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瘪腳的三流演技
作者：南佬 更新：2016-08-03 18:05 字数：3854
已是夜半，醫院裡靜悄悄，陸非凡出了電梯，兩眼紅通通的走回病房，醫生說了鄭胖已經沒事了，子彈離腿大動脈只差了一公分，是不幸中的大幸。
他怪著自己。
怪自己竟然為了不想賠上十億，差點賠上了鄭胖一條命，這真的太不值得了，鄭胖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握上病房門把，卻聽見有人說話，以為是鄭景祈醒了，卻在聽了那人說了一句話後，停止腳歩。
「…鄭總你真的很喜歡陸先生…」
是羅喬。
陸非凡微微探眼，見了羅喬低頭，眉宇間皺起，手還有些發顫。
他只覺得不妙，推著門就想進去。
「媽的…這本來就是你們鄭家應得的!我…沒…有錯…」心虛地說不出話。
陸非凡再次停下腳步，再次看著他。
和上一世相同，可是，這一世的羅喬，卻有些不同。
「我…對不起…我我…我只想給他一個教訓…對你我沒有…」羅喬爬了自己的頭髮，一臉愧疚。
陸非凡聽懂了他的話，看著他的神情，默默的關上門。
他握著手上的熱茶，走至護理站邊的座椅上發愣。
「是給我的教訓…」
上一世，瘋子被抓走時，羅喬揍了自己，搶過短槍抵在自己腦門邊，當時自己只想著瘋子，並未細想羅喬的心情，最後還是鄭胖擋在自己身前，保護自己。
和這次一樣，鄭胖又為了自己當在身前。
起身緩步走回病房，羅喬已經不在了，他小臉趴在鄭景祈床邊，等著他醒。
「…上一世…不知道你後來如何了…」在那個瘋子與自己都不在的世界裡。
閉著的眼，睫毛微顫，水珠沾上長長的睫毛，水珠答的一聲，落在鄭景祈手上。
***
鄭景祈做了一個夢，要說夢也不是，而是一段回憶。
他的小美人哭了，邊哭邊喊著哥哥，讓哥哥來救自己。
接著他住院了，小美人每天都來醫院陪自己，哥也來了，卻等著小美人離開後才進病房看自己。
睜眼，手指微動卻發現被壓得死緊，順眼看去，有些哭笑不得。
「你爺我…會被你壓到手截肢…」聲音乾澀沙啞。
手臂上的人猛然抬頭，慌慌張張地按下醫務鈴，伸手摸向他的額頭，說了退燒了，鬆了口氣，跌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醒了…你醒了…」陸非凡哽咽，眼眶又紅了。
這一世，他要鄭景祈活得好好的。
「頭和腳都為你受傷了，下回你爺不再幫你受傷了。」鄭景祈輕笑。
「好，真的!你不要再幫我了…嚇死你爺了你…」陸非凡紅著眼，卻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這位爺…你還真的哭了。」鄭景祈彎起嘴角，笑得溫柔。
他笑著自己，真的很喜歡眼前的人，小時候寵著他，長大後仍是如此，還為他受傷，可眼前的人，只要一哭，第一個喊的總是另一個他。
這次，也不例外。
陸非凡輕哼一聲，看見他醒了，讓人聯繫冉景響，轉頭又和鄭景祈鬧上，有一句沒一句的拌嘴。
「…二叔那裏我幫你把資料對過了，貨櫃三天後出貨，所以，你把腿傷養好，我們…」
「我們就去觀月樓。」鄭景祈接話。
「嘿嘿嘿…對啊。幫你補補。」陸非凡圓眼彎起，笑得俏皮。
他又說了幾句，他也不是貪吃就是想著讓鄭胖補補，吃鴨腿補大腿什麼的。
鄭景祈再次大笑，扯動左大腿時又唉了一聲。
他一聲唉叫，見陸非凡緊張的察看，自己竟然有些貪心的想將這樣的陸非凡占為己有。
伸手揉上軟髮，忽然驚醒，刻意揉亂陸非凡的頭髮。
「你爺我騙你的。」
「你…」陸非凡拍了他的額頭：「別想騙過我。」
他將腿側墊上了一顆枕頭，再次摸上他的額頭。
