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我是硬擠出眼淚，可後來我是真的哭了，哭的無法自制，猛眨眼睛，把臉皺成像隻賴皮狗，不過還好當我開始真正哭泣時，我已經把臉埋進何書韓的胸口裡了，他看不見。

  哭完後我仍靠著何書韓的胸膛好一會，窗外的天空已經是滿片滿片的火燒雲，太陽遠遠小小像顆鹹蛋黃，很美，何書韓的胸口依然發燙，雖然已經沒有一開始那樣好似會燙手的溫度，但依舊溫暖，熱熱的，靠在上面很舒服，我有點不捨離開。

  我應該要主動把頭抬起來，挺直腰離開何書韓的懷裡才對，可是我做不到，我一直待到何書韓握著我的肩膀把我推開，當他推開我那一剎那，我真的好想再撲回去他懷裡，可是，我知道這樣做只會親手扼殺掉下一次依在他懷裡的機會，所以我死掐著自己大腿，挺直了身體，逼出笑容對著何書韓。

  「何老師，謝謝你，我沒事了，我沒事的，我會沒事的，你放心。」

  「這個樣子還叫沒事？」何書韓用食指勾起我的下巴，「有擦過藥嗎？沒處理好會感染，會留疤，知道嗎？」

  何書韓已經不用老師的口氣對我說話，語調輕快而溫柔，像偶像劇裡的男主角，他用食指輕按著我額口上傷口的邊緣，我跟著他的動作皺眉，在他不小心擦到傷口時驚呼「嘶」的一聲。

  「傷口都沒有處理過，對嗎？」他的眉宇皺出了個深深的川字，我別開臉避開他的手指，低下頭。

  我明白這是個關鍵的時刻，這一刻將決定何書韓會把我繫在他心上，還是避我避的遠遠的，結果，他選擇攬住我。

  「沒有人照顧你，你就要更會照顧自己，懂嗎？」

  我在何書韓的懷裡乖巧的點頭，一邊覺得何書韓的懷抱真的好溫暖，一邊想著如果姑姑看到這一切，會不會像我第一次學會不眨眼睛掉淚時給我一個稱許的笑容？

  說實話，這一刻藍汝潔並不存在於我心中，雖然最初我是為了她才對何書韓做這些事。

  當天，何書韓要我先離開教室，離開學校。我站在學校大門不遠處的小巷等了快四十分鐘才看到何書韓走出來，離開時，我看見何書韓跟校工打了招呼，把手裡的一罐不知什麼東西遞給校工，校工連連彎腰倒了幾次謝。

  我的心剎時沈到谷底，我以為我套住了何書韓，其實沒有，他要我先走時我就存疑了，如今更坐實了我的想法，他這是在為自己做不在場證明，我真覺得他這些是多做的，他除了將我抱在懷裡以外什麼都沒有做過，我就算要吵要鬧也潑撒不起來。

  天色已經暗下來，整個城市變成一種暗藍偏黑的顏色，我以前若是敢不說一聲就拖到這個時候回家，肯定沒飯吃，說不定還要挨一頓打，現在就不知道會怎麼樣，還會像昨天那樣嗎？有個一直微笑，不罵人，不吼叫的超完美媽媽？還是會被打死呢？

  我不知道，我也沒有本事逃離，我只能回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