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難言（下）
作者：南佬 更新：2018-02-11 23:56 字数：2776
沒錯看那抹血氣，追了兩步後止步。
他就是傻了才追。
眉頭不自覺擰緊，絞緊，掐緊，韓東昇為何不認他？
啪—
又是用力一掌。
江鳴搓揉左肩頭，被打斷的思緒挑起他的怒氣，回瞪張寧玉，這廝太過無禮！
「不要碰我。」
「對，你不喜歡人碰。」趕緊收手。
「妳真是大膽！」竟敢揍神！
「你才大膽！」
江鳴蹙眉冷睨，什麼嚴肅表情都掛在臉上，可眼前的張寧玉不甩他，趴在自動門邊探看，回頭鬼鬼祟祟地湊近他後眼神瞟呀瞟。
「別怪姊姊沒教你。在醫院裡穿那一身黑色西裝，胸口還別著銀飾的，十個有九個半都是黑道。」
「呿。還不都是人。」
「不一樣。我們醫院大董事知道吧？」
不知道、不知道，凡間一堆董事、股東，難道神都要知道嗎！
邁步就走，這廝和那廝全都不知好歹，尤其是那個韓東昇，換了套衣褲戴上墨鏡，就以為他沒看出他了嗎！太小看神了！
手肘按下消毒室的門鈕，霧面的玻璃門隨著軌道打開，踩著重重的腳步通過消毒間，脫下外袍，一把抓過香皂搓洗雙手。張寧玉這一路跟著他走，反正她也下班了，順手接過香皂，邊搓泡泡邊閒聊。
「我們醫院的大董事韓匡啊，他可是黑道中的黑道，不過聽說現在是二爺接手。二爺我也只看過兩次，就一個字。」
搓手的力道小了些，手指腹磨搓軟綿綿的白泡泡，伸耳朵多聽兩句。
「什麼字。」
「帥！」
張寧玉彈指時還濺出一團泡泡，江鳴哎額哎額地閃身，再次用手肘按開水龍頭，嘩啦啦的水流沖去他手上的髒泡泡，也沖去他的神一般的耐性。
凡人就是廢話多。枉他還等著她說些韓二爺的消息。
轉身，就想甩開她。
「哎哎哎，江醫生。」
沒理會，他像隻舉雙手的招財貓，任水珠滴滴滴滴成兩行水珠軌道，直往門外走。張寧玉管他什麼什麼喜不喜歡人碰，伸手就扯他的衣角。
「嘖！妳！」
「辛苦了！」
眼瞳裡是張寧玉那張感謝的笑臉，還嘿嘿嘿了好幾聲。
「我只是想和你說一聲辛苦了，江醫生。」趕緊收手。
這一聲辛苦了，聽起來滋味還不錯，這姑娘還挺懂得討好神的。江鳴冷傲的嗯了一聲，轉身時感覺長醫袍都能甩出帥氣的風璇。
「很好。」
「啊？很好什麼鬼！江醫生！謙虛點！」
謙虛才是什麼鬼，神肯施捨一點命給凡人，凡人就該膜拜敬拜，更何況今天他還弄髒自己的手，救人。
腳步走過急診室，他打算換醫袍後下班也就在這麼短短的路程上遇見蕭康亦。抬眸看了他一眼，發現他也盯著自己，無聊又莫名的賭氣，兩人盯著彼此走過急診室和更衣室這麼一段走廊。最後在四周護士的訕笑下別眼，說什麼他們倆感情真好，兩兩相望。
「沒有片子，你也能精準的知道要用3號磨板，以前治療過？」
「不是我測的。」
那時候，他全身的汗毛和神經隨著詹捷的靠近搖擺撫動，根本無心思考。
「那是誰？你爸？」
「是詹捷。」
蕭康亦噗得一聲抱著肚子大笑。不懂有什麼好笑的，江鳴和他並肩走，都覺得他笑得誇張，誇張得，丟臉。
「笑什麼。」
從不問人，但也許，可能，事關詹捷，他大發神心為他問一句。
「普通人會隱瞞，然後，居功。領賞。」
「那是普通人。」他是神。
「你不也是？啊……你是ASD，小病。我是亞斯伯格症，有點像ASD，有點過動，然後聽不懂人話，看不懂人心，我是覺得我沒問題，但他們就是這麼判定我。」
難不成是神？
雙眼瞳流過靈光窺探，像雷射光束一樣掃過蕭康亦全身上下。不是神，就是為單純的亞斯伯格症病患。可憐，真可憐。
「小病。」安慰他一句。
說完自己還有點傻愣，連腳步都有點停頓。他竟然在覺得他可憐後，安慰他。難以言喻的心情，他從來沒安慰人，更不懂安慰，剛剛竟然像是對他的痛苦感同身受，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
蕭康亦單手在左褲袋裡抓呀抓，邊抓邊說：「還以為你真的不懂人情世故。不錯嘛。」手抓著一個東西：「給你。」
