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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作者:唐棻      更新:2019-02-02 21:05      字数:6646
  「妳想請我吃午餐?」芳頰夾著話筒,雙手忙碌的在厚重的檔案夾裡翻閱,乍聽另一端囁嚅的央求,舒雲怪叫出聲,立即旋身探看──嗯?今日春暖花開,也飄著微微細雨,標準的春雨未歇氣候,沒有任何天象異常徵兆。

  難不成這個小學妹吃錯藥了?

  「我有點事……」顏婷聲若蚊蚋的,「我可以請妳吃巷子裡那間義大利小館的螺絲麵。」

  白花花的鈔票馬上又死了一張,俏顏垮得更厲害了,纖指劃過頸肩,沒有了過去勾人的髮絲,取而代之的是輕飄的髮尾,隱約的風動輕掠頸項,帶來舒爽的涼意。 

  而身上,眸角的餘光輕掃衣袖,心裡的哀嘆更深了。

  「妳那根筋沒搭好線,竟然要請我吃飯?」舒雲大刺刺的,「妳不是自備便當族嗎?今日不用煮飯啦?我那不成材的老哥呢?」

  「妳說總經理嗎?」顏婷說道,「今天有一場飯局,德興的董事長請吃飯,所以不用準備午餐。」

  難得休假一日,這件事非得快刀解決不可,否則一日復一日的懸心掛念,真的會得病。

  「好吧!」舒雲颯爽的答應了,登時卻又口氣一轉,破口大罵,「搞什麼東西?一份報表弄了三天也弄不好?市調是做假的啊?我幾天前交待的?三天前,

  不是三個小時!究竟是我太苛薄還是你們腦袋不清楚?馬上去給我弄出來!馬上!聽到沒有?氣死我了……」

  不斷的咆哮與唾罵自二十六樓直達天聽,震得顏婷懷疑自己會不會產生聽力障礙?小手只得把話筒離耳畔三尺遠,以免有震破耳膜之餘。

  「抱歉,底下的人實在太不長進。」

  急促的女音證明了她的確氣惱非常,顏婷卻仍是軟軟說道,「但妳也罵得太兇了,這樣他們很可憐……」

  「可憐?」張揚的怒意再次萌發,「若是業績出現赤字,妳們領不到薪水,那才真的叫可憐!妳想要那一種?」

  呃?剎時無言以對,過份的仁慈也是一種殘忍,她受教了,「我知道了。等會兒,我直接到妳辦公室找妳?」

  「可以。」

  簡單俐落的交待二字,話筒迅速掛上,連聲招呼都沒有,瞪著沈默嘟嘟的話筒,顏婷再次愣杵半晌後,才緩緩掛了電話。

  在這近一年的時間裡,她發現舒家的成功絕非僅僅只是父執輩努力的結果。在強烈競爭,群雄環視的商場裡,若沒有十二分的實力,縱然有上一輩的加持也是枉然。單就舒雲那陣厲聲斥喝,自己已隱隱感受到那巨大迫切的壓力,更何況是掌握了四方企業的舒凡?

  看來,自己必須再多用心點……

  芳心又是一慟,激烈的撞擊讓她倒抽涼氣,水眸也隨之飄忽起來──為什麼?為什麼老是想到他?

  「顏婷?」蔡姐埋首螢幕,努力的抓著百萬數據,嘴裡不斷輕喚,「顏婷,哈囉?」

  喚了半天,對方始終沒有回應,她終於抬首,瞇向那張發怔微酡的容顏。

  又在出神了……這是第二天的第十五次。

  疑問與心疼,輕嘆與不安全,那錯縱複雜的情緒全堆積在蔡姐的眼裡,她怕,怕眼前這小小的女子,禁不起太多的情感負荷,即使顏婷已是個大女孩,然在戀愛學分裡,卻是絕對百分百的劣等生。

  舒凡縱橫愛情戰場就像走在自家廚房那般輕鬆如意,更可說只消勾勾食指,自動投懷送抱的美女多如溯游而上的鮭魚,就算自家人不曉得,只要攤開報章雜誌,也可窺知一二。謝春妮不過只是其一,然,其二?其三呢?

