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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作者:妙颂九方      更新:2015-11-16 17:01      字数:0
  7——

  十一假期,吴筱梅利用出差机会,带着母亲出去旅游了。蒋敬璋则因为工作不能同行。但他当然是也不会窝在家里。唱老生的师兄余继堂恰在国庆节有汇报演出专场,特意送了他两张票。

  小狐狸糟践了师父的月饼,知道这次再想跑是妄想,于是扇子面交朋友,孝敬了师父一张票,拉着师父一起听戏过瘾。

  那晚的戏码真是精彩,《大·探·二》外加一折《逍遥津》正工老生戏。有名角儿助演,更组织了过硬的锣鼓伴奏场面护航保驾,碰头彩叫好声潮水般奔涌不绝。

  蒋敬璋给师兄送了个大花篮,把师兄感动得不行,眼泪啪嚓的差点在台上谢场时就花了妆。非要拉他上台一起抱着花束合影,又把当晚挑梁铜锤和大青衣介绍蒋敬璋认识。挡不住鼓佬儿和琴师等人起哄架秧子,蒋敬璋又和余继堂搭架子清唱对了一把《坐宫》。观众们原本已经逐渐散场出门,又被锣鼓场面吸引定住脚步。结果这段小返场也是格外吸引人,贯口对唱加上老生最后一句“叫小番”的高翻,又迎来一阵四门兜底的喝彩掌声。

  祁思源今晚决定放手惯着徒弟玩个够,眼瞧着小狐狸就玩疯了。端着为师尊严风度,向众人道辛苦、问候、寒暄、插科打诨的忙了一圈,终于揪着蒋敬璋的外套腰带,把人提回丢在副座上。

  小徒弟今晚玩得过瘾,坐着便宜车还满嘴跑弦儿,从西皮流水一路跑偏,最后拐成了大鼓琴书。师父忍无可忍伸右手捏住了狐狸嘴:“消停会儿呗,再唱一会儿,西北草原狼都能让你招来。”

  蒋敬璋嘻嘻一笑,表示稍后回去亲手做夜宵孝敬师父。拐进小区蒋敬璋拿了钥匙,蹦蹦哒哒的先上了楼。祁思源收车进门时,小徒弟已经在收拾食材准备夜宵,看他蹦来跳去的模样,祁思源恨不得给他屁股上加一条尾巴,看他狐尾招摇的好好扭一场。

  蒋敬璋问了一句没回音,冷不防身后那位一个饿虎扑食,就把他扑倒在转角沙发的贵妃榻上。多一句废话没有,扯下领带拴住狐狸爪,几下就扒掉了裤子,夹手掰腿的就把小狐狸拾掇了。

  趴在沙发上泪汪汪的看向厨房里,亲自操持夜宵的师父,小狐狸想起了那个问题:难道我也是夜宵之一?于是他背过手揉着屁股叫师父:“师父,我忽然想起来问,您祖籍是哪里?”——“西北咸宁。”

  “···您不是有女朋友吗,怎么还存了那么大邪火呢?”如狼似虎的一股子邪劲,简直要把他捅穿了。——“说什么?!我没听清。”祁思源走着内腔共鸣音冷飕飕的追问道。小狐狸差点哭出来,哼唧一声不敢再接话茬儿,原来这就是正儿八经的西北草原狼。

  拌着肉松的菜末粥,勾起了两人的食欲。师徒俩头顶头一人抱着一只碗,吃的好不畅快。徒弟边吃边夸师父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男人。

  蒋敬璋扶着腰起身套上大背心儿,把碗收进厨柜。顺便开口请示师父,他想等食品节结束后,重新申请年假。祁思源在卧室里,提高声音所谓的征求意见答道:“我按经理职级标准,给你补算加班费吧。十一放假之后,让秘书找财务部去要个数给你补个表儿。”

  徒弟一听这答复就翻着白眼儿不再废话了,心里却在腹诽:这破师傅更是个荤素不羁的流氓资本家,拉得下脸睡小蜜,也狠得下心压徒弟。

  秋阳正好的日子睡到自然醒,是无比畅快的,何况还有个润滑的身体触手可及,再也不是一翻身半边床冰冷的感觉,祁思源觉得这才像正经过日子。

  无意间看到衣服堆里的手机,一闪一闪的嗡嗡作响,便挪了下身体把手机勾到手中,屏幕上显示有五个未接来电,十余条短信。

  接通电话之际,通话对方显得松了口气:“祁总,我是邵明远。出了点哭笑不得的状况。今天一早夜班经理庞自强和员工宿舍值班员来报,昨夜里有个员工居然在宿舍卫生间生了个孩子。当时情况比较危急,就连夜送去医院了。是客房部辖下大堂保洁部的一个女员工,问题在于这女孩是未婚产子。据值班员回来说,大人的情形还好,孩子就不敢保证了。最可气的是,今早医生查房询问联系家属时,那女的张嘴就说···说孩子的父亲是小蒋。我听完觉得这事太蹊跷,就先给您打电话汇报一声。这个事情需要尽快通知该员工家长,您看用不用让小蒋过来澄清一下。”

