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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作者:neleta      更新:2015-03-22 15:19      字数:0
  孔秋和牧野怔怔地看著前方,離別的傷感被沖散了。孔秋習慣性地在胸前找自己的相機。我的老天爺啊!!!你確定這裡是貓住的地方不是老天爺休閒度假的地方?!相機沒找到,孔秋陡然想起他沒有帶!然後他又急吼吼地摸衣服褲子口袋,手機呢!手機呢!

  「孔秋,這裡的照片你帶不走啦。」甘伊鼻音濃重地提醒。

  孔秋的手一頓,好半天後他緩緩抬起頭,表情很是尷尬。

  牧野還沒有回過神,美,好美的地方,那些旅遊手冊上宣傳的人間仙境和這裡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座落在森林中的古堡,各種從未見過的奇花異樹,透著靈性的奇怪飛鳥,俊男美女走來走去,清澈的湖泊閃閃發亮,五顏六色的魚兒在水中嬉戲,就連空氣都多了一些甜蜜的香甜。牧野呆呆地仰頭,這就是貓靈族?

  孔秋則很現實地問:「布魯,我們能不能在這裡多待幾天再回去?」他其實很想問,為什麼貓靈族的人都喜歡到人間去溜達呢?人間哪裡有這裡好!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們不要被這裡的假像所迷惑。」平復了一些傷感的甘伊給孔秋潑了一盆冷水。

  孔秋正想問為什麼說是假像,就聽到一聲歡快的聲音:「小秋秋、小牧牧、小加加、小托托、小珂珂~~~」

  「紐茵。」

  「母親。」

  「你們都到了呀,我還以為你們會晚點過來呢。」

  身著一身公主服的紐茵牽著她的主人的手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高興地和諸人打招呼。一看到自己的父親,甘伊、布魯和布林托的表情明顯變了,甘伊迅速後退了幾步遠離父親。

  紐茵笑咪咪地走過來,看向布林托:「準備去『丹亞』了嗎?要不要帶小牧牧去參觀參觀你的房間?」

  「不用了。」

  布林托的回答令牧野吃了一驚,不過他保持了沉默,只是握緊布林托的手。

  紐茵的笑容裡多了幾分心疼,然後說:「那要現在過去嗎?」

  「嗯。」

  離別的時刻真正到來了,見到異域美景的驚喜又迅速被分離的憂傷所淹沒,孔秋也不想住不住的問題了,鼻子泛酸,胸口堵得慌。

  巴迪摩僅是淡淡地看了布林托一眼,就摟著紐茵轉身朝遠處龐大的古堡走去。幾乎是一眨眼,他們兩人就已經在古堡門口了。布林托的臉色越發陰霾,運用能力,他帶著牧野也眨眼間抵達了古堡的門口。孔秋就好像劉姥姥進大觀園,要不是時機不對,他一定會尖叫。

  走進古堡,孔秋和牧野不禁打了幾個寒顫,好冷啊。古堡裡冷冷清清的,雖然有不少僕人出來迎接主人,可那些僕人的臉上也是冷冰冰沒什麼笑容,看得孔秋又不禁哆嗦了幾下努力貼著布魯,吸取他身上的溫暖。他似乎有一點點理解甘伊剛才那句話的意思了。

  古堡內很大,孔秋也無心去欣賞裡面精美的裝飾品和優雅的佈置。巴迪摩和紐茵已經不見人影了,布林托不知道是不是想拖延時間,他帶著牧野慢慢往裡走。穿過一條極長的走廊,布林托在一扇黑色的有兩個人那麼高的門前停下。他剛站定,門開了。當門內的景象出現在孔秋和牧野的眼前時,兩人停止了呼吸——不是因為見到美景的震驚,而是見到可怕事物的恐懼!

  門內,距離門應該很遠卻又好像近在咫尺的地方,是一團黑色的、流動的、變幻的、充滿了危險的漩渦。那漩渦沒有邊界,似乎只有房間那麼大,也似乎可以一口吞併掉整個古堡,那就是「丹亞」的入口。

  巴迪摩摟著紐茵站在漩渦前,紐茵拉下他的手轉過身,臉上的笑帶了心疼。

  「小托托,抱抱小牧牧吧。」

  牧野的心一瞬間失控地跳動了起來,他握著布林托的手猛地用力,然後在懦弱到來前快速抽出。布林托的喉結上下浮動得異常厲害,他轉過身低頭看向牧野。牧野捧住他的頭,踮起腳尖狠狠吻住他,吻得那樣的令人心酸,布林托也激烈的回吻,帶著他說不出口的不舍。

  不知何時轉過身來的巴迪摩捂住了紐茵的眼睛,冷冷地說:「我用了四十年達到『宮』,不要讓我失望。」言下之意,他的兒子只能比他快,不能比他慢。

  擁吻牧野的布林托身體突然發生了變化,衣服落在了地上,一隻黑色的、身軀龐大的似獅似虎的巨大猛獸兩隻前肢攀在牧野的肩膀上,嘴唇緊緊貼著他的嘴唇。牧野沒有任何驚慌害怕的神色,他環緊那只猛獸的脖子毫不介意地與它深吻,死死壓下喉部的酸澀,在心裡一遍遍提醒自己忍住,忍住。

  不能不走了。布林托深深舔了舔牧野的嘴,放開他,前肢仍攀在牧野的肩上。牧野努力揚起自己最溫柔的笑,摸了摸布林托獸形的臉,聲音沙啞地說:「我等你回來,不要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

  脖子前伸,又深深舔了舔牧野的嘴,布林托的額頭抵著牧野的額頭說:「等我回來後你要為我生孩子。」

  「好。」

  「我不會讓你等太久。」

  「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不管多久我都會等。」

  再一次抑制不住的深情擁吻,布林托放下前肢,牧野緊緊咬住自己的舌尖讓自己笑。

  「甘伊、孔秋,照顧好他。」

  「大哥,你,放心吧。」

  兩個人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了。

  深深地、最後再深深地看了一眼牧野,布林托轉身就朝那黑色的漩渦奔去。就見它的身體高高地躍起,像所有的貓科動物那樣身形敏捷。那一刻,牧野的心停止了跳動,所有的感官停擺;那一刻孔秋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那一刻,甘伊再也忍不住大聲哭了出來:「大哥!你要早點回來!」