  雖說顏婷只是自己的秘書助理,但朝夕相處下來,那溫婉不爭的個性,堅持原則的態度,良善美好的心腸,頗得公司眾人的喜愛。

  倘若舒凡是個專情專心的男人也就罷了,然偏偏他卻是隻忙碌的大黃蜂,四處招搖採花,這樣的男人,不適合這朵純情小花。

  面對如此的局面,蔡姐的心火又熾燃起來──為什麼他要招惹這個小女子?吃人家煮的飯菜也就算了,還帶她去剪頭髮,買衣服?當初的清純女學生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穿著時髦又俐落的街頭辣妹,蹬著長靴,穿著及膝的毛呢窄裙,椅背上披著傘狀大衣,一旁擱置的,是只BURBERRY戰馬包。

  若不是她裸妝素顏,說話依舊細聲細氣,只怕走在路上自己也認不出自己的小助理。

  省錢扣門的小媳婦兒,剎時成了大和拜金女,她很明白,這不是當事人的錯,是有心人的刻意作為,對於自家總經理的思考模式,蔡姐不敢自詡了解十分,卻總也摸得透七八分,然在對於顏婷這件事上,她有些不解了。

  「顏小姐!」蔡姐拉高嗓音喚道,拉回失神的小人兒,順道吐吐心裡難挨的悶火。

  「啊!是。」立即坐正,顏婷正襟危坐,面視著玉容繃緊的蔡姐。

  「視察的資料與各項參考數據整理好了嗎?」鳯眼裡的她,依舊帶著初到時的恭謹與靦腆,絲亳沒有半點嬌氣,不同的只是她的裝扮與穿著,不習慣,真的看得很不習慣。

  「整理好了。」顏婷淡笑,「蔡姐要看一下嗎?」

  「不用了……」蔡姐支頷思索,隱忍多日的疑問剎時脫口而出,「妳和舒總之間……」

  語未完,但見一張紅透如苺果的火辣俏顏,急欲詢問的句子硬生生給拆吞入腹──問了又能怎麼樣?怕她受傷又能怎麼樣?她怕的是顏婷熱臉去貼那位大黃蜂的冷屁股,但這些日子看來,又不全然是那麼一回事。

  她太了解舒凡的情史,倘若他真有心要讓單純的顏婷入甕,可謂易如反掌,未經世事的小女孩,怎敵得過少女熟女皆通殺的成熟男子魅力?   

  蔡姐低嘆,訕訕的揮了揮掌,「妳不是要找舒副總吃飯嗎?快去吧……」

  *******

  乍見許久未見的顏婷,舒雲先是唬了一大跳。

  沒,搞,錯,吧!

  媲美雜誌辣妹的穿著,怎可能是當初那名土土的小學妹?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人,實為標準的舒凡特色,但顏婷也實在太不給自己面子了,兩三下就打徹底改造?枉費自己在學校兩三年的耳提面命,軟硬兼施,卻敵不過舒凡幾個月的功夫?

  難不成真如他所言,女人企圖改造女人,簡直是白搭?

