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同眠
作者：许多金 更新：2020-09-30 17:44 字数：2286
赵见空不放心张祈，要给他请假去医院，张祈就可怜兮兮地表示自己已经走不动道了。
赵见空拿他没有办法，只能给他灌了杯热水下去，又用毛巾敷在他脑门上，给他来个物理降温。
张道之咬着根热狗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焦头烂额的赵见空，和置身事外的张祈。
张祈这时候已经开始发冷了，他浑身哆嗦的厉害，可皮肤上却是滚烫的，寝室里电扇的嘎吱声和吹下来微弱的空气流动都使得他感到头疼欲裂。
他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闭着眼睛酝酿着睡意，这时候突然感到身边一个庞然大物坐了下来，接着钻进了他的被子里，慌忙瞪大了眼睛，惊恐地问赵见空说：“你，你想干什么。”
“我得给你守夜啊，你都烧成这样了。”赵见空十分自然地往张祈身边一躺，接着给张祈脑袋上的毛巾翻了个面。
张祈心道自己不过是低烧而已，用得着什么守夜呢，可赵见空的身体好热，一起睡觉应该会暖和些吧。
他不再反对，反而偷偷往赵见空身边挪过去半条腿，接着心安理得地闭上了眼睛。
熄灯的预备铃响了三下，又刺耳又诡异。夜晚沉寂下来的时候，天气也不太热了。赵见空的手微微搭了搭张祈的手背，他说：“老华很关心你，叫我好好照顾你，连路汛也问起你，你看，大家都很喜欢你的。”
张祈没有精神和他说话，也没仔细去听，只敷衍地嗯嗯啊啊了一阵，接着把手缩了回来，对赵见空说：“你别挨着我，你碰到我，我觉得身上酸酸的。”
赵见空闻言夸张地把自己挪到了床沿边上，只在自己肚皮上放了一小块被子角。
起风了，风声拍击在树枝上，便连同起入秋的树叶，和鸣出一阵声响。张祈躺的并不安稳，翻来覆去的总觉得连骨头都在发疼，他软绵绵地勾了勾赵见空的手臂，又对他说：“你还是挨着我吧，我好冷啊。”
赵见空好像笑了一声，接着自己给滚了回去，把手臂圈在张祈的腔腹，贴着他的脊背扮演暖宝宝的角色。
可张祈的身体太烫了，烫的他背上冒了一层细汗，赵见空把脚伸在外面纳凉，一边对张祈说：“你现在发冷，过会儿该发热了。”
“啊……”张祈失望地叹了口气，扭了扭头抱怨，“怎么还要烧，还要烧还要烧，我人都要烧没了，烦死了烦死了。”
“别烦，”赵见空将他掉在枕头上湿毛巾拿掉了，摸着他的额头安慰道，“没事，我不是在给你守夜吗？”
“嗯……”张祈嗓音还有些哑，说话时带着哭过后的鼻音。也不知是因为生病后的脆弱，还是危急时刻里分泌的激素所致，张祈突然觉得赵见空很可靠，这种想法让他羞赧起来，毕竟看惯了刀剑再去看鲜花总归会使人感到手足无措的，这是人之常情。
这种情况来的很微妙，一想到赵见空比自己那不靠谱的妈还要温柔体贴些，张祈就忍不住鼻子一酸，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似的，沉浸在火柴的光亮里难以自拔。
可火柴的光终究会熄灭的，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张祈忍了忍，把呼之欲出的脆弱憋了回去，对赵见空说：“你别说话了，我要睡着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听你的。”
“你还说，你还说！”
宿舍灯光倏地一下熄灭了，灯泡里头的钨丝闪了一下，在散发了最后一点光热之后也终究归于寂灭。
张祈觉得这世上的一切都是这样，没有意思，周而复始也没有意思，终将覆灭的结局也没有意思。
人与人之间，除了生离和死别，没有第三条路可走，这使他感到绝望。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要选择开始，开始之后，又如何去享受过程呢？
他想着这一切，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在半夜里又当真发起热来了。
张祈奋力把赵见空从身上扒拉下去，见他迷迷糊糊的醒过来问自己怎么了，便很委屈地说：“太热了，热得醒过来了。”
赵见空揉揉眼睛，慢慢清醒过来，他发现张祈身上又热又有汗渍，就知道他发完热很快便会好了。