小嘴念著鄭景祈，那種瘪腳的三流演技別想騙過他的火眼星睛，鄭景祈聽了再次大笑，也拍了他的額頭，喊了聲孫悟空大爺。
「哥呢？」鄭景祈想起了那個夢。
「在五號倉庫，待會就過來。」
鄭景祈嗯了一聲，看著天花板：「上回你也是每天來醫院。」
那次為了非凡撿紅色氣球，自己卻摔破了頭。
「對，所以你爺我，這次也會全勤。」
鄭景祈再次大笑。
他笑得流淚，想到了小時候回憶，他收起笑容，盯著天花板發愣。
「…哥那時候也來了。」
「真的？我怎麼沒印象？」陸非凡疑惑。
他不記得見過瘋子，不能確定自己的記憶。
「哥他總是等你走後，才進病房陪我。」鄭景祈閉眼，掩藏情緒。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出這段回憶，也或許自己是明白的，才選擇說出口。
「他故意的？」
「嗯，他故意的。」鄭景祈還是閉眼。
「為什麼？」
鄭景祈停了幾秒：「你靠過來，我跟你說。」
他故作神秘，微微揚起嘴角。
「不准作怪，否則你爺整死你。」
「好好，你乾脆點，靠過來。」
「神神秘秘…」陸非凡側臉湊上，耳朵靠近。
鄭景祈看著他長長的睫毛眨呀眨，粉嫩的臉頰，還有不時發著亮光的雙瞳，他歛下眼。
啟唇張口卻哽在喉頭，把原本該說的玩笑話，吞了下去。
他本來想說，哥是個蘿莉控，從小就喜歡不到十歲的陸非凡，打算嘲笑陸非凡的嬌小，以玩笑的方式帶過自己的情感。
可他說不出口。
因為，他該死的也喜歡陸非凡。
不管是他的嬌小，還是他的任性，或是他哭紅的雙眼，他都喜歡。
「因為，哥…以為…我喜歡你，想成全我。」
說完他故作鎮定的一臉嚴肅，卻又對著陸非凡挑眉。
陸非凡拍上他的額頭：「會相信你，過來聽的我，真是蠢斃了!」
小嘴又念了幾句，說他那時候才十歲，鄭景祈充其量不過十四歲，哪裡扯得上什麼情情愛愛的。
「難道…你是蘿莉控!」
鄭景祈噗得一聲，笑得捧腹，眼前的人不會相信自己愛著他。
「不知道瘋子是不是蘿莉控。」
鄭景祈哈哈兩聲，敷衍的應著：「也許是。」
陸非凡嗯了一聲，認真的應了聲：「還好。」
鄭景祈疑惑：「還好？」
「還好你爺我現在個頭也嬌小，瘋子應該能接受。」
「這位爺…好像前陣子還糾結自己個頭小，沒肌肉。」鄭景祈看著天花板，語調平平，聽不出情緒。
「呿!你爺改變心意了!」
鄭景祈靠上枕頭，隨意的應了兩句，身邊的人又說了幾句有意思的話，讓自己再次大笑。
「非凡…」他瞄了眼一旁的人。
陸非凡也躺上了一邊的家屬床，聽了他的聲音，起身看向他。
「不舒服？」
「不是。」鄭景祈迴避他的眼神。
這樣的眼神，容易讓他沉溺。
「那爺閉眼聊，你爺我擔心你，整整二十四個小時沒睡。」小嘴又念了幾句，說待會冉景響來記得叫醒自己，然後懊惱的責怪眼前人為自己擋槍，害他想使喚他都綁手綁腳的。
鄭景祈輕笑，笑得溫柔，這種任性的話語怎麼也聽不膩。
「你睡會，等哥來，我會叫你的。」他還是會看著哥帶走非凡。
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好…你不舒服也可以叫爺我，好嗎…」陸非凡捲著濃濃的睡意，小嘴咕噥幾聲：「鄭胖…」
他朦朧的眼神看了鄭景祈一會，想說的話和情緒太多，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嗯？」
「你沒事…真的太好了…」陸非凡牽起一抹笑容，有幾分安心。
他可是連著上一世的份都一塊擔心上了。
鄭景祈看著他的笑容，卻無法跟著笑，動了動手指，他想摸摸陸非凡的臉，卻收在被角。
「非凡…」
一旁的小人影沒有回應，沉沉的呼息聲，說著他已經熟睡。
鄭景祈沒好氣地笑了。
「還說我不舒服可以叫你。」
他盯著眼前睡臉看了好一會。
