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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凉秋·向晚
作者:妙颂九方01      更新:2023-12-02 15:48      字数:7775
  (做东-上)

  今天李竞要到酒店象征性应个卯。老师英飏临时赶去参加重要会议,行程两天一夜,行前关照他把文件袋转交到谢蔚手上。

  因之前港地行险的前车鉴,谢蔚与英飏定下铁律:两人中务必留一人在金研院主持学术研发领军工作;涉及新课题攻坚阶段时,两人不得同时离京或登机。收关反证课题数据务必手递手彼此交接。后来李竞意外加入,成为他们共同默认却又不作官宣的门中子弟,重要资料交接也默认增加了李竞作为中转。

  本来也算得顺畅,可是谢蔚正式结束南省挂职回京定位后,英飏、李竞等人的职务、级别都有了各样变动,职务调整必然带动各级别安监纪律规章尺度收紧,这一流程走动起来就总难免矫情。

  身为华北区金研专业领军人物,谢蔚当前的职务级别几近于到顶,但见其专业领域开发拓展进度,一直处在硕果频出的阶段,远不到言及封顶的可能。因之相关部门对于谢英二人的安保级别,理所当然定在同三级——保首监次。

  师生们在课间休息谈笑时,曾吐槽所谓保首监次徒费公器。但凡是有责任心的科研工作者,对于学术课题都有来自本能的自觉维护意识。自学术开拓攻坚中衍生的自囚自困、再自我挣脱救赎,循环往复的过程,也会对这种自觉性起到无形的助力。之后谢蔚还找补了一句:对于组织上给与的这类待遇,他们当然是发自内心表示感谢、惶恐。只是这些好待遇资源应该留给更老资格的国宝专家、学术泰斗。

  李竞则用通俗笑话逗贫怼回话题:让谢老师或英老师单独在街上走动,等同把唐僧洗剥干净拉到妖怪岛上去游街,但凡是爪牙尖利妖怪就都会扑上来拆吃入腹。弟子劝二位师尊就断了泯然于众的想法吧。

  在办公间换好工装后,李竞对镜子里这身“查水表”打扮不大满意。许是这段时间减脂运动有成效,更显得工装裤看着有灯笼裤效果晃里晃荡的。

  最先到前台看保卫部logbook记录,遇到粤菜厅早班领班在近旁财物柜面,查当日早茶档团餐单。女孩容貌精美乍看像个放大版的绢人,把前台值班的一帮‘少爷’们惊艳得直咽吐沫;保卫工程两部合用柜面的小伙子们,因顶头上司就堵在眼前而不敢躁动。李竞的工作服难辨职级,那女孩子向这边扫一眼无意搭讪,拿了派餐单袅袅婷婷拾阶上楼。

  不肖动问便有人主动告知,餐饮部不久前新入职一对孪生姊妹,个个容貌惊艳体态妖娆。这位烟视媚行捧心西子般的分在中餐;分在西餐厅的凭着艳丽紧俏的工服,花格百褶裙配紧身马甲衬衫,像尾羽炸开花的鸽子,那叫一个花枝招展。

  自这对姊妹花上岗后,逐香赏花者便闻风而动纷至沓来,几乎把餐厅地毯踩脱毛。两处餐厅日流水小增长持续了一个月稳居不降,且有客房、工程及前厅几大部的人主动合作,日常清洁、设备维修频率增加,很好的促进保证了餐厅运营工作。

  经店内直梯到行政办公层,李竞先到执行董事兼副董事长的办公室门外,略聚眼神便已辩查到室内无人。他明了只要叶二爷在京,与谢蔚相关的会面便需先作关照。

  拨叫叶成林的手机很快就接通,发小儿间的答对,不打官腔儿却尽是话佐料儿:“竞儿,可巧我正要给你打电话。稍迸我到阴凉地里跟你说。”电话里传出叫“好球”的喝彩声,想来是一群人在打高尔夫。

