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生日快乐
作者：许多金 更新：2020-12-12 11:36 字数：2332
阴霾的气氛在等待张祈生日的日子里烟消云散。张祈此前从未期待过这一天的到来，而如今他在想，赵见空会给他带来什么礼物呢？
不过到底带来什么并不重要，总之他可以确定，对方一定是想尽了办法要给自己一个惊喜的。
他是春天出生的孩子，和万物一起一年又一年地复苏，生长，向阳而去。张祈听说，自己还是在正午出生的。那是个阴天，李美娟一个人步行了两条街，一直挪到了医院里头，生下了张祈。她说张祈出生后，突然天就放晴了，阳光普照在大地上，她躺在病床上听到了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
细细想起来，李美娟也是个很辛苦的女人，记忆中，她一直是一个人，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哄张祈睡觉，一个人送张祈上学。
可到了后来，总是一个人的那位就变成张祈了，他自己解决饭菜，自己睡觉，自己上学。张祈也是到了后来才明白，原来孤独也是可以传染的，从父亲到母亲，又到了孩子，诞生出了一家子的孤独患者。
教务楼外的爬山虎死而复生，随着微风吹拂而轻轻晃动，张祈正盯着走神的时候，赵见空坐到了他身边。
后者往张祈肩上靠了靠，没骨头似的：“过了明天，你就是成年人了。”
“那又怎么了？你又憋什么坏主意呢？”
“我订了间房。”
“哦……我听不懂。”
张祈把脑袋一翘，装出一副无知的模样，直白地盯着赵见空的眼睛一直看。
赵见空坏笑一下，一面拧着张祈的腰，一面压着声音说：“我还买了套，你现在懂了吧。”
“不懂不懂。”
“不懂更好，不懂才好呢。”
张祈耳根热了热，想笑却又不好意思笑，只能憋着那点兴奋劲，偏要去哼那一声，好像可以掩饰什么似的。
这个季节的温度还不太高，赶时髦的已经穿上了短裙体恤，保守些的还在穿着两件。郊区一些的地带温度也更低一些。
周五放学以后，赵见空特意打了个电话回家，说要在城里呆一个周末。朱梅照例埋怨了他几句，可听到对面好话说尽的架势，也耐不住这软磨硬泡，只能说着：“行吧赵见空，你自己看着办吧，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家里人已经管不住你了，别给我们惹祸就成。”
赵见空连声应道：“好好好，我这种三好学生怎么可能会惹祸呢？别担心了，我亲爱的妈妈。”
当时是下午五点四十五，朱梅挂电话的时候无意看了一眼手机，接着继续打开欢乐斗地主完了一局。
冬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特别是年前年后的那阵子，大家要赶集，要值班年货，买新衣，破旧的东西也要缝缝补补。这正是朱梅的生意。相反，春天就是最闲的，一天能挣上几大百就算破了天荒了。
朱梅今天的手气真不怎么样，一连输光了自己的欢乐豆后，她愤怒地退出了游戏：“什么破游戏，设计的不合理，真坑人！”
这是下午六点二十七，朱梅再一次无意识地看了看手机。
正要找些活做，便瞥到门口走进来一个身影，朱梅转过头朝对方打了个招呼：“小伙子，看衣服还是要做修补？”
来人背着双肩包，身量中等，理着一个寸头，眼神并不友善，他说：“阿姨，我是赵见空的同学，请问他在家吗？”
“噢，赵见空的同学啊，你找赵见空啊？他不在家，他在城里头呢，他这周不回家。”听见那臭小子的名字，朱梅的态度显然友善了起来。
“阿姨，那你知道赵见空在哪儿吗？”
“知道的知道的，张祈你认识的吧？也是你们同学吧我记得，赵见空说要给张祈过生日，应该在他家里。”
“过生日啊……我知道了，谢谢阿姨，对了阿姨，你知道赵见空和张祈是什么关系吗？”
“同学关系呀，什么意思？”
“我还以为您知道呢，阿姨，他们除了同学关系，还是恋人关系呢。”
“啊？什么意思？”
“他们在谈恋爱，阿姨，你的儿子是一个同性恋呀。”
朱梅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她好像一个字儿也听不懂了，只朦朦胧胧的听见“同性恋”这三个字。刀子划过她的心房，血是后来才一点一点渗出来的，朱梅还未来得及反应出什么，就见那来着摘下双肩包，从那里头拿出几张照片来。