  祁思源听着电话时,已撑着身体坐起来。回头看一眼身边蠕动着的被子团,他捂着嘴让对方别挂电话,然后轻轻下床提了睡裤赤脚走出卧室。坐到客厅大窗的阳光下接着通话。

  “你亲自往医院去一趟,先看下大人孩子的情形,最好找接诊医生确认一下具体情况,比如孩子的血型、健康状况,受孕时间推算。拿到确定材料之后,通知这个员工家人过来。小蒋那边,一会儿我问他。”——“是,我立即就去办。”

  祁思源放下电话抬手提好睡裤,盘腿坐直身躯静气凝神,思忖着刚才这件事。一睁眼就听到如此精彩的故事,瞬间就把人搞精神了。阳光明媚真他么是个扯淡的好日子。

  蒋敬璋终于被卧室外面讲电话的声音吵醒,迷迷瞪瞪的套上睡裤背心,然后磨蹭着收拾床榻,开窗通风,一个哈欠拉扯的舒服,自嘲自语笑道:“嘻嘻,哥今儿又起晚了。”

  邵明远又来电话汇报,已经按祁思源说的步骤,拿到了确切证据:孩子的血型、现有健康状态,并请妇产科主任根据孩子的检查,推断出来大致的受孕时间。甚至同时调出了酒店员工档案中,体检报告的血型存档记录。

  “祁总,可以确定那女的在乱咬人。她的家长已经到病房,正追问原因。那女的又改口说记不清楚,因为当时一起喝酒的有好几个男生,小蒋也在其内。操,真没见过这种烂货。哦,您见到小蒋的话,就让他回忆一下今年元旦期间行动范围。我先挂了。”邵明远说着收了线,但还是听到电话里有叫嚷声。

  祁思源朝洗手间方向喊了几声,那边门响之后应声问:“什么事”——“你现在回忆一下,今年元旦期间,都去过那里,和什么人在一起。”

  “怎么,我又摊上什么好事儿了?”洗手间里响起冲水声,片刻后蒋敬璋拍着脸蛋走出来。刚刮净的脸柔亮清爽,一派洗涤后的清新朝气,祁思源见了之后,心头一团燥怒不经意的平缓下许多。

  招手让徒弟一同坐在和暖的阳光中,祁思源以平静地口吻说:“还真是有个好事儿砸在你头上了。有个便宜爹给你当,干不干?”——小狐狸如其意料的那样,瞪着眼睛看了半晌,才转而笑着反讥:“师父您吃什么坏东西了,问这么缺的问题。我再脑进水也没傻到捡绿帽子戴吧。”

  祁思源随即也是一笑,伸展开两腿。见徒弟已经为他拿来拖鞋,便鼓励的拍拍其肩背。“昨夜在员工宿舍,客房保洁部有个女员工未婚生子,被连夜送进医院。今早清醒之后对陪护人员声称,孩子与你有关。后在其家人追问之下又改口说,是受到几个男员工性骚扰之后怀孕,你也在其中。犯案时间亦或者说致该女子受孕时间,就在元旦前后。好好想想吧,那几天你在哪里和什么人在一起,有何旁证物证。如果在为师跟前想不清楚的话,就先上网查一下,刑法关于轮奸罪量刑相关法条;还有刑事附带民事责任的量刑原则。你坐在这慢慢想。”

  蒋敬璋支着下巴晒了几分钟太阳,便拿起手机翻日历,随后用自己的手机拨电话:“东强,我是小蒋。你记不记得今年元旦时,你向你家虎子求爱,具体是哪天来着?事后你还说年底要给他好好过回生日····”

  祁思源在厨房慢慢准备着午餐,耳朵听着客厅中一段一段的对话。蒋敬璋接连打了几个电话,听上去倒是有条不紊转换自如的;祁思源凭着多年的交往经验,自然听得出来,徒弟借着拉拢关系联络感情的方便,也问清楚了自己在某个相应时间点的动作,以及相关证人。最后还与淮扬厅经理程喜燕逗起贫嘴,问他送给燕姐的生日礼物毛绒抱枕是否还留着。电话那边显然是乐得眉飞色舞的,不但确认抱枕还留着,连生日卡片都存着,因为那笔字写得着实漂亮。