  “下午你老师回公寓那边,有个重要宴请,五六个人。出菜品相不要太花哨,但用料不能次。我已经往房账里转了钱,不够再说。你算半个地主,给盯一下场,别让对方端着官腔灌他酒。”——“二哥您放心,我一会儿去找俩头孢药瓶放老师房间里去,就没人敢灌酒了。”

  电话那边响起一串笑声:“这嘎咕点子真是眨眼就来?行!交给你了。”——“二哥在那边正打球呢?战绩如何?”李竞缓着步子往前挪,顺序数看着每见办公室。

  伴随着鼓掌、走场招呼声,成林的声音显出兴味索然:“老爷子的老部下过来看望老首长,哄他出来活动腿脚儿。抡一上午杆儿尽是家雀儿(小鸟球),一帮捧臭脚的还裱糊得诗情画意的。主陪那俩人打扮都像撇腿走道的蓝脚鲣鸟似的,还扯臊要打信天翁,我瞧着能捎下俩灰喜鹊就算不错了。诶,你说要是提议他们改成扛球杆跳忠字舞,是不是也能起到出操健身的效果?!”李竞闻言登时笑弯了腰,通话随即在笑声中收了线。

  挪到行政区出口按电梯时,总办秘书踩着清脆的步点追过来,染色麦穗烫随风飘举,若没有果香香水扑鼻,却像是小掸子成精似的。小秘书开口讲话如豆落瓷盘:“李总监,正好遇见您了。刚刚公寓608包房客人来电话通知前台,预定六人中餐宴请。行政部例会上已经通知到客房部,马上派人去清洁房间、更换摆花绿植;工程部也会派人去检查室内用电设备;保卫部邵经理说每次都是由您亲自核查这个包房的监控设施和重要资料书籍收理,就一事不烦二主通知到您。蒋副总现在还兼着餐饮部工作,稍后会找您定菜单。”——“知道。帮我通知他去公寓会和。还有啊,下次别再选这种脏脏辫烫了,当心小鸟扎进去下蛋。”小秘书听了气得跺脚像啄木鸟刨树。

  雷金纳德公寓608号包房一直默认为谢蔚官方之外的办公地,兼做身份特别的会客之用。一说是职位到达段位后,官方登记住址与实际住址形影相吊,就不再是新奇情形。再则酒店公寓有一定公众监督效果,足以避免有心人行藏私举。

  改道往公寓走,再给蒋敬璋拨语音直截了当先主题后细节:安排六人量的晚餐,每位的档次级别高但又不能太显眼。主席设在包房餐厅,晚六点起用,设分餐服务。备低度酒,多备鲜果和果汁,楼下餐厅小包间设两到三位司机餐。所有费用挂房账。另请公寓管家开隔壁607包房,客房部立即到位整理房间更换床品陈设,以便散席时间太晚来客留宿。

  一应分派在行政早会后已逐一下达到各部门中,客房部、工程部分别负责清理房间地面地毯、更换床品绿植,检查风机换气设备、常备家电运转性能。中餐淮扬餐厅主厨与行政总厨一起拟菜单,冷热菜系造型、点心及酒水饮料果品搭配,需尽快交成品造型照片送审,审定后抓紧各类备料。

  蒋敬璋寻进门,李竞正坐在流理台高脚凳上,静观着室内所有人忙碌的动作。小蒋给他看餐台餐具、菜品照片,需事先定下走菜顺序、宾主忌讳口味及餐食酒水留样备查等细节,问他还缺什么。李竞说流理台上除了摆绿植,还要放个用过的常备药箱,里面放瓶头孢药片。

  狐狸开着手机录音,说一条应一句地录着也不插嘴,让李竞总有些‘崽子静悄悄,必定在闹妖’的错觉。

  见那对天生狐狸眼眸光流转媚眼如丝的打量他,李竞笑哂:“踅摸什么?”——“我一直看你这裤子呢,怎么肥出这么多?珠胎暗结了似的。喂喂,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李竞抬脚瞬间他蹦出一米多远。“肯定是工服房给你拿错了。今天场合特别得穿郑重些,我那有套刚做的套装,待会儿去我办公室,你先换上。”

