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草莓牛奶
作者：南佬 更新：2016-07-02 15:00 字数：3743
額上冒著汗水，熱度不斷地烘著小臉，染了一片燙紅。
好像有什麼人被揍了，砰地一聲，撞上一旁櫃子，再次響起玻璃碎裂的聲響，一陣酸酸甜甜的草莓牛奶香味撲鼻。
「哥哥…」是他的草莓牛奶。
陸非凡只覺得眼皮沉，痛苦地嗯了一聲，想翻身卻使不上力。
一陣搖動，他能清楚知道自己被抱起，鼻息間的香水味，不是瘋子的味道。
「瘋…子…」軟軟的喊了一聲。
草莓的酸甜味不再，微微睜眼卻只有一線一線的白光和眼熟的下巴稜線。
他身體隨著抱著他的人的手臂拱起，進了車內，再次靠上那人。
「開車。」低沉的嗓音，藏不住的怒氣。
耳邊能聽見下雨的聲音，還有車窗上雨刷，刷過雨水的唰唰聲，身邊還有一道熟悉的聲音。
「褚少，追過來了。」
「讓他跟。」
陸非凡撐開眼皮，小手拉上身旁人的袖子。
他彎起嘴角，看著自己的大哥。
不同於他的嬌小，眉宇間多了男人的粗曠線條，連身型都壯上一倍，讓他有些忌妒，他也想要有肌肉。
「好久…不見…大哥…」他真的好久沒見到褚非宇了。
上次見到他，還是上一世的時候。
褚非宇嘆了口氣，彈了他的額頭一下。
「你好啊你!陸非凡!出任務出到最後，連自己都栽進去。我今天揍他一拳，還算是便宜他，敢帶你進鳳字，他就得保護你，讓你受傷，算什麼!你這次回去，不准再…」
耳邊的叨唸惹陸非凡眼眶微熱，睫毛上沾著水珠。
他怕大哥唸他。
真的怕。
可沒想到這種碎唸的語調，讓他想念。
小臉靠近褚非宇，撒嬌的靠著他。
「還敢撒嬌!你真是…」褚非宇無奈，語氣軟下。
早該在兩個月前，他打電話回家時，就該綁他回來褚家，也不至於讓他受這種苦。
「我要回冉組…」陸非凡彎起嘴角，說得任性。
兩眼因為熱度發熱，體內的熱度惹他發暈，隨著車行，顛得更暈。
「回？你把那裏當家了!」褚非宇抿唇，瞪著他，眉頭微皺。
他知道陸非凡決定的事，就會堅持到底。
「大哥…」
「趁我還沒開唸前，討好我？」輕捏他的臉。
陸非凡笑出聲，閉上眼又說：「大哥，我腦子裡一直出現一個哥哥，你知道是誰嗎？」
褚非宇靜了一下，大掌擦去他額間的汗水，吐了口氣。
「海書吧!八成是杜海書那傢伙!」
「不是他。」陸非凡覺得車顛得他發暈，想睡：「你…敷衍我…」
「是是是，我敷衍你，睡起來再說，你又發熱了。」
「好…送我…回冉宅喔…大哥…」陸非凡低語提醒。
他靠上褚非宇，咕噥一聲，翻身發出沉沉的鼾聲。
車子在雨中慢行，在下個紅綠燈口，明明是綠燈卻踩下煞車。
車前，擋上了三輛黑頭車。
「褚少，是冉爺的車。」
「沒事。」褚非宇面無表情，恢復平日的沉穩。
他看著冉景響，嘴角還有被他揍過的瘀血，緩步走向他們。
三輛黑頭車圍上自家轎車，十名西裝筆挺整齊的兄弟，淋著雨，站在車門前，唯有冉景響打上一把傘朝他走來，身邊的人還準備了另一把傘，跟在他身側，擺明了是來接人回去。
腳步停在車門前，一旁蕭琛行禮後，拉開了車門。
「褚少，我們來接陸少了。」
他話一出，身後的弟兄們跟著同聲喊了一次。
「冉爺，這是在做什麼？」褚非宇有幾分調侃，眼裡仍有怒意。
他拿起手帕，擦去陸非凡額上的汗水，拉過一邊小毯，為他蓋上。
