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黑市（十）唐瞿
作者：南佬 更新：2018-08-22 18:29 字数：2573
不同於江冊，唐瞿得到神的祝福，過了一夜後恢復平靜，飽含滄桑的雙眸望著迷濛濛的天花板，醒了也不出聲，或許是不知道該喊誰，老了、病了，在面臨死亡前才發現自己身邊一個能呼喊的名字都沒有。
「你醒了。」
滄桑了眼神因為聲音有了一些些變化，那是一種很久很久都沒感受到的溫暖，儘管眼前人只是順手、好心救了他。活到這把年紀，他還要什麼身段，唐瞿禮貌性地點頭，客套地用他虛弱無力的聲音打招呼。
「屠夫，謝謝。」
「是你命不該絕。」
神說的是真的，這老頭還有十二年可以活。江鳴換了件乾爽的上衣，腿受傷的他，也換了件休閒褲，左腳綁著繃帶，一跛跛的走近床邊。
「你這種病復發機率高，身邊盡量讓人跟著。」
「不用。死了就算了。」
「喔。是嗎。」
真灑脫，這種凡人不多見，當然也有那種，死鴨子嘴硬，嘴巴上說算了，真的要死的時候哭得死去活來。
「你沒什麼掛心的事嗎？」
唐瞿笑說一句，說他這麼問他就好像是打算勾他魂的牛頭馬面，臨終前讓他許願。江鳴揮揮手說他誤會了，他是神。話一出，唐瞿就當他是說笑，直發出虛弱的氣音笑聲。
「掛心嗎？沒有，要真的有大概就是零件廠沒人管。」
江鳴靈眼流轉，了然的點頭。也是，一生孤零，無妻無子，更沒有父母兄弟姊妹，這個唐瞿真的是百年難得一見，注定終身孤寂。唐瞿雙手交疊，左手摸摸右手的老人斑，一副想說些什麼的模樣，猶豫後才開口。
「屠夫。我將廠都送給你，如何？雖然，賺得不多，但絕對足以飽暖一輩子。」
他孑然一身，攢下的錢也足夠他埋葬了，活到這般歲數，經歷過紙醉金迷，走過繁華奢榮，曾幹過幾次挺而走險的走私，直到失去她，那個他一直以為自己可以保護得很好的女人。想起她，唐瞿滄桑的眼是悲是痛，卻已經是痛得再也留不出眼淚。
「錢啊，還是老老實實地賺。那些錢怎麼來，就怎麼去，夠用就好。如果你不嫌棄，我唐瞿那廠送你吧。」
年輕時那一次惡狠狠的教訓，在他意氣風發的時候，遭那些自稱兄弟的人背叛，綁了他的女人，在他面前玩她，玩得她肚子裡的孩子沒了。他發誓他真的沒想過她懷孕了，他也發誓那一次走私是最後一次，在他想告訴她那是最後一次，幹完那次他一定收手，話來不及說，她就和孩子都走了。有很多時候，他都在想那是她不原諒他，才會氣得連聽一句解釋也不聽就離開，但老了以後才發現他只能這麼想，才能好過一些。
「送我後，你要幹嘛？」
「等死。」
神挑眉，蛤？那他還得等十二年呢。神是不覺得久，但對一個凡人來說，十二年合該算長吧。
「唐瞿，不如這樣，你讓我當當股東，我沒當過。」
雖然神不是很清楚股東要做什麼。唐瞿驚訝的愣了幾秒，而後回了一句當東家賺得比股東多。江鳴再次拒絕。
「我耍刀的，你賣槍枝零件的，隔行如隔山，你賺錢，我收錢。」
「你想收多少錢？」
「夠用就好。只是，我現在不缺。」
他每天吃喝都是韓東昇負責，穿住也和他一起，沒車他也能用走的。唐瞿再次啞口無言，本以為是江鳴再吊他，希望他給個好價錢，可看看江鳴一副「事情就是這樣」理所當然的神情，他笑了，韓家的屠夫果然不同，難怪能從皮耶斯那裡搶過藥廠權。
「那我再多給你使用權？」
「唐瞿啊，你別都給我，自己也得留一些。」
