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身(完)
作者:艷歌 更新:2016-03-04 14:03 字数:0
「先生,介意併個桌嗎?」一道輕和悠揚的男聲在耳邊響起,打破一片寧靜。
薛中寧隨意地抬起正在看報紙的頭,環視一圈空空蕩蕩的茶館,「請便。」
是個清秀俊俏的年輕人,似乎比他小上十多歲,他的防備也就沒那麼高了。
「謝謝。」
薛中寧又低下頭。
「今天天氣不錯,是嗎?」那人似乎隨便一搭,就像是個隨和親切的人。
薛中寧嘴角勾起一抹笑,「是挺好。」
外面天空正陰沉著,似乎隨時要吞沒每一個人,空氣裡淒淒涼涼,彷彿隨時就要落下雨。
「你一個人嗎?」他勾畫著菜單,遞給了在一旁等候的服務生。
「恩。」
「正巧,我也是。」他輕輕地笑了起來,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您的菊花普洱。」女服務生托著茶盤,放下一壺茶。
「請再給我一個杯子和桂花涼糕,謝謝。」他揚起頭,笑盈盈的對她說。
「好的,稍等。」
「我看你喝了不少咖啡,一起喝杯茶吧,這的桂花涼糕味道好。」那人往還未收拾走的咖啡杯使了眼色。
「不了,謝謝。」薛中寧微笑拘謹的婉拒了。
「不要客氣,反正我正無聊著。」他笑了笑,「這天,哪兒也去不了。」
薛中寧也笑了笑,「那倒也是。」
沒多久,服務生送來了杯子跟涼糕,他認真地把茶杯燙了一遍,親自倒了一杯茶,往他面前挪去,「請用。」
人都客氣的把茶斟好了,薛中寧覺得為了杯茶,一再婉拒人家也不太好意思,況且他都把茶杯燙了一遍了,「謝謝。」
「哪裡。」他優雅的拿起茶,小心喝了一口,「你常來?」
薛中寧正拿起茶杯的手一僵,馬上又神情自若,「有個朋友以前很愛來。」
他點點頭,把茶杯放下,「這的茶葉挺好。」
「他也這麼說過。看不出來你年紀這麼輕,也愛喝茶。」薛中寧輕笑,瞧了一眼桌上那盤桂花涼糕,「他也很愛桂花涼糕,每次來都點。」
「看來你們交情很好。」
「認識二十多年了。」
「那今天他怎麼沒來?」他又喝了一口茶,隨口問了一句。
薛中寧一陣沉默,「上個禮拜,他出了車禍。」
「節哀。」他輕巧地說了一句。
薛中寧不由的認真地看了他一眼。明明他只說出了車禍,並沒有說人死了。這人怎麼知道的!?
『轟!』一陣驚雷陣雨,嘩啦啦的下了起來,整個天色都幽暗了下來。
那人也無所謂的任他打量,又拿起茶壺替他倒了一杯,自然到宛若做過千萬遍,就像他們認識許久一般。
茶杯只半滿。
「啊!?沒了。」他放了下來,揮了揮手,「小姐!再給我一壺!」隨手拿了一個涼糕吃了起來。
「你怎麼知道?」薛中寧皺起眉頭,總覺得有些怪異。
「知道甚麼?」他有點心不在焉。
「知道我那朋友死了。」
「猜到而已。」他輕描淡寫,眼神裡漆黑深邃悠悠蕩蕩,讓人看不清。
薛中寧總覺得不太對勁。
「您的茶,請小心。」
「謝謝。」
他舉止大方又倒了杯茶,「你太太呢?怎麼沒陪你一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結婚了?」薛中寧越來越覺得古怪,這人怎麼一付跟他很熟的樣子!?偏偏又還是個孩子。
「你手上戴著戒指。」他臉上閃過一抹輕笑。
「她有事。」薛中寧不想再多談,他越發覺得這人古里古怪,他甚至想起身離開。
「茶涼了,喝茶吧!」那人似乎看穿他的想法,又替他斟了杯茶。
薛中寧又不好意思起身了,只得乾巴巴的應了聲,「嗯…」
「你們感情很好吧?結婚多久了?」
「還不錯,上個禮拜剛結婚。」薛中寧心房漸漸防備起來。
他好像也覺得這話題挺沒意思的,「你那朋友,是怎麼樣的人?」
「是個很好、很貼心的人,不管我有甚麼事,他都會陪在我身邊,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薛中寧的臉色柔和許多,又突然暗淡下來,「他是來參加我的婚禮途中出車禍的,我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
朋友!?
