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ue-线索
作者：三赛打麦 更新：2020-01-27 17:55 字数：2751
我很小就开始和别人打架，最严重的一次，右眼差点失明。后来我不再和别人争执，身上却添了更多的伤口。所以我明白了，有些人生来就要像动物一样为了生存而争斗。
——方棋
第十二天。周五。萧灵去找的人正是莫崇山。
入夜，办公楼除了一层灯几乎全灭。莫崇山领着萧灵到了后门，从口袋里掏出三把钥匙。
他拿起最大的一把试了试，生锈的铁锁发出“咔嗒”的声响，殷红的锈迹蹭在了莫崇山衣袖上。
萧灵忍不住问，“你从哪里偷的钥匙？”
莫崇山斜眼看她，“学校里的门锁有一大半都是相同的，我找了几把备用的锁托人另配的。”
“要想出我们学校可不容易。”
“那是对你我而言。”
“你我”二字在萧灵心头一跳，她不再说话。
两人静悄悄地潜入地下一层，灯光在楼梯拐角处完全消失。这一切都让萧灵想起那个改变所有人命运的夜晚，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莫崇山挨她近了些，低声道：“在想什么？”
萧灵：“夜路走多了，早晚会遇到鬼。”
莫崇山转过头，走到一扇门前：“那我们就把它撞开。”
档案室。
底层的房间不像办公室那样嵌的门锁，而依然是挂锁，莫崇山换了一把钥匙，果然顺利打开了。他推开木门，一股裹挟灰尘的发霉气味扑面而来。
萧灵皱眉，“还真是有够难闻。”
莫崇山示意她进来，而后关上了门，“你带了蜡烛吧。”
“嗯。”
萧灵掏出火柴盒与蜡烛，顷刻间一簇跳动的暖红光团便驱散了黑暗，连气味似乎都被冲淡了一些。
“那么我们就来找找关于池塘的旧闻吧。”
萧灵会意，“它还是实验鱼塘时，学校投注在上面的心血绝不会少，找实验叫停的年份就可以了吧。”
莫崇山挑眉，“聪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烛泪囿积，烛台渐渐被填满。两人交替查阅奇偶年份的记录，果然在十几年前的档案中找出很多关于鱼塘的试验报告，而项目戛然而止的年份在1982年，也就是十五年前。
“看来就是这一年没错了，一份份看吧。”
“好。”萧灵将蜡烛插进烛台中摆在空置的书架上，抽出一份档案拆开查看。
档案室里除了纸张翻动和摩擦的声音，再无其它嘈杂。萧灵在昏暗的烛光下翻看着以前的资料，渐渐开始头昏。莫崇山也有些不适，他正想着是不是这屋子没有通风口，余光便看到身边的萧灵一个踉跄撞到了书架上。闷响一声，萧灵手中的资料纷纷落地。
“你怎么了？是不是缺氧？别怕，我带你出去。”莫崇山揽住她，“还能站起来吗？”
萧灵点点头，扶着他的手臂挪出了门外。
门户开阖，带起的气流绞灭了身后唯一的一点烛火，档案室中重新陷入黑暗。
萧灵做了几个深呼吸，胸口窒息的感觉一点点退去，“……抱歉。”
莫崇山笑笑，“我也开始不舒服了。里面氧气本来就不多，更何况我们还点了蜡烛，是该先开门通风的。你舒服些了吗？”
“嗯。继续吧，不然快要熄灯了。”
“好。”
按照刚才的程序，关门、划火柴、点蜡烛。
光明重新出现，这一次燃烧得更明亮了。
莫崇山捡起洒落在地的纸张和一份没有拆开的档案，“这些你都看过了吗？”
萧灵想了想：“完整的那份还没有。”
……奇怪，我有同时抽了两份档案出来吗？
“那么我就来看看这份把你吓晕了的档案吧。”莫崇山说笑着拆开线封，抽出里面泛黄的纸张，他看了两张，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了。将档案中的每一个字仔细看了一遍，莫崇山背上出了一层细汗，“——找到了。”