  美眸染上微慍,氣這名小學妹的不成材,卻也好奇事情的來龍去脈,舒雲暫隱心中的不快,「什麼事情這麼重要,重要到妳必需花錢找我吃飯?」

  目光如劍,一記刺向顏婷心房。

  櫻唇抿了抿,她自包包裡取出白花花的銀兩遞了過去,「這個,麻煩妳,幫我拿給總經理,好嗎?」

  瞪著眼前薄薄大鈔,不快化成了疑問,「為什麼要拿給他?妳跟他借錢吶?」

  「不是。」雙頰漾出微緋的色澤,顏婷低嗓說道,「是因為……」

  這該如何解釋才好?故事拉雜起來,恐怕有一拖拉庫那麼長,只怕這位火爆學姐也沒那個耐性聽自己慢慢的娓娓道來,纖指揉了揉眉心,情狀苦惱萬分。

  精明的眸心上下打量,舒雲略咳了嗓,指尖韻律有致的輕叩桌案,「妳的頭髮是怎麼回事?」

  迎上那記挑眉淡笑的玉容,顏婷僵直的撫向頸項,笑意淺淺,「是總經理帶我去剪的。」

  「噢……他帶妳去剪的……」這麼說,這是非出自當事人的意願囉?眸光落向她身旁的名牌包,「讓我說吧,妳這身行頭,也是他買的,是吧?」

  螓首一點,顏婷聲若蚊蚋的,「我不能收這些東西,但,總經理也,不許我……穿之前那些衣服,說,如果去……客戶那裡,不好看。」

  一段話,拆得四分五裂,外加那愈見豔紅的面頰,看得舒雲心裡七上八下。

  這是怎麼回事?她這份羞澀又是所為何來?她那盈盈的笑意為的又是什麼?還有那雙眼睛──過去的顏婷已不復見,清澈無塵的瞳眸,如今卻籠上層層迷濛。

  舒雲開始不安了。

  「所以,他替妳準備了這些行頭?」螓首微頷,面對眼前的美食再也無心下嚥,「妳這些錢……」

  「我不能隨隨便便收這些東西。」顏婷說道,「這些東西,不是我的能力可以負擔的,但總經理卻要我收下,無功不受祿……」

  「光憑妳替他作飯這一點,就算要他加碼贈送也不為過。」天殺的死舒凡,竟然誘拐這個清純小學妹,舒雲扳了扳十指,直想殺到他面前,一把將他給劈了。

  絲亳未覺她的怒氣,顏婷仍是將那薄薄的十張大鈔推至舒雲眼前,「這不行。但,我每天要拿錢給總經理,卻是每天都被罵……」

  「所以妳要我幫妳拿錢給他?」舒雲瞪著牛眼說道,「這是妳和舒凡的事,別想叫我淌渾水。」

  「但,如果當初妳把我留在二十六樓,就不會有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事了……」她無力的辯駁著──奇怪的上司,奇怪的工作內容,奇怪的,還有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情。

  冷眼睇視,望進瞳仁的,是一張茫然又無奈的顏,舒雲喟嘆了。

  或許,她真的太小看舒凡的能力……亦或魅力?竟然連這根大木頭都變得多愁善感,風花雪月起來?但,他真的不適合這位單純如白紙的學妹,苿莉不該栽植在百花叢間,而該是在清雅的磁盆裡,最好安安靜靜的綻放著,別讓多餘的花香擾了它的雅緻。

  而如今,一切走味變調,她期待顏婷的改變,變得有自信,變得有光采,別再食古不化,也別去堅持那莫名的堅持,這一切,顯然舒凡做到了,但,也走樣了。

  她也期待顏婷能談場美好的愛情,從那雙盈盈如水的眸心裡,她也的確看見了,但,對象卻是錯了。

  額際作疼,舒雲閤目半晌──她怎會愛上他的?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舒雲?」看著那微擰的眉心,顏婷輕問,「妳不舒服嗎?」

  不舒服?當然不舒服!看著眼前失控的狀況,她怎會舒服得起來?

  「顏婷,這筆錢,妳自己去處理,我不能幫妳。」心灰意懶,她不想管了,這種麻煩事,讓舒凡自己去解決,誰叫他要亂放電?只要別把顏婷傷得體無完膚,她都可以忍耐不出手。

  聽著舒雲的拒絕,顏婷一怔,「為什麼?」

  「沒為什麼,因為我和舒凡八字不合。」丟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答案,舒雲再也不想接續這種擾人的話題,另一股怒意也冉冉而升。

  難不成,自己真要被轟出門嫁人去?望著眼前失望的小臉,她盤臂靜默,一股莫名的騷動自丹田冉冉升起,她知道,事情還沒結束,或許,才正要開始。

  ********

  雅緻的陳設與裝璜,透著些許清冷的氣味。

  非達官顯要與政商名流,絕無法輕易踏入這處尊榮的所在,精雕細琢的品味,全然突顯在一道又一道精美絕倫的佳餚上。特有的食材與巧手相輔相成,醇厚的佳釀與美食相得益彰,饗足老饕們的脾胃。

  於以往,這一切皆視為理所當然,精美如畫的料理更會博得他的稱讚,然在酒過三巡,菜過六道後,舒凡卻蹙起眉來。

  不對勁。

  長箸再次探向其中遠進馳名,非得預約的菜色,肥美的雁鴨烘烤得金黃香酥,論色澤,可擬朝陽,論口感,外酥內軟,全然一等一的手上功夫,但……

  他嚐不出任何美味。

  無法滿足自己的心脾,更無法溫暖那早已饑腸碌碌的胃袋,在咀嚼美食之餘,腦海裡浮現的,卻是小小方盒裡,醬汁垂滴的東坡肉與那張滿心期待,聆聽一句讚美,亦或博得他一抺微笑的俏顏。