車門外的冉景響並未彎身，筆直地站在車門前。
在道上，他是爺，而眼前的褚非宇還只是爺底下的一位少主，于規于禮，都不該是他彎身和褚非宇談話。
「褚少。」蕭琛低頭，一臉恭敬，卻打上傘，等著接過陸非凡。
「冉爺，我們褚家二少，瘦了。」褚非宇仍坐在車內。
他並不是真的要接回陸非凡，只是，他褚家人進了冉組受傷了，還被人說得不堪。
他，得警告冉景響。
「這回，回去一定餵胖他。」冉景響掛上斯文的笑容。
「我們褚家二少，不是你玩家家酒的對象。」褚非宇沒有放人的意思，也沒有關上車門的意思。
「近日，會拜訪褚爺，絕對不會委屈非凡和褚家。」冉景響彎起嘴角，眼神卻看向車內昏睡的狐狸。
他沒想到第一次喊他非凡，竟然是在這種時候。
雨滴打在傘上，兩人靜默了一會兒，後方的車頻頻繞過他們。
四輛黑頭車，十位穿著西裝的兄弟站在兩側，靜得只聽得見雨聲和車輪滑過路道的摩擦聲。
「冉景響。」褚非宇仍帶著怒意。
他看著前方，眉間微微皺起，大掌揉著自家弟弟的髮。
「請說。」冉景響走近兩步，讓人打傘。
褚非宇抬眼看他，有怒意，有懊悔，還有更多的愧疚。
「十八年前，他跟過去了。」
他相信，眼前的人知道他說什麼。
看著冉景響歛去笑容，眼裡一震，他心情才好些。
「跟過去？」冉景響彎身，看向褚非宇。
眼神帶著詢問，他，希望不是他所理解的意思。
「看著你被丟下海，他…也跟著跳下去」又說：「昏迷了一個月，等他起來時，卻完全忘了你的事。」
冉景響沒了笑容。
他一直以為，狐狸只是單純的忘了他。
以為，他的狐狸，只記得鄭景祈。
兩人之間又只剩下雨聲。
褚非宇嘆了口氣：「我們，沒想到他會再找上你。」
眼裡滿是身為家人的無奈，也是充滿懊悔的悲傷。
對他們來說，陸非凡那一個月的昏迷，是痛苦、煎熬的記憶，是現在想起來，還有一堆無法彌補的早知道。
「他也被擄走？」冉景響皺眉。
他，並不知道他跳海救自己。
十八年前，他被人擄走，只記得自己對著陸非凡大喊，要他去找鄭爺，接著就陷入一片黑暗。
自那次被救起後，他就沒再進過褚家一步。
「不是，是我們跟上了。」褚非宇不想多說。
他大手握上拳頭，壓抑情緒，有些愧疚，不是只有當事人才有。
他，也有自己的懊悔。
抱起自家弟弟，走出車外，走向冉組主車，為他拉好小毯。
「他說了要回冉組。」站在他身側，眼裡不是友善，反而帶著嚴厲地說：「可你得記住。他隨時都可以回褚家。」
褚非宇沉著臉，坐進自家轎車。
「開車。」
離去，車輪滑下兩道水痕。
***
陰雨綿綿，天色已是昏暗無光，庭院小橋邊的黃燈亮起，點亮一小片光明，彎過主宅走廊，踩上階梯，房門內的小窗微開，秋風伴雨吹起白窗紗飛揚。
冉景響靠在床側，身旁熟睡的人，沒能看見他眼裡的情感。
他手微微顫抖，拇指磨上小臉，睡著的人卻滿足的靠上他掌心傳來的溫暖。
「你差點…」被我殺了。
無論是十八年前或是十八年後，他都差點殺了懷裡的人。
他挪著身子，攬上陸非凡，將頭靠在他的頸窩，抱緊他。
胸口有種溺水的窒息感，悶著一口氣。
「我…讓你喝了海精靈…」
當時，他只想著除去所有擋在眼前的障礙，無論是誰。
可被他沾上血的手畫上鼻樑和下巴時，那一剎那的記憶湧現，讓他心慌的只想趕緊救起他。
吻上他的額，大掌滑過小臉的鼻梁和唇。
