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虎狼的世界
作者：鹿唯 更新：2016-04-14 23:04 字数：0
“天朗，你怎么会，在这里？”狼烟惊诧的看着天朗，拿着战袍的手停在半空中。
“你，跟我回家。”天朗伸出手，直直的指着狼烟的鼻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不许胡闹，不许劫法场。”就在这时，寒光一闪，一把冰冷冷的刀刃横架在天朗的脖子上。
“对不起，打搅各位，我马上带他离开。”七爷冷冷的声音说，拖着天朗的肩膀向后退。
此时在座的七八个老军人都站了起来，像看着猎物一样看着天朗，天朗觉得，他们的眼神好像在说：原来这小子就是天朗。
“狼烟，这些人都是谁？你怎么和这些人在一起？”天朗挣扎着对狼烟喊，忽然想起了昨天在洪家晚宴上，唐二爷说过的话：魏将军在军中行走这么多年，愿意为他抛条命的人有的是，这些都是叛贼都是余党，一网打尽。这些人都是明天要去法场上拼命的！
“不能去！我知道你们要干嘛！今天中午的法场是设了埋伏的，刑部的人说了，皇上都算好了要把你们一网打尽！你们都会死在那边的，不要去！”
几个老军人听了天朗的话，互相对视了几眼，一个穿着虎纹护胸甲的老头，转向天朗，带着有力的膛音说道：“你就是慕斓天朗吗？告诉你，我们都是魏将军的下属和朋友，魏将军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不能坐视他被砍头而不理？你说的情况，我们也料到了，但是无所谓，我们早知这一去凶多吉少，可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去拼一下，哪怕失败了，死也要和魏将军死在一起！这是身为武将觉悟和尊严，是你们这些躲在朝堂上享清福的文官体会不到的！为了魏将军，视死如归，这是我们武将的尊严！”
此话一出，那七八个老头群情振奋，全振臂高呼：“视死如归！”林子里停落着的鸟儿们被惊得四处飞起。
操！这帮老头都是喝醉了酒才来的吗？天朗脑子里热的像开锅了一样，平日里的教养全都忘了，脱口而出：“胡说八道！你们这帮老人，活够了，想死就自己去好了！狼烟才十八岁！他这么年轻难道就要陪你们去送死？！”
“就说你们这些文官，只知道耍耍嘴，动动笔，民脂民膏养着，连忠孝义都忘了！魏狼烟是魏将军的亲生儿子，你就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父亲被冤杀不管，一辈子落下个不忠不孝的骂名！”那虎头老将军气得脸都红了。
“放你娘的狗屁！你们把狼烟弄死了，那不是帮魏老头家里绝后了吗？这他妈也是孝顺吗？你们脑子里装的是屎吗？（话说天朗你后来还是让魏家绝后了，唉）我要是魏老头，看着狼烟好好的活着，娶妻生子，那才是忠孝！”后来，过了很久，天朗都不敢相信，书香门第的自己当时会骂出这么粗鄙的话。
天朗的这些话，说得几个老头浑身发抖，指着天朗说不出话。
“这是我们的世界，你不懂。”忽然，天朗脖子上的刀刃猛的收紧了，强迫他向后转过头，对上七爷那张白的几乎透明的脸，和一双细长的浅棕色的眼睛，不知为什么，那双眼睛让天朗想到死人。
“天朗，你回去吧。”树林里，响起了狼烟平静的声音。“该说的话，刚才我都和你说过了，我不想再提了，你回去吧。我答应过他们，要同生共死，我说过的话，就要做到，我从不食言。”狼烟坐在那里，低着头不看天朗，慢慢的捆上盔甲的护腕，原来缠在手腕上的纱布，被解开来扔在草坪上，纱布上红色的血迹，像草坪上开着凄凉的花。
“你疼不疼啊。”天朗看着受苦的狼烟，自言自语一般脱口而出，狼烟听到这话，转过头去，背过脸看着另外的方向。“你们几个老混蛋，都没心吗？他那么重的伤，就不能帮他包好吗？”天朗感到脖子上的刀，迟疑了一下，转过头，竟看到七爷的满脸的诧异。
“哼，文弱书生，和我们当年在战场上受的伤相比，这点伤算什么？”虎头老将军愤愤然的说。
“都别说了！”狼烟的喊声打断了老人的话，“阿七，带这个人下山，绑住他，不要让他上来！”
“狼烟！！”不管天朗的叫喊，七爷收起刀抓住天朗的腰带，把天朗拎起来转身离开。“放开我，烟儿！烟儿！”天朗拼死挣扎着。
“打晕他！”狼烟恶狠狠的命令，天朗看到七爷的手抬了起来。不行，如果不能带狼烟走，狼烟活不过今天！忽然间一个念头，像腾空的烟火一样在天朗的脑子里瞬间炸开了，遗忘的记忆清晰的浮现出来。