  祁思源拍了拍巴掌耸着眉头瞪了徒弟一眼,蒋敬璋有说有笑的结束了取证行动。扶着腰坐到餐台边,拿了便签纸和笔,把刚才的通话一一记录下来。然后推到祁思源眼前。

  “您可以让邵经理按照上面写的,找相关人逐一查实。实在不行,我可以去医院验DNA。”——祁思源伸手往徒弟脸上掐了一把又气又笑:“臭小子,值当和这种烂人较劲吗。你去验血核对DNA,不是等于承认和这种货色有染么。那种货色,配吗?!这事既然理清楚,就没必要大肆声张了。不过你得明白,自古有奸出妇人口之说。以后交往要处处小心。”

  “师父,我就不明白了。怎么我最近几个月,尽遇到奇葩事件呢?”——祁思源从火上端下乌鸡汤,搁在架子上。把汤匙交个蒋敬璋让他自己盛汤。“为师说句自夸的话,因为我的徒弟年轻、优秀,惹人注目,所以就难免木秀于林。璋璋,把你提到部级经理级别,的确是赶了个寸劲儿。但是为师对你的能力是有这个把握的。”

  两人吃过午饭之后,祁思源还是带着蒋敬璋回了趟酒店办公室。交代邵明远按照便笺开列的名单一一取证。蒋敬璋也有事干,他牵着萨摩西皮在酒店外露天花坛里等着师父。又叫出程喜燕给他拿出几张食品节优惠卡,一一标注了名字。

  程喜燕告诉蒋敬璋,她已经获悉了员工宿舍的产子闹剧,并和宴会厅的夏童、何阳一起向保卫部经理做了书面证词。那位产子能人正是何阳和夏童提及过的‘快速发胖’的保洁部白爽。

  程喜燕一边逗着西皮练握爪,一边说道:“真是人如其名啊,被人玩儿了白玩儿的烂货。那天晚上咱们这群人提着蛋糕去歌厅,我是眼瞧着她和前台几个行李员出了酒店打车走的。这小女子胆子太大了,真敢睁着眼睛乱咬人。你得罪过她?”

  “好像记得一点儿,春节宴会厅接宴会,这个白爽正领着保洁部的阿姨在那里换地毯窗帘、做地板打蜡。看见我和夏童检查餐台,就凑过来要东西吃,被我说了几句黑着脸就走了。事后我去前台又遇见她,和几个行李员一起,嘴里不干不净的和我开玩笑。我跟她说:你我没熟悉到讲这种玩笑的地步,你最好有点自知意识。当时有两个行李员过来搀和,闹得挺不愉快的。估计是从那结了仇。”蒋敬璋扯紧西皮的牵引带,不让它往喷水池凑合。被人来疯的狗拖着,在原地直晃悠。

  程喜燕从大堂吧要了一盆净水,把萨摩稳住。随后对蒋敬璋嘱咐道:“放心吧。如果她和她家人还死不要脸的闹,姐给你写证词作证,闹上法庭也不怕,告她恶意诽谤。”

  蒋敬璋呵呵一阵笑:“谢谢了燕姐。查清楚了就行。再说与小人交手,无论输赢都不是多光彩的事。”说罢从优惠卡里拿出一张给程喜燕。“这算我借花献佛。带你家人过来感受一下食文化。”——程喜燕笑得眉眼弯弯的把卡推回来:“你可真看得起你姐。一壶茶就四五百呢。咱们见惯了不觉得,对我们家那老两位而言,不得心疼死。”

  “这你放心,我让淮厨吴大厨给你签单。这个面子他绝对给。”——程喜燕用两手食指架着优惠卡,喜滋滋的晃着:“那姐可真不客气了。”

  蒋敬璋还想和胖燕姐再逗几句,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按键接通,师父关照他牵上西皮到酒店后面员工入口等。于是相互关照两句,比划着有事随时联系的动作,摆手作别。

  程喜燕目送着蒋敬璋一路吆喝着萨摩,跑跑停停的柺向绿植后面,低身捡起水盆。一直在旁边往这边看的学生妹中,有个小女娃鼓足勇气跑过来,怯生生的问:“姐姐,刚才那帅哥是您男朋友么?”