他说：“你看阿姨，这是他们接吻的照片，赵见空是不是和你说去登山，去看日出？他其实是去和张祈谈恋爱呢。要不是我找到了照片，阿姨可能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朱梅惊骇地接过那些照片，脑子里嗡嗡嗡地空白一片。她想说什么来着，对了，现在科技那么发达，难保这照片是不是真的，对了，那玩意儿叫什么？ps还是ppt？
朱梅颤抖着给赵见空打了两个电话，对方并没有接听，她心里已经慌的不成样子，却还有维持那点仅有的尊严：“这件事我自己会和我儿子了解，不需要你的关心。”
等到那人转身走后，朱梅才捂着脸哭起来。
此时赵见空还在蛋糕店里头，和张祈对着一堆相似又不同的蛋糕挑挑选选。
张祈正苦着一张脸，抱怨说：“算了，随便选一个吧，头都晕了，反正我也不喜欢吃甜的。”
赵见空亲昵地揉揉他的脑袋：“那挑这个粉色的。”
“我才不要粉色的！”
“你看，明明你说随便选一个，现在又不能随便啦？”
“随便也不能选粉色的呀，你存心要气我。”
“哪敢气你呀？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呀。”
赵见空嬉皮笑脸地捏着张祈的手玩了一阵，终于选定了一个中规中矩的蛋糕，临去付款时，才看见朱梅打过来的好几个电话。
他走到蛋糕店外头，回拨过去电话：“喂，妈，怎么了给我打这么多电话？刚刚挑蛋糕呢。”
“别挑了，回家，现在就回家。”
“又怎么了？”赵见空的语气瞬间不耐烦了起来，“我不是都说了要在城里呆一个周末吗，什么事情这么着急非要我现在回去？”
“回来再说，你今天不回来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没车了回不来！我明天早上再回来。”
“我让你小姑父载你回来！”
“知道了。”
张祈见他挂了电话，犹犹豫豫地从店里走出来，故作轻松地问道：“怎么了？怎么接了一个电话就不开心了？”
“没事，我爸妈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要我今天回去一趟。我今天得先去家里，明天再回来找你，好不好？”
“没关系，你回去吧。”
赵见空沉默了一会儿，又突然急促地说道：“对不起，我明天一定早点回来，给你过生日。要是我每天没来及赶过来，你就先自己来拿蛋糕，酒店在江滨，你拿我的订单去就好了，你在房间里面等我一会儿，就等一会儿会儿。”
不过到底带来什么并不重要，总之他可以确定，对方一定是想尽了办法要给自己一个惊喜的。
他是春天出生的孩子，和万物一起一年又一年地复苏，生长，向阳而去。张祈听说，自己还是在正午出生的。那是个阴天，李美娟一个人步行了两条街，一直挪到了医院里头，生下了张祈。她说张祈出生后，突然天就放晴了，阳光普照在大地上，她躺在病床上听到了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
细细想起来，李美娟也是个很辛苦的女人，记忆中，她一直是一个人，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哄张祈睡觉，一个人送张祈上学。
可到了后来，总是一个人的那位就变成张祈了，他自己解决饭菜，自己睡觉，自己上学。张祈也是到了后来才明白，原来孤独也是可以传染的，从父亲到母亲，又到了孩子，诞生出了一家子的孤独患者。
教务楼外的爬山虎死而复生，随着微风吹拂而轻轻晃动，张祈正盯着走神的时候，赵见空坐到了他身边。
后者往张祈肩上靠了靠，没骨头似的：“过了明天，你就是成年人了。”
“那又怎么了？你又憋什么坏主意呢？”
“我订了间房。”
“哦……我听不懂。”
张祈把脑袋一翘，装出一副无知的模样，直白地盯着赵见空的眼睛一直看。
赵见空坏笑一下，一面拧着张祈的腰，一面压着声音说：“我还买了套，你现在懂了吧。”
“不懂不懂。”
“不懂更好，不懂才好呢。”
张祈耳根热了热，想笑却又不好意思笑，只能憋着那点兴奋劲，偏要去哼那一声，好像可以掩饰什么似的。
这个季节的温度还不太高，赶时髦的已经穿上了短裙体恤，保守些的还在穿着两件。郊区一些的地带温度也更低一些。
周五放学以后，赵见空特意打了个电话回家，说要在城里呆一个周末。朱梅照例埋怨了他几句，可听到对面好话说尽的架势，也耐不住这软磨硬泡，只能说着：“行吧赵见空，你自己看着办吧，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家里人已经管不住你了，别给我们惹祸就成。”