那人的手,頓了一下,立刻又恢復,似笑非笑的喝了一口茶,含糊在嘴裡問了一句,「那你愛他嗎?」
「什麼!?」薛中寧沒有聽清楚。
他放下杯子,「沒甚麼。」朋友啊……
「別總聊我,你呢?」薛中寧看著他,「怎麼在這大陰天出門?」
「我啊!」他放下手中的熱茶,「來見一個人。」
「見到了嗎?」
「見到了。」
「那人,走了?」
他只是微笑,沒有應答,只是看著窗外。
外面的雨,不知不覺中,緩緩變小了。
「雨小了。」
薛中寧順著他的目光,往外看了一眼,附和道,「嗯,變小了。」
「啊!」他放下手中的茶壺,「茶沒了。」
「再叫一壺吧!」薛中寧提議。
「不了。」他對著他淺笑,「想喝的茶,喝了。想吃的涼糕,吃了。想見的人,見了。想說的話,說了。」停頓一會兒,又微笑,「所以該走了。」
薛中寧總有一股說不出奇怪的感覺,「要走了?」他還在想,這人會不會是甚麼詐騙。現在竟然輕巧地說自己要走了。
「嗯,該走了。」他推開椅子起身,拿起桌上的帳單。
作為一個成年人,薛中寧不好意思地起身,想要拿過帳單,「我來吧!」
「不了。」他帶著淡笑,擋住他的手,「上個禮拜吃海產也是你付的錢,這次我來吧!」
薛中寧心中一顫,不解狐疑的,「甚麼海產!?我們之前見過嗎!?」一面跟在他後頭。他最近吃過海產,只跟他那位朋友,那次,是他付的帳。
他沒有回答,笑笑就走去櫃台結帳,結完帳後,像是想到甚麼,又轉過頭,「對了,你一直很想要的那隻錶,大概這一、兩天會寄到,地址我寫了你家,錢我已經付了,你記得留意一下,就當作…是你的結婚禮物。」他轉過身推開了玻璃門,瀟灑的揮揮手,「就這樣,掰!」
「甚麼錶!?喂!」薛中寧完全聽不懂他在講甚麼,只站在原地傻愣一會兒,突然臉色一變,追了出去。
「這樣就好嗎?」年輕人撐著一把黑傘站在對街,看著薛中寧站在門口,在雨中緊張得不停左右挑望。
他身邊一抹虛無模糊不清的身影,淡淡地回了一句,「總歸是求不得,這樣就好。」
年輕人不再多說甚麼,「那就走吧。」率先轉身邁開了腳步。
「周士林!」薛中寧不斷來回張望,在大雨中傻兮兮地大喊,「周士林!」
那抹身影睜凝凝地望了一會兒,就跟著青年轉身離開。
「周士林!」……
薛中寧隨意地抬起正在看報紙的頭,環視一圈空空蕩蕩的茶館,「請便。」
是個清秀俊俏的年輕人,似乎比他小上十多歲,他的防備也就沒那麼高了。
「謝謝。」
薛中寧又低下頭。
「今天天氣不錯,是嗎?」那人似乎隨便一搭,就像是個隨和親切的人。
薛中寧嘴角勾起一抹笑,「是挺好。」
外面天空正陰沉著,似乎隨時要吞沒每一個人,空氣裡淒淒涼涼,彷彿隨時就要落下雨。
「你一個人嗎?」他勾畫著菜單,遞給了在一旁等候的服務生。
「恩。」
「正巧,我也是。」他輕輕地笑了起來,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您的菊花普洱。」女服務生托著茶盤,放下一壺茶。
「請再給我一個杯子和桂花涼糕,謝謝。」他揚起頭,笑盈盈的對她說。
「好的,稍等。」
「我看你喝了不少咖啡,一起喝杯茶吧,這的桂花涼糕味道好。」那人往還未收拾走的咖啡杯使了眼色。
「不了,謝謝。」薛中寧微笑拘謹的婉拒了。
「不要客氣,反正我正無聊著。」他笑了笑,「這天,哪兒也去不了。」
薛中寧也笑了笑,「那倒也是。」
沒多久,服務生送來了杯子跟涼糕,他認真地把茶杯燙了一遍,親自倒了一杯茶,往他面前挪去,「請用。」
人都客氣的把茶斟好了,薛中寧覺得為了杯茶,一再婉拒人家也不太好意思,況且他都把茶杯燙了一遍了,「謝謝。」
「哪裡。」他優雅的拿起茶,小心喝了一口,「你常來?」
薛中寧正拿起茶杯的手一僵,馬上又神情自若,「有個朋友以前很愛來。」
他點點頭,把茶杯放下,「這的茶葉挺好。」
「他也這麼說過。看不出來你年紀這麼輕,也愛喝茶。」薛中寧輕笑,瞧了一眼桌上那盤桂花涼糕,「他也很愛桂花涼糕,每次來都點。」
「看來你們交情很好。」
「認識二十多年了。」
「那今天他怎麼沒來?」他又喝了一口茶,隨口問了一句。
薛中寧一陣沉默,「上個禮拜,他出了車禍。」
「節哀。」他輕巧地說了一句。
薛中寧不由的認真地看了他一眼。明明他只說出了車禍,並沒有說人死了。這人怎麼知道的!?