“烟儿你跟我发的誓呢！？你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的！你的命是我的，我让你死才能死！我现在不让你死！我让你跟我回家！”天朗挣扎着喊着，一肘打在七爷的软肋上，咕咚一声掉在地上，抬起头看到狼烟一张因震惊而呆住的脸。“你答应过我的，发过誓的！你刚才还说，你说过的话，就一定要做到，你答应了他们，那你答应我的话呢？”
狼烟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七爷回过手扣住天朗的脖子。
“承诺也有先来后到的，你是先答应我的！八岁的时候你就答应我了，你是我的！”天朗扭着头痛苦的朝狼烟喊着，狼烟曾经跟自己发过誓的，在很久以前。
“你和我说，没有亲人你就活不下去，可是我呢？我父亲死了，我也是孤单一个人，你去送死，我一个人怎么办？我也是你的家人啊！”
久远的记忆，模糊的不像现实。夕阳里，一个皮肤黝黑的小男孩坐在河边的树枝上，细细的一根发辫垂在肩膀上。
“这河很深，你游不过去的！”
“可是，有个大哥哥说，太阳下山的地方，能找到我妈妈。”脏乎乎的手指着红红的沉下去的夕阳。
“他骗你的，你妈妈已经去世了，她不在了！你下去也找不到她，而且你会淹死的！”
“可是，我想我妈妈啊！淹死了是不是就能和我妈妈在一起了啊。没有我妈妈，我怎么活下去嘛！”鼻涕眼泪一起从那小孩的脸上流下来，这就是当年的狼烟。
“哎呀，烦死啦，我从小就没有妈妈，你看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天朗仿佛听到自己还没脱去稚嫩的声音，在寂静的树林里回荡。
“可是，我不要，一个人。”
“那我陪你啦。”
“可你会不会也死掉。”脏脏的狼烟抽泣着，树枝随着他的抽泣抖动着。
“那，那我保证活的久一点好不好。”天朗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真的很傻。
“你，你那么弱，骑马，都不会。”八岁的狼烟比自己还傻。
“那，你保护我不就行啦，你打架很厉害对吧，你保护我，活的久一点，我就一直陪着你，照顾你，这就公平了，对不对啊。”
天朗想起了那时的狼烟，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
“你，会一直陪着我的？”
“嗯。”
“只要我保护你就行了吗？”
“对。”
“那你对天发誓。”
“……我对天发誓，我慕斓天朗，我陪着你魏狼烟一辈子。”
“那我也发誓保护你，你把手抬起来，三个手指朝天上指。”
“好，好。”天朗想起了那个时刻，两个小傻子蹲在河边高高的老树上，像模像样的许下的奇怪的誓言，直到那根树枝都看不下去，直直的断掉把两个人扔进水里……
十年过去了，两个人的思路，一点都没变……
“不要胡闹了，打晕他！”几个老人忍无可忍的打断天朗的话，冲上来，其中一个对着天朗高高举起拳头。
“烟儿！”天朗对着狼烟大喊着，不远处，狼烟怔怔的站在原地。
“都停下。”忽然间，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旁边的一个帐篷里弯腰走了出来。
随着低沉的声音，一个高大的山一样的身影，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众人面前。陈旧的伤痕累累的护甲，同样伤痕累累，饱经风霜的脸颊，低沉疲惫的声音。
“你们，都不要吵了。”那个中年男子走过来在天朗和狼烟中间站定，两脚在草地上印出深深的两个脚印。
“阿七，你把刀放下。”
迟疑片刻，天朗感到脖子上的刀刃被撤了下去，带着噌啷啷的声音被收回刀鞘。接着，七爷转身低下头，钻进旁边的帐篷里。
所有人都沉默着，直到狼烟颤抖着声音的开口:“夏伯……”
“你跟他走吧。”夏伯平静但不容置疑的声音，惊得狼烟猛的抬头，四下里除了天朗都沸腾起来。
“老夏，你什么意思？”
“他自己说过的话，就要自己负责，这是魏家的家训，你们都忘了吗？”夏伯猛的提高声音，惊得周围树上停落的禽鸟扑啦啦的飞起，满天黑色的翅膀。七爷正抱了一堆纱布从帐篷里冲出来，被夏伯这一吼，惊呆在原地。
“慕斓天朗说得对，狼烟还年轻，没必要和我们一起去送死，也没必要像我们这样，打打杀杀一辈子。所以，慕斓天朗，你带他走。”
“夏忠南！”七爷声嘶力竭的声音，被夏伯厉声喝住。
“现在这里我说了算！！”
七爷闭上嘴，两只细长的眼睛几乎瞪圆的冒出火来。
然而夏伯并没管他，回过头来对天朗说:“带他回去吧，趁天色还早。”
