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褚家
作者：南佬 更新：2016-07-23 20:45 字数：3963
二月隆冬的梅花盛開，褚家庭院裡開滿一片粉白，就開在褚家東北角落，庭院裡的流水飄著白煙，上面鋪滿了白色花瓣，順水而下。
水流邊有棟古樓，門窗用了上等紅木，自窗台望入屋內又是一番典雅風貌，只是，此刻大廳內的氣氛容不得人靜下心品茗觀賞。
「章局長，今天請妳和法務部部長謝部長來，純粹是想要一個公道。」黑爺先開了口，這居中調解的腳色他一向得心應手。
今天出了那麼一場大事，道上人不會就此作罷。
何有為動的是褚、冉兩家的人，先不說這兩組人會如何私下處理，道上相挺的兄弟，自然是跟著義憤塡鷹，只怕有些作亂的暗鬼伺機而動，到時候局是更不好收拾，眼前高層大官不出面，不過幾日眼前一定也會哭著上門求救。
「這事…關係到何有為，我們有權力彈劾與申告，可他們何家一通電話，往往將我們提出的申議駁回。」行政院新聞局長章娥為難。
她算是見過大場面的女人，面對眼前道上龍頭，能做多少，能承諾多少，坦然說出，毫無畏懼。
反倒是法務部部長謝進業畏畏縮縮，說話嗑巴，讓人不耐。
「對對…何…何有為他自祖父那代就是大將大官，一傳三代有餘，許多高層還是礙於他們家的面子，一通電話我們就…就…」發現自己說錯話，趕緊閉嘴。
褚雷抿了口茶，放下茶杯：「陸潞，換茶。」
他讓自家夫人陸潞為自己換茶，冷眼盯著法務部部長。
褚非宇冷笑：「謝部長，何有為一通電話，讓我家老二差點丟了性命，讓他的隨扈命危躺在醫院，甚至開槍不被拘提，這些話，我記下了。」
謝進業睜大眼：「不…不是…我的意思是…」
「兩位的意思是動不了何有為？」冉景響嘴角的笑容讓人發毛。
他只想知道動得了，還是動不了，簡單的是非題。
章娥一愣，眼前的人她在基層時碰過一、兩回，是出了名的笑面虎，現在問這句話，怕是已經打定主意動上何家。
「我們新聞局不會包庇下午的案件，該發出的媒體新聞，還是會照實發稿，還道上一個清白的真理，至於拘提方面，目前何有為賄賂案在審，這件事我可以和司法部一科主任程鋒法官說一聲，讓他公正審理。」
「章局長，果然夠豪氣。」黑爺打了個圓場。
「是，章局長是豪氣。謝部長，您說，如果我們的人有了個萬一，何有為的電話，您接嗎？」冉景響面帶微笑地問著，卻讓人有強烈的壓迫感。
「看來是接了。」褚非宇跟著冷笑。
「不不接…」謝進業再次打舌。
「這就是我們的法務部部長!」鄭景祈冷哼了一聲，難怪陸非凡不做官，寧願請了長假住在宅裡。
「謝部長，您得說說怎麼還我們公道，否則黑爺我不好幫你說上兩句。」黑爺啜了口茶。
「我…這個…法務…法務部下個月…就重新…」謝進業再次嗑巴。
褚雷聽了重重放下茶杯，震得他顫了好大一下。
「章娥，妳說的，我聽見了。」
章娥顫著手握了下西裝外套，面對褚雷，她有幾分害怕。
「至於，謝部長，何家和褚家，您選一邊吧。」褚雷啜了口熱茶，說得清風雲淡。
章娥再次睜大眼，眼前的謝部長聽不懂，她聽懂了。
這群黑道是不打算放過何家。
現在謝部長再答個不如眼前人的意的答案，鐵定是要賠上官途。
「褚爺讓你選，我這褚少年輕不懂事，不打算跟進。」褚非宇站起身，向眼前的各位爺行禮後退下。
他這一走，謝進業腿軟了一大半，臉上寫著「完了」兩字。
黑爺眼珠子轉了一圈，只能嘆氣，這褚少要走，褚爺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擺明了同意自家大少私下處理這事。