他把纸张递给萧灵，眼神定在她身上，想看她的反应。
萧灵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接过了脆弱泛黄的纸片。
——《关于高三年级两名学生溺水身亡的调查结论（1982.07.02）》
蓝色的钢笔字迹有些不太清晰，千篇一律的遣词造句让人生出中止阅读的念头，然而萧灵还是看到了其中的关键。
一九八二年的六月六日夜，两名学生因在池塘边起争执，双双跌入池塘，其时值周五，全校例行晚自习，故无人闻呼救声，导致两名学生于水塘溺水身亡。
“原来学校里的那个池塘……真的有人淹死过……”萧灵仰头看莫崇山，“他们就是你说的……脏东西吗？”
烛火摇了摇，终于灭了。
骤然陷入无边黑暗，萧灵本能地伸手抓住了莫崇山的胳膊。
“咔嗒”。
金属的声响透过木门，在寂静的空间内震荡。
莫崇山眼神一凛，“什么声音？”
萧灵的汗毛倒竖，“好像是……上锁的声音！”
两人对视了一眼，快步走到门前伸手推了推——果然锁着。
恐惧在黑暗中凝聚，顺着隐藏在烛光背后的脚踝，钻进裙摆，爬上脊梁。门外的挂锁被阖上了，是人做的吗？如果是，那么是谁跟踪他们到这里？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
萧灵脸上血色尽褪，感觉呼吸一口难过一口。
莫崇山抑制住想要砸门的冲动，有些无奈地放下手，“抱歉。”
“什么？”
“是我带你来的这里……很抱歉。”
萧灵摇摇头，“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选择砸门呼救，引来保安，那么他们将要面对的无疑是一次记过处分，或许会永远留存在档案上，或是选择什么也不做，等到氧气耗尽，痛苦地死去。
莫崇山脖颈上青筋隐隐浮现，“只有这两条路……吗？”
萧灵忽然面色一沉，摸索着握紧了玻璃烛台，“不，还有一条路。”
电流窜过脊髓，莫崇山感受到了一阵寒意。
“咚”。
“咚”。
“咚”。
……
一声又一声，均匀而规律。敲门声游走过空无一人的走廊，贴着墙根爬上黑暗的楼梯，回荡在办公楼一层大厅。保安一动不动，似是被一场好梦缠身。
脚步声很轻，或许只是幻觉——萧灵与莫崇山分立在门后，凝神听着门外动静，一人抬手敲门，一人将烛台高高举起。
终于，钥匙插入锁孔，清脆悦耳的声音透过木板传入门内的黑暗中。
门开了。无人进来。
开锁的的人摘了锁，只是轻轻一推，脚下没有移动分毫。
萧灵快要坚持不住了，见门外连手电的光芒都没有，随即给了莫崇山一个暗示——直接闯出去就好。两人默数三声，一齐冲出了门外，没想到竟连这一下也扑了空。
压下心头越发浓重的不安，他们顺着原路回到了办公楼的后门。
月光柔和依旧。
当眼前的景象都在月光下变得清晰，萧灵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恍若隔世般贪恋门外的一切。
莫崇山看向几米远处，方棋倚在墙上，手中的钥匙反射出银色光辉。
他冲着两人友好地笑了一下，支起身子离开了。
萧灵终于放松了手指，被掌心温度捂热的玻璃烛台掉在了草丛中，“你就是托他做的钥匙？”
莫崇山点头，神色复杂，“可我没有说过他需要保留一份，更没有说过我会在什么时候用上这些钥匙。”
“这不是关键。”萧灵低头，“关键是，他本可以不救我们，本可以永远不让你发现他多做了一份钥匙。”
莫崇山皱眉，“他不是我们宿舍里的人。”