或許是因為急性缺血性心臟病這個病因，神起了憐憫心，多了幾分耐心和人性。唐瞿又是一愣，眼裏流動是許久未能燃起的溫暖光流。
「當然，我是東家。那屠夫，規則我就自己訂了。合約和使用權利書，下午會讓人傳一份給你。」
神敷衍的應好，正反他也不懂，光是能說出股東二字，他已經很佩服自己。沒急著離開，他悠閒的坐在椅子上和唐瞿聊了兩句，他讓他注意飲食、早睡早起、多運動，以前他從來不會告訴病患該怎麼做，但是經歷過江冊和丁星海，神有那麼一丁點體會蕭康亦說的屁話。
“當醫生的，少殺一個人就是濟世。”
真是一句屁話，但他有那麼一丁丁丁點懂了。
病房外阿清叩門，說是該走了，江鳴起身瞟向唐瞿，以往他一定頭也不回的離開，可是這次，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他從眼睛看出去的世界變得不同，閃亮亮的，心和腦會湧起不同的情緒。就像他現在看著唐瞿，就能完全感受到他孤單的寂寞，甚至知道他希望自己還能再來看看他。
「唐瞿。我再抽空來看你。」
「……」
這次唐瞿紅了眼眶，低著頭，手掌抹過眼尾說了一聲幾不可聞的好。
轉身離開，江鳴跟著阿清的腳步往醫院外走去，他隨口問了句韓東昇呢，阿清回說韓東昇剛處理好醫院的事，會直接到車上等他。江鳴又問蕭康亦呢，那傢伙說要買蛋給他吃，買到現在還不見人影。阿清才想搖頭說他沒看見人，眼尖的江鳴就瞥見轉彎處那雙拖鞋腳，喊了蕭康亦三字後快走兩步，一把拉才想興師問罪。那傢伙還欠他五顆蛋呢！
「嗯？吳叔。蕭康亦呢？」
吳一恆叼著一根吸管，說話時晃呀晃的：「我怎麼知道。」
「我明明就看見他的腳了。那他去哪？」
「他姓蕭，我姓吳，我還管他嗎我。」
穿著醫袍和手術服，還有拖鞋，南佬原創單手插口袋加上三七步要多流氓就有多流氓。江鳴疑惑的擰眉，又瞄了吳一恆的拖鞋，撇撇嘴讓他們兩兄弟不准穿一樣的拖鞋後連再見也不說的就離開。吳一恆不服氣地回他兩句讓他至少說聲再見吧，見他揮手、踏出醫院，吳一恆才打開一旁放醫療用品的小門。
「你幹嘛躲他。」
蕭康亦煩躁的騷亂自己那頭黑白相間的髮，他要是知道，就不會躲了。整個腦袋和心緒都亂糟糟的。
「我姓蕭，你姓吳，你管我幹嘛。」
吳一恆踹了他一腿：「長膽子了你！」
「吼！哥！你真踹！」
「我踹醒你！也不看看自己這什麼樣子！」
蕭康亦手掌撫過長鬍渣的下巴，他比吳一恆高一些，就算低頭，表情還是能讓吳一恆一覽無遺，吳一恆吐掉吸管。
「他如果是江鳴江醫生，我不反對。」
「吼。哥，你在說什麼。」
煩，只有煩字，連他都還沒搞清楚的焦躁感，他不希望吳一恆來定義或是下決定，往走廊的另一頭走。吳一恆腿是比他短，可他走得快，硬是和他並肩，手掌霸道的抓住他的肩頭不准他走。
「他是屠夫，昨天在黑市裡拿到藥廠權的屠夫。阿亦，我不准你靠近他。」
蕭康亦抬起左手啪一聲揮開他的手：「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拜託！他都幾歲了，怎麼可能喜歡江鳴。要是喜歡，他老早就會有感覺，又不是沒談過戀愛。他一定是太久沒談戀愛，加上不曾看見男人親吻，不對就算看過，唉唷！也不對，他一定是累積太久沒發洩，慾火焚身，才會搞得自己毛毛躁躁。一定是。
走進更衣室，打開衣櫃後滿櫃子的蛋味，那五顆蛋還躺在他的衣櫥裡。
「操。」