江鳴沒伸手接，他不想要，哎額哎額的眼神，看著就是嫌棄他的髒褲子。蕭康亦如他自己說的聽不懂人話，看不懂人心，硬是抓住他的手給他，是一顆糖。
「辛苦了。」
江鳴眼神滑至手掌心那顆如水晶般的糖果，四四方方染著紅色五號色素的糖果，在日光燈下，看著特別繽紛耀眼。
「我救病人，才有糖果？」
「可以這麼說。」
沒說謝謝，蕭康亦也不在意，兩人在同一間休息室更衣，沒有交談，有更大的原因是彼此都覺得對方有病，眼神交會時更有一分了然的理解。江鳴是有些疑惑，但他就當他有病，是個可憐人，拿出神一般的海量包容他。
之後沒說什麼再見，各走各路，走出醫院，冷風吹過大樓讓人縮肩頭，一步跳一步地發抖，拼了命就想攏緊身上所有衣物，江鳴也打了個冷多嗦，想也沒想的往右朝地鐵奔去，也才走不過十步，他再次退步，往後微傾身。
是那輛黑色奧迪。
沒熄火，裏頭還有微光，看起來是有人坐在裡頭。
黑漆麻烏的窗戶看不出個所以然，他在醫院大門前租了一輛自行車打算慢騎回家。還不太會控制，他就是踩兩步，停兩步，跨著車又走兩步，拖著腳騎車也覺得有意思。
這等俗物，神也沒得玩。
噗哧。
偷偷竊喜，但他玩到了。
漫不經心地轉眼抬眸間，望的是車水馬龍的拉出的長長光流，光流如水瀑卻沖不散他眼瞳定睛一方，有些怔愣地往著對街口的那抹身影。男人單手插口袋，另一手攥著手機，沒翻看也沒收起手機，臉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就算笑也只是微微勾唇，眼神順著男人說話的對象望去。
是女人的笑臉。
他趕緊閉緊雙眼。
好痛。
又是一次痛得他不想張眼。
閉眼後的世界不是平常該有的安靜，戶外的車流聲讓他不安，他微微張眼，用瞇瞇眼探看，先是微暗迷濛的光線，局限在那一絲的視線，所有的視野都是一橫長線。
先是，一絲，自己的腳。
而後是手指和手把，再來是一絲黑黑的柏油路，然後是一絲白白的斑馬線。完全抬頭後，眨了又眨眼，是迷濛水霧，眨也眨不完。
是一絲，男人單獨朝著他走近的身影。
「江鳴……」
輕輕柔柔的嗓音卻讓他下意識地想逃，踩了兩步後絆了下，不用回頭，光看地上拉長覆蓋他身影的影子也知道，詹捷離他很近。
「江鳴。」
長影交錯，皮鞋踩踏的腳步聲一步步逼近。
「我剛剛去休息室找你。你已經離開。」
江鳴回頭，是男人的喉結和寬厚的肩彎，他再次閉眼。
「不敢看我嗎？」
溫熱的氣息逼近，他不自覺退步，還是沒睜眼。
「看來又討厭我了。」
「我沒有。」不是討厭。
「那就是不敢看我？」
江鳴微微張眼，瞄了他一眼證明他敢看他，而後再次閉眼。詹捷跨步，攥住他車後的椅杆。
「我們聊聊？繼續上次沒說完的話？」
手不自覺發顫，他使勁踩踏板，卻又是頻頻踩空。
「不要……我不要聊。」
恢復他的瞇瞇眼，踩不穩踏板的他，晃了兩下跌倒在地。
「江鳴！」
「我不要聊。」
撥開詹捷的手，他在慌忙起身時眼瞳流過一絲紅光血氣，溫熱的氣流扯過他的手臂，連著自行車也被搶了。
這廝……真的很無禮。
紅光血氣的暖流張揚，就跨坐在自行車上，冷眼與詹捷對視後啟唇。
「我載你。走吧。」
江鳴想也沒想跨上後座，捉著那一絲紅光血氣，抱著他的腰，將頭埋進紅光血氣之中，緊緊閉眼。
被天神發現了也好，因為他不想再痛了。
＊＊＊
南佬的話：
感謝推薦，更感謝留言。
新年感謝一下蹦蹦蹦出在粉絲排行榜上的小書迷（水藍喵喵、風獅狼、夏錦、玲瓏），還有風獅狼和小玲瓏的留言，週三2/14，00:00再多更新一章。感謝~
他就是傻了才追。