  联手将房间里内外巡察过一遍后出门落锁,跑去狐狸办公室换过服装,两人再转回餐饮区,酒吧员工正随着西餐厅一起做开餐前例会。两位俊美男士并肩立于花团锦簇、餐池酒林境地中,端是别有一番赏心悦目的风景色彩。

  李竞没有理会正与蒋敬璋搭讪的西餐厅经理,转头向例会人群里扫了一番,确实看到那个与晨时见过相似,但花格百褶裙和紧身马甲束缚出来的婀娜身形和妙笔难画的脸蛋儿。

  蒋敬璋见李竞在审视那单支姊妹花,大方地将女孩叫到近前说话。西餐厅经理忙上来引见:“咱们酒店建店以来最年轻的高级总监,李竞先生;这是新定位的西餐领班叫杜鹂;还不叫人。”——“李总监好,蒋副总好。”杜鹂从善如流的挽手见礼道。

  “你好。我上午在前台看见个和你很像,穿着旗袍的。”——“是我妹杜莺,分在中餐。”女孩的声音当真是人如其名清灵悦耳。

  李竞推小蒋寻座位落座,又让人拿酒水单过来,随口笑道:“是人事部特意安排,还是你定的,有些先见之明。用工装区分这两朵姊妹花,不然真容易看花眼。”——“这姐俩容貌挺好认的,大的下巴尖,小的脸盘儿圆些。凡胎肉眼比不得你,见微知著如反掌观纹。”

  李竞随即冷下脸嗔道:“别胡扯,不尊重的。”实际上他确实已经将姊妹俩分别做过视线扫描,看到了明显标志。

  来送酒水排的还是杜鹂,音色清灵、对答如流,将酒水度数、口感、宜配菜色说得清晰明了,于是很快选好配餐酒水饮料,填了备货单。狐狸在桌下碰碰李竞的鞋,目光征询:晚上包房酒水服务,就定她吧?

  见李竞点头,狐狸小蒋兀然揉揉鼻子抬头指使杜鹂:“你别戳在这看热闹,去找粤菜厅经理和杜莺,就说是我的话,立即准备宴会用餐具摆台和酒具。谢总不喜奢华,餐具酒具不要金银花色衬托的,选纯瓷和净面玻璃制品,桌裙口布花色要素淡,最好是豆绿色口布,统一叠成竹节花。以衬托菜色精致为主。调两名宴会男服务员辅助传菜酒水补充、递送餐厨废料。工程部会在公寓方面留一部电梯,留专人值梯保证菜品或废品交接。

  下午三点左右找本部经理带你们去领专用工装,然后到美容中心去梳头化妆。高等VIP服务不要化浓妆,香水也不能过浓。尤其今晚到场客人是董事会叶董的关系,东道是本店长期铂金VIP,总厨亲自掌勺,服务不能出半点差错。”

  李竞抬头冲着小蒋挑起大拇哥,这小子真让他长见识。他在雷金纳德酒店挂职也有些时日了,确实少见小狐狸这么胸有成竹滔滔不绝分派工作的模样。

  楼上楼下的餐厅已陆续上客人,两人便起身腾地儿;不疾不徐的沿消防通道往负一层溜达。下一站是酒店医务室,李竞须亲自落实医药箱、药瓶的事,此外必须要备出足够解酒药。

  谢蔚持身自律性极好,除非入列国宴,或遇有数几位大首长对盏,才浅尝薄沾些许,理由很堂皇并得到过最高首长确认。谢蔚必须时刻保持思维清醒,随时可能接手到高端课题数据的分辨核算。是以除叶二爷之外,无论上官、同僚亦或下属都当他是滴酒不沾。凭李竞的手段,即使谢蔚真被哪个胆量豁大的灌醉,也能快速为之解酒,可也仅适用老师本人,如此机密手段怎么可能随便展露。

  在淮扬厅月亮门卡座里摸到午餐饭碗时,一上午工作完成八成。李竞问狐狸今天什么班?要是不值大夜就一起去801住。狐狸仰脸顶着湿毛巾敷脸,片刻润成水当当的肤色呲着白牙调笑:“怎么你家顾总又不回来?不是,挺好一句关怀的话被我问出歧义了。”

