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阳光明媚

  自那日献上“金丹”以后，李兴抽空便来探望邓欣，每回去都不曾空着手；有时提些果子、糕点，有时捎块衣料，有时带一、两件样式精巧的首饰。

  某天赶早，李兴递给邓欣一只巴掌大的龙泉窑瓷瓶，附带一张纸。邓欣端上一盏清茶，随后接过手，问道：“瓶里装的什么？”

  李兴告诉她说：“与你淘换的养发方子。”

  邓欣拧开瓶口，倾出来些许一瞧，是刨花水——附带配料表。“谢啦，”她把瓶子摆到梳妆镜旁边。镜奁是她昨天逛街，半价买回来的旧物。镜子是新磨的，花了她十文钱。

  李兴问她：“脂粉好用么？”

  邓欣说：“瞧着比街卖的好，街卖的含铅多——使久了损伤肌理。”

  李兴笑道：“道门修行者，怕甚么铅多？”

  邓欣反问：“铅汞中毒，听没听说过？”继而劝道：“崇佛好道没什么不对，只是别轻信谗言——吃个什么仙丹，喝个什么符水。如中贵这般，侍奉今上左右的，更得谨慎。”说话间，邓欣坐到梳妆镜前，散开发髻，用小毛刷沾了些刨花水，重新梳理了一遍；边梳头，边问李兴：“今儿怎得空，来串门？”

  李兴手捧茶盏，讲道：“得闲，便来坐坐。”又问邓欣：“先儿来京师有五、六天啦，都逛了哪里？”

  邓欣拦他道：“打住，咱商量商量，别叫我‘先儿’成不？整的我跟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似的。”细寻思，她现在这状态，可不就是么?

  “不妨事，称呼而已。”李兴放下茶盏，瞧见手边的针线笸箩里有几块零碎布料，像是个才缝了一半的扁圆荷包。李兴拾起荷包，纳闷道：“怎者挑的料子，恁素净？”

  “快住手，”邓欣一把夺过半成品荷包，“素净的怎不好啦？这叫‘清心明目’。豆绿衬甜白，挺养眼的，再者我还没做完呢？”

  “没做完？”李兴好信，打听道，“打算绣个什么花样？”

  “没打算绣花，”邓欣拽过来笸箩，把半成品方进里面，顺手摆在梳妆台上，“准备绣几个吉祥字。”

  李兴接话道：“绣好了，与我掌掌眼。”

  邓欣倒是没拒绝，只是笑道：“绣好了，还不定什么时候呢。”

  李兴又坐了大概一盏茶的工夫，起身告辞。邓欣送他下楼，寻思自己白天闲着也是闲着，干脆锁了房门出去逛逛；逛着逛着，就逛去了欄杆桥方向。

  到了街口，邓欣犹豫起来，转身往回走。赶上那天天气好，她哼起了几句古风歌：“白云黄鹤道人家，一琴一剑一杯茶，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染人间桃李花——”

  就在她转身离开后，车把式赶着骡子车，停在欄杆桥一处宅院前面。郑和欠身挑开车帘，望着远处离开的背影，稍作寻思之后，吩咐随从：“回头拣两袋芽茶、一包晒干桂花，过来书房讨帖。”

  郑和下了车，直奔书房；边走边寻思，绕到书案后，从案头的榉木四方文具盒里，抽出一张金星花笺，铺开后提笔蘸墨，写道：

  前日所应之事，已有眉目，且待时机——

  酉时二刻，邓欣回到住处，手里拎着一只三斤半的活鸡；进了院子，把活鸡交给房东陶氏：“烦嫂子帮我收拾，我只留胸脯净肉，腿子、翅膀什么的随嫂子料理。”

  陶氏笑着接过手，拎进了厨房；才走几步，忽然想起来，回头告诉邓欣：“邓姑娘，你不在时，外头给你送了礼。我替你接了，就放在楼下。”

  “多谢嫂子，”邓欣转身取了礼盒上楼，回卧房后顺手带上门，把礼盒放到桌上，打开来瞧是包装好的干桂花、散茶。邓欣本以为是李兴送的，毕竟她穿越后，与他交往算多；再展开花笺，书写工整、字迹隽秀。

  虽说没落款，单凭内容，邓欣已知道书写者是谁。“且待时机，”邓欣双手举着花笺，“咯咯”地笑出声来。不知为何，她十分愿意相信，这位“不知其名”的中贵，单纯是因为那位是本命的同事么？

  （另一时空位面：监控屏幕前的周晓花，指着屏幕里的花笺特写镜头，问姚玲：“姐，你说‘锦鲤欣’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这就是她本命本尊写的？”

  姚玲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