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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拒
作者:江东客      更新:2019-10-26 20:09      字数:3102
  耶律宣和照影是在一年多年前认识的。

  照影原是汉人,家住在两国边境一个叫荆口村的地方,因为旱灾养不活孩子,被家里人卖到了风月楼当小倌。

  耶律宣虽是皇后嫡出,但契丹人没有嫡庶尊卑的观点,故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皇子罢了,因为脑子里头总是缺了根弦,在皇帝面前算不上受宠。

  去年的上元佳节,照例解了宵禁,整个上京街上都是人,四处放着烟火,耶律宣和四皇子出游,凑巧在路上捡了一块玉佩。

  触手生温的和田玉,上面雕着荷花。

  耶律宣拿着玉佩在手里看了会儿,觉得没意思,刚想扔给侍卫,就迎面撞上了一个少年。

  明眸皓齿,脸上带着稍许婴儿肥,笑起来眉眼弯弯,是个长得很爽朗,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的少年郎。

  “这位公子,那块玉佩好像是我的……”少年坦坦荡荡,没有丝毫与生人讲话的羞怯,指着耶律宣手里头的玉佩说道。

  耶律宣当时就觉得少年好看,跟张画似的,但这位爷的脑子从来没有发挥正常过,张嘴就道:“咋就是你的了?写你名字了吗?”

  少年气鼓了一张包子似的脸,急得快要哭了出来:“反正就是我的,前日李公子送的,第一次带出来就丢了,我怎么跟他交代。”言语间那位李公子似乎是很重要的人。

  耶律宣莫名窝火,把玉扔给了半路上去买灯笼回来的四哥:“啥桃公子李公子的,当我稀罕?”

  四皇子拿到玉佩,勾着唇角走到少年面前,帮他挂在了腰间。

  “他就那样,说话没脑子,但也没坏心,公子多包涵。”

  那晚耶律宣站在人群里头愣了许久,直到少年消失在了人海,才拽着四哥的袖口惨叫道:“我擦,忘了问名字了,怎么办啊!”

  四皇子比耶律宣年长几岁,也是风月场里呆惯了的主,他朝耶律宣笑了笑,道:“问什么名字,风月楼的照影公子,几乎算得上头牌了,上京城里怕也就你不认得了。”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这个名字可真不咋吉利。

  耶律宣把不吉利的名字在嘴里回味了好几遍,话落后又傻笑出了声。

  “都这样了还能成你媳妇儿?可别是你自己瞎想的吧?”秦贡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忍不住吐槽道。

  耶律宣白了他一眼:“你懂啥,多浪漫,介就叫,千里姻缘一线牵呐。”随后又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自那夜后,耶律宣成了风月楼的常客,每次去必定要照影作陪。

  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意,照影是一门心思地喜欢李公子,对着耶律宣挺敷衍的。

  耶律宣知道后,让人把李公子给揍了一顿。

  李公子不敢得罪耶律宣,往后看到风月楼的匾额就绕道走,照影见不着人,以为李公子另结新欢,日日以酒消愁。

  耶律宣见缝插针,花了小半年时间,终于和照影好上了。

  但好像全世界都在跟蠢皇子作对似的,几年没踏入风月楼的太子耶律居好容易来一趟,偏偏看上了照影。

  一山更有一山高,作为江山的未来继承人的耶律居跟普通皇子抢人,结果如何连猜都不用猜。

  没了照影,耶律宣郁闷得要命,连门都不咋出了,一出门就想直奔东宫去抢人。结果几个月之后,他没能跑进东宫,照影先去了六皇子府上。

  “反正就这回事儿,我媳妇儿实在是受不了那个傻逼,就回来找我了,有错吗?”耶律宣被绑着双手,翘个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仿佛照影毒杀太子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行了,那这个案子可以结了,照影谋害太子,依律当凌迟,诛九族。”纪思远按着手背的关节,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来辽帝给的牌子,“你爹亲授的牌子,命我查明你哥的死。”

  “做梦呢吧,结哪门子的案子?”耶律宣一听纪思远这么说,立刻弹了起来,改口道,“我媳妇儿啥都没干,凭什么结案?十二断肠散是他一个小倌能弄得到的东西吗?”

  “什么十二什么散的?”秦贡眨了眨眼,“太子是中毒身亡的吗?”太子的真正死因一直没有公布,十二断肠散的事情等闲是打探不到的。

  “六殿下,说话之前过过脑子,大概会比较好一点……你是怎么知道十二断肠散的?”纪思远也跟着起身,盯着耶律宣的眼睛看。

  耶律宣急了,跺脚道:“不带你们这样欺负人的,套我话是不是?”