『轟!』一陣驚雷陣雨,嘩啦啦的下了起來,整個天色都幽暗了下來。
那人也無所謂的任他打量,又拿起茶壺替他倒了一杯,自然到宛若做過千萬遍,就像他們認識許久一般。
茶杯只半滿。
「啊!?沒了。」他放了下來,揮了揮手,「小姐!再給我一壺!」隨手拿了一個涼糕吃了起來。
「你怎麼知道?」薛中寧皺起眉頭,總覺得有些怪異。
「知道甚麼?」他有點心不在焉。
「知道我那朋友死了。」
「猜到而已。」他輕描淡寫,眼神裡漆黑深邃悠悠蕩蕩,讓人看不清。
薛中寧總覺得不太對勁。
「您的茶,請小心。」
「謝謝。」
他舉止大方又倒了杯茶,「你太太呢?怎麼沒陪你一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結婚了?」薛中寧越來越覺得古怪,這人怎麼一付跟他很熟的樣子!?偏偏又還是個孩子。
「你手上戴著戒指。」他臉上閃過一抹輕笑。
「她有事。」薛中寧不想再多談,他越發覺得這人古里古怪,他甚至想起身離開。
「茶涼了,喝茶吧!」那人似乎看穿他的想法,又替他斟了杯茶。
薛中寧又不好意思起身了,只得乾巴巴的應了聲,「嗯…」
「你們感情很好吧?結婚多久了?」
「還不錯,上個禮拜剛結婚。」薛中寧心房漸漸防備起來。
他好像也覺得這話題挺沒意思的,「你那朋友,是怎麼樣的人?」
「是個很好、很貼心的人,不管我有甚麼事,他都會陪在我身邊,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薛中寧的臉色柔和許多,又突然暗淡下來,「他是來參加我的婚禮途中出車禍的,我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
朋友!?
那人的手,頓了一下,立刻又恢復,似笑非笑的喝了一口茶,含糊在嘴裡問了一句,「那你愛他嗎?」
「什麼!?」薛中寧沒有聽清楚。
他放下杯子,「沒甚麼。」朋友啊……
「別總聊我,你呢?」薛中寧看著他,「怎麼在這大陰天出門?」
「我啊!」他放下手中的熱茶,「來見一個人。」
「見到了嗎?」
「見到了。」
「那人,走了?」
他只是微笑,沒有應答,只是看著窗外。
外面的雨,不知不覺中,緩緩變小了。
「雨小了。」
薛中寧順著他的目光,往外看了一眼,附和道,「嗯,變小了。」
「啊!」他放下手中的茶壺,「茶沒了。」
「再叫一壺吧!」薛中寧提議。
「不了。」他對著他淺笑,「想喝的茶,喝了。想吃的涼糕,吃了。想見的人,見了。想說的話,說了。」停頓一會兒,又微笑,「所以該走了。」
薛中寧總有一股說不出奇怪的感覺,「要走了?」他還在想,這人會不會是甚麼詐騙。現在竟然輕巧地說自己要走了。
「嗯,該走了。」他推開椅子起身,拿起桌上的帳單。
作為一個成年人,薛中寧不好意思地起身,想要拿過帳單,「我來吧!」
「不了。」他帶著淡笑,擋住他的手,「上個禮拜吃海產也是你付的錢,這次我來吧!」
薛中寧心中一顫,不解狐疑的,「甚麼海產!?我們之前見過嗎!?」一面跟在他後頭。他最近吃過海產,只跟他那位朋友,那次,是他付的帳。
他沒有回答,笑笑就走去櫃台結帳,結完帳後,像是想到甚麼,又轉過頭,「對了,你一直很想要的那隻錶,大概這一、兩天會寄到,地址我寫了你家,錢我已經付了,你記得留意一下,就當作…是你的結婚禮物。」他轉過身推開了玻璃門,瀟灑的揮揮手,「就這樣,掰!」
「甚麼錶!?喂!」薛中寧完全聽不懂他在講甚麼,只站在原地傻愣一會兒,突然臉色一變,追了出去。
「這樣就好嗎?」年輕人撐著一把黑傘站在對街,看著薛中寧站在門口,在雨中緊張得不停左右挑望。
他身邊一抹虛無模糊不清的身影,淡淡地回了一句,「總歸是求不得,這樣就好。」
年輕人不再多說甚麼,「那就走吧。」率先轉身邁開了腳步。
「周士林!」薛中寧不斷來回張望,在大雨中傻兮兮地大喊,「周士林!」
那抹身影睜凝凝地望了一會兒,就跟著青年轉身離開。
「周士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