  「吼!」一道震人心魄的吼聲伴隨著布林托沒入了黑色的漩渦裡。

  布林托消失了,不知何年何月他才能回來。

  死死咬著嘴,牧野閉上眼睛,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忍住,忍住,牧野,你必須忍住!牧野渾身緊繃,他用盡全力與心中的悲傷抗衡。

  孔秋和甘伊捂著嘴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音打擾到牧野,因為牧野看上去隨時會崩潰,會倒下。艱難地、痛苦地掙扎了很久很久,牧野才緩緩睜開眼睛,溫柔的雙眸只有點點的濕潤,卻沒有淚。他答應過布林托,會笑著等他回來。緩緩蹲下,撿起布林托散了一地的衣物,牧野舉到鼻端深聞,這是布林托的味道。除了他自己,布林托不能帶走任何東西。

  要忍住,好難啊,緊咬的牙關溢出了血腥,牧野低頭埋在布林托留下的衣物裡,不讓自己的傷感顯露。孔秋由後抱住牧野,給他力量;他自己也要堅強,不然他會影響到布魯。牧野轉身,一手抱住孔秋,自始至終,牧野都不出一聲。要不是他緊繃的身體和顫抖的雙肩,沒有人知道他現在是多麼的痛苦。

  巴迪摩和紐茵又不見了。甘伊和布魯誰也沒有打擾相擁在一起的兩個人。久久之後,牧野的身體漸漸放鬆,他從孔秋的懷裡退開,眼裡是淡淡的、溫柔的笑,他擦擦孔秋的眼角,說:「仲尼,我們回去吧。」

  「嗯。」

  沒有再提留下來住幾天的事,孔秋和牧野最後看了一眼黑色的漩渦,離開這間令他們心情複雜的房間。

  ※

  回去很快,布魯帶著孔秋、甘伊和牧野返回了別墅。不過是十幾分鐘,在牧野的身上就發生了翻天的變化。回去後,牧野就上了樓把自己關在他和布林托的房間裡。孔秋和甘伊都很擔心他,但也知道這個時候牧野需要一個人獨處。哭得不能自已的甘伊也回房了,他要很久才能從這件事裡緩過來。

  布魯帶著孔秋也回房了,他的心情很壓抑,孔秋看出來了。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孔秋在布魯的面前坐下,布魯的眼神深沉,似乎有很多話想跟他說。孔秋笑了笑,然後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

  「布魯,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好。」

  孔秋抱住布魯的腰,窩在他的懷裡說:「你要去『丹亞』的時候不要告訴我,你給我留一張紙條,我不要去送你,那太難過了。你知道,我是搞藝術的,哪怕我是真心希望你去『丹亞』,在那一刻我還是會哭。我不想你看到我哭,我要高高興興地送你去『丹亞』。布魯,答應我。」

  「好。」

  又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孔秋的情緒緩和了一些。「我今天哭是受不了那種場面,不是受不了分別的痛苦。布魯,牧野很堅強,我也會很堅強。我不要做你修煉的絆腳石,我要做你的賢內助。」

  「好。」

  孔秋不說話了,窩在布魯的懷裡調整心情。不知不覺,他睡著了。布魯把他輕輕地放到床上,脫了他的鞋襪和外衣,給他蓋好被子。摸著孔秋的臉,布魯低頭在他的臉頰上印了一個吻,然後離開了。

  有人敲門,甘伊丟掉手裡濕透的紙巾,放下紙巾盒走到門口。打開門,來人令他十分吃驚。「提古?」鼻音很重。

  「甘伊,我要加緊時間修煉,秋秋交給你了。」

  「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他的。」

  「我會陪秋秋回B市。你去問問牧野願不願意和秋秋一起去。」

  「好,晚一點我去找他。」

  「謝謝。」

  說了要說的,布魯就走了。甘伊怔怔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一臉的詫異,提古跟他說了謝謝?!愣了半天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釋,甘伊關了門,繼續抱著紙盒哭泣,這幾天他不吃飯了,等他哭夠了再說。啊,不行,他答應大哥要照顧好牧野,那、那他再哭一會兒就不哭了。

  布林托的房間裡,牧野並沒有孔秋和甘伊以為的那樣在獨自傷心。離別是痛苦的,但他答應了布林托,他就不會讓自己一直傷心下去,這樣布林托也不會安心的。把布林托落下的衣物收拾好,他沒有刻意整理布林托不會再回來住的房間,只是洗了臉,讓自己看起來清爽一些。坐在床上抱著布林托的枕頭聞了很久很久,牧野起身換了身衣服,出了房間,敲響甘伊的房門。

  「來了。」

  甘伊打開門,看到來人他頓時手足無措地說:「啊,牧野,怎麼了?是不是餓了?啊,我叫他們做飯去!」

  「甘伊。」

  攔住眼睛鼻子紅腫的人,牧野的眼裡是感激也有感動。他淺淺一笑,說:「我想出去買條項鍊,可以和我一起去嗎?」

  「當然!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去!」甘伊抬腳就要走,又想起來他剛才一直在哭,現在出去無法見人,他又急匆匆地說:「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來。」

  「好,我在樓下等你。」

  牧野善解人意地說,然後先行離開。甘伊關上門,忍住差點又出來的淚水,跑進洗手間洗臉。

  從樓上下來,甘伊的眼睛和臉頰仍是紅紅腫腫的,沒辦法,這個一時半刻消不掉。牧野也沒有多說什麼,車子已經備好了,就停在門外。甘伊先打開車門讓牧野上車,然後繞到另一邊。有司機在,他不必開車。牧野已經告訴司機要去哪了,司機在兩人上車後就發動了車子。

  牧野換了一件衣服,不再是他剛才穿的那件淺黃色毛衣,而是一件異常寬大的淺灰色針織衫。針織衫的袖子也很長,牧野不得不挽起來。甘伊上車就盯住了牧野的這件衣服,看著看著,他的眼淚又要下來了。牧野趕緊遞給他一張紙巾,淡笑地說:「我現在平靜很多了,你這樣我又會傷感了。」

  「對不起……」甘伊擦擦眼睛和鼻子,牧野穿的這件衣服根本就是大哥剛才穿的那件!

