了!”

  一听,正在办公的淮钧连思考都没有,连事情的始末都没有问,就丢下手上的奏折,赶到昭和殿。幸好昭和殿离翠微宫不算远,淮钧急切起来,脚步就更加快,一刻就来到了昭和殿,可是他赶到的时候,里面已是一片凌乱。

  淮钧一面不可置信,步伐也随之慢了下来。

  这个昭和殿何曾混乱成这个模样?分明还是鲜绿的叶子此时铺满在地,有些还连着被剪刀乱七八糟的枝丫,它们原是生气勃勃的,此时却只能躺在地上等待枯灭。昭和殿里没有其他的树,这些都是往日被纭妃和淮钧悉心照料的玉兰树,淮钧正想动怒,就看到一众宫婢太监围守着的人--陈璞正双手拿着大剪刀,发疯似的剪着玉兰树,还用双脚狠狠地把掉下来的叶子踩在脚下,而他没有穿鞋。

  不怪那个侍卫,淮钧也以为陈璞疯了,而陈璞在某程度上也是真的疯了。为何而疯?归根结底,就是淮钧。

  “统统给我让开!”淮钧大喊道,而他额露青筋,大概也会因此而疯掉。

  “圣上……”一干人等话都不敢多说,马上让出一个位置给淮钧。

  淮钧走上前,凝视着陈璞,强迫自己放柔声调:“璞儿,放下那把剪刀,不要弄伤自己,我们再慢慢谈。”

  他的话却进不了陈璞的耳,陈璞还是用力地挥动着大剪刀,大有把昭和殿夷为平地的冲动似的。

  “璞儿、放下!”淮钧冒着冷汗,不得不提高音量,如此下去,只怕会弄到到陈璞负伤的左肩。

  陈璞还是恍若未闻地践踏着地上的绿叶,甚至当着淮钧的面把那个他亲自种下的黄蝉的初长的幼苗踩死了。

  淮钧曾经以为这棵黄蝉就像是他们的孩子,也是他们的爱情,他与陈璞都满心期待着它的茁壮成长,结果陈璞一脚把它踩死,把他们的爱情踩在脚下!

  “陈璞,够了!”淮钧走过去,用力地把大剪刀夺过,一手仍在地上,盯着陈璞问道:“我说过不会让你走,你在这里发疯都没有用!”

  已经有很多年,淮钧没有直呼陈璞的名字,再生气都没有,所以陈璞有些怔然,理智也慢慢回来。过了一会,他才应了一句:“我就是发疯,你既然不喜欢,就把我赶走吧。”

  “不会,你不会走。”淮钧摇一摇头再说:“璞儿,你乖一点,我们都好过。”

  “好过”两个字使陈璞的耳朵好生刺痛,他把情绪忍了几天,一旦爆发,就是再也忍不住的,他激动地说:“是你们好过了,但是我不好过!我不要让你们难做?那你们又让我好做过吗?监视着我吃饭,把我关在这里,这是对我好吗?”他悲哀地看着淮钧,再问:“这就是爱我吗?”

  淮钧抿了抿唇,说:“等你打消了离开的念头,我就不会再关着你。”

  “那你可以关我一辈子了。”陈璞哑然失笑,笑声落在淮钧耳内是锐利的,落在阿福等人身上则是使他们惊慌的,他们在一旁干着急,半句话都不敢插入。

  “既然你明白,你就安宁一点吧。”

  “既然我不安宁也好、发疯也好,你也不会赶我走,那为何我不做一切让我舒心的事?”陈璞挑起眉,尽是挑衅。

  淮钧沉默地看着陈璞,那一双原本明亮的眼睛此时被几根红丝充斥着,他为此而心疼着,这一看就有一刻之久,时间似是静止了,所有人都不敢发一个声音,陈璞则等着他的答案。

  终于,他缓缓地开口问道:“这样你就会舒心一点?”