  程喜燕回头打量了一下问话的女孩,歪着头答道:“是呀。很帅吧。”——“哇,姐姐真有福。男友简直帅到爆呀!超级像我的本命男神呐!”小女生假装揉着眼睛抹泪,无限遗憾的钻回好友群中。

  当晚,邵明远又来电话报告了调查后续。白爽的孩子由于出生之后处置不当,未能及时送救,于当日傍晚死亡。在众多书面证词面前,承认了有意诬陷;可她还是说不清孩子的来历。保卫部找来了与之有染几个行李部人员,其中就有前厅部经理丁戈,最终排查出播种的人。更为有趣的是,包括丁戈在内所有人异口同声道:白家女儿是着实有一套淫魅技术,不是男人玩她,是她把那几个男人玩了。这种母狼级别的人谁敢往家领。他们宁愿签字填过失单,也要就此甩开手。

  祁思源听着电话,与电话那边的邵明远一起,哈哈笑着议定了处理意见。此时他手里正抱着昏昏欲睡的狐狸徒弟,脚下压着鼾声渐起狐狸爱犬,觉得日子就是这么来回扯淡着过的。

  十一假期倒数第二天,程喜燕真的利用休息日,拉着父母和弟弟来到茶文化节消费。领班susan和lili王等人上前服务,泡茶上菜做的非常周到。

  程爸虽然心中得意,脸上还可以拿着威严劲儿。程妈看到精器美食以及周边优雅的环境,转头提醒程弟弟好好坐着吃东西,别搞得象没家教似的。

  蒋敬璋下了经理会走进淮扬厅,正看到程弟弟喝了一口茶,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姐,这么好看的茶,得一百多一壶吧?你一个月工资够喝几壶茶的?”——程喜燕淡笑答道:“今天是有人请客。要在平时么,姐那点工资当然不够带你喝这么好的茶。”

  程妈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往儿子碗里夹着大丸子,对老公讥诮道:“你瞧,闺女可比你出息,今后还得靠她多照应着弟弟呢。”——“闲扯这些没用的干嘛!”程爸挂不住脸甩回反驳道。

  蒋敬璋款步走过去在程喜燕近侧立定,和声道:“燕姐,今天过来了。这两位是您的父母,您给引荐一下吧。”

  话未说完,程喜燕已经一跃而起挽住蒋敬璋的小臂,对慌忙发下餐具的夫妇俩介绍:“爸,阿姨,这位是我们餐饮部经理,蒋敬璋先生,是我们酒店成立至今最年轻的高级经理。这是我父亲、我阿姨,那是我弟,丁丁,叫哥哥。”

  蒋敬璋礼数周全的与程家人一一招呼过,又被程弟弟拉着求证,今天这顿饭是否真的是有人请客。蒋敬璋招呼lili过来蓄水添茶,点头印证了答案。程弟弟异常兴奋的吧唧着嘴,声音不自觉的高起一个八度:“那太好了,白吃谁不吃呀。就这丸子,还有那切糕,一样再给我来倆。”

  童言无忌引得众人一片低笑,蒋敬璋转头示意susan去写单子。然后向程家人寒暄几句,走到Cashier台低声嘱咐收银和susan:“那桌所有用餐消费挂餐饮部的账。”

  蒋敬璋和李东强、虎子在酒店门外说话时,程喜燕领着三位吃得油光粉面的家人出来,程弟弟手中紧攥着一个食品提袋。未等蒋敬璋举步,程爸已经叼着烟卷上前来,掏出一盒白沙的烟,向三个年轻人让烟。三人均表示不吸烟。

  “是嫌我的烟次吧。”程爸往一旁喷了口烟转手收起了烟盒。——“不嫌次,我们确实都不吸烟的。怎么您这就回去,不多坐坐了,让燕姐领您到其他地方看一下?”蒋敬璋翻找着手中的卡边搭话寒暄。

  “不了,这么高档的地方,呆着不踏实。行了蒋经理,以后还得拜托您关照我家喜燕了”程爸说着话一掌贴在蒋敬璋后背上,蒋敬璋没提放他有这一下子,一口气呛到气管里,咳嗽的说不成完整话。

  程喜燕连忙致歉,又招手叫过一辆出租,招呼程家三人上车,然后惶恐的朝蒋敬璋道声对不住,拉上车门快速走了。

  蒋敬璋终于喘匀了气,也找到了给李东强虎子留的优惠卡。虎子看着优惠卡很是开心,露着两颗虎牙问:“真能优惠?可别让蒋sir和强哥作难。”——“你踏实的和你强哥来吃饭就是。我和吴大厨说好了,凡是我签字的单子,都以成本价格由他结算请客。这是强哥一片心意,你一定得来。”

  李东强把卡塞进虎子衣兜,向蒋敬璋道了谢。又朝一旁动了下头说道:“小蒋,客气的话不多说了,哥们儿心里都有数。我多句嘴关照你,你不爱听就当我没说。程喜燕今天带她家人来,估计是来相看女儿对象的,你知道么?”——“不知道。”

  “程喜燕对你有意思,和我们这些同你关系近的人问过好多次了。不过看刚才她父母的面相,似乎是含糊了。”李东强从挎包里摸出烟打火点着。——“怎么蒋sir这样的还看不上?”虎子愕然道。