  牧野抬起袖子聞了聞,眼神愛戀地說:「穿著布林的衣服就好像他在我的身邊。其實我能感覺到,哪怕他去了那麼遠的地方,他也在陪著我。甘伊,我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布林出遠門的日子,不過我相信那不會太久。我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影響你和仲尼,尤其是仲尼,有一天他也會經歷和我一樣的事情。」

  「嗯。」甘伊不好意思地說:「我從小就很愛哭,請不要介意。」

  「不。我很感動你會為了我們的事這麼難過,謝謝你,甘伊。」

  「我是大哥的弟弟。」

  對甘伊笑笑,牧野說:「陪我去挑一條合適的項鍊。仲尼還在工作中,我打算跟他一起去B市。明天我會向公司正式辭職,以後我就是仲尼還有你的跟班了。」

  甘伊更不好意思了:「不要這麼說,我很喜歡和你還有孔秋在一起。」

  牧野又笑了笑,然後扭頭看向窗外。身上的衣服很暖和,就像那個人的體溫。嘴裡似乎仍殘留著那人的味道,牧野舔舔嘴。布林,我會耐心地等你回來,記得不知在哪本言情小說上看到過:相思已是不曾閑。

  ※

  那一天牧野回來後,脖子上多了一條鉑金項鍊,掛著布林托的那枚戒指。當天下午,牧野給公司的老總打了電話,第二天,甘伊親自帶著牧野的辭呈去了公司。老總自然不願意牧野辭職,不過牧野的態度堅決,以自己的身體不能勞累為由,請求老總同時也是好友允許他辭職。最終,公司還是接受了。

  攝製組給孔秋來電話,詢問他什麼時候能回去。和甘伊商量過後,孔秋決定早一點回B市,目的就是把牧野帶離充滿布林托氣息的地方。

  在得知了孔秋的決定後,牧野答應了。雖然在孔秋和甘伊的面前他表現的很正常,但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躺在他和布林托的床上,牧野整晚都無法入睡。相思雖已不曾閑,但相思時總是會不受控制地伴隨著心痛,他需要時間。

  回B市的那天,牧野收拾了整整五大箱的行李。他把布林托的衣服全部打包,連同布林托的枕頭、他平時用的杯子,就是他的煙灰缸牧野都帶上了。甘伊提前派人把薩羅格家族在B市的一棟很大的公寓收拾出來,抵達B市後他們就搬到那邊去住。那裡離劇組的拍攝地點不遠,比較不會影響到孔秋的工作。現在牧野是甘伊和孔秋的重點保護對象,在他真正的重拾笑顏之前,什麼都不重要。

  布林托去「丹亞」了,不知何年何月才會回來。在孔秋回到B市後,布魯就到自己的結界裡修煉去了。甘伊、牧野和孔秋三位孤家寡人開始了「同居」的生活。

  牧野每天都跟著孔秋到劇組去,劇組的工作人員都知道牧野的身分,雖然他已經辭職了,但大家並不介意他每天出現在劇組。孔秋又開始了忙碌的生活,牧野也跟著孔秋在劇組裡義務幫忙,甘伊則時刻跟在兩人的身邊盡職地充當他的保鏢、保姆和兄弟的職責。雖然大家都覺得很奇怪,不過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

  電影的拍攝很順利,在這忙碌中,轉眼間就入秋了,布林托離開也有四個月了。牧野已經逐漸適應了沒有布林托在身邊的日子。不過他還是每天穿著布林托過大的衣服,每天還是抱著布林托的枕頭才能入睡,不過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自然,精神也越來越好了。

  看到牧野的狀態一天比一天好,甘伊和孔秋的心裡都大大地松了口氣,尤其是甘伊。

  布魯的修煉更加刻苦,一個月會出來見孔秋一面。那一天兩人會在房間裡待一天,第二天在孔秋從疲憊中醒過來後,布魯就又不見了。這對孔秋來說是未來分離的演習,他要提前學會適應布魯不在他身邊的日子,這樣在今後漫長的等待中他才能熬得住。再說還有甘伊和牧野陪他,他一點都不寂寞。

  而對甘伊來說,和牧野、孔秋一起生活得越久,他越離不開他們,就好像他們兩人已經成為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雖然布林托和布魯要求他照顧牧野和孔秋,但實際上他們三個人是彼此互相照顧。孔秋不忙的時候,他們三個人會開著車、拿著地圖出去兜風,會四處去找備受推薦的餐館酒樓品嘗各式美食,會爬到山頂野餐。孔秋的相機裡裝滿了他們三人的照片。像死黨、像兄弟、也像姐妹,三人形影不離,生活在等待中充滿了歡樂。

  ※

  打開門,甘伊手快地把孔秋和牧野推到溫暖的屋內,他最後一個進屋快速關上門。孔秋在門口直跺腳,嘴裡嚷嚷:「冷死了冷死了,腳趾頭都凍僵了。」

  「你換鞋,我去開熱水。」換了鞋的牧野把孔秋的棉拖鞋放到他腳前,一邊脫衣服一邊往廚房走。

  甘伊幫孔秋脫下衣服,毫不避諱地握住他被凍紅的手心疼地說:「明天我不讓你在外面待著了。」

  「我是副導演,導演、演員和工作人員都在外面,我怎麼好意思一個人躲在屋子裡?」孔秋凍得直哆嗦,牙關都在打架。雙腳僵硬地套上棉拖鞋,他被甘伊帶到客廳。還好屋內的暖氣很足,過一會兒他就能暖過來。