「是因為…我喜歡你。」沒頭沒尾的說了這句。
當年，哥用著那張斯文的笑臉，也演了瘪腳的戲碼。
他知道哥讓步了。
因為哥知道自己喜歡非凡。
門外腳步聲漸近，門噠一聲緩緩推開，冉景響走進病房，看了鄭景祈一眼，眼裡擔心少不了，卻也多了一絲尷尬。
「景祈。」
「哥。」
「好多了？」
鄭景祈看了他一會兒，嗯了一聲。
和上一次住院，不同了。
冉景響坐在陸非凡身側，手指撩過他額前軟髮。
他不會因為景祈的擋槍而道謝，因為這麼做是傷人自尊的。
「哥…」
「嗯。」
「你進來了。」進來了這間曾經讓步的病房。
冉景響歛下眼，看著仍在熟睡的狐狸，狐狸微微睜開朦朧的眼，看見自己，嘴角彎起，靠向自己再次沉睡。
他的狐狸，是依賴自己的。
「…感覺在弟弟面前有點丟臉。」看向鄭景祈。
不能再當讓著弟弟的好哥哥，這次，他選擇和狐狸一起。
鄭景祈彎起嘴角：「你真得滿丟臉的。」
和自己一樣。
都是蘿莉控，從小，到大，都戀著同一個人。
***
病房裡的角落，陸非凡整理花瓶裡的繡球花，咚咚咚地裝了些水，擺上花束，放在窗台邊，陽光灑落，那一束沾著水滴的花球，微微透著晶亮光點。
「哥給的？」
「對。」陸非凡臉上透著淡粉。
這是為了下個月入冉宅，瘋子特別給他的花束。
「你哪時候入冉宅？」鄭景祈歛下眼。
眼裡劃過許多記憶，充滿情感。
「你知道？」陸非凡眼尾彎起。
「你小時候說過的不是？」有關繡球花的事。
「老實說…我的記憶還很模糊，只是記得自己好像說過喜歡繡球花什麼。」陸非凡坐在一旁，看著花束。
陽光淡淡撒在他身上，讓他看起來像是散著光芒一樣。
鄭景祈看著他，靜了好一會。
「你小時候就愛摘繡球花，有次被褚夫人逮到，你一著急就大喊著那是給你媳婦的花。」鄭景祈眼裡有幾分嘲笑卻有更多的快樂。
「我媳婦？那我給誰了？」陸非凡圓眼看著他，一臉好奇。
鄭景祈彎起嘴角，他想，這次他可以演得很好。
「當然是給哥了。」
陸非凡睜大圓眼，再次臉紅，小嘴說著自己怎麼那麼早熟早戀，又惹得鄭景祈一次大笑。
他站起身，走向繡球花，撥了兩下。
「我記得自己說過…」輕笑，沒想過自己還有這種浪漫情懷。
鄭景祈看著他，隨意的嗯了一聲：「說過什麼？」
「說過告白的時候一定要有繡球花。」
「太做作了!你爺我聽不下去。」
「哪裡做作。你不覺得你爺我，挺天真浪漫的？」湊近小臉，下巴靠在雙手上，做作的裝可愛，看向眼前人。
鄭景祈一愣，推開他，直喊噁心。
陸非凡哈哈哈的笑著，靠在床邊，眼神再次望向眼前人下巴的小痣。
他發愣，靜了下來。
不對。
繡球花，他給了鄭景祈，還攬著頭裹著白紗的鄭景祈，喊他媳婦，說要為了他破相負責，他記得鄭景祈臉紅了，又將那枝繡球花給了自己。
不了解鄭景祈為什麼要說謊，卻也不去拆穿他，誰叫鄭胖，難得演得這麼好，總得給他一些面子。
「羅喬，昨天來了。」鄭景祈看了陸非凡一眼。
他和非凡說了開槍的事，沒想到眼前人沒有驚訝，還說著要是他，他會原諒羅喬，然後多給他一些工作，當作報復。
「然後？」
「我讓他和你二叔談海運條約，把海運的餅吃下。」
陸非凡笑了，摸著他的頭：「真乖。」
忽然一愣，腦海裡閃過一團沉入海底的火球和跪坐在地上的男人。
為什麼…
他怪著自己。
怪自己竟然為了不想賠上十億，差點賠上了鄭胖一條命，這真的太不值得了，鄭胖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握上病房門把，卻聽見有人說話，以為是鄭景祈醒了，卻在聽了那人說了一句話後，停止腳歩。
「…鄭總你真的很喜歡陸先生…」
是羅喬。
陸非凡微微探眼，見了羅喬低頭，眉宇間皺起，手還有些發顫。
他只覺得不妙，推著門就想進去。
「媽的…這本來就是你們鄭家應得的!我…沒…有錯…」心虛地說不出話。