「你都忘了我了，不是？」卻記得這滑臉的動作。
十月的秋風帶著涼意，窩在被窩裡的人再次靠向身邊溫暖的胸膛，陸非凡微微抬頭，睜眼。
「你還活著…」他小手摸上了他的臉。
兩眼抓不住焦距，眼眸裡盡是水光，像是做了場惡夢一樣。
冉景響微愣。
之前，狐狸也說過一樣的話。
「你說反了。」
「為什麼？」
「受…受傷的人是你。」冉景響難得結巴，說得斷斷續續。
他將額靠上他的，鼻子磨上陸非凡的臉，親暱地磨著。
陸非凡鬆了口氣，笑出聲：「那就好…」
小臉仰起，他喜歡瘋子這般親暱，懶懶地笑了。
冉景響聽了心頭一震，撐起身，看向他。
「好什麼？」拇指再次磨上他的臉。
明明不記得他了，卻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護著他。
這…有什麼好的。
「你沒事，我也沒事，這樣不好嗎？」語氣軟綿綿。
仰頭，唇印上了瘋子的唇，沒有深吻，只是淺淺一吻，他睜眼，看著冉景響。
「覺得…我是假瘋子？」冉景響彎起嘴角，笑眼看著他。
「是…你…吻得笨拙…」陸非凡跟著笑出聲。
他抬手摸上他的鼻梁和唇，食指滑至他的下巴，點上他的小痣。
「再吻一次？」
「好，你靠過來，我親看看。」
冉景響緩緩低頭，唇瓣貼上他的，微微啟唇含上他的下唇，舌頭舔上他的小舌，輕柔捲著。
他漸漸加深親吻，吮舔他口中的每一寸，在他喘不過氣的那一刻，咬上他的下唇。
「狐狸。」
「瘋子。」
冉景響聽了他的回喊，再次輕笑。
側頭，輕輕柔柔的舔著他的唇。
「還發低熱，再睡會，嗯？」
「不了，我餓了…」
冉景響看著他的眼，眼裡透著許多情緒，手指滑過他的鼻梁和唇。
「想喝草莓牛奶嗎？」彎起嘴角。
他起身，側頭看他。
他，不記得他了，可他的記憶，卻被他喚醒了。
這個責任，他得讓眼前的人負責。
「你…你…你也知道!」陸非凡睜著圓眼，跟著起身。
他驚呼，可發著低熱的疲憊嗓音，聽得讓人心疼。
「知道。」冉景響彎下身，等著他向自己貼上。
身子再次往後微傾，被人掛上，他使勁撐起身後的人。
「你真的知道!」四肢纏上。
「真的知道。」背著他往房外走去。
「那你說嘛…嗯？」
冉景響嗯了一聲，沒有回應。
任身後的人鬧著，軟軟地撒嬌聲，偶爾怪著他小氣，任性的話語，讓他揚起嘴角。
兩人走過主宅走廊，經過那幅陸非凡的大作，冉景響瞄了眼那一高一低的小人影。
「狐狸。」
「嗯？」陸非凡將他的襯衫領子翻起，又摺回，應得漫不經心。
「往後，我只信你。」冉景響低著頭，眼尾彎起笑意。
在他的世界裡，信任就是他的命。
他，把信任給了陸非凡。
陸非凡小手一頓，再次翻起瘋子的衣領，再次摺回，理好。
小臉窩在他頸邊，哽咽的嗯了一聲，靠著他。
「要玻璃罐裝的？」
「連這個你也知道!」
「知道。」
陸非凡看著他的側臉，忽然喊：「哥哥…」
眼前人停下腳步，耳根微紅，嘴角和眼尾灣起好看的弧度。
他探頭看向冉景響側臉，伸出小手到他鼻樑前，食指畫上他的鼻樑。
「你…害羞了。」
他為他畫上鼻樑，歪頭看向冉景響，笑得調皮可愛。
冉景響微愣後，半轉頭吻上他。
他吻得溫柔，舔咬的方式像是前戲般的曖昧。
「你…害羞了。」轉頭，笑出聲。
陸非凡紅著臉，低頭埋在他肩上，摸上自己的胸膛，心臟狂跳。
像是想起什麼，他自冉景響背上滑下。