  舒凡擱下了手中的長箸,再也食不下嚥。

  氣氛不對,菜色不對,飲料不對,最最重要的,是連吃飯的對象都不對。

  他突然很想回辦公室,去面對一只小小的方型飯盒,配上一小杯精心熬煮的煲湯,在飯飽之後,還有一雙細緻的柔荑適時遞上一杯清香珀色的濃茶來清醒疲累的腦袋。

  這些看似美味的菜色,如今品嚐起來,卻是有著過多複雜的調味,完全嚐不出原有食材該有的清甜香美,厚實的作料,讓他的舌尖與喉際感到乾澀非常,濃眉擰起,桌上除了瓶瓶陳酒,再無一盞茶品,迫不得已,他只得飲下苦酒滿杯。

  「舒凡,你怎麼了?」看著那顯得意興闌珊的俊臉,席間有人噙笑淡問,「你向來最愛吃這裡的雁鴨,今天怎麼不吃了?」

  「沒胃口。」他淡道,懶得廢言。

  「該不會是因為春妮沒來吧?」某位董事大老笑皺了面皮,大掌順勢搭上他的肩頭,「今天是男人的聚會,談生意的場合,人家千金大小姐,聽不到三秒鐘又要發脾氣,你該不會想叫她來坐冷板凳看你談生意吧?」

  劍眉微揚,他還來不及辯駁,卻聽得熟稔的老嗓笑道,「舒凡,你和春妮在一起也一兩年有了吧?」

  在一起?

  乍聽三字,頓時備覺刺耳,黑瞳瞅向面對而坐的謝老──德興營造的老董,謝春妮的老爸,一隻叱煞商界,縱橫政府工程的老狐狸。

  他太了解老人家所謂的在一起是什麼意思,有何含義,也明白這位頭髮花白,紅光滿面的謝董心裡打著什麼算盤。

  兩大企業聯姻時有所聞,更被視為理所當然,何況春妮與自己確有親密非常的關係。

  但,這就意味著自己非得娶一名刁蠻無禮,揮霍成性的女人回去當老婆?

  交往是一回事,結婚又是另一回事,在這種你情我願的時代,無所謂負責到底這種事,何況,一如自己,謝春妮也並非只有他這個男人,她太耐不得寂寞,動輒得究的個性,除非某個男人甘心伏小,別的男人或許可以為了討她歡欣,任她予取予求,捨下日理萬機的腦袋,但他舒凡可不是那種看女人臉色過日子的男人。

  但於今日,各家大老在場,他不能不賣謝老三分顏面,舒凡內心不屑,卻是薄唇勾笑,「偶爾出去喝杯咖啡,四處走走,無所謂在不在一起。」

  「是嗎?」搭肩大老似是喝醉了酒,賣起瘋癲大笑三聲,「但是,報紙上寫得可精彩了,你沒看見嗎?」

  「記者寫的如果能全信,又何必老要刊登道歉啟事?」黑瞳泛起冷光──回去要交待蔡秘書,叫她撥通電話去水果報,好好教育一下那位吃飽撐著沒事幹的總編輯,別老沒事就叫狗仔跟踨他,全台灣的男人何其多,用不著跟著他到處跑。

  「舒凡,你也老大不小了,沒道理再拿事業當藉口。」謝老十指交錯,含笑的老臉上,瞳中卻有精光,「誰不知道春妮喜歡你?何況,論起舒謝兩家,門當戶對,一旦聯姻,對兩家有百利而無一害。」

  聞言,俊容挑起笑意,「為了利益而結婚?如此的人生,未免太過乏味。」

  「當然當然。」搭肩大老轉而摟著他的頸項,衝天酒氣噴得舒凡擰眉,如雷嗓門直達中耳,「誰不知道你最重情重義?講到錢,人就俗氣啦!現在的年輕人啊,不是我們能懂的啦!時代不一樣囉!春妮真是好福氣……」

  「我和春妮沒什麼。」他淡道,「我很忙,她也有自己的事。」

  「是嗎?」謝老勾笑,「如果沒有七分篤定,我也不會問你了。」

  四目對望,老狐狸遇上小狐狸。

  「我和春妮的關係,我自己很清楚。」他微笑頷首──這種話題委實上不了檯面,再談下去,只怕就臭了,狡猾如謝老,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是嗎?」果然,他收了這個話題,「也許,春妮是太任性了點……對了,聽說方家邀你投資金山那塊安樂園的計劃?」