  牧野倒了三杯熱薑茶,遞給甘伊和孔秋之後,他捧著自己的杯子(其實是布林托的)窩進沙發,順手拿過靠枕——在布林托離開後牧野就養成了這個習慣。

  孔秋喝了一口熱薑茶,擦擦被凍出的清水鼻涕說:「牧牧,你和甘伊哥都不要再跟我去劇組了,天太冷了,天氣預報說過兩天會有大雪。」

  牧野道:「我不是工作人員,受不了我會到屋子裡去。倒是你,別管什麼丟臉不丟臉了,明天我給你貼幾個暖暖包,你帶上熱水袋。凍壞了身體我和甘伊可是會心疼呐。」

  甘伊給孔秋蓋上毯子,說:「我不怕冷,你不用管我。天氣預報都說今年是極寒天氣了。讓布魯知道你每天在外面受凍,他會罵我的。」

  「我才不會讓他欺負甘伊哥呢。」孔秋又灌下幾口熱茶,說:「好吧,不管那麼多了,明天我就全副武裝上陣。」說完,他朝兩人招招手:「明天晚上吃火鍋怎麼樣?」

  「好啊。」牧野點頭同意。

  「好。」甘伊絕對不會說不。

  「OK,明天收工之後咱們吃火鍋去。」孔秋咽咽口水,這種天吃火鍋最爽。

  泡了一個熱水澡,孔秋抱著筆記型電腦上床繼續工作。牧野也泡了一個熱水澡,三人的臥室裡都有獨立的浴室,很方便。穿著布林托的寬大睡衣,牧野開著床頭的檯燈看書。有人敲門,他馬上放下書:「進來。」

  「牛奶來啦。」

  牧野笑了:「謝謝啦。」

  「不客氣。」甘伊把熱牛奶遞給牧野,「趁熱喝。」

  「好。」牧野直接喝下一口。

  「晚安,不要太晚睡。」

  「好,晚安。」

  甘伊端著另一杯熱牛奶走了,看著關上的門,牧野深深一笑,隨即又想到了什麼,笑容隱去。搖搖頭,他又重新揚起笑容。不管是甘伊還是孔秋都小心翼翼地陪伴著他、照顧著他,他有愛他的布林托,有真心對待他的兄弟和朋友,他是何其的幸運。重新拿起書,牧野一邊喝著牛奶一邊看了起來。

  「叩叩。」

  「進來。」

  「小秋秋,牛奶來啦。」

  「啊,謝謝甘伊哥。」

  相比牧野,孔秋就很不客氣了。接過牛奶,他立刻大大地喝了一口,嘴唇上沾了一圈奶液。甘伊抽了張紙巾給他擦嘴,然後在床邊坐下看著他的電腦螢幕問:「今晚還要加班?」

  「算不上。」孔秋解釋道:「公司打算送這部片子參加戛納電影節,所以最近才會加班加點的進行拍攝。我現在的主要工作是準備電影的宣傳,為進軍電影節造勢。」

  「哦。」甘伊不多問了,而是說:「不要太晚睡。那我不打擾你了。」

  「甘伊哥。」拉住甘伊,孔秋面帶擔憂地問:「你覺得牧牧挺過來了嗎?」

  甘伊的神色瞬間沉重了一些。沉默了一會兒,他說:「現在看起來是挺過來了,至於我們不在的時候他有沒有……」

  孔秋歎了口氣,靠在甘伊的身上幽幽地說:「牧牧比我想像中的要堅強得多。等這部電影的工作結束後,我們去度假好不好?到夏威夷?或者去巴里島?要不我們回貓靈族?上次都沒有參觀到。」

  「還是暫時不要回族裡,我怕牧野會觸景傷情。不過度假這個主意不錯,你和牧野都該好好放鬆放鬆了。」揉揉孔秋的頭髮,甘伊說:「到時候你和牧野商量好去哪裡直接告訴我就行了,我來安排。」

  「謝謝甘伊哥。」

  「那你工作吧,不要太晚睡。」

  「放心。」

  「晚安。」

  「晚安。」

  門關上了,大口喝完牛奶,孔秋繼續埋頭工作。

  甘伊走到牧野的房間門口停留了一會兒,房內的檯燈還亮著。悄悄貼上房門偷聽了半天,房內沒有哭泣的聲音,他才稍稍放心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和孔秋不同,甘伊一點都不怕冷,屋內的暖氣對他來說可謂是炎熱了。脫掉睡衣僅著一件背心,踢掉拖鞋,光腳走到窗邊,甘伊拉開窗簾把窗戶再開大一些。吹了會兒冷風,涼快了許多的他拉上窗簾,準備上床睡覺。窗簾剛拉上一半,甘伊面露疑惑地又拉開,探頭往窗外看去。他們的屋子位於四樓,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樓下。貓靈族人的視力非常好,但甘伊還是很懷疑地又拉開活動紗窗把身子探出窗外瞪大了眼睛。天這麼冷,應該是他看錯了吧?

  又看了一分鐘,甘伊的臉色驚變,轉身抓起丟在床上的睡衣、套上拖鞋就沖了出去。「秋秋、牧野,樓下有個孩子!」

  牧野的房間門第一個打開。「在哪裡?!」

  孔秋的房間門也打開了。「孩子?哪裡?!」

  「樓下!」甘伊已經套好外套穿上鞋子了。他急急忙忙地說:「我下去看看。」

  「甘伊哥,你別只穿一條睡褲!外面很冷!」

  「我不怕冷,我去看看。」甘伊打開門就出去了。

  孔秋和牧野趕緊套上棉衣,也只穿了一條睡褲就跑到了陽臺上。冷風襲來,兩人不禁打了幾個寒顫。兩人趴在陽臺上尋找,牧野有一點輕度近視,而且又是晚上,他瞇著眼睛怎麼也看不到樓下有孩子。孔秋的視力好,可他努力把眼睛睜到極限也沒有看到什麼孩子。這時候兩人就看到甘伊從樓門口跑出去,速度很快。跟著甘伊跑去的方向,兩人心中震驚,在那麼遠的地方?