一切都亂了。
＊＊＊南佬原創＊＊＊
南佬的話：
更新時間: 00:00am，00:30還沒看見文就是隔日更新。
感謝推薦和追文。謝謝～
「你醒了。」
滄桑了眼神因為聲音有了一些些變化，那是一種很久很久都沒感受到的溫暖，儘管眼前人只是順手、好心救了他。活到這把年紀，他還要什麼身段，唐瞿禮貌性地點頭，客套地用他虛弱無力的聲音打招呼。
「屠夫，謝謝。」
「是你命不該絕。」
神說的是真的，這老頭還有十二年可以活。江鳴換了件乾爽的上衣，腿受傷的他，也換了件休閒褲，左腳綁著繃帶，一跛跛的走近床邊。
「你這種病復發機率高，身邊盡量讓人跟著。」
「不用。死了就算了。」
「喔。是嗎。」
真灑脫，這種凡人不多見，當然也有那種，死鴨子嘴硬，嘴巴上說算了，真的要死的時候哭得死去活來。
「你沒什麼掛心的事嗎？」
唐瞿笑說一句，說他這麼問他就好像是打算勾他魂的牛頭馬面，臨終前讓他許願。江鳴揮揮手說他誤會了，他是神。話一出，唐瞿就當他是說笑，直發出虛弱的氣音笑聲。
「掛心嗎？沒有，要真的有大概就是零件廠沒人管。」
江鳴靈眼流轉，了然的點頭。也是，一生孤零，無妻無子，更沒有父母兄弟姊妹，這個唐瞿真的是百年難得一見，注定終身孤寂。唐瞿雙手交疊，左手摸摸右手的老人斑，一副想說些什麼的模樣，猶豫後才開口。
「屠夫。我將廠都送給你，如何？雖然，賺得不多，但絕對足以飽暖一輩子。」
他孑然一身，攢下的錢也足夠他埋葬了，活到這般歲數，經歷過紙醉金迷，走過繁華奢榮，曾幹過幾次挺而走險的走私，直到失去她，那個他一直以為自己可以保護得很好的女人。想起她，唐瞿滄桑的眼是悲是痛，卻已經是痛得再也留不出眼淚。
「錢啊，還是老老實實地賺。那些錢怎麼來，就怎麼去，夠用就好。如果你不嫌棄，我唐瞿那廠送你吧。」
年輕時那一次惡狠狠的教訓，在他意氣風發的時候，遭那些自稱兄弟的人背叛，綁了他的女人，在他面前玩她，玩得她肚子裡的孩子沒了。他發誓他真的沒想過她懷孕了，他也發誓那一次走私是最後一次，在他想告訴她那是最後一次，幹完那次他一定收手，話來不及說，她就和孩子都走了。有很多時候，他都在想那是她不原諒他，才會氣得連聽一句解釋也不聽就離開，但老了以後才發現他只能這麼想，才能好過一些。
「送我後，你要幹嘛？」
「等死。」
神挑眉，蛤？那他還得等十二年呢。神是不覺得久，但對一個凡人來說，十二年合該算長吧。
「唐瞿，不如這樣，你讓我當當股東，我沒當過。」
雖然神不是很清楚股東要做什麼。唐瞿驚訝的愣了幾秒，而後回了一句當東家賺得比股東多。江鳴再次拒絕。
「我耍刀的，你賣槍枝零件的，隔行如隔山，你賺錢，我收錢。」
「你想收多少錢？」
「夠用就好。只是，我現在不缺。」
他每天吃喝都是韓東昇負責，穿住也和他一起，沒車他也能用走的。唐瞿再次啞口無言，本以為是江鳴再吊他，希望他給個好價錢，可看看江鳴一副「事情就是這樣」理所當然的神情，他笑了，韓家的屠夫果然不同，難怪能從皮耶斯那裡搶過藥廠權。
「那我再多給你使用權？」
「唐瞿啊，你別都給我，自己也得留一些。」
或許是因為急性缺血性心臟病這個病因，神起了憐憫心，多了幾分耐心和人性。唐瞿又是一愣，眼裏流動是許久未能燃起的溫暖光流。
「當然，我是東家。那屠夫，規則我就自己訂了。合約和使用權利書，下午會讓人傳一份給你。」