  「只是口頭說說。」舒凡淺酌薄酒,「畢竟,整個大環境並不值得投資,市場也已達飽和,還得再評估。」

  「與其投資安樂園,不如來集資蓋光纖住宅大鎮。」謝老哼了哼,「舒凡,聽我的準沒錯,你是聰明人,我想,該做的,該評估的,你一定都仔細想過了,方家那個計劃,不可行。」

  「我會再想過。」他微笑致意,「對舒家來說,營造業是門外漢,謝老的意見,我會納入參考。」

  「你太客氣了。」某大老朗笑著,「在座的,誰不知道你是後浪?就怕你把我們給吞了。年輕人敢衝是很好,但也要留點後路給別人走。」

  「沒這回事。」神情溫和,眸光卻是犀利如鷹,「舒凡怎敢和各位前輩相媲美?要學的事還很多。」

  「學?」另一名長者說了,「我們只剩一把老骨頭了,再拼也不過這幾年,看看現今後生小輩,那一個拼得過你?若再讓你學得精光些還得了?你還想把我們劈了當柴燒啊?」

  舒凡笑而不語,還來不及啟口,耳畔迍入一陣冷嗓。

  「說真的,」靜默聆聽許久,謝董再次出聲了,然神情卻是肅斂異常,「截至上半年度為止,你一口氣併了國內二間中型電子企業,入主一家銀行,又和電子公司合作研發線上加密機制和商務系統,又和國外簽約引進不少合作案,光這幾項,我相信不只替你掙足了面子,也賺了不少銀子,如果我們合作的話……」

  他笑了,老人家的意思很明白了,自己若再不出聲制止,只怕會沒完沒了,「我想,目前的舒家還不至於需要尋求其他企業合作的必要。」

  一句話,無異潑了謝家一桶冷水,也澆熄了原來看似熱絡的飯局,眾家董事莫不冷眼淡看。

  舒凡卻是逕自舉杯一飲而盡,「抱歉,公司下午還有會議,我先走了,各位慢用。」

  語落,舉步離席,留下身後一雙雙不屑鄙夷的目光。

  他太清楚此刻那群傲視商場的群雄們心裡想些什麼,雖說沒有永遠的敵人,但在一隻隻垂涎妄想分杯羹的老狐狸眼中,他這隻小狐狸若不張揚舞爪些,豈不被拆腹入腸?

  若不想被前浪吞沒,後浪就得更加狂妄,才不致有滅頂的危機,他步出餐廳大門,司機早已將車泊在門口,適時拉開車門。

  「總經理要回公司了?還是……」

  他閉眼閤眼,感覺像是打了一場仗,一點酒足飯飽的滿足都沒有──無聊的飯局,無聊的談話,席間只有彼此的相互較勁與虎視耽耽,縱然有滿漢全席,只怕也是食不知味。

  舒凡輕嘆,悄然的纖影躍至腦海,恍忽裡,鼻間嗅得的,是她沖泡適宜,清洌醒脾的茶香,還有溫婉如風的淡問,如這春季怡人的風……

  他剎然睜眼,胸口起伏莫名──這是怎麼回事?

  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台北街頭依舊細雨霏霏,而他的生活裡,又有多久沒有掀起如此撩人的悸動?而如今,竟是自己曾戲謔嘲笑的小助理讓他心生波瀾?

  初時,以為是錯覺,只因她那偶來自以為是的正義,總讓平凡無味的生活憑添了些許樂趣,她那巧手慧心下的美食,滿足了自己的脾胃,她那適時遞上的熱茶,溫暖洗滌了疲累的心靈,曾幾何時,她成了自己一日之中最為渴慕的風景?

  他習慣她給予的溫暖,期待她每日只為自己烹煮出來的美味,喜歡她易紅的臉龐,更迷失在她那雙帶著些許迷茫,帶著無辜的性感。她不會了解,那一刻的神情足以使男人沈溺其中,一如自己當初所預料。

  當灰姑娘成了仙度瑞拉,等待的,即是那撿拾起那隻剔透舞鞋的王子,施以魔法的人只能觀望,而不是參與其中,但當舞曲變調的時候,他又該如何自處?

  薄唇扯出一抺笑──他知道,自己竟是栽在她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