靠上他的背，耳貼在他的左背上，聽著他的心跳。
怦怦怦…
是真的。
好像有什麼人被揍了，砰地一聲，撞上一旁櫃子，再次響起玻璃碎裂的聲響，一陣酸酸甜甜的草莓牛奶香味撲鼻。
「哥哥…」是他的草莓牛奶。
陸非凡只覺得眼皮沉，痛苦地嗯了一聲，想翻身卻使不上力。
一陣搖動，他能清楚知道自己被抱起，鼻息間的香水味，不是瘋子的味道。
「瘋…子…」軟軟的喊了一聲。
草莓的酸甜味不再，微微睜眼卻只有一線一線的白光和眼熟的下巴稜線。
他身體隨著抱著他的人的手臂拱起，進了車內，再次靠上那人。
「開車。」低沉的嗓音，藏不住的怒氣。
耳邊能聽見下雨的聲音，還有車窗上雨刷，刷過雨水的唰唰聲，身邊還有一道熟悉的聲音。
「褚少，追過來了。」
「讓他跟。」
陸非凡撐開眼皮，小手拉上身旁人的袖子。
他彎起嘴角，看著自己的大哥。
不同於他的嬌小，眉宇間多了男人的粗曠線條，連身型都壯上一倍，讓他有些忌妒，他也想要有肌肉。
「好久…不見…大哥…」他真的好久沒見到褚非宇了。
上次見到他，還是上一世的時候。
褚非宇嘆了口氣，彈了他的額頭一下。
「你好啊你!陸非凡!出任務出到最後，連自己都栽進去。我今天揍他一拳，還算是便宜他，敢帶你進鳳字，他就得保護你，讓你受傷，算什麼!你這次回去，不准再…」
耳邊的叨唸惹陸非凡眼眶微熱，睫毛上沾著水珠。
他怕大哥唸他。
真的怕。
可沒想到這種碎唸的語調，讓他想念。
小臉靠近褚非宇，撒嬌的靠著他。
「還敢撒嬌!你真是…」褚非宇無奈，語氣軟下。
早該在兩個月前，他打電話回家時，就該綁他回來褚家，也不至於讓他受這種苦。
「我要回冉組…」陸非凡彎起嘴角，說得任性。
兩眼因為熱度發熱，體內的熱度惹他發暈，隨著車行，顛得更暈。
「回？你把那裏當家了!」褚非宇抿唇，瞪著他，眉頭微皺。
他知道陸非凡決定的事，就會堅持到底。
「大哥…」
「趁我還沒開唸前，討好我？」輕捏他的臉。
陸非凡笑出聲，閉上眼又說：「大哥，我腦子裡一直出現一個哥哥，你知道是誰嗎？」
褚非宇靜了一下，大掌擦去他額間的汗水，吐了口氣。
「海書吧!八成是杜海書那傢伙!」
「不是他。」陸非凡覺得車顛得他發暈，想睡：「你…敷衍我…」
「是是是，我敷衍你，睡起來再說，你又發熱了。」
「好…送我…回冉宅喔…大哥…」陸非凡低語提醒。
他靠上褚非宇，咕噥一聲，翻身發出沉沉的鼾聲。
車子在雨中慢行，在下個紅綠燈口，明明是綠燈卻踩下煞車。
車前，擋上了三輛黑頭車。
「褚少，是冉爺的車。」
「沒事。」褚非宇面無表情，恢復平日的沉穩。
他看著冉景響，嘴角還有被他揍過的瘀血，緩步走向他們。
三輛黑頭車圍上自家轎車，十名西裝筆挺整齊的兄弟，淋著雨，站在車門前，唯有冉景響打上一把傘朝他走來，身邊的人還準備了另一把傘，跟在他身側，擺明了是來接人回去。
腳步停在車門前，一旁蕭琛行禮後，拉開了車門。
「褚少，我們來接陸少了。」
他話一出，身後的弟兄們跟著同聲喊了一次。
「冉爺，這是在做什麼？」褚非宇有幾分調侃，眼裡仍有怒意。
他拿起手帕，擦去陸非凡額上的汗水，拉過一邊小毯，為他蓋上。
車門外的冉景響並未彎身，筆直地站在車門前。
在道上，他是爺，而眼前的褚非宇還只是爺底下的一位少主，于規于禮，都不該是他彎身和褚非宇談話。
