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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人相见
作者:银筝      更新:2016-01-06 18:20      字数:0
  低沉的,夜枭一样的笑声在四面八方炸开,谢文朔惊得全身一个激灵,差点儿摔倒在地。沈渊神色不动,按住剑柄,不慌不忙地转过身去,便见四下里倚在石笋边的几具尸首都缓缓地僵立起来。

  那笑声散落在石笋周遭,重又汇聚起来,一个隐隐绰绰的人影自洞穴深处的幽暗火光之中,慢步走了出来,仿佛是从洞壁深处浮现出来一般。那些石笋边的尸首也随着他的步伐缓慢动作起来,一个接着一个地扭头对着沈渊,向着他们两人露出自己涣散无光的灰白瞳仁来。

  那人走到一根石笋边站住,正被一道微光罩在其中,向着沈渊二人露出一个与那些尸体一般僵木阴沉的笑容来,彬彬有礼地道:“轻澜公子,在下在此恭候多时了。”谢文朔惊得冲口而出,喊道:“爹!”

  谢如璋并不理会他,只笑容可掬地对着沈渊道:“公子好胆量好气魄,孤身一人就敢进我危须圣地?”语调轻松,仿佛是真心诚意地夸奖轻澜公子的胆魄一般。沈渊却懂得他的嘲弄之意,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应道:“一个破山洞罢了,有什么不敢进的?”谢如璋大笑道:“公子受这洞中秘术所制的苦头两百三十四年了,还没有尝够么?”

  沈渊脸色一僵,缓缓道:“我再受多少苦难,你也不会罢手,何必多说?”谢如璋点头笑道:“不错,玄玉符九九为一纪,三纪之后,方能离体,因此眼下离炼成的时节,还有九年的时光。”沈渊用眼角余光瞟一眼在一边呆若木鸡的谢文朔,道:“所以这个孩子,你是绝不能放过的——也难为了你舍得出来,肯用他来诱我入窟。”

  谢如璋双手笼在袖中,好整以暇地笑道:“虽是弄险,但我岂能不知公子为人?当年谢平章为公子舍生忘死,搬兵救难。公子再是与我仇深似海,也会护住他的后世血脉。”沈渊淡淡道:“那可不一定。谢平章若是有知,定然宁可他死了,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后人作任你屠宰的牲口。”

  谢文朔听他们对答,大半不懂,但是父亲谈论他的语气,确是如沈渊所说“如同豢养牲口一般”。他虽然早已对父子亲情不抱希望,但心中总隐隐约约有那么一星儿祈求,想着父亲也许有一日能回想起当年一家四口团圆生活的时光。今日听着父亲说起自己,便如谈论一件物件一般,只觉胸中冰冷麻木,竟已不觉难过。只呆瞪瞪地看着四下里团团包围着他们的数名僵尸,心中一线希望不息:“我要跟着公子,公子会带我去找小望儿!”

  谢如璋微笑道:“谢平章不愿意,那公子呢?公子岂不知一入此窟,便只能任我宰割。如何还是来了?”沈渊冷笑道:“好大的口气!玄玉符在我身上,聚魂不灭,令我不生不死,阴力精纯,你能拿我怎么样?”微一错步,已经站住了石笋间的冲要,挡在了僵尸与谢文朔之间。

  谢如璋知道他是在以谢文朔的性命相挟。虽不信他会对谢文朔辣手无情,但本就是生性多疑,也觉得不能不防。当下便道:“不错,不死之躯,阴力当世无双,剑术出神入化,世间无人能当。难怪步天教那样大的声势,也拿公子无可奈何。可是偏偏在我这危须圣窟之中,这样的僵尸,要多少便有多少,实在也没有什么稀奇的——”说着,双袖一振,忽快忽慢,忽长忽短地拍了数下手掌。沈渊身侧的数名僵尸,立时探身转动,手爪伸出,或横刁,或斜摆,横七竖八地将沈渊围在了中央。

  沈渊擦的一声,拨剑出鞘。离他最近的两名僵尸循声同时纵起,却仿佛转动不灵一般,撞在一处。两尸手臂正好击在第三名扑上来的僵尸臂上,这一下三力合一,疾扑而上,仿佛他们前身不是武功平常的危须士卒,而是中原的武功高手一般。