眉頭不自覺擰緊，絞緊，掐緊，韓東昇為何不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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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用力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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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碰我。」
「對，你不喜歡人碰。」趕緊收手。
「妳真是大膽！」竟敢揍神！
「你才大膽！」
江鳴蹙眉冷睨，什麼嚴肅表情都掛在臉上，可眼前的張寧玉不甩他，趴在自動門邊探看，回頭鬼鬼祟祟地湊近他後眼神瞟呀瞟。
「別怪姊姊沒教你。在醫院裡穿那一身黑色西裝，胸口還別著銀飾的，十個有九個半都是黑道。」
「呿。還不都是人。」
「不一樣。我們醫院大董事知道吧？」
不知道、不知道，凡間一堆董事、股東，難道神都要知道嗎！
邁步就走，這廝和那廝全都不知好歹，尤其是那個韓東昇，換了套衣褲戴上墨鏡，就以為他沒看出他了嗎！太小看神了！
手肘按下消毒室的門鈕，霧面的玻璃門隨著軌道打開，踩著重重的腳步通過消毒間，脫下外袍，一把抓過香皂搓洗雙手。張寧玉這一路跟著他走，反正她也下班了，順手接過香皂，邊搓泡泡邊閒聊。
「我們醫院的大董事韓匡啊，他可是黑道中的黑道，不過聽說現在是二爺接手。二爺我也只看過兩次，就一個字。」
搓手的力道小了些，手指腹磨搓軟綿綿的白泡泡，伸耳朵多聽兩句。
「什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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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寧玉彈指時還濺出一團泡泡，江鳴哎額哎額地閃身，再次用手肘按開水龍頭，嘩啦啦的水流沖去他手上的髒泡泡，也沖去他的神一般的耐性。
凡人就是廢話多。枉他還等著她說些韓二爺的消息。
轉身，就想甩開她。
「哎哎哎，江醫生。」
沒理會，他像隻舉雙手的招財貓，任水珠滴滴滴滴成兩行水珠軌道，直往門外走。張寧玉管他什麼什麼喜不喜歡人碰，伸手就扯他的衣角。
「嘖！妳！」
「辛苦了！」
眼瞳裡是張寧玉那張感謝的笑臉，還嘿嘿嘿了好幾聲。
「我只是想和你說一聲辛苦了，江醫生。」趕緊收手。
這一聲辛苦了，聽起來滋味還不錯，這姑娘還挺懂得討好神的。江鳴冷傲的嗯了一聲，轉身時感覺長醫袍都能甩出帥氣的風璇。
「很好。」
「啊？很好什麼鬼！江醫生！謙虛點！」
謙虛才是什麼鬼，神肯施捨一點命給凡人，凡人就該膜拜敬拜，更何況今天他還弄髒自己的手，救人。
腳步走過急診室，他打算換醫袍後下班也就在這麼短短的路程上遇見蕭康亦。抬眸看了他一眼，發現他也盯著自己，無聊又莫名的賭氣，兩人盯著彼此走過急診室和更衣室這麼一段走廊。最後在四周護士的訕笑下別眼，說什麼他們倆感情真好，兩兩相望。
「沒有片子，你也能精準的知道要用3號磨板，以前治療過？」
「不是我測的。」
那時候，他全身的汗毛和神經隨著詹捷的靠近搖擺撫動，根本無心思考。
「那是誰？你爸？」
「是詹捷。」
蕭康亦噗得一聲抱著肚子大笑。不懂有什麼好笑的，江鳴和他並肩走，都覺得他笑得誇張，誇張得，丟臉。
「笑什麼。」
從不問人，但也許，可能，事關詹捷，他大發神心為他問一句。
「普通人會隱瞞，然後，居功。領賞。」
「那是普通人。」他是神。
「你不也是？啊……你是ASD，小病。我是亞斯伯格症，有點像ASD，有點過動，然後聽不懂人話，看不懂人心，我是覺得我沒問題，但他們就是這麼判定我。」
難不成是神？
雙眼瞳流過靈光窺探，像雷射光束一樣掃過蕭康亦全身上下。不是神，就是為單純的亞斯伯格症病患。可憐，真可憐。
「小病。」安慰他一句。