  “或许吧。”陈璞耸一耸肩说。

  淮钧听到这个答案,竟然松了一口气,他说:“你是这里的主人,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主人两个字难为你说得出口。”陈璞嘲讽地说,然后指了一指地上的大剪刀,说:“给我。”

  阿福立即机灵地冲上前,捡起大剪刀,再递给淮钧。淮钧接过后,却没有立即给陈璞,而是关心地说:“这剪刀不轻,你左肩有伤,不要用这个。”

  “给我。”陈璞坚持地说,又补上一句:“我会把殿里的玉兰树都砍光。”

  淮钧用力地握着手中的剪刀,他是讶异、不可置信的,一直尊敬纭妃的陈璞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他的璞儿怎么可能罔顾这玉兰树下的时光,而要把一切砍光?但是陈璞已经踩死了他一心栽种的黄蝉。

  他忍痛地提醒道:“璞儿,这是母后的玉兰树。”

  “可惜这玉兰花你已经不配拥有。”陈璞低声道,接着在淮钧失神的瞬间,把他手中的大剪刀夺过,再冲向近处的一棵玉兰树,分开剪刀,把树上的枝丫,枝丫上的绿叶狠心地剪下来。

  叶子“索索”地飘落,仿佛包围了陈璞,淮钧还没有回过神来,还在想着陈璞话里的意思,只有一只凤蝶,突破了满空的落叶,飞舞到陈璞面前。

  这只蝴蝶立刻吸引了陈璞的注意,陈璞一胸坏情绪都被这飞舞的蝴蝶清空了,他的动作便停了下来,眼睛忽然湿润了。

  他曾经听明珞说过,死去的人会化成蝴蝶来看心爱的人,他恍惚地听到耳边有一把温婉的女声,却说着责怪的话:“陈璞,你说过会替我照顾淮钧的。”

  “纭娘娘……”陈璞低喃了一声,松开了剪刀,在剪刀落地的同时,他气涌心头,一事缓不过来,就笔直的倒在地上了。

  他闭上眼睛之前,好像看到纭妃站在淮钧的身边,生气地看着他。那时候他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与其说淮钧不配拥有玉兰花,不如说他。

  两声巨响把淮钧的心神吓了回来,他一看到陈璞晕倒在地,马上阔步上前把他抱起,抱回寝房。

  当他坐在床边,再一次凝视昏迷的陈璞时,他才彻底地悔恨起来。陈璞的疯狂,昭和殿的混乱都是因他而起,他明明有最好的方法,他却用了最坏的。但是到了此时此刻,他心里还有一条毒蟒在反复地说着--你没有错,陈璞应该相信你,要是他相信你,他就不会如此,你们就能一直相爱下去。

  他握着陈璞的手,压抑着那毒蟒说:“璞儿,我错了,我怎么能威胁你?”

  那条毒蟒又说--你是真命天子,至高无上,你不该为一个人委曲求全至此。他只是仗着你对他的宠爱才如此放肆,而你应该有帝皇的权威,那么你要他爱你,他就会爱你。

  坐在龙椅的日子越长,看到臣服于他的人越多,这些以威严控制陈璞的想法就会时不时蹦跳到淮钧的脑海里。可是他还在抑制着,对于陈璞,他不愿、也不屑用这种手段因为他们本来就是相爱的。

  他不愿再想,也立定了主意,便喊来南起。

  “参见圣上。”南起道。

  “彻查陈逸云的事你先搁置一下,你先替朕把宋乐玉找回来吧。”

  “可是、圣上,恐怕宋乐玉已经离开了京城。”

  “他一个富家公子,受了皮肉之苦,不会颠簸上路的。就算他离京了,也不会走得远。”淮钧忽然一个苦笑,无奈地说:“南起,只要璞儿见到宋乐玉,他就会原谅朕。”

  南起看淮钧眼神凄切,再没有别的活,说了一个“是”字,便退下了。

  一想到宋乐玉回来,他与陈璞就会和好如初,他的心情就好了一点,拨开云雾见青天原本就很容易,只是陈璞钻牛角尖,他也跟着钻牛角尖罢了。

  到了夜深,陈璞还是没有醒来,淮钧则一直陪着他。太医来看过陈璞,还是同样的一番话--心有郁结,加之情绪起伏太大,一时缓不过来就晕倒了。

  这太医连续几天过来昭和殿,早就打听到一些陈璞的事,所以淮钧问他有没有治病良方时,他只能耿直地答道:“老臣只能开一些宁神安心的药,最主要是别再让他受刺激了。”

  淮钧一边等着陈璞醒来,一边告诫自己不要再跟陈璞动气,好好说话,顺他的意,让他心里好过一点,精神也好一点吧。

  忽然,董靖过来了,外头宣了一声,淮钧不好叫她离去,只好让她进来了。

  董靖听说了下午昭和殿的闹剧,本来没有记上心,可是一听说淮钧半夜还守在陈璞的身边就再也坐不住,亲自摆驾过来了。

  “臣妾见过圣上。”