「黑爺我…」他話還沒開口，就被冉景響插上一句。
「謝部長，你動得了何有為嗎？」語氣溫和，冉景響問著是非題。
他自認自己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同樣問題問兩次，已經算是給足了法務部部長的面子。
章娥一凜，吞了口口水。
她見識過冉景響的聰穎和狠絕，有技巧的問話，快速的下決定，接著狠辣的解決。
「…動不了…」謝進業認了，他現在只想回鄉下種花拔草。
章娥冒汗皺眉：「法務部是何家的勢力範圍，司法部也有大半數都是他何家的人，牽一髮而動全身，現在貿然…」
「章娥，謝謝妳。」陸潞趕緊說上一句。
章娥看了陸潞一眼，趕緊閉嘴。
黑爺也搖搖頭，讓她住嘴，起身：「那麼褚爺，冉爺這事我黑爺沒能幫上什麼忙，可若真要弟兄，讓人通知一聲，我黑組力挺到底。」
謝進業聽他這麼一說，更是陷落谷底，雙腿顫得無法起身。
冉景響笑著點頭，示意鄭景祈送上黑爺。
陸潞在一旁也打了圓場，送走章娥和謝進業，可在看見法務部部長的孬樣，卻忍不住憤怒，微微紅了眼眶。
「陸潞，非凡的事，是我們做長官的不對。」章娥先開了口。
「對…對不起，褚夫人，我…」謝進業仍是有口說不出話。
「我們非凡要是敢再回去當他的廉政官，我一定鬧死他。」陸潞知道消息時，腿都軟了。
她的非凡竟然在警方團團圍住之下，受到槍襲!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白道!
章娥無法反駁一個當母親的心，說了幾句話，坐上轎車離去。
褚宅內，大廳上的兩位爺，沒說上一句話，整個大廳靜悄悄，連戶外的水流破冰聲都聽得清楚。
陸潞再次進房，暖上一壺茶，端上了小點心，坐在冉景響身側。
「現在，都是自家人，褚姨也不跟你客套了。」
冉景響點頭，喊了聲褚爺和姨。
「景響，我們沒想過非凡還會再去找你。」陸潞眼裡是為人母的憂心。
冉景響一頓，如果是幾個月前，他會毫不猶豫地說自己也沒想過，然後將狐狸推開，送回褚家。
「我們不會再分開。」這是他現在的回應。
褚雷手上瓷杯蓋喀了一聲，看不出情緒好壞。
「非凡的事，等何家的事情處理完再說。」
「褚爺，我們倆都沒有變。」又說：「我們不會再分開。」
褚雷抓上瓷杯往地上一甩：「我說了，等何家的事處理完再說。」
他忿忿起身，走出大廳。
冉景響看著他的背影，低頭，抿直嘴角。
「沒事，你褚爺把小凡當寶在疼，捨不得罷了。」陸潞看著他，拍拍他的手臂
「褚姨，讓非凡受傷了，對不起。」他是該道歉。
陸潞起身理了理身上的旗袍，斟了杯茶給他。
她自己也啜上了幾口，看著戶外的繡球花叢。
「幾個月前，我為小凡畫了女妝，讓他到臨海酒吧出任務。」
冉景響抬眼。
「畫了一半，他忽然問我，景響呢？我愣了好一下，以為他想起你了，可隨後他又好像忘了你一樣，走出大門，執行任務。」
冉景響一頓，歛下眼，想著他的狐狸。
「或許一切都有預兆。」陸潞走回座位，臉上掛著淡笑：「他能想起你，現在一定也纏你纏得緊，褚姨不會刁難你們，可我就想要小凡平安，懂嗎？」
「是，我懂。」
陸潞又和他聊了幾句才讓他離開，看著他走出樓的背影，又見他停在繡球花叢邊好一會兒才起步，她跟著走出樓房。
攏緊身上毛大衣，緩步走過了自家庭院的繡球花叢，看著那小樹洞邊的第一珠繡球花叢，發愣。
「走了？」
「爺怎麼出來了。」