  “不是没看上,是怕高攀不上。刚才我明白听那老头说了一句:你俩吃不到一口锅里,趁早别做美梦···。程喜燕家里是后妈,她想早点出那个家门”李东强手上的烟很快剩下三分之一,被虎子捏过去扔进垃圾桶。“我一说你一听,若是招你不乐意了,就当我放屁呢。我们先走了。”

  挥别了这对情侣,蒋敬璋转身回到淮扬厅。当班的主管和领班susan还在回忆爱吃切糕和大丸子的程弟弟,一见蒋敬璋回来连忙收了笑容立定。

  蒋敬璋假装摆出一副八卦表情,向susan打探关于程喜燕的事情。susan平日和程喜燕关系很近,随口便回答:“没错,燕姐家里是继母。刚进门时还算凑合。生了儿子之后就容不下燕姐了。直到现在燕姐在家一桌上吃饭,还不能回碗添饭呢。本来燕姐能考大学的,那女的吹枕头风说,女孩子早晚是人家的人,要那么大学问没用。燕姐高中毕业就考了她爸厂里的技工学校。后来和车间班长闹翻脸了,才到咱们饭店应聘的。”

  原来是同命相连。蒋敬璋应付了几句起步走进后厨。高雪松正掐着腰鉴定刚出锅的蟹粉狮子头。看到小经理进来,便拿小刀快速切分成小块,招呼他上前品尝。

  蒋敬璋扇扇味道笑道:“闻着味儿很不错。”——高雪松看着他都惨得慌,笑道:“吃吧,我看着做的保证没问题。真吃坏了你,我还不被你师父活剥了皮。”说着那小勺塞在他手里。

  细品着味道,鲜香爽滑,肥而不腻,期间还有马蹄碎丁儿的爽脆,真是唇齿留香回味无穷。高雪松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儿,干脆端起小碗把丸子喂到他口中。一个大丸子吃完,基本上已经垫了半饱;白案点心师又拿过来点心样品。蒋敬璋手疾眼快的切下一小角尝了,连说着‘好吃’赶快转出淮厨厨房。

  行政总厨黄宇成在后面叫声“阿璋帅锅”快步走过来。蒋敬璋见他也扬起巴掌,忙着躲开:“黄师傅你别再拍了。刚在大堂门外已经挨了一记铁砂掌了,您再补上一掌我就真的瘘了。”

  “洒洒碎了。偶有药走,喏小碗加夜搞环去拍打,好恤有秀格(我有药酒,拿小碗加热搁在患处拍打,活血有效的。)”黄宇成比划着说道。又拖着蒋敬璋到他办公室,从存酒中拎出两提勺,灌了一小瓶加了蜡封递给他。并嘱咐内服外用都有效,不够用了就再来拿。

  提着总厨给的酒转出粤菜厅前门,和正在看场子的何阳挥手打了招呼。回头正要和海鲜台档厨师逗句贫嘴,就见那厨师杀鸡抹脖子的往他身后丢眼色。蒋敬璋略低头,见海鲜池玻璃反射出,黑桃K正从身后阴着脸走过来。

  回身招呼声“祁总”,不等质询便将手中酒瓶上缴。满面礼仪式笑容的对着师父。“还以为你小子长本事了呢。”祁思源接过小酒瓶拎起来看了“这是找谁敲诈的?”

  小狐狸难为情的一摇头“有您腰里别着棒子盯着,我哪敢行那不义之举。”转头看到水盘里蠕动的象拔蚌,忽而呲牙笑开,指来点去对师傅说:“像不像你那个···”不等祁思源反应,捂着嘴一溜烟儿跑了。祁思源低头看过水盘里的物件,急不得恼不得,憋得五官挪位。

  重阳节这一天,蒋敬璋终于说服姥姥,装扮停当出来品茶用餐,算是成全外孙的孝心,为姥姥过生日。

  吴老太太特意穿上女儿给买的新外装,黑天鹅绒彩线绣团寿外套,雪白的头发烫成整齐的波浪纹,别有一番积年而成典雅雍容。

  扶着外孙的手迈进酒店大门,那把岁月沉淀而得的祥和,与外孙的青春阳光,恰到好处的行程反差有相得益彰。

  祖孙俩缓步走着,吴老太太挽着蒋敬璋,轻轻的拍着外孙的手背。轻声赞许着:“环境真好。在这样好的环境里工作,心情也好,难怪我的璋璋一直这么快乐呢。好,姥姥该早听你的话,早过来看看的。”——蒋敬璋亲手搬椅子照顾姥姥落座,“您现在来看也不晚呐。日后再有这样的文化节活动,您也常常过来,好不好?”