  李竞略斟酌一瞬,即答道:“他最近会多,不让我参与,说是越少涉足牵连越少。”——狐狸觑着眼神挲摩了对面少顷复又笑道:“要是不用你跟着顾总自己就能办的事情,那就是探囊取物,胜算概八九。”能得狐狸的吉言预判,李竞心中多少能疏解几分。

  直到午休时间李竞才和谢蔚通上电话,谢蔚听说要交接数据,变爽快应承尽快推掉下午的会回来。结果当真言出必践,三点左右谢蔚就一脸如释重负如褪桎梏地走进大堂。

  师生间近三个月只闻其声不得亲见,少不得逗几句笑。谢蔚张开双臂娇嗲嗲招呼:“徒儿,为师回来了!”——李竞假装苏倒,趔趄着栽到老师眼前告罪说,惭愧搅扰师尊正常工作日程,实在不安。

  谢蔚顽皮笑道:总为些言之无物的繁冗座谈徒耗生机,真真焦头烂额。好在都知道我随时可能与英飏做重要课题交接。能帮我躲开许多无谓拖延,还要谢你呢。——李竞把手一扇声讨道:您下次别再那么麻酥酥的叫我就行,让二哥知道非得给我个大背跨不可。

  看到餐厅摆设实景,谢蔚很满意;但加些小提示,晚餐是家宴名义,餐桌装饰不需繁复,容易旁生猜忌;所有物料消耗、人工工时费用须开具并备存分类项明细单。赴会人中有惊弓之鸟,尽量减少误会嫌隙的因素。今晚若安排服务人员,穿着尽量以制服装为好。

  狐狸闻言咧着雪亮白牙笑口嫣嫣说:那就宴会那套马甲西服裙吧,您二位先聊,我带服务员去借织锦缎马甲。

  室内剩下师生二人,再无赘言直接进到书房,李竞从项链坠里取出储存卡将数据文件转到笔记本里,放给谢蔚看。谢蔚逐页审看过,把笔电锁进保险柜,把钥匙交给李竞。

  走出书房时将近五点,典世勋安排了相对休闲的服装,借由下楼去找找小蒋讨些点心垫吧肚子,就带上门走了。

  谢蔚一边换装一边向背后的李竞关照:“小竞今晚什么安排?我是想着若晚宴散的早,我们再把材料核对一回。”听身后回答“没问题”,他转回身款步走近并抬手作请,与李竞亦步亦趋来到起居室落座。“急着赶回来,是有个情况我斟酌着必须当面和你讲明,至于决定,我不能替你拿。”

  今晚赴约用餐的两位重要客人,一位是国科委现任正印的副手慕捍东,另一位周珺则是日前刚得到通报嘉奖的,南疆省政法前线个人二等功。李竞对这两位其人其事都有耳闻,其后分别见过履历材料;在当时当事若言交集,也只在于他们与梅屹方时战友。

  世事或转圜或困顿,或凝滞如同冷铁浇筑难有破拆可能,或又千变万化如气相山岚游弋无定。国科委正印庞振斌即将退居二线,几组候补人选中,有民选有空降也有军中调派,以慕捍东扶正呼声为高。上级首长一直不予拍板也没有明确态度,只抛出竞选上岗的‘引子’,似乎是说谁的组建班子学科业务扎实强横、人脉背景立得住,思想觉悟端得稳,谁的正位胜算就多几成。

  慕捍东与谢蔚因着工作原因交往多年,知他有不问政的明确标示,更知他身后人脉纵横深远的上佳特质。想让谢蔚明确站队是不可能的,并非他慕捍东不可能,而是任何团伙型班子都没可能。而通过增加谢蔚英飏这对搭档的助力份量,以拨转谢蔚合作倾向度,无疑一举多赢的操作和胜算性最大的可能。既不违背谢蔚的从事原则,也不会冲击到上级首长划定的红线。

