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作者：唐棻 更新：2019-02-02 21:05 字数：2098
溫熱的馨香自厚實的陶杯傳來，那份暖意，因陶土的隔核而不覺得燙手，淡雅的茶香更顯得溫和而醇厚。
以往，舒凡不覺得這間清冷的辦公室有何暖意，那飛舞的墨寶與精雕的觀音首，只因自己的癖好，而再無其他的意義。而如今看來，卻是有著躍動的生命力與隱隱的慈悲心。
因為她嗎？
眸光自杯盞移至那張眨著靈靈水眸的玉顏，薄唇勾笑。
「呃，總經理。」顏婷眨巴著大眼，「有一件事，我想……」
「什麼？」迷人的笑意仍懸於唇畔，他發現，自己愈來愈留戀在那張易於緊張，易於緋紅的雙頰，就連那偶來的結巴，也顯得可愛萬分，童話裡的灰姑娘，在巧手之下果真脫胎換骨。
或許，她的美不足以吸引眾人的目光，卻彷彿讓人置身在暖暖春陽裡，使人有著溫暖適度的愜意，讓緊繃的神經也為之鬆懈不少，看著她的困窘與為難，伴著小嘴嘰咕的嘟嚷，總能讓他心情樂上半天。
對自己而言，這份警訊委實來得太晚，晚到自己也跌入自設的陷阱。
他發現，當自己的目光留戀在顏婷的時間愈來愈長，期待也愈來愈深，然在苿莉綻放之後，那一點一滴的懊悔也開始生根萌芽。她唇畔的笑意，是否只為自己輕啟？那頰上的酡彩，是否只為自己輕漾？那巧手慧心，又是否只能為自己所專屬？
舒凡發現，自己遠比自己所想像來得貪婪，當魔法師不再以魔法師自居時，情勢就顯得棘手了。他很清楚她眼裡的思緒，也明白如她這般的女子，純如無瑕的絲絹，染上了愛情的色澤後，將會專注如初，他相信，自己亦同，卻無法肯定在她知曉他過去的點點滴滴後，又會以什麼樣的心情看待自己？
她是否會退怯？閃躲？乃至遠遠的離開自己的視線？他知道，她是不看那些緋聞花邊的八卦，但想必也有耳聞，就算沒有道聽塗說，上回謝春妮的鬧場，是否也會讓她心存芥蒂？
心上一嘆，望著她躊躇三分的神色──又來了。
「這個。」雙手將白花花的銀兩恭敬奉上，「請總經理收下。」
嗯？
瞪著桌上的數張千元大鈔，舒凡不覺盤臂直瞅，卻是不發一語，那鋒芒銳利的目光，看得顏婷又開始心跳加速，猶如坐上了雲霄飛車般的驚惶。
「我……我很感謝總，總經理，但……但是，」再次呈上結巴供詞，頰上的灼燙洩露了小女兒的心事，「我不能……隨便接受……」
「誰說妳是隨便接受的？」不待她說完，長指開始在案上來回輕叩出聲，他自認修養不錯，不隨便發火，但這個女人顯然再再在試驗自己的耐性。
俊臉一沈，目光再次調回俏顏，薄唇低吐，「收回去。」
他的回答在她的預料之中，顏婷只得鼓起勇氣，「但是……」
「收回去，別讓我說第二次。」語調溫柔似水，然眸心卻有著不容反駁的深沈厲色。
他生氣了，她知道，就算薄唇噙笑，然與他共事這段時間裡，就算未曾摸透這位上司的十二分性子，總也懂得七八分臉色。
舒凡挑眉睇向顏婷，只見她仍是十指交錯，只差沒將它們扭成十股麻花結，笑意重新回到唇畔，他淡道，「明天的行程是什麼？」
「明天？」美眸瞬了瞬，「明天下午二點，要到金山視察，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
黑瞳不曾稍離，看得她胸口的芳心如奔騰的小鹿斑比。
又臉紅了。
她真的面皮很薄，一絲絲細微的風吹草動，就惹得芳頰訕訕，雪白的肌理透著粉琢的色澤，讓自己很想伸指輕觸，感受那份如春般的柔美。
「總經理，」顏婷深吸吐納後，再次漾起不怎麼自然的微笑，「這筆錢……」
「收回去。」舒凡欠身而起，直跺向她跟前，逼近了那小小的身軀，「我已經說第二次了。」