他去接了一盆水，帮着张祈擦了擦脖子和腋下，又把偷藏的小电扇打开了，放的远远地吹着。
这样照顾了一个晚上，张祈总算是退烧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两人都顶着双黑眼圈。张祈依旧是乖乖吃了药，早晨还多吃了个小笼包子，随着赵见空到班里坐着了。
路汛来的很迟，一来就捧着杯热热的豆浆递给张祈，局促又不好意思地说着：“要注意身体啊，我没给你买汽水，汽水喝了对身体不好。”
张祈点点头，接过那豆浆，对他说谢谢。
课间的时候许三更也跑过来，又是拿了些零食过来，又是给张祈塞了些什么三九感冒灵之类的药，张祈避之不及，只能皱着眉头收下了。
他转头就把零食分掉了，接着发现赵见空一直对着他笑，张祈奇怪地问他笑什么。
赵见空扬着眉毛，调笑他说：“喔，你很受欢迎喔。”
张祈不知道怎么了，被他这么一说，也眯着眼睛跟他一起笑，心里感到很轻松。
今天又是个大晴天，强烈又清晰的光线下，整个教室都溢满干净无比的气息。秋天的痕迹越来越重，外头的梧桐叶开始泛黄，吹来的风也不似往常滚烫。这里的秋天通常只是象征性地停留一下，因此而显得弥足珍贵，孩子们往往在作文里写道：我最喜欢的季节是秋季，因为短暂的秋天里每天穿换一套衣服也不会有重复的时候。
昨晚的周测成绩很快就下来了，张祈好奇地去瞄赵见空的卷子，想看看不学无术的赵某能考多少分，最后大失所望地发现他竟然得了个满分。
物理老师倒是很高兴，把卷子一发就翘着腿坐在讲台上，一只手捧着个保暖杯，一只手拿着杯盖在杯沿上擦来擦去，嘴里说：
“这次周测咱们班平均分比隔壁七班高了那么零点五分，还不错，啊，还不错，大家都及格了。还有一个满分的同学，赵见空，这个小赵同学啊，作业经常偷工减料，考试倒还不错，改天得来给大家分享一下你的学习技巧，啊。”
赵见空乐开了花，却还要故作谦虚地摆摆手，一边说着：“老师过奖了，老师您过奖了，我也就瞎学。”
班上响起一阵嘘声，物理老师又说：“卷子呢我就不讲了，今天这一节课让小赵同学给大家讲一讲这些的题目，一道一道地讲，大家多多讨论，啊，集思广益。”
赵见空说着“别了吧别了吧”，身体却很跃跃欲试地站了起来，双腿也不受控制地往讲台走过去了。
赵见空拿他没有办法，只能给他灌了杯热水下去，又用毛巾敷在他脑门上，给他来个物理降温。
张道之咬着根热狗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焦头烂额的赵见空，和置身事外的张祈。
张祈这时候已经开始发冷了，他浑身哆嗦的厉害，可皮肤上却是滚烫的，寝室里电扇的嘎吱声和吹下来微弱的空气流动都使得他感到头疼欲裂。
他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闭着眼睛酝酿着睡意，这时候突然感到身边一个庞然大物坐了下来，接着钻进了他的被子里，慌忙瞪大了眼睛，惊恐地问赵见空说：“你，你想干什么。”
“我得给你守夜啊，你都烧成这样了。”赵见空十分自然地往张祈身边一躺，接着给张祈脑袋上的毛巾翻了个面。
张祈心道自己不过是低烧而已，用得着什么守夜呢，可赵见空的身体好热，一起睡觉应该会暖和些吧。
他不再反对，反而偷偷往赵见空身边挪过去半条腿，接着心安理得地闭上了眼睛。
熄灯的预备铃响了三下，又刺耳又诡异。夜晚沉寂下来的时候，天气也不太热了。赵见空的手微微搭了搭张祈的手背，他说：“老华很关心你，叫我好好照顾你，连路汛也问起你，你看，大家都很喜欢你的。”
张祈没有精神和他说话，也没仔细去听，只敷衍地嗯嗯啊啊了一阵，接着把手缩了回来，对赵见空说：“你别挨着我，你碰到我，我觉得身上酸酸的。”
赵见空闻言夸张地把自己挪到了床沿边上，只在自己肚皮上放了一小块被子角。
起风了，风声拍击在树枝上，便连同起入秋的树叶，和鸣出一阵声响。张祈躺的并不安稳，翻来覆去的总觉得连骨头都在发疼，他软绵绵地勾了勾赵见空的手臂，又对他说：“你还是挨着我吧，我好冷啊。”
赵见空好像笑了一声，接着自己给滚了回去，把手臂圈在张祈的腔腹，贴着他的脊背扮演暖宝宝的角色。
可张祈的身体太烫了，烫的他背上冒了一层细汗，赵见空把脚伸在外面纳凉，一边对张祈说：“你现在发冷，过会儿该发热了。”
“啊……”张祈失望地叹了口气，扭了扭头抱怨，“怎么还要烧，还要烧还要烧，我人都要烧没了，烦死了烦死了。”