  甘伊在距離他們這棟公寓大約五十米的一處樓下花園裡停了下來。借著路燈,兩人隱約看到甘伊蹲下了。牧野馬上說:「仲尼,我去煮姜湯,你去放熱水。」

  「好!」

  兩人返回屋裡。顧不上被凍得發麻的雙腿,兩人分頭準備驅寒的事宜。孔秋剛把熱水的溫度調好,牧野剛把薑末切好,外面就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很急。兩人擦著手跑出來:「來了來了!」

  孔秋打開門,頓時倒抽一口冷氣,站在他身後的牧野轉身就沖進臥室裡去拿被子。

  「快去熬姜湯!」把懷裡幾乎被凍僵的孩子放在沙發上,根本不在乎孩子的身上很髒,甘伊抓過沙發上的毛毯緊緊裹住臉色青白、牙齒凍得咯咯作響的孩子。

  牧野抱著一床被子出來了,孔秋接過來給孩子裹上,嘴裡說:「牧牧在熬姜湯了,我也放著熱水了。甘伊哥,要不要叫救護車?」

  「你把我的手機拿過來,我給家庭醫生打電話,現在最重要的是趕快讓他暖和過來。」接過牧野遞來的熱水,甘伊坐在沙發上扶起孩子一手摟緊他說:「來,先喝點熱水。」

  孩子凍得直打顫,根本連嘴都張不開了。孔秋捏住孩子的下巴,只覺得寒氣襲人。稍稍用力掰開孩子的嘴,他哄著:「來,不怕,張開嘴,喝點熱水。」

  孩子的牙關不停地打架,煮上姜湯的牧野快步走過來,手裡拿了一根湯匙。「喂他喝!」

  甘伊搶過湯匙舀起熱水喂進孩子的嘴裡,並極快地說:「去拿酒,他現在不能泡熱水,必須先把他的身體搓熱了。」

  「我去!櫃子裡還有半瓶威士卡。」孔秋起身就跑。

  也不管睡不睡覺、工不工作了,三個人為了這個寒冬天獨自在外面的孩子忙碌了起來。孩子的手腳、臉和耳朵都有嚴重凍傷,身上髒兮兮的,看起來在外面已經流浪了很久。喝了姜湯,孩子沒那麼發抖了,牧野和孔秋用熱毛巾給孩子隨便擦了擦,甘伊用燒酒給孩子搓了身體,孩子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點,但還是很不好。

  給家庭醫生打了電話,甘伊就把孩子抱進了浴室,沒有讓孔秋和牧野跟進來。礙于牧野和孔秋都是名草有主的人,哪怕孩子看上去也不過八、九歲,但不管孩子有幾歲,只要他是男孩,牧野和孔秋就不能和他太親近,否則他們的主人會很不高興。

  坐在沙發上,牧野和孔秋都沒有去睡覺的心思,只有滿腹的疑惑與憤怒。疑惑是因為他們所住的社區只有三棟樓,屬於高檔精英社區,不應該出現有人把自家的孩子丟在外面的事情,也不會有流浪兒跑進來。憤怒則是怎麼會有做父母的這麼狠心把自己的孩子丟在外面!要知道,外面的氣溫現在可是零下十六度!那孩子應該已經凍了很多天了,如果不是甘伊發現他,也許明早起來院子裡就會有一個被凍死的孩子!

  孔秋的心裡悶悶的,他放下抱枕站起來:「我去找幾件孩子能穿的衣服。」

  「我記得我那邊還有一個熱水袋。」牧野也坐不住了。

  兩人的心情都很沉重,而在浴室裡的甘伊心情更是沉重百倍。浴缸內,差點被凍死的孩子緊緊抿著嘴。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吭過一聲,更沒有喊過一聲冷。在他的牙關不再打顫後,甘伊就緊緊閉著嘴、沉默著。

  ※

  等了大約有一個小時,家庭醫生來了,甘伊也抱著孩子出了浴室。洗乾淨後,孩子身上的凍瘡更是明顯。甘伊的臉色很不好,有憤怒也有心疼。把虛弱的孩子放在自己的床上,甘伊讓家庭醫生給孩子做詳細的檢查,然後他去客廳打了幾通電話。孩子安靜地躺在床上,可以說是瘦骨嶙峋。牧野煮了一小鍋白粥,孔秋從冰箱裡翻出兩包榨菜,不是他們小氣,醫生說孩子現在最好吃這個。

  二十分鐘後,家庭醫生出來了,並關上了甘伊臥室的門。三個人馬上圍住醫生詢問:「孩子的情況怎麼樣?」

  家庭醫生低聲說:「孩子的身體很虛弱,至少有四天沒吃過東西。我建議明天帶他去醫院做一個更詳細的檢查。孩子凍了太久,再加上營養不良,對他的身體會有很嚴重的損傷。我給他打了營養針,凍傷的地方也抹了藥。今晚先給他輸葡萄糖和生理食鹽水,增加他的抵抗力,晚上要特別注意,一旦他發燒要馬上送到醫院,絕對耽誤不得。我留一些藥,他喝了粥之後讓他喝下。」

  「我知道了。」甘伊點點頭,「明天一早我就帶他去醫院,我會隨時跟你聯繫。」

  「好的。」又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家庭醫生提著藥箱離開了。

  送走醫生,孔秋去廚房盛了粥,三人推開臥室的門走進去。床上的孩子馬上睜開了眼睛,明明已經很虛弱了,但他的眼神裡卻帶著幾分警戒和倔強。

  牧野和孔秋露出和善的笑容,甘伊扶著孩子坐起來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很溫和地說:「不要怕,我們不是壞人。來,把粥喝了,喝完粥吃了藥你就安心地睡覺,明天我們帶你去醫院。」

  孔秋舀起一勺粥吹了吹,喂到孩子的嘴邊。孩子明顯饑餓地吞咽了幾下,卻沒有吃而是開口說:「我,沒有錢。」

  三個人的心頓時揪緊,甘伊眼裡的憤怒更甚。他摸摸孩子的頭說:「不要多想,把粥喝了,然後好好睡一覺。」

  「喝粥。」孔秋把湯匙抵在了孩子的唇縫裡。

  孩子看看三人,然後張開嘴一口吃下了粥。似乎是相信他們不是壞人,孩子吃得可謂是狼吞虎嚥,看得三人一遍遍叮囑要吃慢點,不要嗆到。

  一碗粥很快全部進了孩子的肚子,孩子舔舔嘴看起來沒有吃飽。甘伊揉了揉他的肚子問:「你幾天沒有吃東西了?」

  孩子的臉色立刻黯淡了下來,抿緊了嘴。甘伊見狀馬上說:「醫生說你現在不能吃太飽,要慢慢來,不然會損傷你的胃。」接著他看看表,說:「十分鐘之後吃藥,你先躺著睡一會兒。」他起身把孩子放平,給他蓋好被子。