赵见空连声应道：“好好好，我这种三好学生怎么可能会惹祸呢？别担心了，我亲爱的妈妈。”
当时是下午五点四十五，朱梅挂电话的时候无意看了一眼手机，接着继续打开欢乐斗地主完了一局。
冬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特别是年前年后的那阵子，大家要赶集，要值班年货，买新衣，破旧的东西也要缝缝补补。这正是朱梅的生意。相反，春天就是最闲的，一天能挣上几大百就算破了天荒了。
朱梅今天的手气真不怎么样，一连输光了自己的欢乐豆后，她愤怒地退出了游戏：“什么破游戏，设计的不合理，真坑人！”
这是下午六点二十七，朱梅再一次无意识地看了看手机。
正要找些活做，便瞥到门口走进来一个身影，朱梅转过头朝对方打了个招呼：“小伙子，看衣服还是要做修补？”
来人背着双肩包，身量中等，理着一个寸头，眼神并不友善，他说：“阿姨，我是赵见空的同学，请问他在家吗？”
“噢，赵见空的同学啊，你找赵见空啊？他不在家，他在城里头呢，他这周不回家。”听见那臭小子的名字，朱梅的态度显然友善了起来。
“阿姨，那你知道赵见空在哪儿吗？”
“知道的知道的，张祈你认识的吧？也是你们同学吧我记得，赵见空说要给张祈过生日，应该在他家里。”
“过生日啊……我知道了，谢谢阿姨，对了阿姨，你知道赵见空和张祈是什么关系吗？”
“同学关系呀，什么意思？”
“我还以为您知道呢，阿姨，他们除了同学关系，还是恋人关系呢。”
“啊？什么意思？”
“他们在谈恋爱，阿姨，你的儿子是一个同性恋呀。”
朱梅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她好像一个字儿也听不懂了，只朦朦胧胧的听见“同性恋”这三个字。刀子划过她的心房，血是后来才一点一点渗出来的，朱梅还未来得及反应出什么，就见那来着摘下双肩包，从那里头拿出几张照片来。
他说：“你看阿姨，这是他们接吻的照片，赵见空是不是和你说去登山，去看日出？他其实是去和张祈谈恋爱呢。要不是我找到了照片，阿姨可能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朱梅惊骇地接过那些照片，脑子里嗡嗡嗡地空白一片。她想说什么来着，对了，现在科技那么发达，难保这照片是不是真的，对了，那玩意儿叫什么？ps还是ppt？
朱梅颤抖着给赵见空打了两个电话，对方并没有接听，她心里已经慌的不成样子，却还有维持那点仅有的尊严：“这件事我自己会和我儿子了解，不需要你的关心。”
等到那人转身走后，朱梅才捂着脸哭起来。
此时赵见空还在蛋糕店里头，和张祈对着一堆相似又不同的蛋糕挑挑选选。
张祈正苦着一张脸，抱怨说：“算了，随便选一个吧，头都晕了，反正我也不喜欢吃甜的。”
赵见空亲昵地揉揉他的脑袋：“那挑这个粉色的。”
“我才不要粉色的！”
“你看，明明你说随便选一个，现在又不能随便啦？”
“随便也不能选粉色的呀，你存心要气我。”
“哪敢气你呀？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呀。”
赵见空嬉皮笑脸地捏着张祈的手玩了一阵，终于选定了一个中规中矩的蛋糕，临去付款时，才看见朱梅打过来的好几个电话。
他走到蛋糕店外头，回拨过去电话：“喂，妈，怎么了给我打这么多电话？刚刚挑蛋糕呢。”
“别挑了，回家，现在就回家。”
“又怎么了？”赵见空的语气瞬间不耐烦了起来，“我不是都说了要在城里呆一个周末吗，什么事情这么着急非要我现在回去？”
“回来再说，你今天不回来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没车了回不来！我明天早上再回来。”
“我让你小姑父载你回来！”
“知道了。”
张祈见他挂了电话，犹犹豫豫地从店里走出来，故作轻松地问道：“怎么了？怎么接了一个电话就不开心了？”
“没事，我爸妈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要我今天回去一趟。我今天得先去家里，明天再回来找你，好不好？”
“没关系，你回去吧。”
赵见空沉默了一会儿，又突然急促地说道：“对不起，我明天一定早点回来，给你过生日。要是我每天没来及赶过来，你就先自己来拿蛋糕，酒店在江滨，你拿我的订单去就好了，你在房间里面等我一会儿，就等一会儿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