  在这次西归回京后,庞振斌提出为谢蔚庆功洗尘的当口,慕捍东提出振老年事已高不宜操劳,可由他个人做东为谢蔚摆宴相贺。谢蔚当即婉言谢绝,一是他因学术因素不能饮酒,二是每次往来他都因气候差异等因素而旧疾发作,也得上级首长特批过,要他每次述职后就尽快去问医调理。调理用药期间必要饮食限制,不好扫了大家兴致。

  首请未成,慕捍东转换套路发起二请。他率先坦述:谢蔚至交范畴圈中那位梅君屹方,是与他有过命交情的好战友。从前因公务交接不涉私恩才不作说明,如今则不同。

  在随振老亲访金研院时,在英飏办公室里见到过一位年轻人,问过方知外甥肖舅,那孩子竟是梅屹方的外甥——李竞。关乎学术问题时英飏绝不可能撒谎,很痛快的承认了开门授业,以及连谢蔚在内默认传道的情形。秘而不宣的原因,就在于李竞的顶头上司顾寒江早就一口咬死:李竞其人编制早已钉死在龙强集团旗下,绝无变更可能,因之该年轻人与老师间的学科授受,便凝滞在听调不听宣的层面上。

  庞振斌明确表示惋惜,说国家正值用人之际,这么好的苗子又是自家孩子,条件何其难得,再不能这般耽误埋没。慕捍东乘机进言:早有意找顾寒江那一系最高长官商谈,把这个人正式调进咱们旗下来,若有振老支持牵线,好事必成。

  时至此际就连谢蔚也似乎被推至墙角,现在已经不是他和英飏再一味咬定是否开门传道的问题,更不是他是否承认与梅屹方交往深厚的事。而是你业已确定人选,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游弋于夹缝中,太不成体统,我帮你推一把迈进门。你也该就势随情开坛设讲,为我华北金研门重振尽绵薄之力。

  顾寒江因外出公务目前还没有得上风首长召见。在这个缝隙里,周珺则的到访无形中在天平盘中又加了份量。

  周珺则在南省纪委任上重拳出击成绩斐然,也因秉公执法在公务期间被歹徒围堵暴打。周珺则在病床上熬过危险期,就带着助手进京,大咧咧地顶着猪头肿脸列席大首长主持的政法干部表彰会。伤情纱布比任何述职报告的效果都有效;会议未散十几道批捕令经座上首长口谕一并签批,十数家高位贪官包括其爪牙、纨绔子弟被一窝端。

  诚所谓黄河尚有澄清日,怎言山水不相逢?看似周珺则与谢蔚是毫不相干的两股道,只要想挂碍总归是能找到牵扯的。当年趁着叶家兄弟受审式微,把叶三爷打伤的几个纨绔子弟,不久前再次仗势行凶犯事,因轮奸罪被逮捕。首犯之一的母亲为摘脱自家儿子四下动作脱罪,又供出其他几名高官子弟,于是扯瓜连蔓掘出一串贪官巨鳄投牢下狱。

  叶成栋身为苦主一朝入仕,对于积年苦楚只能咬牙隐忍。孰料兜兜转转竟能柳暗花明,沉冤得以报还,叶二爷作为当家人当然要念周某人一份情意。

  就此在慕捍东盘道儿提到好战友群也有周珺则在其中,谢蔚见缝插刀一把按住慕捍东话题,说既然主旨是要庆功,最直接欢快的形式是吃饭,那就都不要抢了,这顿饭就由我来做东操办。烦劳捍东兄把珺则同志一起约过来,我俩都不能喝酒,捍东兄就受点委屈当回自斟自酌的主要陪客吧。

  慕捍东掐着谢蔚的胳膊又气又笑哂道:“你这个滑不留手的小谢,真真是让人恼也不是爱也不是。行,你做东,我付账。”——谢蔚抱紧双臂就地一转脱出慕捍东臂环惊愕道:“不要吓唬我!我命带孤寡刑克六亲,你可别招惹我。”

  李竞听完谢蔚讲述后,神游好半天又状似离题千里的开言:“老师,听英老师讲过,您是因为师公沉冤不得昭雪,才立重誓不收徒甚至不涉政,那您完全可以否认我的存在,英老师那边我可以去说···”