萧灵仰头与他对视，没有说话。
熟知的姓名一一在脑海中浮现，这十一个人中，谁会成为方棋与他们的纽带？
是柳夏，抑或……江晚绘？
——方棋
第十二天。周五。萧灵去找的人正是莫崇山。
入夜，办公楼除了一层灯几乎全灭。莫崇山领着萧灵到了后门，从口袋里掏出三把钥匙。
他拿起最大的一把试了试，生锈的铁锁发出“咔嗒”的声响，殷红的锈迹蹭在了莫崇山衣袖上。
萧灵忍不住问，“你从哪里偷的钥匙？”
莫崇山斜眼看她，“学校里的门锁有一大半都是相同的，我找了几把备用的锁托人另配的。”
“要想出我们学校可不容易。”
“那是对你我而言。”
“你我”二字在萧灵心头一跳，她不再说话。
两人静悄悄地潜入地下一层，灯光在楼梯拐角处完全消失。这一切都让萧灵想起那个改变所有人命运的夜晚，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莫崇山挨她近了些，低声道：“在想什么？”
萧灵：“夜路走多了，早晚会遇到鬼。”
莫崇山转过头，走到一扇门前：“那我们就把它撞开。”
档案室。
底层的房间不像办公室那样嵌的门锁，而依然是挂锁，莫崇山换了一把钥匙，果然顺利打开了。他推开木门，一股裹挟灰尘的发霉气味扑面而来。
萧灵皱眉，“还真是有够难闻。”
莫崇山示意她进来，而后关上了门，“你带了蜡烛吧。”
“嗯。”
萧灵掏出火柴盒与蜡烛，顷刻间一簇跳动的暖红光团便驱散了黑暗，连气味似乎都被冲淡了一些。
“那么我们就来找找关于池塘的旧闻吧。”
萧灵会意，“它还是实验鱼塘时，学校投注在上面的心血绝不会少，找实验叫停的年份就可以了吧。”
莫崇山挑眉，“聪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烛泪囿积，烛台渐渐被填满。两人交替查阅奇偶年份的记录，果然在十几年前的档案中找出很多关于鱼塘的试验报告，而项目戛然而止的年份在1982年，也就是十五年前。
“看来就是这一年没错了，一份份看吧。”
“好。”萧灵将蜡烛插进烛台中摆在空置的书架上，抽出一份档案拆开查看。
档案室里除了纸张翻动和摩擦的声音，再无其它嘈杂。萧灵在昏暗的烛光下翻看着以前的资料，渐渐开始头昏。莫崇山也有些不适，他正想着是不是这屋子没有通风口，余光便看到身边的萧灵一个踉跄撞到了书架上。闷响一声，萧灵手中的资料纷纷落地。
“你怎么了？是不是缺氧？别怕，我带你出去。”莫崇山揽住她，“还能站起来吗？”
萧灵点点头，扶着他的手臂挪出了门外。
门户开阖，带起的气流绞灭了身后唯一的一点烛火，档案室中重新陷入黑暗。
萧灵做了几个深呼吸，胸口窒息的感觉一点点退去，“……抱歉。”
莫崇山笑笑，“我也开始不舒服了。里面氧气本来就不多，更何况我们还点了蜡烛，是该先开门通风的。你舒服些了吗？”
“嗯。继续吧，不然快要熄灯了。”
“好。”
按照刚才的程序，关门、划火柴、点蜡烛。
光明重新出现，这一次燃烧得更明亮了。
莫崇山捡起洒落在地的纸张和一份没有拆开的档案，“这些你都看过了吗？”
萧灵想了想：“完整的那份还没有。”
……奇怪，我有同时抽了两份档案出来吗？
“那么我就来看看这份把你吓晕了的档案吧。”莫崇山说笑着拆开线封，抽出里面泛黄的纸张，他看了两张，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了。将档案中的每一个字仔细看了一遍，莫崇山背上出了一层细汗，“——找到了。”
他把纸张递给萧灵，眼神定在她身上，想看她的反应。
