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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解字
作者:南佬      更新:2017-11-05 21:37      字数:2043
  入冬之際,西安府市集充滿馬牛運輸東西南北雜貨,叫賣聲不斷,街景不輸京城熙攘人潮,夜景繁華更勝禁宵的京城。

  朱棣入城後微服三日,領著朱驣、褚麟二人上街遊逛,一路上東瞅西瞧,在最後一日,讓他在城東茶樓碰上解縉品茶朗詩,茶樓內是一片掌聲叫好。

  「朱驣,他識得你,先退下。」

  「可是王爺……」

  「沒事。本王爺落崖後長進不少。」

  朱驣一頓,嘀咕:「不就會打束繩罷了,長進什……」

  褚麟失笑,輕咳掩飾,眼尾卻彎起一抹月彎。朱棣瞅了他一眼後,抬手,趕朱驣。

  「褚麟,你越發大膽。」

  「草民不敢。」眼尾仍是笑彎。

  他們倆朝茶樓中心走去,古色古香的茶樓,像座不夜古城,大紅燈紅高掛,掛滿寫滿詩詞紅聯,還有艱難古字印在大白絹上,也掛在木廊中庭,就是讓人拆字解意,附庸風雅一番。

  解縉不過三十,青年才俊,雖穿一身青布衣,卻藏不了他一身才氣,全無官架子,親民得很,手上抱著一個女娃,好像也不是他的娃兒,就是隔壁來湊熱鬧的大娘給帶來,讓他給抱著玩。

  「在下,就寫一個古字,能解能拆的,在下便許他個在下能及的願望。」

  一旁湊熱鬧的大聲喊好,大夥好似也熟知他的規矩,躍躍欲試,沒人胡喊瞎鬧,就等著他想題試考。

  解縉手執臂膀粗的大毫點上毫無背靠,單掛在半空中的大白絹,一點一捺勾勒出個古字。

  褚麟眼瞳流動順著他的手腕轉動說:「此人,有功夫底子,不深,卻是個好手。」

  朱棣對解縉有無功夫倒是不以為意,看著那古字說:「這字好似在哪看過。」

  「雉麒。」

  「對對,就雉麒中篇那句廣海什麼巨之藐小來著。」

  「廣海而望之,巨之藐小,細沙而觀之,小之怯巨中的巨字。」

  朱棣瞟了褚麟一眼,見他凍紅的手,脫下雪手套,扔給他。

  「收好。看我收攏解縉。」

  褚麟慌忙接著手套,抬頭望向朱棣的背影,見他一臉玩世不恭的模樣,心裡卻暗自敬佩。四王爺充其量看雉麒一書不過二回,竟能知其意,甚至將古字文句記在心裡。

  廢棄燕王遭扁鳳陽,受盡冷暖,看透人心,四王爺這十餘年玩世不恭,劫後存生,現下是知而不溢,懂而不答,隱身之道深存於心,見事深慮遠思,信人如不信。

  「莫怪誑說那唐祖蠢……」殺摯友魏徵。

  孤,孤家寡人,身邊又怎麼會有朋友相伴。

  再抬眸,目光落在白絹前的背影,朱棣雙手執大毫,拿得笨拙,一提一沾,墨染了一臉黑,台下民眾嘩然大笑。他則是裝得一副傻愣樣,將古字「巨」(古篆體)先寫了個王字,見解縉搖頭後又哎喲一聲按手臂喊疼。

  「這筆沉,寫錯字了。」

  解縉見他提筆笨拙,不像個讀書人,便有些不耐。

  「公子寫的可是王字,真寫錯字?」

  民眾看著那巨字,也像王字,連聲說就是王字。

  朱棣問了有沒有小毫,解縉抬手自袖袋裡取出,為他沾墨。

  「這回再寫錯,得請公子讓賢。」

  「自然。本……公子就是手腕沒力,胳膊沒勁,提大毫揮不出江山流水,可拿小毫什麼天下都寫。」

  解縉嘴角流露自負輕笑,挑眉瞅了朱棣一眼,就見他用小毫先是寫了個大盆般大的巨字,又在其下寫下一行字,定睛一瞅,蹙眉。

  那小字全都是古篆字,若非熟讀,不可能出手成句。

  “巨之緲小,川成廣洋,海天一線,小之怯巨,一步成牢,囹圄一方。”

  他猛地睜大眼,愣看朱棣,上下打量一番。

  「敢問公子,府上是哪戶書香門第?」

  朱棣揮手說自己就愛鑽研這些古字,正巧遇上會的字,他寫難些,自己可就看不懂,一抬手轉腕間又像個時常執筆練字的讀書人,將小毫還於解縉。

  「就是湊巧遇上。」

  「巧遇於這海天一線之際,於這囹圄一方之處?」

  「不。是巧遇解大人您,才說上這麼一句望于海天,止於囹圄。」

  解縉心想此人放肆無禮,一開口便說自己如井中蛙蛇,畫地自限!

  「公子,既有所言,在下自當面壁省思。」眉頭蹙緊。

  「先不說你面壁不面,在下可是矇對這字?」

  「公子謙虛。正是巨字。」

  民眾譁然,連聲叫好。

  解縉抬手又問:「在下何以效勞?」

  朱棣走了兩步道:「聽聞解大人精通天文地理,在下就是想和解大人喝杯茶,聊聊這大明之下海天山川,再說說這囹圄之地。」

  解縉一凜,趕緊躬身,卻聽見朱棣欸地一聲,他一震後故作鎮定,緩緩起身。

  「自然相陪。」又笑說:「不過,在下文疏學淺,恐不能深談。」

  朱棣仰天大笑,雙手背在身後道:「解大人,您客氣。」雙指指著二樓廂房,又說:「半時辰後,在下在那一字號廂房候等。」見他畢恭畢敬地彎身迎送,他得意地朝褚麟眨眼,緩步走向他。

  兩人走過茶樓,大紅燈籠微暈光影下,店小二領路上二樓廂房,朱棣是一臉得意,舉手投足間飽含霸氣,足踩木雕花梯,微側眼,朝褚麟挑眉。

  「如何?」笑得合不攏嘴。

  「不如何。」

  朱棣回頭換了張臉,嘖地一聲,近廂房後邊就坐邊瞪眼。

  「什麼不如何。他一身傲骨為我屈身,還不如何!」

  「只收服半套,真不如何。」

  「他那可是畢恭畢敬。」

  「楊逍在您面前也是畢恭畢敬。」

  朱棣一頓,嘖聲:「這本王爺也知道。」

  他止步後側頭看著褚麟清澈的圓眼,撇嘴,鬧起性子來。

  「這世道,收心,人心會變。沒什麼比懾服,來得有用。」轉身緩步走在前頭。

  他待二哥比大哥好,與他交心。可那年二哥中了蠻人的詭計,輸了一盤棋,丟了父王的臉面,而他傻愣愣地聽二哥的話出風頭,本以為好意,回頭一想,好意也成心計。

  「要本王爺說,人心,便是拿來利用,懾服而後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