  牧野微笑著,聲音很是安撫地問:「明天去醫院,醫生要給你填寫病歷,能告訴我們你的年齡和名字嗎?」

  孩子的臉上閃過明顯的受傷,孔秋和甘伊皺了皺眉,牧野仍是微微笑著,聲音更磁性了幾分,又問:「你知道你的父母在哪裡嗎?或者說你想找他們嗎?」

  哪知孩子立馬很激動地說:「我沒有爸爸媽媽!我沒有名字!我是孤兒!」

  牧野輕輕按住孩子的身體,拍拍:「不要害怕,你不願意我們不會勉強你。那能告訴我們你的年齡嗎?醫生需要知道你的年齡才能給你開藥。」

  甘伊握住孩子滿是凍傷的沒有輸液的那只手,掌心的溫暖讓孩子的情緒稍稍緩和了一些,不過孩子的眼睛卻紅了,卻仍倔強的不讓眼淚掉下來。

  「我沒有名字……」孩子吸了吸鼻子,「我今年九歲,我的生日是,六月三號。」

  甘伊摸摸孩子的頭,然後捂住他的眼睛說:「明天我會告訴醫生。現在你休息一會兒。」孩子的氣息不穩,牙關緊緊咬著。甘伊把他的那只手放進被子裡輕拍他。

  三個人誰都沒有再說話,十分鐘過後孔秋去倒了杯熱水,甘伊喂孩子喝了藥然後拍睡了他。輸液還沒有結束,三個人輕聲退了出來,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甘伊哥,能讓人查出孩子的身分嗎?」孔秋氣悶地問。

  甘伊沉聲道:「我已經讓人去查了。」

  牧野冷靜地說:「看他剛才的反應,他很可能是遭到了父母的遺棄。甘伊,如果找到孩子的父母,你打算怎麼辦?」人是甘伊救回來的,由他決定。

  甘伊看向牧野和孔秋,兩人立馬異口同聲地說:「我們無所謂,你要怎麼做,我們都支持。」

  孔秋聳聳肩:「以我們三個人的財力,養一個孩子絕對沒問題吧。」

  牧野笑笑:「以薩羅格家族的勢力給孩子一個新身分,也不會有問題吧。」

  甘伊的眼裡充滿了感激,他吐了口悶氣,道:「還是要先找到孩子的父母,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孩子的父母對他果真存在遺棄,那我不會再把孩子還給他們,我會養他。」在給孩子洗澡的時候他就想好了。

  「那就沒什麼問題了。」牧野隨後安排道:「明天一早我們送仲尼去攝製組,然後帶孩子去醫院。甘伊,你在醫院裡陪孩子檢查,我去給孩子買衣服和他要用的東西。」

  「我明天請假。」孔秋舉手,「我這幾天要出方案,在家裡做也行,只要按時交過去就行了。甘伊哥,明天你在醫院陪孩子檢查,我和牧牧去買東西,我們電話聯繫。」

  甘伊面有難色,他答應大哥和提古要時刻跟著孔秋和牧野的。

  孔秋摟住牧野笑道:「放心放心,我們兩個人絕對不會有問題的。而且還有司機跟著我們的嘛,我們不是小孩子,不需要那麼小心。」

  猶豫了片刻,甘伊點點頭,不過還是交代道:「你們直接到購物中心去,我帶孩子檢查完就去購物中心找你們。」

  牧野想想說:「也許我們會比你還快,先電話聯繫,然後再確定哪裡集合。」

  「好。」

  事情暫時先這麼定下來了,三個人又起身回到房間,孩子睡著了。看著孩子疲憊虛弱的睡臉,誰也不忍心把他弄醒。孩子長得很好看,算得上是小帥哥了。他們實在無法想像什麼樣的父母會任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如果孩子是走失或者是被拐賣而導致流浪的話,應該會想回到父母身邊才是,而不是那麼憤怒地說自己沒有父母、說自己是孤兒。沒有一個孩子願意自己是孤兒。

  甘伊讓孔秋和牧野去睡覺,他守著。目前也確實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孔秋和牧野先回房睡覺。

  上了床,孔秋看著屋頂發呆。他有點想布魯了,不,是很想很想。甩甩頭,不讓思念侵佔自己的情緒,孔秋關了檯燈睡覺。剛翻身躺好,床墊一沉,一個人摟住了他。孔秋驚喜的打開檯燈,扭頭:「布魯!」

  鑽進被子,赤裸的布魯一把抱住孔秋,急切地吻上孔秋的嘴,他有一個多月沒有見到孔秋了。孔秋敞開身體熱切地回應布魯的索取,他正在想布魯,布魯就出現了,這種驚喜遠遠大於平時。

  布魯的每一次出現,兩人都是以激情開始,以激情結束。頭暈目眩地躺在布魯的懷裡,享受著布魯的事後服務,孔秋要睡著了,不過不能睡,下一次又要一個多月他才能再見到布魯。窩在布魯暖暖的懷裡,他懶洋洋地說:「甘伊哥剛才在外面撿到一個孩子,再晚一點孩子可能就被凍死了。」