萧灵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接过了脆弱泛黄的纸片。
——《关于高三年级两名学生溺水身亡的调查结论（1982.07.02）》
蓝色的钢笔字迹有些不太清晰，千篇一律的遣词造句让人生出中止阅读的念头，然而萧灵还是看到了其中的关键。
一九八二年的六月六日夜，两名学生因在池塘边起争执，双双跌入池塘，其时值周五，全校例行晚自习，故无人闻呼救声，导致两名学生于水塘溺水身亡。
“原来学校里的那个池塘……真的有人淹死过……”萧灵仰头看莫崇山，“他们就是你说的……脏东西吗？”
烛火摇了摇，终于灭了。
骤然陷入无边黑暗，萧灵本能地伸手抓住了莫崇山的胳膊。
“咔嗒”。
金属的声响透过木门，在寂静的空间内震荡。
莫崇山眼神一凛，“什么声音？”
萧灵的汗毛倒竖，“好像是……上锁的声音！”
两人对视了一眼，快步走到门前伸手推了推——果然锁着。
恐惧在黑暗中凝聚，顺着隐藏在烛光背后的脚踝，钻进裙摆，爬上脊梁。门外的挂锁被阖上了，是人做的吗？如果是，那么是谁跟踪他们到这里？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
萧灵脸上血色尽褪，感觉呼吸一口难过一口。
莫崇山抑制住想要砸门的冲动，有些无奈地放下手，“抱歉。”
“什么？”
“是我带你来的这里……很抱歉。”
萧灵摇摇头，“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选择砸门呼救，引来保安，那么他们将要面对的无疑是一次记过处分，或许会永远留存在档案上，或是选择什么也不做，等到氧气耗尽，痛苦地死去。
莫崇山脖颈上青筋隐隐浮现，“只有这两条路……吗？”
萧灵忽然面色一沉，摸索着握紧了玻璃烛台，“不，还有一条路。”
电流窜过脊髓，莫崇山感受到了一阵寒意。
“咚”。
“咚”。
“咚”。
……
一声又一声，均匀而规律。敲门声游走过空无一人的走廊，贴着墙根爬上黑暗的楼梯，回荡在办公楼一层大厅。保安一动不动，似是被一场好梦缠身。
脚步声很轻，或许只是幻觉——萧灵与莫崇山分立在门后，凝神听着门外动静，一人抬手敲门，一人将烛台高高举起。
终于，钥匙插入锁孔，清脆悦耳的声音透过木板传入门内的黑暗中。
门开了。无人进来。
开锁的的人摘了锁，只是轻轻一推，脚下没有移动分毫。
萧灵快要坚持不住了，见门外连手电的光芒都没有，随即给了莫崇山一个暗示——直接闯出去就好。两人默数三声，一齐冲出了门外，没想到竟连这一下也扑了空。
压下心头越发浓重的不安，他们顺着原路回到了办公楼的后门。
月光柔和依旧。
当眼前的景象都在月光下变得清晰，萧灵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恍若隔世般贪恋门外的一切。
莫崇山看向几米远处，方棋倚在墙上，手中的钥匙反射出银色光辉。
他冲着两人友好地笑了一下，支起身子离开了。
萧灵终于放松了手指，被掌心温度捂热的玻璃烛台掉在了草丛中，“你就是托他做的钥匙？”
莫崇山点头，神色复杂，“可我没有说过他需要保留一份，更没有说过我会在什么时候用上这些钥匙。”
“这不是关键。”萧灵低头，“关键是，他本可以不救我们，本可以永远不让你发现他多做了一份钥匙。”
莫崇山皱眉，“他不是我们宿舍里的人。”
萧灵仰头与他对视，没有说话。
熟知的姓名一一在脑海中浮现，这十一个人中，谁会成为方棋与他们的纽带？
是柳夏，抑或……江晚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