  纪凝:“没套你话啊,是你自己说漏了嘴。”

  “哈哈哈我没有,你听差了,什么毒什么散的,我也不咋清楚。”

  纪凝:“……你当在座的诸位都是聋子吗?”

  之后耶律宣就开始装傻,一副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有讲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余天佑派出去的人返回,带回来了照影本人。

  照影比耶律宣要老实得多,如实认了罪,然后环顾四周,泪眼汪汪地往纪凝身上一贴:“太子耶律居罔顾我的意愿,将我强行纳入东宫,并对我百般折辱,我是实在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

  纪凝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有话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照影擦干了眼泪,声音突然一提:“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本不无怨无悔,做好了与太子同归于尽的准备。可是……”

  说着哀怨地看了耶律宣一眼,低头摸了下自己的小腹,继续道:“可我早已有了六殿下的孩子,实在是不忍心带着孩儿到下面……”

  “照影……”耶律宣满脸茫然,“你……你从来没有跟我讲过这件事。”

  “不是怕你担心吗。”照影朝他笑笑,看起来听凄惨的,随后看向纪思远,“这位大人也是要当爹的人,应该能明白我的心情吧。”

  “抱歉,我不明白。”如果没有莫复的话,纪思远或许就相信了照影的说辞。

  可惜莫复之前为了让纪思远及时收手,提早给了暗示,告知他此事有大齐的人作为幕后推手。如果完全按照照影的说法,耶律居是他自己出于私心杀害的,那么莫复不惜暴露身份也要让纪思远远离此案的行为,无论如何都解释不通了。

  比起一个不认识的小倌,纪思远更愿意去相信自己曾经朝夕相伴的师弟——即便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纪思远想事的时候,照影干脆直接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大人,无论如何,请饶过我们的孩儿一命。”

  耶律宣手被绑着,没有办法去拉照影起来,在一旁发了火,道:“你给我起来,跪他干啥,咱舅手里头有兵权,大不了反咯。我好歹也是个皇子,连你都护不住吗?”

  纪思远一愣,电光火石间隐约抓到了什么重要线索。

  难道有人想要利用耶律宣母族手里的兵权做什么事,所以才布了这么大一个局?

  如果真是这样……那照影究竟是被人利用的棋子,还是参与其中的一员?

  纪思远隐下心头疑惑,笑呵呵道:“哟,冲冠一怒为红颜,六殿下可真厉害。”

  照影不加劝阻,反而泪眼汪汪,一副感激的样子:“能有殿下这句话,照影心里就知足了。”

  纪凝看着照影这幅样子,被他恶心得要命,蹙了下眉头,斜过身子去看月亮。月已上了中天,时辰已晚,纪凝便拉了拉纪思远的衣袖,道:“义父,今天晚了,明日再说吧。”

  “也好。”纪思远想了想道,“余天佑,把人给放了吧。到底也是六殿下,咱们不能拘着个皇子,这样也说不过去。”

  随后又对耶律宣说:“造反大可不必,我自有办法帮照影公子脱罪,明日我们会去府上造访,介时再说。”

  “真滴吗?”耶律宣都已经做好了逼宫的心理准备,没料到纪思远居然答应了要帮自己,能简单的解决这件事自然是最好,“你可不能忽悠我。”

  “不忽悠,且放宽了心。”纪思远道,“我们汉人有个规矩,君子一偌千金。说到底,你们辽人的事情于我何干?能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自然是好的。”说完吩咐余天佑往柴房走一趟,自己则进了里屋。

  余天佑给耶律宣解了绳子,派人把他送回了府上。

  秦贡出去时还有些懵逼:“这俩人真是啥锅配啥盖,脑子似乎都不怎么正常……一个嘴贱的蠢货配一朵盛世白莲,绝了吧。”

  “不是挺好。”余天佑看了他一眼,“好歹有个伴,有什么烦恼还能相互说说。”

  “啧,你这么说我倒是羡慕了。”秦贡咂了下嘴,“我本来都要嫁人了,结果沦落到了这么个地方,过些日子还得回秦府看我爹的那群儿子的脸色。”

  “你就这么想嫁人?”余天佑问。

  秦贡想了想,道:“入赘也成。”

  余天佑看着秦贡的侧脸,脑子一懵,说道:“那嫁我成不成?”

  秦贡斜了余天佑一眼,骂道:“又发什么神经?不成!”说着转身径直回了房。

  余天佑站在原地久久未动,他咬了下唇,觉得哪哪儿都不是滋味。

  可惜月色太朦胧,如墨的夜包裹住了所有的色彩,让他看不到秦贡耳尖泛起的那一丝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