  「嗯。」細細吻著孔秋,布魯對別人的孩子完全沒興趣。

  舒服地哼了幾聲,孔秋又道:「甘伊哥很心疼那個孩子,那孩子好像是被遺棄的,甘伊哥想養他。」

  「嗯。」沒有告訴孔秋,他是感覺到對方心理異常的情緒波動所以才會出來,暫時吻夠的布魯捂上孔秋已經困得睜不開卻還勉強的雙眼:「睡吧,我明天陪你。」

  「真的?」孔秋拉下布魯的手,滿眼的驚喜。

  布魯的眼裡閃過愧疚,想了想還是誠實地說:「秋秋,我要儘快達到『井』,接下來的修煉要很久才能出來一次。」

  孔秋臉上的驚喜有片刻的凝滯,然後他深深一笑,在布魯的嘴上重重親了一口,說:「不要擔心我,按照你自己的速度去修煉吧。」

  「秋秋,對不起。」他知道這人很想他。

  孔秋佯怒:「難道主人不是真心把我當你的僕人嗎?不然主人為什麼要和我這麼客氣?」

  「秋秋!」狠狠吻住孔秋,布魯最受不了的就是這個。受不了孔秋喊他主人,受不了孔秋懷疑他。

  「主人……要快一點……達到『宮』……」

  「嗷嗚!」直接翻身分開孔秋的雙腿,布魯根本克制不住地一沖到底,「秋秋,接下來的一周我都陪你!」

  「主人……陪我……」

  「嗷!」

  貓人直接化身成獸人,布魯壓住孔秋的雙手根本不給他緩衝的時間,腰部瘋狂地律動了起來。在隔音效果極佳的房間內,孔秋盡情地喊出自己的舒服、自己對布魯的思念。用最多一百年的等待換來將近四百年的獨一無二的寵愛,值得。

  在布魯和孔秋愛愛時,牧野抱著布林托的枕頭已經睡著了,而甘伊臥室的燈依然亮著。

  輸液完了,甘伊很熟練地拔出針頭。孩子已經沉沉入睡,連拔針時的疼痛都沒有感覺到。輕手輕腳地把空藥瓶和輸液管收走,甘伊抱了一床被子到臥室裡的長沙發上。他沒有孔秋和牧野的顧慮,只是不想嚇到孩子也不想打擾到孩子休息。

  關了燈,摸黑爬上沙發,甘伊卻了無睡意。他來到人類社會的時間並不長,見到過不少流浪的孩子,薩羅格家族有專門收容流浪孤兒的福利院,他會把那些真正的孤兒送到那裡去。可今晚撿到的這個孩子卻比以往他見到的任何一個孩子都令他心疼,以前遇到的那些孤兒說起自己的父母都會大哭,可這個孩子卻是充滿了憤怒與決然。

  在這個孩子的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呢?為什麼連自己的名字也不肯說?就好像對父母的憤恨已經到了連父母給他取的名字都不願說的地步。想到他撿到這個孩子的地方,甘伊的心窩就陣陣刺痛。這孩子縮在下水道的井蓋上,依靠著從下水道裡湧出的那一點點熱氣來取暖。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孩子抬頭看他的那一眼,像被遺棄的小獸,委屈卻又堅強。

  「呼!」長長吐出一口悶氣,甘伊閉上眼睛。如果孩子果真是被他的父母拋棄的,他一定要養這個孩子!滿腦袋都是孩子的事,甘伊想著想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著了。

  ※

  天亮了,公寓裡的人早起鍛煉的鍛煉、上班的上班、給孩子買早餐的買早餐。不過在甘伊、孔秋和牧野的屋子裡卻是靜悄悄的,一點噪音都沒有,外面的喧囂根本傳不進來。

  床上熟睡中的孩子眼皮動了動,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剛醒來的他一時還分不清自己在哪裡,怔愣了片刻,他疑惑地打量眼前這間乾淨整齊的房間,當他看到在沙發上熟睡的一個人時,他蹭地坐了起來。但他太虛弱了,起來得又太猛,他只覺眼前一陣發黑,身體又倒了回去。

  沙發上的人耳朵動了動,很快睜開了眼睛。幾乎是立即的,他向床上看去,發現孩子醒了,他瞬間清醒過來,掀開被子下了沙發。「不要動!」制止住掙扎著要起來的人,甘伊快步走過去床邊,按住他的身體,關切地說:「好好躺著,是不是餓了?」

  昨晚發生的一幕幕全部清楚地湧入腦中,孩子看著甘伊的眼神發生了明顯的變化。眨掉眼睛裡的熱辣,他開口:「謝謝,叔叔。」

  甘伊對他微微一笑,摸摸他的頭說:「不用謝。餓了吧?我給你弄吃的去。不過你還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只能喝粥。吃完飯我們去醫院。」

  孩子拉住了甘伊的袖子,抿了抿嘴,眼裡是決然還有一些不安,但還是開口說:「叔叔,我會做家務,我不需要上學,我吃的不多,您能不能收留我幾個月?等春天到了我就走。我保證不會給叔叔您惹麻煩。叔叔,請您不要把我送到警察局或者福利院。送到警察局,員警會把我交給我的爸爸媽媽,我不要見到他們。」

  甘伊怔怔地看著孩子,他沒想到孩子要跟他說的竟然是這個!他的眼淚當即就湧了出來,把孩子嚇了一跳。然後孩子的眼眶也更紅了,他緊緊抿著嘴不讓自己哭。

  「叔叔……」甘伊一開口就說不下去了,他緊緊抱住孩子,顯得比孩子還要傷心。用力搖頭,他想說一些能讓對方安心的話,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拼命地壓抑,甘伊艱難地開口:「叔叔……很願意……你……留下來……」下面的話,他實在說不出來了。不想在孩子的面前失態,甘伊放開孩子轉身沖到門邊打開門就跑了。

  「小秋秋,你開門!你開門!」甘伊急需孔秋的懷抱。

  「甘伊?怎麼了?」牧野的房門開了,他從房裡走了出來。甘伊一看到他就沖到他面前抱住了他。

  「甘伊?」牧野嚇壞了,以為孩子怎麼了。

  「牧野,我要養他,我要養他,我不管他是誰,我都要養他!」

  「好,好,養他,養他,我們一起養他,不過你要先告訴我怎麼了?你這樣我很擔心。」把甘伊扶到沙發前坐下,牧野快步走到甘伊的臥室門口,推開門,看到床上的孩子在哭,他又趕快關上門。