  “好,只要是璋璋请姥姥吃饭,姥姥就来。”吴老太太不喜张扬,蒋敬璋选了视线好的隔间。祖孙落座后,有服务员上前服务,老太太含笑关照:“璋璋,让这些女孩子去忙吧。让人照顾着吃饭,我不习惯。这里有你就行。”

  蒋敬璋也含笑应声,起身走到隔间外叫过领班susan:“这里有我就够了,不用留人服务。另外这里消费由我个人结账,不挂餐饮部;你交代Cashier不要搞错。”

  Susan快速填着单子,嘱咐服务员交代后面要制作精细。回头讶异的问:“您既然有签单权,何必不用。吴大厨要知道了您自己结账,不定自责成什么样”

  蒋敬璋微微一笑道:“老太太一辈子都要强,容不得占人家丁点便宜。今天如不是答应了由我请她吃饭,她是不会来的。就这样吧,稍后放一只水瓶在门口预备蓄水就行。”说罢挑起卷帘回身归座。

  吴筱梅借十一外出旅游的机会,已经为母亲过了生日。外孙提出要为姥姥补一次寿酒时,老太太还是答应了。她早就想亲眼看看外孙工作的地方,而且外孙张罗的祝寿餐,在老太太看来的确丰盛雅致,实在是对她的心意。

  尤其飞花茶的赏心悦目姿态,更加令老太太兴奋。她眼神晶亮的望着杯中细小花瓣纷纷扬扬,飞腾起来,悠悠然自语道:“真好看。剪下云中飞鸿羽,洒然铺陈锦官城。真是别具一格之作。”

  蒋敬璋为姥姥续上茶,把菜肴六攒盒移到老太太手前。“姥姥,这鸡丝春卷是特意做成软酥皮儿,松软酥脆,最适合上年纪人的牙口,您尝尝。”——老太太乐呵呵的接了外孙让的点心,指着攒盒中的西湖醋鱼段、生爆鳝片,关照外孙:“这些个都做的都好,我尝一口就好了,你多吃哟。”低头尝了一口瓷盅盛放的汤羹,老太太习惯性的就把瓷盅往外孙手边放。“这个味道更好,你也吃。姥姥吃不下那么多。”

  吴老太太注视着外孙提筷夹了一小块蟹粉狮子头有滋有味的吃了,比吃在她自己口中还香,颇有感慨笑道:“年纪大了吃不得油腻的,就是不如年轻人消化好。真好啊,如今我的璋璋都能带姥姥出来过生日吃饭了。”说着抬手摸摸外孙的头顶。

  吴老太太将手沿着外孙的肩背,滑到外孙的手腕上,或松或紧的揉捏着:“璋璋,姥姥有个事和你商量。”——“您有话尽管说,还用商量这个字眼?”

  “当然得和你商量。因为如今你是咱家顶门立户的男人。”吴老太太无比郑重的说道。“其实你宋叔叔早就想和你妈妈结成一家。当初因为你年龄小,我怕你受委屈,一直拦着不松口。难得他俩一直等到你长大成人,而且这些年来,你宋叔真是没错待过咱们祖孙三个,我想着是时候成全他们的事了。这之前,想听你的意见”

  蒋敬璋细细品了口茶,翻腕握住老太太的手,温和笑道:“只要我妈妈这次是看准了,我是没意见的。再说,今后您有我照顾,也拖累不到他们。”

  吴老太太正要搭话,蒋敬璋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屏幕显示号码是‘师父’来电。“你在酒店里?哪个餐厅?”——“在淮扬厅,陪我姥姥吃饭呢。您有···”话未讲完祁思源已经收了线。

  蒋敬璋索性放下电话继续喝姥姥说话。“只是这件事情呢,您还是让他们开口把话说明白。我作晚辈的上赶着开口去问,何况还是为亲娘说亲,太主动了不成体统。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情感都不敢坦白表达,这种人要不要和他过日子,真得好好掂量一下。您说呢。记得我小时候,常听宋叔说:老爷们儿要行得正、立得直,唧唧索索敢做不敢当的,就不配长那套设备。我觉得话粗理不粗,挺有道理。”

  话音未落,门外响起一声“打扰”;程喜燕亲自把竹帘撩起,将身一侧,祁思源一低头迈步走进来。蒋敬璋率先起身问候,祁思源向他点了下头,几步走到桌前,伸手压住即将起立的吴老太太。

  “您可别起来。本来我今天迟到已经失礼,怎么还能让您起身呢。”——“您是敬璋的师父,尊师之礼不能少。虽然之前不得会面,但我记得声音。”