「褚少。」蕭琛低頭，一臉恭敬，卻打上傘，等著接過陸非凡。
「冉爺，我們褚家二少，瘦了。」褚非宇仍坐在車內。
他並不是真的要接回陸非凡，只是，他褚家人進了冉組受傷了，還被人說得不堪。
他，得警告冉景響。
「這回，回去一定餵胖他。」冉景響掛上斯文的笑容。
「我們褚家二少，不是你玩家家酒的對象。」褚非宇沒有放人的意思，也沒有關上車門的意思。
「近日，會拜訪褚爺，絕對不會委屈非凡和褚家。」冉景響彎起嘴角，眼神卻看向車內昏睡的狐狸。
他沒想到第一次喊他非凡，竟然是在這種時候。
雨滴打在傘上，兩人靜默了一會兒，後方的車頻頻繞過他們。
四輛黑頭車，十位穿著西裝的兄弟站在兩側，靜得只聽得見雨聲和車輪滑過路道的摩擦聲。
「冉景響。」褚非宇仍帶著怒意。
他看著前方，眉間微微皺起，大掌揉著自家弟弟的髮。
「請說。」冉景響走近兩步，讓人打傘。
褚非宇抬眼看他，有怒意，有懊悔，還有更多的愧疚。
「十八年前，他跟過去了。」
他相信，眼前的人知道他說什麼。
看著冉景響歛去笑容，眼裡一震，他心情才好些。
「跟過去？」冉景響彎身，看向褚非宇。
眼神帶著詢問，他，希望不是他所理解的意思。
「看著你被丟下海，他…也跟著跳下去」又說：「昏迷了一個月，等他起來時，卻完全忘了你的事。」
冉景響沒了笑容。
他一直以為，狐狸只是單純的忘了他。
以為，他的狐狸，只記得鄭景祈。
兩人之間又只剩下雨聲。
褚非宇嘆了口氣：「我們，沒想到他會再找上你。」
眼裡滿是身為家人的無奈，也是充滿懊悔的悲傷。
對他們來說，陸非凡那一個月的昏迷，是痛苦、煎熬的記憶，是現在想起來，還有一堆無法彌補的早知道。
「他也被擄走？」冉景響皺眉。
他，並不知道他跳海救自己。
十八年前，他被人擄走，只記得自己對著陸非凡大喊，要他去找鄭爺，接著就陷入一片黑暗。
自那次被救起後，他就沒再進過褚家一步。
「不是，是我們跟上了。」褚非宇不想多說。
他大手握上拳頭，壓抑情緒，有些愧疚，不是只有當事人才有。
他，也有自己的懊悔。
抱起自家弟弟，走出車外，走向冉組主車，為他拉好小毯。
「他說了要回冉組。」站在他身側，眼裡不是友善，反而帶著嚴厲地說：「可你得記住。他隨時都可以回褚家。」
褚非宇沉著臉，坐進自家轎車。
「開車。」
離去，車輪滑下兩道水痕。
***
陰雨綿綿，天色已是昏暗無光，庭院小橋邊的黃燈亮起，點亮一小片光明，彎過主宅走廊，踩上階梯，房門內的小窗微開，秋風伴雨吹起白窗紗飛揚。
冉景響靠在床側，身旁熟睡的人，沒能看見他眼裡的情感。
他手微微顫抖，拇指磨上小臉，睡著的人卻滿足的靠上他掌心傳來的溫暖。
「你差點…」被我殺了。
無論是十八年前或是十八年後，他都差點殺了懷裡的人。
他挪著身子，攬上陸非凡，將頭靠在他的頸窩，抱緊他。
胸口有種溺水的窒息感，悶著一口氣。
「我…讓你喝了海精靈…」
當時，他只想著除去所有擋在眼前的障礙，無論是誰。
可被他沾上血的手畫上鼻樑和下巴時，那一剎那的記憶湧現，讓他心慌的只想趕緊救起他。
吻上他的額，大掌滑過小臉的鼻梁和唇。
「你都忘了我了，不是？」卻記得這滑臉的動作。
十月的秋風帶著涼意，窩在被窩裡的人再次靠向身邊溫暖的胸膛，陸非凡微微抬頭，睜眼。
「你還活著…」他小手摸上了他的臉。