陸非凡再次停下腳步，再次看著他。
和上一世相同，可是，這一世的羅喬，卻有些不同。
「我…對不起…我我…我只想給他一個教訓…對你我沒有…」羅喬爬了自己的頭髮，一臉愧疚。
陸非凡聽懂了他的話，看著他的神情，默默的關上門。
他握著手上的熱茶，走至護理站邊的座椅上發愣。
「是給我的教訓…」
上一世，瘋子被抓走時，羅喬揍了自己，搶過短槍抵在自己腦門邊，當時自己只想著瘋子，並未細想羅喬的心情，最後還是鄭胖擋在自己身前，保護自己。
和這次一樣，鄭胖又為了自己當在身前。
起身緩步走回病房，羅喬已經不在了，他小臉趴在鄭景祈床邊，等著他醒。
「…上一世…不知道你後來如何了…」在那個瘋子與自己都不在的世界裡。
閉著的眼，睫毛微顫，水珠沾上長長的睫毛，水珠答的一聲，落在鄭景祈手上。
***
鄭景祈做了一個夢，要說夢也不是，而是一段回憶。
他的小美人哭了，邊哭邊喊著哥哥，讓哥哥來救自己。
接著他住院了，小美人每天都來醫院陪自己，哥也來了，卻等著小美人離開後才進病房看自己。
睜眼，手指微動卻發現被壓得死緊，順眼看去，有些哭笑不得。
「你爺我…會被你壓到手截肢…」聲音乾澀沙啞。
手臂上的人猛然抬頭，慌慌張張地按下醫務鈴，伸手摸向他的額頭，說了退燒了，鬆了口氣，跌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醒了…你醒了…」陸非凡哽咽，眼眶又紅了。
這一世，他要鄭景祈活得好好的。
「頭和腳都為你受傷了，下回你爺不再幫你受傷了。」鄭景祈輕笑。
「好，真的!你不要再幫我了…嚇死你爺了你…」陸非凡紅著眼，卻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這位爺…你還真的哭了。」鄭景祈彎起嘴角，笑得溫柔。
他笑著自己，真的很喜歡眼前的人，小時候寵著他，長大後仍是如此，還為他受傷，可眼前的人，只要一哭，第一個喊的總是另一個他。
這次，也不例外。
陸非凡輕哼一聲，看見他醒了，讓人聯繫冉景響，轉頭又和鄭景祈鬧上，有一句沒一句的拌嘴。
「…二叔那裏我幫你把資料對過了，貨櫃三天後出貨，所以，你把腿傷養好，我們…」
「我們就去觀月樓。」鄭景祈接話。
「嘿嘿嘿…對啊。幫你補補。」陸非凡圓眼彎起，笑得俏皮。
他又說了幾句，他也不是貪吃就是想著讓鄭胖補補，吃鴨腿補大腿什麼的。
鄭景祈再次大笑，扯動左大腿時又唉了一聲。
他一聲唉叫，見陸非凡緊張的察看，自己竟然有些貪心的想將這樣的陸非凡占為己有。
伸手揉上軟髮，忽然驚醒，刻意揉亂陸非凡的頭髮。
「你爺我騙你的。」
「你…」陸非凡拍了他的額頭：「別想騙過我。」
他將腿側墊上了一顆枕頭，再次摸上他的額頭。
小嘴念著鄭景祈，那種瘪腳的三流演技別想騙過他的火眼星睛，鄭景祈聽了再次大笑，也拍了他的額頭，喊了聲孫悟空大爺。
「哥呢？」鄭景祈想起了那個夢。
「在五號倉庫，待會就過來。」
鄭景祈嗯了一聲，看著天花板：「上回你也是每天來醫院。」
那次為了非凡撿紅色氣球，自己卻摔破了頭。
「對，所以你爺我，這次也會全勤。」
鄭景祈再次大笑。
他笑得流淚，想到了小時候回憶，他收起笑容，盯著天花板發愣。
「…哥那時候也來了。」
「真的？我怎麼沒印象？」陸非凡疑惑。
他不記得見過瘋子，不能確定自己的記憶。
「哥他總是等你走後，才進病房陪我。」鄭景祈閉眼，掩藏情緒。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出這段回憶，也或許自己是明白的，才選擇說出口。
「他故意的？」
「嗯，他故意的。」鄭景祈還是閉眼。
「為什麼？」
鄭景祈停了幾秒：「你靠過來，我跟你說。」
他故作神秘，微微揚起嘴角。