  孔秋的房門開了,他一臉驚怕,姿勢扭曲地走到甘伊的面前急問:「怎麼了怎麼了?甘伊哥?是不是孩子?」

  看到從他身後出來的布魯,牧野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快速說:「你陪著甘伊,我去看看孩子,孩子沒事,醒了。」

  「啊。」

  渾身酸痛的孔秋立刻坐到甘伊身邊,詢問他怎麼了。布魯對孩子不關心,在孔秋身邊坐下,一手摟住他充當靠枕。

  「甘伊哥,怎麼了?」給甘伊順氣,孔秋擔心地問。

  甘伊聲音沙啞地說:「他求我收留他幾個月,等天暖了就走。他說他會做家務,不需要上學,吃的不多……」說不下去了,甘伊憤怒地一拳砸在沙發扶手上。

  孔秋的眉心緊擰,心窩很不舒服,難怪甘伊哥會這麼難過,他聽得都心酸了。「甘伊哥,不要說了,咱們昨晚不是都商量好了嗎?我和牧野都是全力支持。」

  「他不要見他的父母。我要養他,我不管他是誰的孩子,我要做他的監護人!」

  「好,我支持!」

  穩定了一下情緒,甘伊起身又進了自己的臥室。

  調整了一下坐姿,心裡很不舒服的孔秋扭頭:「布魯,把我的手機拿過來,我給劇組打個電話,請假。」

  「不許為別的男人傷心。」布魯不高興了。

  孔秋立馬笑笑:「我不傷心,我只是心疼甘伊哥。」

  「不許心疼別人!甘伊也不行!」布魯更怒了。

  趕緊親了口對方,孔秋低喊:「主人,可以幫我拿一下手機嗎?」

  趁自己的理智全失前,布魯飛快地進房了。皺皺眉,孔秋看向甘伊的臥室方向,難過的同時他的心裡又有一點點異樣。甘伊哥的感情是很豐富,但都是對家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為家人以外的人傷心呢。腦袋裡閃過什麼,孔秋驚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啊!」他的老腰啊。

  布魯拿著電話回來了,就見孔秋窩在沙發裡齜牙咧嘴地揉腰。他大步走過去把孔秋抱起來就往回走。

  「布魯?」

  「你應該還在睡覺。」

  打個哈欠,孔秋困倦地說:「不了,我一會兒要陪牧牧去商場。你給我沖一杯咖啡好不好?」布魯擰眉,孔秋趕忙說:「是昨晚說好的。甘伊哥要帶孩子去醫院,我和牧牧去給孩子買些東西,我不放心他一個人,這是我答應大哥的。」

  「下午再去,你先睡覺。我和你們一起去。」把人放到床上,布魯把手機遞給孔秋。

  想想自己的老腰確實有點勉強,孔秋道:「那你跟牧牧和甘伊哥說一聲。」

  「嗯。」

  在布魯關上門後,孔秋朝他招招手,一臉神秘地湊過去問:「布魯,你說那個孩子會不會是甘伊哥的僕人呀?」

  「不知道。」布魯不悅地催促,「快打電話。」

  孔秋的心裡跟貓抓一樣,他推推布魯:「你去把甘伊哥叫過來,我問問他,他可能自己都還沒發現呢。拜託拜託,我好奇。」

  「問完了你要睡覺。」

  「好!」

  布魯起身去叫甘伊,孔秋趕緊給劇組打電話。

  等了一會兒甘伊才過來,臉色仍是不好,眉心擰著。一進來他就說:「小秋秋,我一會兒和牧野帶孩子去醫院,中午我們在家吃,下午我們一起去買東西。」

  「好。」讓甘伊坐到自己的身邊,孔秋很八卦地直接問:「甘伊哥,那個孩子是不是你的僕人?」甘伊的眼睛頓時瞪大了,呼吸都停止了。孔秋也不由地瞪大了雙眼:「是不是?是不是?」難道他猜對了?!

  甘伊的眼睛眨了眨,然後捏了捏孔秋的鼻子,失笑:「這麼想給我找僕人呀。」

  「啊?難道不是?」揉揉鼻子,孔秋納悶了。

  甘伊淡淡一笑,平靜地說:「僕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已經做好這輩子都找不到那個人的準備了。那個孩子不是我的僕人,我沒有那種感覺。」

  「啊……我還以為他是你的僕人,所以你才會為他的事那麼傷心呢。」孔秋很失望,他和牧野一直都希望甘伊能找到他的僕人。

  相比孔秋的失望,甘伊就顯得淡然多了。「沒有僕人無所謂啊,反正我現在多了一個兒子。小秋秋,我決定了,我要認小冬做我的兒子。」

  「兒子?」孔秋愣住了,等等,「小冬?他叫小冬?」

  甘伊咧嘴:「是我給他取的名字。伊冬,你覺得怎麼樣?他不能跟你和牧野的姓,薩羅格家族的族規又不允許收養子,所以也不能跟我的姓。牧野說取我名字裡的一個字作為他的姓,我覺得伊不錯,你覺得呢?他又是我在冬天撿到的,所以叫『冬』。」

  「牧野知道了?」

  「嗯,他覺得挺好。」

  孔秋笑了:「我覺得也挺好,就叫伊冬吧。到了醫院也好填病歷。」

  「是啊。小冬也喜歡。不過我還沒有跟小冬提認他做兒子的事。」

  「這個不著急,他願意跟你的姓也一定願意做你的兒子。」

  布魯在,不能和孔秋聊太久,甘伊站起來準備回去。「你睡吧,中午我們買飯回來。」

  「好。」

  甘伊走了,布魯關上了門。孔秋哀歎一聲躺倒:「甘伊哥的僕人到底在哪裡啊……」

  「秋秋。」不高興了。

  「主人,來抱我睡覺吧,我困了。」

  「吼!」

  站在門外,甘伊笑著搖了搖頭,之前有一段時間他特別想找到自己的僕人,但在大哥離開之後他就斷了這個念頭,而且現在他更不想去找什麼僕人了。他即將有一個人類的兒子,要怎麼讓這個兒子接受他的身分,對他來說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深深吸了幾口氣,甘伊打開臥室的房門,對床上的孩子露出最溫和的笑容。

  「小冬,我們該去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