  沈渊哼了一声,身形带风,避过那白森森手爪,却不乘势反击。倒过长剑,向后劈出,一式“力劈华山”,向身后的一名僵尸手臂挥去。那僵尸本是要侧身撞击自己身边同伴的,正好将自己送到了沈渊的剑锋之下。只听“嚓”的一声,左半身连肩带臂,被沈渊硬生生劈了下来!虽然僵尸不生不死,但被劈了半边身子,便站立不稳,当即滚倒在地。另几名尸体的包围之势立刻出现了空隙,沈渊纵声长笑,当即窜出了圈子。

  谢文朔缩在一旁,看着僵尸纵跃,本是心惊胆颤;但是眼瞧着轻澜公子在僵尸群中剑气纵横,如入无人之境,心中又是崇敬,又是骄傲。又见沈渊身形轻灵,摧枯拉朽地四下劈刺,瞬间已将数名僵尸一一斫翻,直是瞧得他心神激荡,血脉偾张,嚓的一声,也将自己的匕首拨在了手中。

  沈渊将六具僵尸一一劈胸破腹,斫倒在地。并不停顿,身形兔起鹘落,越过数根石笋石乳,直向谢如璋扑去。谢如璋早在全神戒备,见他并未去挟持洞侧的谢文朔,反向自己攻来,心怀大畅,双臂一展,拳中套掌,挥开沈渊剑风,径劈沈渊手腕。沈渊知道他掌缘遍布内力,其势之利,不逊于宝刀利刃,当即手腕翻转,趋避之间,剑尖直刺他面门!谢如璋也知道这九嶷剑法的厉害,万不敢直撄其锋,连忙向一侧纵跃避开。同时喉中低低呼啸,似唱似念地吟诵起来。

  仿佛应和他的唱诵一般,无数低沉吼叫之声自窟底响了起来。沈渊定睛看时,见数不清的人影在洞底深处的蜿蜒沟渠之中,一个一个的僵直地站了起来。谢文朔见状,吓得手脚冰冷,忽见身侧站起一人,膀阔腰圆,脸似黄铜,正是在窟外被沈渊杀死的左相卫队长开牟!他脸色僵木,与死时无异,但是嘴巴大张,牙齿尽露在外,眼珠中的瞳仁已散,眼黑眼白却俱定在一处,恶狠狠地瞪住了他们。

  沈渊噫了一声,道:“还有这一手?早知道刚才就斫了手足好了。”谢如璋桀桀笑道:“没了一个半个开牟,也不算什么。我在窟中山里,有的是兵卒前来侍候公子。”沈渊点点头,赞道:“难怪要先做上危须左相呢,图谋大事,杀整支军伍作荫尸为祭,果然方便许多。”谢如璋微笑道:“公子谬赞了。岂止整支军伍?王庭中军神鹰营三千余众,尽在这渊底候着公子了。”

  沈渊吃了一惊,道:“王庭中军?你当年是危须国师,现在也是危须驸马左相,却这般滥杀自己国内军民?”谢如璋纵声大笑,得意道:“玄玉符何等重宝,若能炼成,几千几万条士卒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呢?”沈渊微晒道:“不错,便是一两个国家的兴亡,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谢如璋笑声微滞,斜眼看看沉静如水的沈渊,暗忖道:“难道他已经知晓了玄玉符的奥妙?这小子狡诈多智,倒是不可不防。夜长梦多,先将他制住再说。”当下咯咯笑道:“公子本就赤心为国,如今以一己之身,换危须大乱,岂不是好?”沈渊凄然叹道:“我死了两百年了,哪里还有什么家国故乡?”他长长透出一口气,长剑一摆,森然道:“我岂能再令你折磨我九年时光?玄玉符离体魂散,你若有本事,就来取吧!”

  谢如璋听得此言,不但不忧,反倒大喜过望。他本也虑着沈渊率领中原军马,过八百里流沙来扫荡危须王庭。他虽早已不以危须社稷为念,但玄玉符炼成之后,要建他的万世功业,尚需要有国力支持。若是王庭不失,他便不需在西域诸国内多费心机,便能大展宏图。转念一想:尔班察部下军旅本就悍勇无伦,又占了长城之内的马衢城,与中原军队共分地利之便,更是所向披靡。北疆的步天军本就人数不多,自己派出的细作回报,也并无大举调动的迹象。定然是在与尔班察部对峙,无法前来偷袭。他越想越是高兴,疑虑尽去,长声笑道:“既如此,两百年前我受公子伤目之赐,还未报答,今日咱们便一并了了吧!”说着,双掌一提,掌缘自臂弯绷得笔直,劲力微吐阴风,宛如化作了两把利刃一般,正是已经两百年不曾现世的危须神功“阴风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