管不了那么多了，天朗一低头冲到狼烟身边，把狼烟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
“夏伯，夏伯！”狼烟挣扎着，可是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被天朗架起来背在背上。“你要扔下我吗？”
“你自己发的誓，自己去完成，背信弃义的人，这个队伍里容不下。”夏伯的声音充满了威严，刚才喧嚣着的那些老人都闭上嘴，天朗背着狼烟，摇晃着站起身。
“夏伯！夏伯！可我要去救父亲！”狼烟拼命扭过脸，嘶哑的喊着。
想要上前的七爷被夏伯拦住，“谁也别去送他。”
天朗咬着牙，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背着沉重的狼烟，一步一晃的朝下山的方向走去。
“慕斓天朗。”忽然夏伯叫住了天朗，天朗艰难的回过头来。
“我要向你道谢，谢谢你救了我的儿子。”听着夏伯郑重的声音，天朗这才注意到，夏伯战袍的披风里，臂弯上抱着一团衣物，眼熟的毛皮，是之前被狼烟捡走的，自己的外套，那外套里面，裹着一团小小的婴儿。
天朗几乎在那一刻，相信了所谓的轮回因果，朝夏伯和孩子点点头，转回身，走了两步，忽然回过头来，对那些身披战袍的人开口说:“不管你们怎么说，明天的法场安插了很多陷阱，不管你们成不成功，只要被抓到，都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们一群武疯子去送死也就算了，可是要连累你们的家里人，老婆孩子，一起下到天牢里去，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我真的劝你们，为家里人着想，让女人和孩子去送死，我不觉得是什么忠孝理义的事。”一口气说完这些，天朗转向夏伯，低头示意说:“我见过您夫人，是个坚强值得人尊敬的人，请照顾好那个孩子。告辞。”
说完，天朗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向山下走去，背后听到夏伯的声音:“阿七，看到了吗，你比不过他，让狼烟去和他过平静的日子吧，那是我们给不了他的。”
夏伯的声音渐远，天朗听到肩头，狼烟的抽泣逐渐变成嚎啕。
“你，跟我回家。”天朗伸出手，直直的指着狼烟的鼻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不许胡闹，不许劫法场。”就在这时，寒光一闪，一把冰冷冷的刀刃横架在天朗的脖子上。
“对不起，打搅各位，我马上带他离开。”七爷冷冷的声音说，拖着天朗的肩膀向后退。
此时在座的七八个老军人都站了起来，像看着猎物一样看着天朗，天朗觉得，他们的眼神好像在说：原来这小子就是天朗。
“狼烟，这些人都是谁？你怎么和这些人在一起？”天朗挣扎着对狼烟喊，忽然想起了昨天在洪家晚宴上，唐二爷说过的话：魏将军在军中行走这么多年，愿意为他抛条命的人有的是，这些都是叛贼都是余党，一网打尽。这些人都是明天要去法场上拼命的！
“不能去！我知道你们要干嘛！今天中午的法场是设了埋伏的，刑部的人说了，皇上都算好了要把你们一网打尽！你们都会死在那边的，不要去！”
几个老军人听了天朗的话，互相对视了几眼，一个穿着虎纹护胸甲的老头，转向天朗，带着有力的膛音说道：“你就是慕斓天朗吗？告诉你，我们都是魏将军的下属和朋友，魏将军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不能坐视他被砍头而不理？你说的情况，我们也料到了，但是无所谓，我们早知这一去凶多吉少，可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去拼一下，哪怕失败了，死也要和魏将军死在一起！这是身为武将觉悟和尊严，是你们这些躲在朝堂上享清福的文官体会不到的！为了魏将军，视死如归，这是我们武将的尊严！”
此话一出，那七八个老头群情振奋，全振臂高呼：“视死如归！”林子里停落着的鸟儿们被惊得四处飞起。
操！这帮老头都是喝醉了酒才来的吗？天朗脑子里热的像开锅了一样，平日里的教养全都忘了，脱口而出：“胡说八道！你们这帮老人，活够了，想死就自己去好了！狼烟才十八岁！他这么年轻难道就要陪你们去送死？！”