  谢蔚当时就被呛喷了,略忙乱的接过纸巾擦了脸,捋顺气息抬手示意他坐到近前,缓而强韧道:“待见到英飏,我非得抽他一顿戒尺不可,听听他都瞎扯的什么。也罢,还是我亲自说明缘由吧。

  我所以门户紧闭,非因沉冤乃为遗训。我长兄也就是你说的师公谢智璘先生,生前曾正告我与英飏,入门受教须恪守持正德行,概因工科之能于家国运程起伏息息相关,匠作者入仕,世将衰斩。也就是说我们这个专业的人只能精学醇术,绝不能贪位弄权。旦有恃才诓德者上位狡权,天下必将伦为其熔炉烧鼎。”

  谢蔚的手抬了数十秒,压抑再三最终咽下了半句话:“看屹方和寒江的态度,显然是愿意并已经在引导你从仕;可一旦扣门就学,前程很可能到此止步。只要我点头认可,从慕捍东这里或许能给你打开‘学而优则仕’的入口,但你和寒江势必要分道;何去何从,你得自己决定,顾寒江无权替你。”

  被推到现在这个境界上,实是万分不得已。长嫂如母养恩难报,誓必要终故人所托。一个叶成林就破了在先师及长兄跟前所立的誓言,最终甘愿自囚情关。眼前这个年轻人又将怎样甄别抉择这巨大的诱惑。

  迈出房间带上门的瞬间,李竞脸上兔八哥式的的笑容瞬间展平。一键便摇通了被戏称为大老板的手机。

  顾寒江不疾不徐划开标注猫头的免提键,同时扫了眼电脑屏幕上红点定位。李竞音色平淡简洁,难察悲欢:“老板这会儿得空儿吗?”——“我猫儿开口怎么着都得得空儿。说吧。”老板音色和风细雨中略逞戏谑。

  听他家猫儿说要搜集关于国科委领导层换届的信息,最好是能探出更高层领导的思维意向。顾寒江嘴上虽打趣‘臭小孩儿’张罗那么宽会长针眼,手上却拈起笔在便签上写字扯下,抖得咻咻碎响塞给林迪快去办。

  在他哥跟前‘臭小孩儿’不识逗,抱委屈说压根没想张罗那么多,可有人拆墙脚都拆到他脚下了,难道还要学相声里的醉鬼德行,躺大马路上任由车轱辘从身上轧过去?

  “那可要看是谁能借来这么肥的胆儿,扣两个瓶子底儿就敢到咱们面前来充千里眼···”电话那边终于笑出声,顾寒江脸上线条亦随之更为舒展些:“先忙你老师跟前的事吧,我这儿收个尾就去接你。”

  “恐怕要让老板久等,岂不折煞我?!老师今晚请人吃饭,还都是捯着老娘舅的关系迂回钻过来的。我要去楼下迎客去,且听下回分解。”李竞那边带着笑声收了线。

  顾寒江独立在落地窗前,一手叉腰,一手捏着手机轻而带节奏地在锁骨处拍着,目光似乎在街道上逐渐亮起的车灯红流间搜索择拣,若集所思神游天外。半晌他悠悠然吐出自语:真不愧是将门之后。

  看来国科委正印的位子当真有诱惑力,居然催的有人使出昏招,以李竞作饵欲将谢蔚和英飏圈进自家阵营。谢蔚看出了画饼之举,很是从容把局拆解开,让李竞看明白也让他自己决定。他与英飏二人如今于名利之事已经说不上需求,但是于寒门子弟而言,只要是心揣报复,无异于天公睁眼凭空架起了凳云梯,绝无坐壁而观之理。

  谢少帅自始而今都不吝啬以己之砺石磨快顾长官的剑;况乎将来学生若成高就,无论是启蒙师亦或授业师,都与有荣焉。一人举多家得,皆大欢喜的事何乐不为。他作为老师不但不做阻拦,同时做出乐见其成的姿态让顾寒江看着拿主意,明似顺水推舟实则是祸水东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