  程喜燕很有眼色的快速挪过一把椅子,祁思源就此转圜,将老太太和徒弟都按回座位;回头示意程喜燕给他添一杯茶和餐具,另外关照后厨准备一份长寿面。

  祁思源用个托抱的动作按住吴老太太,笑容异常和蔼谦逊:“听敬璋说过想为您祝寿,我就嘱咐他,届时一定请您来这里庆祝。一则请您看看他工作的环境和交往氛围,二则也是借机会犒劳犒劳他。从几个月前紧急提调上来到现在,一直跟着我忙前忙后,踏踏实实,甚至连中秋节都占用,他毫无怨言。有徒如此羡煞同僚呢。”

  “祁总这番心意,实在是愧不敢当啊。”吴老太太略有难堪,桌上的菜肴点心都被动过,老太太觉得不成规矩,便转向招呼蒋敬璋再添些菜,被师父抬手按住,说已经关照了添菜的事。

  果然寒暄之言还未完,程喜燕带着服务员进来又上了两道菜式。这两道菜确是极其精巧的:雀巢素珍油焖春笋色泽鲜艳清淡适口,龙井虾球茶香怡人肉厚质润望而垂涎。色香味形器无一不美,堪当艺术品。

  菜肴摆好,程喜燕等人就识相的退出门去。

  此刻,无论身形还是气势,祁思源都更显得有主控地位。他长身而立领着蒋敬璋一起向老太太端茶敬献,献词无比堂皇:“在官面上,我和敬璋是上下级也是师生;在私下,我可以做得他的兄长也是挚友。同着敬璋一起叫声姥姥也是恰如其分。就请姥姥给我这个面子,接受我俩的祝寿茶。”

  不仅是吴老太太就连蒋敬璋,都被祁思源的言行惊倒了。到底是老太太阅历深厚,两掌立成门扇状把茶杯挡住:“祁总经理,这可万万使不得。若按老规矩理应是我代敬璋的妈妈向您敬茶才对。这孩子从学校直接就到您的旗下,四年多的栽培教导,替我和筱梅分担化解了无数的忧患,您于我们家尤其是对于敬璋是有恩的。这杯茶应该是让璋璋向您敬献拜谢师恩。”

  祁思源何等圆滑的人,自然觉得出老太太暗中推诿的的意思。哈哈一笑调转角度迂回:“这样吧,让敬璋向咱们敬茶,我随您同饮。这样岂不周全了。”

  如此一来确实再无间隙可寻,于是吴老太太依言,与祁思源一起转向,蒋敬璋手捧一杯茶,先敬向姥姥贺寿,再敬向师父谢恩。祁思源分外谦恭的扶着老太太归座,又亲手夹了一只鸡蛋大的虾球放到徒弟碗中;回过头又对吴老太太一个劲儿的夸奖,徒弟如何懂事仁义、通情达理、有心计而不失宽容善良,简直是天上地下仅存的一个活宝,就被他侥幸抢到了。

  蒋敬璋听到后来都觉得脊梁沟冒汗,心中暗暗嘀咕:这比刘玄德摔孩子邀买人心的招数不在以下。我怎么忘了董事长提醒过的,祁总的酒和茶是不能随便喝的。这一下可把自己给泡进去了。

  想到此处,蒋敬璋忙着往祁思源的茶杯里续了水,从而插言打趣:“师父,我谢谢您,今天就夸到这吧。再夸下去您都快成圣人仙师,要抱到桌上加个香炉供着才行了。”——祁思源闻言哈哈大笑,左右照应着说话:“我刚要说缺点你就插嘴。姥姥您看了吧,敬璋终究还是年轻,男孩子么,有几个不顽皮的。”老太太见之捂嘴笑的不能自抑。

  恰在这时蒋敬璋的电话又响了,号码显示是酒店总机。接起电话来听对方是工程部庞自强。惶惶然的求蒋敬璋帮忙换个夜班,家里的宝贝儿子高烧不退,老妈和老婆都要急死了。他要换班带孩子去医院。

  蒋敬璋刚被师父夸上了天,此刻怎么好直接往下跳,再不愿意也得轻松的答应下来。收线之后关照姥姥先在座位上等候,他去保卫部走一遭。祁思源正好得便进一步哄老太太高兴,满应满许的说:姥姥有我照应,你先去办事。

  程喜燕见蒋敬璋独自先出门往酒店后面走去,便借送水走进隔间。却看到吴老太太正拉着祁思源的手,忆苦思甜回溯伤怀过往。祁思源被人撞见红着眼圈很是不虞,申斥一句把程喜燕轰了出去。抓过一包纸巾递给老太太,毫不含糊的追问后来。