  “皇后不必多礼。”淮钧把视线放在董靖身上,忍耐着不回头看陈璞。

  “圣上,夜深了,你明天还要早朝,先回去吧。”董靖劝道。

  “朕再多待一会而已,皇后不必担心。”淮钧苦涩地说。

  “政事要紧,龙体要紧,请圣上先回宫休息,明日再来吧。”董靖明知道淮钧不会轻易妥协,但是她担心着淮钧,只能勉强地说:“要是圣上不放心,臣妾可以在这里等他醒来,他一醒,臣妾便命人禀告圣上。”

  “皇后……”淮钧犹豫地看着董靖。”圣上是不相信臣妾吗?”董靖顿了顿,再说:“下午的事臣妾都听闻过了,要是陈璞醒来看见圣上,少不免又激动一番,而臣妾又可以尝试开导他一下。”

  虽然这不是一个好主意,到至少不是一个坏主意。淮钧便点一点头,摆驾回宫,留下董靖照顾着陈璞。

  淮钧离去不过一刻,陈璞就醒来了,就是一刻之差而已。

  董靖见陈璞醒来,就命跟着她的宫婢为陈璞到了一杯水。

  陈璞半撑起自己,在靠着床柱坐起来。他看了宫婢手上的水一眼,再看着董靖,干涸地开口:“皇后娘娘,不必了。”

  董靖不勉强他,打了一个手势,让宫婢把水拿开。先前她与陈璞已经闹得不愉快,这时也不必拐弯抹角,而是直说道:“陈璞,圣上放下政事,照顾了你一天,难道你就不能让大家安宁一点吗?”

  她早就听过陈璞这几天的吵闹,这天下间大概就只有淮钧容忍得了,换了是她……可是这天下间有淮钧容忍他不就够了吗?

  “皇后娘娘,是圣上不让我安宁。”陈璞失笑道。

  “陈璞,你能够蒙受圣宠,是你几辈子积累的福气,你还想要什么呢?”董靖知道陈璞吵闹的因由,却对此嗤之以鼻,“你以为圣上有多对不起你?”

  “皇后娘娘好贤惠,也很爱圣上。”陈璞挑起眉,挑衅地说:“可惜他不爱你,所以你不明白。”

  这么一句,董靖的脸就青白了。

  陈璞却不惜香玉,不留余地地说:“可是你有这么爱他的话,又为何会接受我,还过来替他说话,要我们和好?皇后娘娘,这可是你夺过他的机会。”

  他的语气渗透了凉意,他已经个是既不对自己好,也不宽恕别人的人了。变成这个模样,果真如他当时所说,总有一天他会变得连自己都讨厌。

  偏偏他的心却因而舒服了一点。

  “又或者你想假装关心我,好博得他的感情?”他又口不择言地说“不过我没有接受过你,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今后更加不会。对我来说,是你插足了我和他的感情。我和他落得今天这个田地,有一部分是因为你。你要是对我有一丝歉意的话,就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要不然就好好讨好他,让他放我走吧。”

  董靖还没有答话,一旁的宫婢就先为她不值了:“大胆陈璞,皇后娘娘好心来看你,你不要不惜抬举。”

  董靖摆摆手,不怒反笑,接过话来说:“陈璞,圣上一心为了你好,纵然我不是一心为你,但我是一心为了圣上的。我懂得圣上心里有你,你不就是凭着圣上对你的爱而肆无忌惮吗?可是我与圣上三年夫妻,这千年才修得的共枕眠,我分了你一半,你以为我们之间半点感情都没有吗?”

  陈璞一脸平静地听着,没有答话。

  “凭我们这点感情,我当上了皇后,今天就有足够的底气坐在你的面前告诉你,你以为圣上对不起你吗?我倒认为是你负了我的夫君。他日后宫或许有佳丽三千,但我只要我的夫君过得舒心!”董靖放下豪语,但是她口唇里却尽是苦涩。

  陈璞嗤笑了一声,“伟大、这感情、伟大!”

  “你又以为自己有多爱圣上?”她反唇相讥,然后交代了一句:“请陈公子就寝吧。”说罢,她就带着宫婢离开,只是让奴才等明日淮钧下朝,才告知他陈璞醒过一次,但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