神敷衍的應好，正反他也不懂，光是能說出股東二字，他已經很佩服自己。沒急著離開，他悠閒的坐在椅子上和唐瞿聊了兩句，他讓他注意飲食、早睡早起、多運動，以前他從來不會告訴病患該怎麼做，但是經歷過江冊和丁星海，神有那麼一丁點體會蕭康亦說的屁話。
“當醫生的，少殺一個人就是濟世。”
真是一句屁話，但他有那麼一丁丁丁點懂了。
病房外阿清叩門，說是該走了，江鳴起身瞟向唐瞿，以往他一定頭也不回的離開，可是這次，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他從眼睛看出去的世界變得不同，閃亮亮的，心和腦會湧起不同的情緒。就像他現在看著唐瞿，就能完全感受到他孤單的寂寞，甚至知道他希望自己還能再來看看他。
「唐瞿。我再抽空來看你。」
「……」
這次唐瞿紅了眼眶，低著頭，手掌抹過眼尾說了一聲幾不可聞的好。
轉身離開，江鳴跟著阿清的腳步往醫院外走去，他隨口問了句韓東昇呢，阿清回說韓東昇剛處理好醫院的事，會直接到車上等他。江鳴又問蕭康亦呢，那傢伙說要買蛋給他吃，買到現在還不見人影。阿清才想搖頭說他沒看見人，眼尖的江鳴就瞥見轉彎處那雙拖鞋腳，喊了蕭康亦三字後快走兩步，一把拉才想興師問罪。那傢伙還欠他五顆蛋呢！
「嗯？吳叔。蕭康亦呢？」
吳一恆叼著一根吸管，說話時晃呀晃的：「我怎麼知道。」
「我明明就看見他的腳了。那他去哪？」
「他姓蕭，我姓吳，我還管他嗎我。」
穿著醫袍和手術服，還有拖鞋，南佬原創單手插口袋加上三七步要多流氓就有多流氓。江鳴疑惑的擰眉，又瞄了吳一恆的拖鞋，撇撇嘴讓他們兩兄弟不准穿一樣的拖鞋後連再見也不說的就離開。吳一恆不服氣地回他兩句讓他至少說聲再見吧，見他揮手、踏出醫院，吳一恆才打開一旁放醫療用品的小門。
「你幹嘛躲他。」
蕭康亦煩躁的騷亂自己那頭黑白相間的髮，他要是知道，就不會躲了。整個腦袋和心緒都亂糟糟的。
「我姓蕭，你姓吳，你管我幹嘛。」
吳一恆踹了他一腿：「長膽子了你！」
「吼！哥！你真踹！」
「我踹醒你！也不看看自己這什麼樣子！」
蕭康亦手掌撫過長鬍渣的下巴，他比吳一恆高一些，就算低頭，表情還是能讓吳一恆一覽無遺，吳一恆吐掉吸管。
「他如果是江鳴江醫生，我不反對。」
「吼。哥，你在說什麼。」
煩，只有煩字，連他都還沒搞清楚的焦躁感，他不希望吳一恆來定義或是下決定，往走廊的另一頭走。吳一恆腿是比他短，可他走得快，硬是和他並肩，手掌霸道的抓住他的肩頭不准他走。
「他是屠夫，昨天在黑市裡拿到藥廠權的屠夫。阿亦，我不准你靠近他。」
蕭康亦抬起左手啪一聲揮開他的手：「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拜託！他都幾歲了，怎麼可能喜歡江鳴。要是喜歡，他老早就會有感覺，又不是沒談過戀愛。他一定是太久沒談戀愛，加上不曾看見男人親吻，不對就算看過，唉唷！也不對，他一定是累積太久沒發洩，慾火焚身，才會搞得自己毛毛躁躁。一定是。
走進更衣室，打開衣櫃後滿櫃子的蛋味，那五顆蛋還躺在他的衣櫥裡。
「操。」
一切都亂了。
＊＊＊南佬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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