“别烦，”赵见空将他掉在枕头上湿毛巾拿掉了，摸着他的额头安慰道，“没事，我不是在给你守夜吗？”
“嗯……”张祈嗓音还有些哑，说话时带着哭过后的鼻音。也不知是因为生病后的脆弱，还是危急时刻里分泌的激素所致，张祈突然觉得赵见空很可靠，这种想法让他羞赧起来，毕竟看惯了刀剑再去看鲜花总归会使人感到手足无措的，这是人之常情。
这种情况来的很微妙，一想到赵见空比自己那不靠谱的妈还要温柔体贴些，张祈就忍不住鼻子一酸，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似的，沉浸在火柴的光亮里难以自拔。
可火柴的光终究会熄灭的，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张祈忍了忍，把呼之欲出的脆弱憋了回去，对赵见空说：“你别说话了，我要睡着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听你的。”
“你还说，你还说！”
宿舍灯光倏地一下熄灭了，灯泡里头的钨丝闪了一下，在散发了最后一点光热之后也终究归于寂灭。
张祈觉得这世上的一切都是这样，没有意思，周而复始也没有意思，终将覆灭的结局也没有意思。
人与人之间，除了生离和死别，没有第三条路可走，这使他感到绝望。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要选择开始，开始之后，又如何去享受过程呢？
他想着这一切，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在半夜里又当真发起热来了。
张祈奋力把赵见空从身上扒拉下去，见他迷迷糊糊的醒过来问自己怎么了，便很委屈地说：“太热了，热得醒过来了。”
赵见空揉揉眼睛，慢慢清醒过来，他发现张祈身上又热又有汗渍，就知道他发完热很快便会好了。
他去接了一盆水，帮着张祈擦了擦脖子和腋下，又把偷藏的小电扇打开了，放的远远地吹着。
这样照顾了一个晚上，张祈总算是退烧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两人都顶着双黑眼圈。张祈依旧是乖乖吃了药，早晨还多吃了个小笼包子，随着赵见空到班里坐着了。
路汛来的很迟，一来就捧着杯热热的豆浆递给张祈，局促又不好意思地说着：“要注意身体啊，我没给你买汽水，汽水喝了对身体不好。”
张祈点点头，接过那豆浆，对他说谢谢。
课间的时候许三更也跑过来，又是拿了些零食过来，又是给张祈塞了些什么三九感冒灵之类的药，张祈避之不及，只能皱着眉头收下了。
他转头就把零食分掉了，接着发现赵见空一直对着他笑，张祈奇怪地问他笑什么。
赵见空扬着眉毛，调笑他说：“喔，你很受欢迎喔。”
张祈不知道怎么了，被他这么一说，也眯着眼睛跟他一起笑，心里感到很轻松。
今天又是个大晴天，强烈又清晰的光线下，整个教室都溢满干净无比的气息。秋天的痕迹越来越重，外头的梧桐叶开始泛黄，吹来的风也不似往常滚烫。这里的秋天通常只是象征性地停留一下，因此而显得弥足珍贵，孩子们往往在作文里写道：我最喜欢的季节是秋季，因为短暂的秋天里每天穿换一套衣服也不会有重复的时候。
昨晚的周测成绩很快就下来了，张祈好奇地去瞄赵见空的卷子，想看看不学无术的赵某能考多少分，最后大失所望地发现他竟然得了个满分。
物理老师倒是很高兴，把卷子一发就翘着腿坐在讲台上，一只手捧着个保暖杯，一只手拿着杯盖在杯沿上擦来擦去，嘴里说：
“这次周测咱们班平均分比隔壁七班高了那么零点五分，还不错，啊，还不错，大家都及格了。还有一个满分的同学，赵见空，这个小赵同学啊，作业经常偷工减料，考试倒还不错，改天得来给大家分享一下你的学习技巧，啊。”
赵见空乐开了花，却还要故作谦虚地摆摆手，一边说着：“老师过奖了，老师您过奖了，我也就瞎学。”
班上响起一阵嘘声，物理老师又说：“卷子呢我就不讲了，今天这一节课让小赵同学给大家讲一讲这些的题目，一道一道地讲，大家多多讨论，啊，集思广益。”
赵见空说着“别了吧别了吧”，身体却很跃跃欲试地站了起来，双腿也不受控制地往讲台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