“就说你们这些文官，只知道耍耍嘴，动动笔，民脂民膏养着，连忠孝义都忘了！魏狼烟是魏将军的亲生儿子，你就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父亲被冤杀不管，一辈子落下个不忠不孝的骂名！”那虎头老将军气得脸都红了。
“放你娘的狗屁！你们把狼烟弄死了，那不是帮魏老头家里绝后了吗？这他妈也是孝顺吗？你们脑子里装的是屎吗？（话说天朗你后来还是让魏家绝后了，唉）我要是魏老头，看着狼烟好好的活着，娶妻生子，那才是忠孝！”后来，过了很久，天朗都不敢相信，书香门第的自己当时会骂出这么粗鄙的话。
天朗的这些话，说得几个老头浑身发抖，指着天朗说不出话。
“这是我们的世界，你不懂。”忽然，天朗脖子上的刀刃猛的收紧了，强迫他向后转过头，对上七爷那张白的几乎透明的脸，和一双细长的浅棕色的眼睛，不知为什么，那双眼睛让天朗想到死人。
“天朗，你回去吧。”树林里，响起了狼烟平静的声音。“该说的话，刚才我都和你说过了，我不想再提了，你回去吧。我答应过他们，要同生共死，我说过的话，就要做到，我从不食言。”狼烟坐在那里，低着头不看天朗，慢慢的捆上盔甲的护腕，原来缠在手腕上的纱布，被解开来扔在草坪上，纱布上红色的血迹，像草坪上开着凄凉的花。
“你疼不疼啊。”天朗看着受苦的狼烟，自言自语一般脱口而出，狼烟听到这话，转过头去，背过脸看着另外的方向。“你们几个老混蛋，都没心吗？他那么重的伤，就不能帮他包好吗？”天朗感到脖子上的刀，迟疑了一下，转过头，竟看到七爷的满脸的诧异。
“哼，文弱书生，和我们当年在战场上受的伤相比，这点伤算什么？”虎头老将军愤愤然的说。
“都别说了！”狼烟的喊声打断了老人的话，“阿七，带这个人下山，绑住他，不要让他上来！”
“狼烟！！”不管天朗的叫喊，七爷收起刀抓住天朗的腰带，把天朗拎起来转身离开。“放开我，烟儿！烟儿！”天朗拼死挣扎着。
“打晕他！”狼烟恶狠狠的命令，天朗看到七爷的手抬了起来。不行，如果不能带狼烟走，狼烟活不过今天！忽然间一个念头，像腾空的烟火一样在天朗的脑子里瞬间炸开了，遗忘的记忆清晰的浮现出来。
“烟儿你跟我发的誓呢！？你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的！你的命是我的，我让你死才能死！我现在不让你死！我让你跟我回家！”天朗挣扎着喊着，一肘打在七爷的软肋上，咕咚一声掉在地上，抬起头看到狼烟一张因震惊而呆住的脸。“你答应过我的，发过誓的！你刚才还说，你说过的话，就一定要做到，你答应了他们，那你答应我的话呢？”
狼烟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七爷回过手扣住天朗的脖子。
“承诺也有先来后到的，你是先答应我的！八岁的时候你就答应我了，你是我的！”天朗扭着头痛苦的朝狼烟喊着，狼烟曾经跟自己发过誓的，在很久以前。
“你和我说，没有亲人你就活不下去，可是我呢？我父亲死了，我也是孤单一个人，你去送死，我一个人怎么办？我也是你的家人啊！”
久远的记忆，模糊的不像现实。夕阳里，一个皮肤黝黑的小男孩坐在河边的树枝上，细细的一根发辫垂在肩膀上。
“这河很深，你游不过去的！”
“可是，有个大哥哥说，太阳下山的地方，能找到我妈妈。”脏乎乎的手指着红红的沉下去的夕阳。
“他骗你的，你妈妈已经去世了，她不在了！你下去也找不到她，而且你会淹死的！”
“可是，我想我妈妈啊！淹死了是不是就能和我妈妈在一起了啊。没有我妈妈，我怎么活下去嘛！”鼻涕眼泪一起从那小孩的脸上流下来，这就是当年的狼烟。
“哎呀，烦死啦，我从小就没有妈妈，你看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天朗仿佛听到自己还没脱去稚嫩的声音，在寂静的树林里回荡。
“可是，我不要，一个人。”
“那我陪你啦。”
“可你会不会也死掉。”脏脏的狼烟抽泣着，树枝随着他的抽泣抖动着。
“那，那我保证活的久一点好不好。”天朗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真的很傻。
“你，你那么弱，骑马，都不会。”八岁的狼烟比自己还傻。
“那，你保护我不就行啦，你打架很厉害对吧，你保护我，活的久一点，我就一直陪着你，照顾你，这就公平了，对不对啊。”
天朗想起了那时的狼烟，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
“你，会一直陪着我的？”
“嗯。”
“只要我保护你就行了吗？”
“对。”
“那你对天发誓。”
