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早已大亮，铐在审讯椅上的盛开浑身难受。

  “大哥，给根烟抽行吗？”

  “哪儿那么多废话？老实呆着！”大个儿粗暴地用电警棍敲得铁栅栏咣啷啷响，随后伸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大呵欠。

  “大哥，”安静了没二分钟，盛开大叫，“开下铐子吧，我要上厕所！”

  “上什么厕所？憋着！”

  “大哥，我前列腺炎晚期，憋不住。”

  “前列腺炎还有早期晚期啊？”大个儿被逗乐了，指着他骂道，“你个小外孙儿才多大就前列腺炎了，还他姥姥的晚期！”

  “我纵欲过度，尿急尿频尿等待尿不净尿淋漓，求您开恩行个方便，要不尿了裤子，丢人受罪我活该，可骚气烘烘的再薰着您二位，我可过意不去呀！”

  “少嘻皮笑脸油嘴滑舌的，你尿一个试试？”大个儿一按开关，电棍立刻打出一团夺目的火花。

  “唉哟，我的个亲姥姥！”盛开向椅子里缩去，大叫，“别电别电，我有心脏病！”

  “好吗？这会儿功夫身上都两样儿病了！”大个儿再次被气乐，隔着栅栏用电棍戳着盛开的膀子，问，“糖尿病有呗？白血病有呗？艾滋病有呗？艾博拉有呗？小样儿的，一看就不是头一回进来了。告诉你，就算你三进宫五进宫也斗不过我！”

  “大哥，我没撒谎。我从小就是老实孩子，不信可以去问你们陆局长。”

  “哟嗬，有点儿道行，还知道我们局长姓陆呢！”小个儿揶揄。

  “你们陆局长叫陆卫国，那是我伯伯。”

  “你还知道国家主席叫习近平呢，怎么不说是他孙子呀？”

  正斗嘴，宋展图抱着笔记本推门而入。

  “对不起，南哥安哥，刚出去办了点私事儿，下不为例！”他陪笑坐在大个儿一侧，打开了笔记本。

  “我靠！宋、宋、宋……小宋！”盛开大叫，若不是被铐着，肯定会拍着大腿一蹦而起，冲上去搂对方的肩膀。

  “你是……”宋展图困惑地看着他，并没认出是谁。

  “盛开，关逸的表哥！上回在商场见过一面……”他抬手要拍脑门，扽得铐子格楞楞响，腕子硌得生疼，咧着嘴大叫，“宋展图！我想起来了，宋展图，大展鸿图的展图！多好的名字，将来肯定出息。好好干，没准儿下届局长就是你的！”

  “哦，表……”宋展图红了脸，看一下另外二个人，问，“你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呀！本来和哥儿几个在酒吧玩呢，这几位大哥冲进去，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们弄这儿来了。小宋，麻烦你叫下陆局长，我有重大情报要汇报。”

  “你算个屁呀！”大个儿骂道，“想见陆局就见啊？我们局长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吗？少废话，快点交待你的问题！”

  “大哥，你让我交待什么？我倒想问问你，我们究竟干了什么？”

  “还嘴硬？你们那个酒糟鼻子已经因为吸毒品过量休克了！”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那一箱子钱跟你有没有关系？你们带那么多现金干什么？说！”

  “不见陆局我一个字儿都不说！”

  “你小子欠收拾是呗？”大个儿猛地起身，撸了两把袖子。

  “安哥，”小个儿拦住他，使个眼色，对盛开说，“好，你不是要见陆局吗？我给你叫去，不过我可事先声明，你小子要敢耍着我玩，非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不可！”小个儿说完出了门。

  “展图，快给我点根烟，一宿没抽，憋死我了。”

  “我不抽烟。”

  “安哥，”盛开冲大个儿点头涎笑。“看展图的面儿赏我一根吧！”

  大个掏出烟火扔给宋展图，后者点上一根塞进了盛开嘴里。

  很快，小个儿带着一个体形微胖的老警察回来了。

  “这就是我们陆局。有什么重大情报，说吧。”

  “开什么玩笑？我是你们陆局看着长大的，闭上眼听走路的音儿都能认出他来，你倒弄个假的来糊弄我！”被烟薰了眼，盛开眯眼歪头，一激动烟掉在大腿上，连连蹬踏几下才抖掉。

  “嘿！”被揭穿的小个儿恼羞成怒，抢过大个儿手中的电棍，指着盛开骂道，“不动点真格的你就不知道什么是疼！”

  “大哥，你们怎么就不肯信我呢？这样行不行？你们给陆局打个电话，就说大开要见他，他要不来，你们立马崩了我都行！”

  “表哥，你真没撒谎？”

  “怎么？关逸那臭丫头从来没跟你提过？她也知道我爸和陆伯伯的关系，就没让我爸找陆伯伯照顾照顾你？这就是她的不是了，放着这么硬的关系不走……”

  “闭嘴！”大个儿狠狠瞪他一眼，掏出了手机。

  五分钟后，陆卫国现身审讯室。

  “大开，真是你！”

  “陆伯！”盛开立刻红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

  大个儿对陆卫国耳语一番。

  “大开，”陆卫国看着他，沉痛地说，“你怎么……事到如今我也救不了你，唯一的出路就是积极配合，主动交待。”

  “陆伯，”盛开一直强忍的泪水夺眶而下。“我想和你单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