兩眼抓不住焦距，眼眸裡盡是水光，像是做了場惡夢一樣。
冉景響微愣。
之前，狐狸也說過一樣的話。
「你說反了。」
「為什麼？」
「受…受傷的人是你。」冉景響難得結巴，說得斷斷續續。
他將額靠上他的，鼻子磨上陸非凡的臉，親暱地磨著。
陸非凡鬆了口氣，笑出聲：「那就好…」
小臉仰起，他喜歡瘋子這般親暱，懶懶地笑了。
冉景響聽了心頭一震，撐起身，看向他。
「好什麼？」拇指再次磨上他的臉。
明明不記得他了，卻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護著他。
這…有什麼好的。
「你沒事，我也沒事，這樣不好嗎？」語氣軟綿綿。
仰頭，唇印上了瘋子的唇，沒有深吻，只是淺淺一吻，他睜眼，看著冉景響。
「覺得…我是假瘋子？」冉景響彎起嘴角，笑眼看著他。
「是…你…吻得笨拙…」陸非凡跟著笑出聲。
他抬手摸上他的鼻梁和唇，食指滑至他的下巴，點上他的小痣。
「再吻一次？」
「好，你靠過來，我親看看。」
冉景響緩緩低頭，唇瓣貼上他的，微微啟唇含上他的下唇，舌頭舔上他的小舌，輕柔捲著。
他漸漸加深親吻，吮舔他口中的每一寸，在他喘不過氣的那一刻，咬上他的下唇。
「狐狸。」
「瘋子。」
冉景響聽了他的回喊，再次輕笑。
側頭，輕輕柔柔的舔著他的唇。
「還發低熱，再睡會，嗯？」
「不了，我餓了…」
冉景響看著他的眼，眼裡透著許多情緒，手指滑過他的鼻梁和唇。
「想喝草莓牛奶嗎？」彎起嘴角。
他起身，側頭看他。
他，不記得他了，可他的記憶，卻被他喚醒了。
這個責任，他得讓眼前的人負責。
「你…你…你也知道!」陸非凡睜著圓眼，跟著起身。
他驚呼，可發著低熱的疲憊嗓音，聽得讓人心疼。
「知道。」冉景響彎下身，等著他向自己貼上。
身子再次往後微傾，被人掛上，他使勁撐起身後的人。
「你真的知道!」四肢纏上。
「真的知道。」背著他往房外走去。
「那你說嘛…嗯？」
冉景響嗯了一聲，沒有回應。
任身後的人鬧著，軟軟地撒嬌聲，偶爾怪著他小氣，任性的話語，讓他揚起嘴角。
兩人走過主宅走廊，經過那幅陸非凡的大作，冉景響瞄了眼那一高一低的小人影。
「狐狸。」
「嗯？」陸非凡將他的襯衫領子翻起，又摺回，應得漫不經心。
「往後，我只信你。」冉景響低著頭，眼尾彎起笑意。
在他的世界裡，信任就是他的命。
他，把信任給了陸非凡。
陸非凡小手一頓，再次翻起瘋子的衣領，再次摺回，理好。
小臉窩在他頸邊，哽咽的嗯了一聲，靠著他。
「要玻璃罐裝的？」
「連這個你也知道!」
「知道。」
陸非凡看著他的側臉，忽然喊：「哥哥…」
眼前人停下腳步，耳根微紅，嘴角和眼尾灣起好看的弧度。
他探頭看向冉景響側臉，伸出小手到他鼻樑前，食指畫上他的鼻樑。
「你…害羞了。」
他為他畫上鼻樑，歪頭看向冉景響，笑得調皮可愛。
冉景響微愣後，半轉頭吻上他。
他吻得溫柔，舔咬的方式像是前戲般的曖昧。
「你…害羞了。」轉頭，笑出聲。
陸非凡紅著臉，低頭埋在他肩上，摸上自己的胸膛，心臟狂跳。
像是想起什麼，他自冉景響背上滑下。
靠上他的背，耳貼在他的左背上，聽著他的心跳。
怦怦怦…
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