  吴老太太正讲到外孙被董家老太婆恶意丢弃在郊外的惨景,哪里停得下来,接过纸巾一边擦泪一边继续。

  “要说这孩子是有福气呀,遇上了他宋叔。当时郊区也没有晚班公交车,他宋叔就背着他,走了几十里路连夜走回来的。就这样董家硬说是璋璋顽劣,气的老太太犯了心脏病。还说他不能一进门就替别人家养儿子。从那之后璋璋就总跟着我一步不落;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是怕自己再被扔了。我就和筱梅说:你想另寻人家,好歹也等璋璋长大了能挣钱养活自己了再说。否则我就抱着璋璋一起去跳河,黄泉路上我们祖孙俩也有照应。”言至此老太太拿着纸巾捂着口鼻泣不成声;祁思源啜泣一声也拉过张纸巾一把一把的抹泪擦鼻子。

  蒋敬璋和庞自强一同到保卫部填了调班表,又被人事部经理叫住说了半天续签合同的事情。等他回到淮扬厅隔间时,竟被坐上那两位吓一跳,此起彼伏抽抽噎噎的对着哭成一团;一霎时令他几乎脱口而出:这特么算是什么情况?

  由于蒋敬璋要傍晚时回来接班,祝寿用餐及洒泪畅谈痛陈家史只能到此告一段落。

  后厨送来了精致小巧的寿桃、生日蛋糕,祁思源容不得老太太推辞,抹着眼泪致歉自责:原本想沾老人做寿的福气,一起吃饭聊家常,不成想被他的话题把老人家惹哭了。因此寿桃和蛋糕算是罚他补上的孝敬,改天他要登门去尝姥姥做的醋焖鲫鱼。遂即因为办公室有事,他按下祖孙俩就先走一步。

  蒋敬璋去Cashier结账时,收银说按黑桃K指示直接挂进总经理staff账,账单被祁总直接拿去财务。吴老太太得知后极为不安,反复叮咛外孙:绝对不准贪小便宜白吃白喝,一定要把饭钱还给师父。

  程喜燕终于得了凑近说话的机会,亲自上手把菜肴点心仔细打包,周全的劝说替蒋敬璋圆场:“姥姥您尽管放心,祁总特别批准的,免了服务费手工费。您家宝贝外孙就算是每周陪您来用餐也是不成问题的。您心里若实在过不去,让蒋sir回请祁总一桌谢师宴就是了。”

  一句调侃颇得老人欢心,拉着程喜燕对外孙夸:这姑娘看着有福气,是个旺夫之象。坐上出租车,吴老太太回头去看站在大门前的人影,喜滋滋的对外孙说:如果璋璋要选媳妇的话,象刚才那女孩子的模样就合适。

  蒋敬璋摸了一把脸打岔道:“姥姥,她比我打三岁多呢。”——“女大三抱金砖。她要真是还没找对象,我看着姑娘挺合适的。有眼色、性情好、模样也不差、最主要的知道疼人。早点结婚生子,姥姥为了带重孙子也能就着多活几年。”蒋敬璋觉得他师父真是有未卜先知之能。

  晚间夜班首轮巡查毕,蒋敬璋手把着挑台栏杆看着身旁,“您今天可真是让我吃惊。”——祁思源蜷着双臂伏在栏杆上向下方张望着。“我再不赶着表现一下,你都恨不得要阉尽天下敢做不敢当的男人了。陪着老太太抛一掬辛酸泪,让她痛快痛快也好;不值得大惊小怪的。徒儿,无情并非真男儿,嬉笑怒骂皆文章。”

  片刻祁思源立直身体,一手扶栏一手叉腰,简直是以雄踞的姿态斜睨着目下景致。“人事部经理对你讲了新合同续签的事了?分一三五三个级别年限,自总经理室往下逐级决定合同长短;你尽快把手下人员定位编织熟悉一下,决定每个岗位合同的续签长短。另外,你预备续签几年也及早答复人事部。”

  “我啊,先续一年···”蒋敬璋无意间回头,觑见师父正用一对杀人的眼睛盯着他,牙磨着舌头连忙改口:“···那肯定不够的,怎么也得···五年。”

  祁思源从鼻孔里喷出一个声儿:“上班时去人事部把事情办了。作为一部之首岗位都不稳,下面的人能有心思跟着你干吗?这点事情还摆不清楚,我直接踢死你算了。”

  “嘻嘻嘻··西乎,你舍得踢死我吗?”小狐狸笑面如花的逗贫道。——师父换了一把柔软的音色道:“舍不得。把你拾掇死了,我再也抓不到一只这么可心儿的小狐狸,今后日子可怎么过哟。”说完揪了揪狐狸耳朵,擦肩而过时补了一句“我先回办公室,交了班回我那去。”

  祁思源走到员工通道口时,听见徒弟在嘀咕,明天公休还想去找师兄,于是手把着通道防火门冷笑道:“你还欠一顿谢师宴,想赖掉吗?”

作者有话说:

借小狐狸蒋敬璋之口讲故事,不喜欢过多解释;故请喜欢穿凿附会、借题发挥、刨根问底者,自动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