說完自己還有點傻愣，連腳步都有點停頓。他竟然在覺得他可憐後，安慰他。難以言喻的心情，他從來沒安慰人，更不懂安慰，剛剛竟然像是對他的痛苦感同身受，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
蕭康亦單手在左褲袋裡抓呀抓，邊抓邊說：「還以為你真的不懂人情世故。不錯嘛。」手抓著一個東西：「給你。」
江鳴沒伸手接，他不想要，哎額哎額的眼神，看著就是嫌棄他的髒褲子。蕭康亦如他自己說的聽不懂人話，看不懂人心，硬是抓住他的手給他，是一顆糖。
「辛苦了。」
江鳴眼神滑至手掌心那顆如水晶般的糖果，四四方方染著紅色五號色素的糖果，在日光燈下，看著特別繽紛耀眼。
「我救病人，才有糖果？」
「可以這麼說。」
沒說謝謝，蕭康亦也不在意，兩人在同一間休息室更衣，沒有交談，有更大的原因是彼此都覺得對方有病，眼神交會時更有一分了然的理解。江鳴是有些疑惑，但他就當他有病，是個可憐人，拿出神一般的海量包容他。
之後沒說什麼再見，各走各路，走出醫院，冷風吹過大樓讓人縮肩頭，一步跳一步地發抖，拼了命就想攏緊身上所有衣物，江鳴也打了個冷多嗦，想也沒想的往右朝地鐵奔去，也才走不過十步，他再次退步，往後微傾身。
是那輛黑色奧迪。
沒熄火，裏頭還有微光，看起來是有人坐在裡頭。
黑漆麻烏的窗戶看不出個所以然，他在醫院大門前租了一輛自行車打算慢騎回家。還不太會控制，他就是踩兩步，停兩步，跨著車又走兩步，拖著腳騎車也覺得有意思。
這等俗物，神也沒得玩。
噗哧。
偷偷竊喜，但他玩到了。
漫不經心地轉眼抬眸間，望的是車水馬龍的拉出的長長光流，光流如水瀑卻沖不散他眼瞳定睛一方，有些怔愣地往著對街口的那抹身影。男人單手插口袋，另一手攥著手機，沒翻看也沒收起手機，臉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就算笑也只是微微勾唇，眼神順著男人說話的對象望去。
是女人的笑臉。
他趕緊閉緊雙眼。
好痛。
又是一次痛得他不想張眼。
閉眼後的世界不是平常該有的安靜，戶外的車流聲讓他不安，他微微張眼，用瞇瞇眼探看，先是微暗迷濛的光線，局限在那一絲的視線，所有的視野都是一橫長線。
先是，一絲，自己的腳。
而後是手指和手把，再來是一絲黑黑的柏油路，然後是一絲白白的斑馬線。完全抬頭後，眨了又眨眼，是迷濛水霧，眨也眨不完。
是一絲，男人單獨朝著他走近的身影。
「江鳴……」
輕輕柔柔的嗓音卻讓他下意識地想逃，踩了兩步後絆了下，不用回頭，光看地上拉長覆蓋他身影的影子也知道，詹捷離他很近。
「江鳴。」
長影交錯，皮鞋踩踏的腳步聲一步步逼近。
「我剛剛去休息室找你。你已經離開。」
江鳴回頭，是男人的喉結和寬厚的肩彎，他再次閉眼。
「不敢看我嗎？」
溫熱的氣息逼近，他不自覺退步，還是沒睜眼。
「看來又討厭我了。」
「我沒有。」不是討厭。
「那就是不敢看我？」
江鳴微微張眼，瞄了他一眼證明他敢看他，而後再次閉眼。詹捷跨步，攥住他車後的椅杆。
「我們聊聊？繼續上次沒說完的話？」
手不自覺發顫，他使勁踩踏板，卻又是頻頻踩空。
「不要……我不要聊。」
恢復他的瞇瞇眼，踩不穩踏板的他，晃了兩下跌倒在地。
「江鳴！」
「我不要聊。」
撥開詹捷的手，他在慌忙起身時眼瞳流過一絲紅光血氣，溫熱的氣流扯過他的手臂，連著自行車也被搶了。
這廝……真的很無禮。
紅光血氣的暖流張揚，就跨坐在自行車上，冷眼與詹捷對視後啟唇。
「我載你。走吧。」
江鳴想也沒想跨上後座，捉著那一絲紅光血氣，抱著他的腰，將頭埋進紅光血氣之中，緊緊閉眼。
被天神發現了也好，因為他不想再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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