「靜不下，出來走走。」褚雷停在她身側。
「爺。」陸潞拉上他的手，小手磨著掌心邊的手繭。
褚雷嘆了好大一口氣，眼裡沒了剛剛的冷度，看著繡球花叢，也是愣了好一會兒。
「那小子能比我寵非凡嗎？」
陸潞輕笑出聲，沒想到自家老爺說出這般撒嬌話語。
「不能，你問小凡，他一定也說你寵他多得多了。」
褚雷聽了彎起嘴角，沒有再多說一句，攬著自家夫人，又看了那繡球花叢好一會兒，才緩步繞著古廊回樓。
***
冉景響抱著懷裡的小人影，腰間手臂的緊度說著懷裡人的不安。
「這兩日，李虎讓你顧著，嗯？」
「你們，我是說我爸他們和你，要收了何家？」陸非凡知道，自己的父親一定會出面，因為，那是將他寵上天的父親。
「褚非宇已經行動了，道上估計是看不見何家的影子。」冉景響順著他的軟髮，拇指磨了磨他的小臉。
陸非凡輕靠著冉景響：「何家家世顯赫，來硬的，討不了糖吃。」
何有為靠的就是他們的家世，世戰時的大將何鐵洋留下來的戰績功勳，還有私吞民脂民膏的不法家產，讓他們何家作威作福三代有餘，一甲子後，便出了這個敗子何有為。
現在雖說老太爺早已作古，可二代何家還掌著大權，若不是有他撐腰，何有為豈敢如此囂張。
「褚爺讓人革去了法務部部長，法務部這幾日會乾淨些。」冉景響說的乾淨，指得是除去何家的人脈。
陸非凡嗯了一聲，父親確實有這個能耐，這就是他們褚家的家世。
靜靜地回想著上一世的記憶。
上一世，何有為讓人殺了國稅局稽查員顧文嗣，那麼這一世，就讓顧文嗣逼死他們何家。
「還記得顧文嗣嗎？」
「記得。」冉景響沉默了幾秒，喊上了蕭琛。
陸非凡微微牽起嘴角，瘋子果然懂他。
他聽著冉景響交代蕭琛聯繫國稅局，舉報何家逃漏稅及逃漏贈與稅之疑，由小案子著手，查上何家財產。
「我不回讓虎哥白挨這三槍。」
「確實不會。」
「瘋子。」
「嗯…」
「司法部二科有位何書記，應該也是何家的人，他和江明律是一對，這事老師不知情，我想老師這次告密被何有為抓住，和他們兩人脫離不了關係。」他說的老師是沈政剛，瘋子的親生父親。
「這件事我會聯繫。」冉景響低頭看著懷裡的人。
他想救自己的親生父親，卻無從下手，狐狸懂得他的心思，總是不時的提醒他。
「老師沒有收黑金，又寫下了自白書，我想他是站得住理，只怕江明律拖他下水，老師也可能不捨女兒和孫子，擔下責任，所以得讓他看清楚江明律的為人。」
他賭上一世沈政剛最後的崩潰，以及這一世突如其來的自白與告密，都是因為疼惜瘋子。
賭，只能是賭，因為，他不知道沈政剛是如何知道瘋子的存在，他懷疑過是內鬼透漏的，卻毫無根據。
「狐狸，你的後宮，可靠嗎？」那位記者。
陸非凡再次牽起淡淡地嘴角：「你也學會了合法處理了。」
冉景響吻上他的額，嗯了一聲。
「狐狸。」
「嗯？」
「我和褚爺說了。」
「說什麼？」
「說了我們不會再分開。」
陸非凡仰頭看向他：「真乖。」
小手畫上他的臉，順著鼻樑滑落下巴，輕輕親吻他的唇。
冉景響再次親吻他的額，說了讓他偷空休息，等李虎醒了才有力氣照顧他，聽見了狐狸乖順的回應後，緩步離開醫院。
他，得救他，他的父親。
***
冉宅裡庭院小橋的東南邊拱門處，男人緊張地細聲說話。
「先生，您不是說了自白書一出，何有為就能定罪!」
長腿緩步走向聲音，好像早已知道這人此時此地會在這裡說話一樣。
「先生，自從給了您爺的資料後，我們組裡接二連三的出事，我不會再背叛爺!」
長腿停下，看著男人的背影。
「要不是答應鄭爺幫你一回，…你要明白，今天重傷的是我們的弟兄!」男人忿忿掛上電話。