「我也說過了，我不能隨便接受你的東西。」甘冒被宰殺的命運，固執的天性仍迫使她說道，「何況，這些衣物太貴重了，我受之有愧。」
劍眉微揚，靜默不語。
這四字真是何其沈重，然自己又該如何告訴這個對愛情仍是懵懵懂懂的小女人，她的正義感與道德潔癖能否少一點？她的浪漫情懷能否多一些？而另一方面，自己是否也已準備好將她納入生活裡？對她的感覺又是否真是如心中所想？
「別拒絕，我不喜歡。」指尖一勾，將柔美的螓首勾近了些，低沈的嗓音迴盪著，引得顏婷混身輕顫，「相信我，如果妳願意，將會得到的更多。」
盈盈水眸，瞅進了一張帶著詭笑的俊容，心口怦然，眸裡盡是他的影象，「但，至少……」
還在嚕？舒凡有些頭疼了，看來不讓她打消這個念頭，想必接下來的幾日耳根將不得清淨。
「明天我想吃貴妃牛腩。」理智強迫他鬆開了那觸感柔膩的下頷，舒凡輕咳粗嗓，「另外，準備好金山那件案子的資料，交待蔡秘書，妳明天過中午不進公司了，了解？」
「噢……我明白了……」顏婷頷首，剎時才驚覺嚷道，「不回公司？我嗎？」
「當然是妳。」舒凡淡道，「妳不是一直想還這筆錢嗎？我有一個不錯的建
議。明天的金山視察，我需要一名隨身秘書記錄資料，這項工作想必妳能夠勝任。」
隨身秘書？顏婷擰眉，「以往都是蔡姐她……」
「我說過，這是建議，妳也可以拒絕。」奸譎詭笑噙在唇畔，「言明在先，這份記錄工作十分重要，回來後必須詳列明細，舉出優劣之處，在下次會議時，讓各個董事參考。它攸關了公司投資與否的決策，如果妳真的想還這筆錢，可以考慮考慮。」
呃？是，是這樣嗎？看著那抺笑，似真非真，讓她躊躇半晌，眉尖微蹙的頷首點頭。
他回神了，而她卻在那雙如深潭的眸裡遊盪，答得飄忽輕渺。
能得到的更多？能得到什麼？
他的一句話，撩撥出她心湖上的疑問，點點圈圈，再也止不住。在跺出那扇門後，胸口的悸動仍是未歇，反覆如潮的情緒，化成了口中一絲長嘆。
以往，舒凡不覺得這間清冷的辦公室有何暖意，那飛舞的墨寶與精雕的觀音首，只因自己的癖好，而再無其他的意義。而如今看來，卻是有著躍動的生命力與隱隱的慈悲心。
因為她嗎？
眸光自杯盞移至那張眨著靈靈水眸的玉顏，薄唇勾笑。
「呃，總經理。」顏婷眨巴著大眼，「有一件事，我想……」
「什麼？」迷人的笑意仍懸於唇畔，他發現，自己愈來愈留戀在那張易於緊張，易於緋紅的雙頰，就連那偶來的結巴，也顯得可愛萬分，童話裡的灰姑娘，在巧手之下果真脫胎換骨。
或許，她的美不足以吸引眾人的目光，卻彷彿讓人置身在暖暖春陽裡，使人有著溫暖適度的愜意，讓緊繃的神經也為之鬆懈不少，看著她的困窘與為難，伴著小嘴嘰咕的嘟嚷，總能讓他心情樂上半天。
對自己而言，這份警訊委實來得太晚，晚到自己也跌入自設的陷阱。
他發現，當自己的目光留戀在顏婷的時間愈來愈長，期待也愈來愈深，然在苿莉綻放之後，那一點一滴的懊悔也開始生根萌芽。她唇畔的笑意，是否只為自己輕啟？那頰上的酡彩，是否只為自己輕漾？那巧手慧心，又是否只能為自己所專屬？
舒凡發現，自己遠比自己所想像來得貪婪，當魔法師不再以魔法師自居時，情勢就顯得棘手了。他很清楚她眼裡的思緒，也明白如她這般的女子，純如無瑕的絲絹，染上了愛情的色澤後，將會專注如初，他相信，自己亦同，卻無法肯定在她知曉他過去的點點滴滴後，又會以什麼樣的心情看待自己？
她是否會退怯？閃躲？乃至遠遠的離開自己的視線？他知道，她是不看那些緋聞花邊的八卦，但想必也有耳聞，就算沒有道聽塗說，上回謝春妮的鬧場，是否也會讓她心存芥蒂？
心上一嘆，望著她躊躇三分的神色──又來了。
「這個。」雙手將白花花的銀兩恭敬奉上，「請總經理收下。」
