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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虫子
作者:许多金      更新:2020-10-13 09:08      字数:2198
  “但是从这边走廊的摄像头看,路汛是自己跳下去的,那个时候张祈已经站在门口了。”老华收回手指,局促地往衣摆上搓了搓,“他们两人之间一定说了什么,但张祈是个好孩子,我了解他。”

  天黑压压的,此时不过将近七点,张祈开始怀念起夏天,怀念傍晚里辉煌而艳丽的落日。他颤抖着身体趴在赵见空的肩膀上,不住地对他说:“本来就是这样,我又没有说错什么。”

  赵见空将他紧紧搂住,一边轻拍着他的背,一边劝道:“这是不对的,张祈,你不能这么想,这么想是不对的呀。”

  张祈闻言负气地将赵见空推开,推的他的背撞在床边的栏杆上,发出一声闷响,他生气了,那股气上来后,冲淡了心中的恐惧:“那你去告发我呀,你去和他们说,说是我害得路汛!”

  背上传来一阵疼痛,赵见空顾不及去查看,慌忙回去将张祈按住,他想要把张祈揉进身体里,揉到骨肉相融合:“傻不傻?我怎么会告发你?”

  “你说我是不对的!”

  “你就是不对,”赵见空往张祈的脖子上咬了一下,又将他整个人圈住,“可是你就算不对,我也不能告发你呀。”

  “我知道了,因为我们是朋友是吗?”

  “张祈,因为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你,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害怕你也会这么做,我不想失去你。”

  张祈眨了眨眼睛,奇迹般地平静下来,他把脸托在赵见空的臂弯上,眼角的几点泪液凝固了,粘在上头使他看起来很可怜。他过了一会儿没说话,接着吸了吸鼻子,把手攀在赵见空手臂上,对他小声说:“要上晚自修了,我们走吧。”

  楼下的血迹被高压水枪清洗过了,可隐约还有些痕迹在,好像已经有jc来过了,张祈突然觉得有些心慌,只能无助地抓着赵见空的手腕,借着宽大的校服,滑进他的手心,寻求一点安慰。

  赵见空注意到他的不安,便捏一捏他手上的肉,对他展开一个安慰性的笑。事实上,赵见空心里的慌张一点也不比张祈少,他预感到这事绝不会这样结束,并将驶向更不可预测的方向。

  乌鸦的叫声又开始喧嚣,张祈失眠了半夜,到了后半夜终于睡了过去,只是一直做着噩梦,他在梦里几乎被黑暗吞噬,朦朦胧胧间只感到赵见空紧紧贴在他的身边,两人的手相握,赵见空亲在他的鬓角上,额头上,眼睛上。

  就这样捱过去一个晚上,到了第二天,张祈还是被叫走了,赵见空不放心地一直跟着他,看见他走进教务处,便在外边的空地停留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在作怪,张祈感觉教务处里的温度比外边还要低上许多,他仿佛听到乌鸦与苍蝇交缠的声音,这使得他有些分神。

  笃笃

  有人在他面前的桌板敲了敲,那人说:“张祈是吧?老师们不是要为难你什么,只是了解一下情况,我们这边是做了努力的,也为你担保了,不然你现在就是在jc局而不是在教务处了。”

  啊……是这样啊。

  张祈自顾自想道,一边用指甲扣自己手心的肉:“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从昨天早上吗?”

  他脑里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他看见路汛对着他哭,又看见他坐在窗框上对他说:“我要去死了,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昨天在厕所,路汛说恨他的时候,张祈捉住路汛的手臂,慌不择言地对他说:“可是我不知道视频的事情,我也是刚才知道的。”

  “视频?”路汛的脸色闪过恐惧,“什么视频?是,是那个视频吗?”

  张祈奇怪地看他一眼:“就是你和吴彦的……今天早上在班里传开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怎么看到的。”

  路汛的脸色涨的通红,他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突然间浑身泛着又青又白的灰败气息,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眼泪止不住地一串一串地掉,他说:“视频只有在吴彦手上有,还能是怎么传出来的呀……我早就该想到,他根本不爱我,我早就该知道的。”

  路汛捂着脑袋,痛苦地像是下一秒就要死掉。张祈还想说些安慰他的话,可这时候外面传来几声响动,接着赵见空把门踹开来,将他拉扯了出来,并问他说:“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张祈摇摇头,失魂落魄地跟着回了教室。

  他心里装着事情,扰得他始终不能安宁,到了傍晚放学的时候,竟然忘了带宿舍的钥匙,赵见空便对他说:“我去打饭吧,你拿了钥匙去寝室等我。”

  张祈答应下来,一路跑到教室,一开门,就看见路汛趴在窗框上。

  路汛也回头来看他,见到是张祈,又悄悄松了一口气,他对张祈说:“我给吴彦打了好多电话,他没接。”

  张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停地翻找着钥匙,接着补救似的回答说:“他就是个混蛋。”

  路汛却笑起来,张祈抬头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坐到了窗框上,半个身子都倾斜了出去。

  见张祈转身要走,路汛突然出声,对他说道:“张祈,我要去死了,你不说些什么吗?”

  张祈的背影僵硬了一瞬,他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转过身来与路汛对视,这一眼似乎怎么也望不到头,使得两人都惆怅起来。

  他原本什么也不想说的,可那双漂亮眼睛里的绝望,愤怒,不甘,痛苦,让张祈不由自主开了口。

  他说:“路汛,我一向觉得,生死只是一种选择,为了心爱的人或事活下去或死掉,是勇敢;想死却不敢死,想活却不敢活,这是懦弱;但是想死的时候就去死想活的时候就活下去,这只是选择,不管你怎么选,都是对的。最奇怪的是,人们总对活得好好的人诅咒着去死,转而又对想死的人说求求你活下去吧,如果非要说些什么,我想祝你死得并不痛苦。”

  “谢谢你,我听说,只有被世界彻底遗忘,才叫真正的死亡,张祈,你可以记住我久一点吗?”

  “我可以一直记住你,直到我也死去。”

  “你走吧。”

  张祈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一声轻微的响动,接着是树枝断裂声,重物落地声,远处的尖叫声。张祈陷入了一种短暂的幻觉里,在这幻觉中,他听见了骨头的断裂与血肉的分离,血液涌在水泥路面的缝隙中,灌进每一条热胀冷缩的纹路。

  他没有意识到他只在门口停留了几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