長腿再次走向男人，輕喊了一聲。
「鄭耀。」
一臉震驚，轉身：「…爺!」
水流邊有棟古樓，門窗用了上等紅木，自窗台望入屋內又是一番典雅風貌，只是，此刻大廳內的氣氛容不得人靜下心品茗觀賞。
「章局長，今天請妳和法務部部長謝部長來，純粹是想要一個公道。」黑爺先開了口，這居中調解的腳色他一向得心應手。
今天出了那麼一場大事，道上人不會就此作罷。
何有為動的是褚、冉兩家的人，先不說這兩組人會如何私下處理，道上相挺的兄弟，自然是跟著義憤塡鷹，只怕有些作亂的暗鬼伺機而動，到時候局是更不好收拾，眼前高層大官不出面，不過幾日眼前一定也會哭著上門求救。
「這事…關係到何有為，我們有權力彈劾與申告，可他們何家一通電話，往往將我們提出的申議駁回。」行政院新聞局長章娥為難。
她算是見過大場面的女人，面對眼前道上龍頭，能做多少，能承諾多少，坦然說出，毫無畏懼。
反倒是法務部部長謝進業畏畏縮縮，說話嗑巴，讓人不耐。
「對對…何…何有為他自祖父那代就是大將大官，一傳三代有餘，許多高層還是礙於他們家的面子，一通電話我們就…就…」發現自己說錯話，趕緊閉嘴。
褚雷抿了口茶，放下茶杯：「陸潞，換茶。」
他讓自家夫人陸潞為自己換茶，冷眼盯著法務部部長。
褚非宇冷笑：「謝部長，何有為一通電話，讓我家老二差點丟了性命，讓他的隨扈命危躺在醫院，甚至開槍不被拘提，這些話，我記下了。」
謝進業睜大眼：「不…不是…我的意思是…」
「兩位的意思是動不了何有為？」冉景響嘴角的笑容讓人發毛。
他只想知道動得了，還是動不了，簡單的是非題。
章娥一愣，眼前的人她在基層時碰過一、兩回，是出了名的笑面虎，現在問這句話，怕是已經打定主意動上何家。
「我們新聞局不會包庇下午的案件，該發出的媒體新聞，還是會照實發稿，還道上一個清白的真理，至於拘提方面，目前何有為賄賂案在審，這件事我可以和司法部一科主任程鋒法官說一聲，讓他公正審理。」
「章局長，果然夠豪氣。」黑爺打了個圓場。
「是，章局長是豪氣。謝部長，您說，如果我們的人有了個萬一，何有為的電話，您接嗎？」冉景響面帶微笑地問著，卻讓人有強烈的壓迫感。
「看來是接了。」褚非宇跟著冷笑。
「不不接…」謝進業再次打舌。
「這就是我們的法務部部長!」鄭景祈冷哼了一聲，難怪陸非凡不做官，寧願請了長假住在宅裡。
「謝部長，您得說說怎麼還我們公道，否則黑爺我不好幫你說上兩句。」黑爺啜了口茶。
「我…這個…法務…法務部下個月…就重新…」謝進業再次嗑巴。
褚雷聽了重重放下茶杯，震得他顫了好大一下。
「章娥，妳說的，我聽見了。」
章娥顫著手握了下西裝外套，面對褚雷，她有幾分害怕。
「至於，謝部長，何家和褚家，您選一邊吧。」褚雷啜了口熱茶，說得清風雲淡。
章娥再次睜大眼，眼前的謝部長聽不懂，她聽懂了。
這群黑道是不打算放過何家。
現在謝部長再答個不如眼前人的意的答案，鐵定是要賠上官途。
「褚爺讓你選，我這褚少年輕不懂事，不打算跟進。」褚非宇站起身，向眼前的各位爺行禮後退下。
他這一走，謝進業腿軟了一大半，臉上寫著「完了」兩字。
黑爺眼珠子轉了一圈，只能嘆氣，這褚少要走，褚爺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擺明了同意自家大少私下處理這事。
「黑爺我…」他話還沒開口，就被冉景響插上一句。
「謝部長，你動得了何有為嗎？」語氣溫和，冉景響問著是非題。