“……我对天发誓，我慕斓天朗，我陪着你魏狼烟一辈子。”
“那我也发誓保护你，你把手抬起来，三个手指朝天上指。”
“好，好。”天朗想起了那个时刻，两个小傻子蹲在河边高高的老树上，像模像样的许下的奇怪的誓言，直到那根树枝都看不下去，直直的断掉把两个人扔进水里……
十年过去了，两个人的思路，一点都没变……
“不要胡闹了，打晕他！”几个老人忍无可忍的打断天朗的话，冲上来，其中一个对着天朗高高举起拳头。
“烟儿！”天朗对着狼烟大喊着，不远处，狼烟怔怔的站在原地。
“都停下。”忽然间，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旁边的一个帐篷里弯腰走了出来。
随着低沉的声音，一个高大的山一样的身影，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众人面前。陈旧的伤痕累累的护甲，同样伤痕累累，饱经风霜的脸颊，低沉疲惫的声音。
“你们，都不要吵了。”那个中年男子走过来在天朗和狼烟中间站定，两脚在草地上印出深深的两个脚印。
“阿七，你把刀放下。”
迟疑片刻，天朗感到脖子上的刀刃被撤了下去，带着噌啷啷的声音被收回刀鞘。接着，七爷转身低下头，钻进旁边的帐篷里。
所有人都沉默着，直到狼烟颤抖着声音的开口:“夏伯……”
“你跟他走吧。”夏伯平静但不容置疑的声音，惊得狼烟猛的抬头，四下里除了天朗都沸腾起来。
“老夏，你什么意思？”
“他自己说过的话，就要自己负责，这是魏家的家训，你们都忘了吗？”夏伯猛的提高声音，惊得周围树上停落的禽鸟扑啦啦的飞起，满天黑色的翅膀。七爷正抱了一堆纱布从帐篷里冲出来，被夏伯这一吼，惊呆在原地。
“慕斓天朗说得对，狼烟还年轻，没必要和我们一起去送死，也没必要像我们这样，打打杀杀一辈子。所以，慕斓天朗，你带他走。”
“夏忠南！”七爷声嘶力竭的声音，被夏伯厉声喝住。
“现在这里我说了算！！”
七爷闭上嘴，两只细长的眼睛几乎瞪圆的冒出火来。
然而夏伯并没管他，回过头来对天朗说:“带他回去吧，趁天色还早。”
管不了那么多了，天朗一低头冲到狼烟身边，把狼烟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
“夏伯，夏伯！”狼烟挣扎着，可是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被天朗架起来背在背上。“你要扔下我吗？”
“你自己发的誓，自己去完成，背信弃义的人，这个队伍里容不下。”夏伯的声音充满了威严，刚才喧嚣着的那些老人都闭上嘴，天朗背着狼烟，摇晃着站起身。
“夏伯！夏伯！可我要去救父亲！”狼烟拼命扭过脸，嘶哑的喊着。
想要上前的七爷被夏伯拦住，“谁也别去送他。”
天朗咬着牙，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背着沉重的狼烟，一步一晃的朝下山的方向走去。
“慕斓天朗。”忽然夏伯叫住了天朗，天朗艰难的回过头来。
“我要向你道谢，谢谢你救了我的儿子。”听着夏伯郑重的声音，天朗这才注意到，夏伯战袍的披风里，臂弯上抱着一团衣物，眼熟的毛皮，是之前被狼烟捡走的，自己的外套，那外套里面，裹着一团小小的婴儿。
天朗几乎在那一刻，相信了所谓的轮回因果，朝夏伯和孩子点点头，转回身，走了两步，忽然回过头来，对那些身披战袍的人开口说:“不管你们怎么说，明天的法场安插了很多陷阱，不管你们成不成功，只要被抓到，都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们一群武疯子去送死也就算了，可是要连累你们的家里人，老婆孩子，一起下到天牢里去，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我真的劝你们，为家里人着想，让女人和孩子去送死，我不觉得是什么忠孝理义的事。”一口气说完这些，天朗转向夏伯，低头示意说:“我见过您夫人，是个坚强值得人尊敬的人，请照顾好那个孩子。告辞。”
说完，天朗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向山下走去，背后听到夏伯的声音:“阿七，看到了吗，你比不过他，让狼烟去和他过平静的日子吧，那是我们给不了他的。”
夏伯的声音渐远，天朗听到肩头，狼烟的抽泣逐渐变成嚎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