嗯？
瞪著桌上的數張千元大鈔，舒凡不覺盤臂直瞅，卻是不發一語，那鋒芒銳利的目光，看得顏婷又開始心跳加速，猶如坐上了雲霄飛車般的驚惶。
「我……我很感謝總，總經理，但……但是，」再次呈上結巴供詞，頰上的灼燙洩露了小女兒的心事，「我不能……隨便接受……」
「誰說妳是隨便接受的？」不待她說完，長指開始在案上來回輕叩出聲，他自認修養不錯，不隨便發火，但這個女人顯然再再在試驗自己的耐性。
俊臉一沈，目光再次調回俏顏，薄唇低吐，「收回去。」
他的回答在她的預料之中，顏婷只得鼓起勇氣，「但是……」
「收回去，別讓我說第二次。」語調溫柔似水，然眸心卻有著不容反駁的深沈厲色。
他生氣了，她知道，就算薄唇噙笑，然與他共事這段時間裡，就算未曾摸透這位上司的十二分性子，總也懂得七八分臉色。
舒凡挑眉睇向顏婷，只見她仍是十指交錯，只差沒將它們扭成十股麻花結，笑意重新回到唇畔，他淡道，「明天的行程是什麼？」
「明天？」美眸瞬了瞬，「明天下午二點，要到金山視察，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
黑瞳不曾稍離，看得她胸口的芳心如奔騰的小鹿斑比。
又臉紅了。
她真的面皮很薄，一絲絲細微的風吹草動，就惹得芳頰訕訕，雪白的肌理透著粉琢的色澤，讓自己很想伸指輕觸，感受那份如春般的柔美。
「總經理，」顏婷深吸吐納後，再次漾起不怎麼自然的微笑，「這筆錢……」
「收回去。」舒凡欠身而起，直跺向她跟前，逼近了那小小的身軀，「我已經說第二次了。」
「我也說過了，我不能隨便接受你的東西。」甘冒被宰殺的命運，固執的天性仍迫使她說道，「何況，這些衣物太貴重了，我受之有愧。」
劍眉微揚，靜默不語。
這四字真是何其沈重，然自己又該如何告訴這個對愛情仍是懵懵懂懂的小女人，她的正義感與道德潔癖能否少一點？她的浪漫情懷能否多一些？而另一方面，自己是否也已準備好將她納入生活裡？對她的感覺又是否真是如心中所想？
「別拒絕，我不喜歡。」指尖一勾，將柔美的螓首勾近了些，低沈的嗓音迴盪著，引得顏婷混身輕顫，「相信我，如果妳願意，將會得到的更多。」
盈盈水眸，瞅進了一張帶著詭笑的俊容，心口怦然，眸裡盡是他的影象，「但，至少……」
還在嚕？舒凡有些頭疼了，看來不讓她打消這個念頭，想必接下來的幾日耳根將不得清淨。
「明天我想吃貴妃牛腩。」理智強迫他鬆開了那觸感柔膩的下頷，舒凡輕咳粗嗓，「另外，準備好金山那件案子的資料，交待蔡秘書，妳明天過中午不進公司了，了解？」
「噢……我明白了……」顏婷頷首，剎時才驚覺嚷道，「不回公司？我嗎？」
「當然是妳。」舒凡淡道，「妳不是一直想還這筆錢嗎？我有一個不錯的建
議。明天的金山視察，我需要一名隨身秘書記錄資料，這項工作想必妳能夠勝任。」
隨身秘書？顏婷擰眉，「以往都是蔡姐她……」
「我說過，這是建議，妳也可以拒絕。」奸譎詭笑噙在唇畔，「言明在先，這份記錄工作十分重要，回來後必須詳列明細，舉出優劣之處，在下次會議時，讓各個董事參考。它攸關了公司投資與否的決策，如果妳真的想還這筆錢，可以考慮考慮。」
呃？是，是這樣嗎？看著那抺笑，似真非真，讓她躊躇半晌，眉尖微蹙的頷首點頭。
他回神了，而她卻在那雙如深潭的眸裡遊盪，答得飄忽輕渺。
能得到的更多？能得到什麼？
他的一句話，撩撥出她心湖上的疑問，點點圈圈，再也止不住。在跺出那扇門後，胸口的悸動仍是未歇，反覆如潮的情緒，化成了口中一絲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