他自認自己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同樣問題問兩次，已經算是給足了法務部部長的面子。
章娥一凜，吞了口口水。
她見識過冉景響的聰穎和狠絕，有技巧的問話，快速的下決定，接著狠辣的解決。
「…動不了…」謝進業認了，他現在只想回鄉下種花拔草。
章娥冒汗皺眉：「法務部是何家的勢力範圍，司法部也有大半數都是他何家的人，牽一髮而動全身，現在貿然…」
「章娥，謝謝妳。」陸潞趕緊說上一句。
章娥看了陸潞一眼，趕緊閉嘴。
黑爺也搖搖頭，讓她住嘴，起身：「那麼褚爺，冉爺這事我黑爺沒能幫上什麼忙，可若真要弟兄，讓人通知一聲，我黑組力挺到底。」
謝進業聽他這麼一說，更是陷落谷底，雙腿顫得無法起身。
冉景響笑著點頭，示意鄭景祈送上黑爺。
陸潞在一旁也打了圓場，送走章娥和謝進業，可在看見法務部部長的孬樣，卻忍不住憤怒，微微紅了眼眶。
「陸潞，非凡的事，是我們做長官的不對。」章娥先開了口。
「對…對不起，褚夫人，我…」謝進業仍是有口說不出話。
「我們非凡要是敢再回去當他的廉政官，我一定鬧死他。」陸潞知道消息時，腿都軟了。
她的非凡竟然在警方團團圍住之下，受到槍襲!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白道!
章娥無法反駁一個當母親的心，說了幾句話，坐上轎車離去。
褚宅內，大廳上的兩位爺，沒說上一句話，整個大廳靜悄悄，連戶外的水流破冰聲都聽得清楚。
陸潞再次進房，暖上一壺茶，端上了小點心，坐在冉景響身側。
「現在，都是自家人，褚姨也不跟你客套了。」
冉景響點頭，喊了聲褚爺和姨。
「景響，我們沒想過非凡還會再去找你。」陸潞眼裡是為人母的憂心。
冉景響一頓，如果是幾個月前，他會毫不猶豫地說自己也沒想過，然後將狐狸推開，送回褚家。
「我們不會再分開。」這是他現在的回應。
褚雷手上瓷杯蓋喀了一聲，看不出情緒好壞。
「非凡的事，等何家的事情處理完再說。」
「褚爺，我們倆都沒有變。」又說：「我們不會再分開。」
褚雷抓上瓷杯往地上一甩：「我說了，等何家的事處理完再說。」
他忿忿起身，走出大廳。
冉景響看著他的背影，低頭，抿直嘴角。
「沒事，你褚爺把小凡當寶在疼，捨不得罷了。」陸潞看著他，拍拍他的手臂
「褚姨，讓非凡受傷了，對不起。」他是該道歉。
陸潞起身理了理身上的旗袍，斟了杯茶給他。
她自己也啜上了幾口，看著戶外的繡球花叢。
「幾個月前，我為小凡畫了女妝，讓他到臨海酒吧出任務。」
冉景響抬眼。
「畫了一半，他忽然問我，景響呢？我愣了好一下，以為他想起你了，可隨後他又好像忘了你一樣，走出大門，執行任務。」
冉景響一頓，歛下眼，想著他的狐狸。
「或許一切都有預兆。」陸潞走回座位，臉上掛著淡笑：「他能想起你，現在一定也纏你纏得緊，褚姨不會刁難你們，可我就想要小凡平安，懂嗎？」
「是，我懂。」
陸潞又和他聊了幾句才讓他離開，看著他走出樓的背影，又見他停在繡球花叢邊好一會兒才起步，她跟著走出樓房。
攏緊身上毛大衣，緩步走過了自家庭院的繡球花叢，看著那小樹洞邊的第一珠繡球花叢，發愣。
「走了？」
「爺怎麼出來了。」
「靜不下，出來走走。」褚雷停在她身側。
「爺。」陸潞拉上他的手，小手磨著掌心邊的手繭。
褚雷嘆了好大一口氣，眼裡沒了剛剛的冷度，看著繡球花叢，也是愣了好一會兒。
「那小子能比我寵非凡嗎？」
陸潞輕笑出聲，沒想到自家老爺說出這般撒嬌話語。
「不能，你問小凡，他一定也說你寵他多得多了。」
褚雷聽了彎起嘴角，沒有再多說一句，攬著自家夫人，又看了那繡球花叢好一會兒，才緩步繞著古廊回樓。
***
冉景響抱著懷裡的小人影，腰間手臂的緊度說著懷裡人的不安。
「這兩日，李虎讓你顧著，嗯？」
「你們，我是說我爸他們和你，要收了何家？」陸非凡知道，自己的父親一定會出面，因為，那是將他寵上天的父親。
「褚非宇已經行動了，道上估計是看不見何家的影子。」冉景響順著他的軟髮，拇指磨了磨他的小臉。
陸非凡輕靠著冉景響：「何家家世顯赫，來硬的，討不了糖吃。」
何有為靠的就是他們的家世，世戰時的大將何鐵洋留下來的戰績功勳，還有私吞民脂民膏的不法家產，讓他們何家作威作福三代有餘，一甲子後，便出了這個敗子何有為。
現在雖說老太爺早已作古，可二代何家還掌著大權，若不是有他撐腰，何有為豈敢如此囂張。
「褚爺讓人革去了法務部部長，法務部這幾日會乾淨些。」冉景響說的乾淨，指得是除去何家的人脈。
陸非凡嗯了一聲，父親確實有這個能耐，這就是他們褚家的家世。
靜靜地回想著上一世的記憶。
上一世，何有為讓人殺了國稅局稽查員顧文嗣，那麼這一世，就讓顧文嗣逼死他們何家。
「還記得顧文嗣嗎？」
「記得。」冉景響沉默了幾秒，喊上了蕭琛。
陸非凡微微牽起嘴角，瘋子果然懂他。
他聽著冉景響交代蕭琛聯繫國稅局，舉報何家逃漏稅及逃漏贈與稅之疑，由小案子著手，查上何家財產。
「我不回讓虎哥白挨這三槍。」
「確實不會。」
「瘋子。」
「嗯…」
「司法部二科有位何書記，應該也是何家的人，他和江明律是一對，這事老師不知情，我想老師這次告密被何有為抓住，和他們兩人脫離不了關係。」他說的老師是沈政剛，瘋子的親生父親。
「這件事我會聯繫。」冉景響低頭看著懷裡的人。
他想救自己的親生父親，卻無從下手，狐狸懂得他的心思，總是不時的提醒他。
「老師沒有收黑金，又寫下了自白書，我想他是站得住理，只怕江明律拖他下水，老師也可能不捨女兒和孫子，擔下責任，所以得讓他看清楚江明律的為人。」
他賭上一世沈政剛最後的崩潰，以及這一世突如其來的自白與告密，都是因為疼惜瘋子。
賭，只能是賭，因為，他不知道沈政剛是如何知道瘋子的存在，他懷疑過是內鬼透漏的，卻毫無根據。
「狐狸，你的後宮，可靠嗎？」那位記者。
陸非凡再次牽起淡淡地嘴角：「你也學會了合法處理了。」
冉景響吻上他的額，嗯了一聲。
「狐狸。」
「嗯？」
「我和褚爺說了。」
「說什麼？」
「說了我們不會再分開。」
陸非凡仰頭看向他：「真乖。」
小手畫上他的臉，順著鼻樑滑落下巴，輕輕親吻他的唇。
冉景響再次親吻他的額，說了讓他偷空休息，等李虎醒了才有力氣照顧他，聽見了狐狸乖順的回應後，緩步離開醫院。
他，得救他，他的父親。
***
冉宅裡庭院小橋的東南邊拱門處，男人緊張地細聲說話。
「先生，您不是說了自白書一出，何有為就能定罪!」
長腿緩步走向聲音，好像早已知道這人此時此地會在這裡說話一樣。
「先生，自從給了您爺的資料後，我們組裡接二連三的出事，我不會再背叛爺!」
長腿停下，看著男人的背影。
「要不是答應鄭爺幫你一回，…你要明白，今天重傷的是我們的弟兄!」男人忿忿掛上電話。
長腿再次走向男人，輕喊了一聲。
「鄭耀。」
一臉震驚，轉身：「…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