「不准作怪，否則你爺整死你。」
「好好，你乾脆點，靠過來。」
「神神秘秘…」陸非凡側臉湊上，耳朵靠近。
鄭景祈看著他長長的睫毛眨呀眨，粉嫩的臉頰，還有不時發著亮光的雙瞳，他歛下眼。
啟唇張口卻哽在喉頭，把原本該說的玩笑話，吞了下去。
他本來想說，哥是個蘿莉控，從小就喜歡不到十歲的陸非凡，打算嘲笑陸非凡的嬌小，以玩笑的方式帶過自己的情感。
可他說不出口。
因為，他該死的也喜歡陸非凡。
不管是他的嬌小，還是他的任性，或是他哭紅的雙眼，他都喜歡。
「因為，哥…以為…我喜歡你，想成全我。」
說完他故作鎮定的一臉嚴肅，卻又對著陸非凡挑眉。
陸非凡拍上他的額頭：「會相信你，過來聽的我，真是蠢斃了!」
小嘴又念了幾句，說他那時候才十歲，鄭景祈充其量不過十四歲，哪裡扯得上什麼情情愛愛的。
「難道…你是蘿莉控!」
鄭景祈噗得一聲，笑得捧腹，眼前的人不會相信自己愛著他。
「不知道瘋子是不是蘿莉控。」
鄭景祈哈哈兩聲，敷衍的應著：「也許是。」
陸非凡嗯了一聲，認真的應了聲：「還好。」
鄭景祈疑惑：「還好？」
「還好你爺我現在個頭也嬌小，瘋子應該能接受。」
「這位爺…好像前陣子還糾結自己個頭小，沒肌肉。」鄭景祈看著天花板，語調平平，聽不出情緒。
「呿!你爺改變心意了!」
鄭景祈靠上枕頭，隨意的應了兩句，身邊的人又說了幾句有意思的話，讓自己再次大笑。
「非凡…」他瞄了眼一旁的人。
陸非凡也躺上了一邊的家屬床，聽了他的聲音，起身看向他。
「不舒服？」
「不是。」鄭景祈迴避他的眼神。
這樣的眼神，容易讓他沉溺。
「那爺閉眼聊，你爺我擔心你，整整二十四個小時沒睡。」小嘴又念了幾句，說待會冉景響來記得叫醒自己，然後懊惱的責怪眼前人為自己擋槍，害他想使喚他都綁手綁腳的。
鄭景祈輕笑，笑得溫柔，這種任性的話語怎麼也聽不膩。
「你睡會，等哥來，我會叫你的。」他還是會看著哥帶走非凡。
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好…你不舒服也可以叫爺我，好嗎…」陸非凡捲著濃濃的睡意，小嘴咕噥幾聲：「鄭胖…」
他朦朧的眼神看了鄭景祈一會，想說的話和情緒太多，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嗯？」
「你沒事…真的太好了…」陸非凡牽起一抹笑容，有幾分安心。
他可是連著上一世的份都一塊擔心上了。
鄭景祈看著他的笑容，卻無法跟著笑，動了動手指，他想摸摸陸非凡的臉，卻收在被角。
「非凡…」
一旁的小人影沒有回應，沉沉的呼息聲，說著他已經熟睡。
鄭景祈沒好氣地笑了。
「還說我不舒服可以叫你。」
他盯著眼前睡臉看了好一會。
「是因為…我喜歡你。」沒頭沒尾的說了這句。
當年，哥用著那張斯文的笑臉，也演了瘪腳的戲碼。
他知道哥讓步了。
因為哥知道自己喜歡非凡。
門外腳步聲漸近，門噠一聲緩緩推開，冉景響走進病房，看了鄭景祈一眼，眼裡擔心少不了，卻也多了一絲尷尬。
「景祈。」
「哥。」
「好多了？」
鄭景祈看了他一會兒，嗯了一聲。
和上一次住院，不同了。
冉景響坐在陸非凡身側，手指撩過他額前軟髮。
他不會因為景祈的擋槍而道謝，因為這麼做是傷人自尊的。
「哥…」
「嗯。」
「你進來了。」進來了這間曾經讓步的病房。
冉景響歛下眼，看著仍在熟睡的狐狸，狐狸微微睜開朦朧的眼，看見自己，嘴角彎起，靠向自己再次沉睡。
他的狐狸，是依賴自己的。
「…感覺在弟弟面前有點丟臉。」看向鄭景祈。
不能再當讓著弟弟的好哥哥，這次，他選擇和狐狸一起。
鄭景祈彎起嘴角：「你真得滿丟臉的。」
和自己一樣。
都是蘿莉控，從小，到大，都戀著同一個人。
***
病房裡的角落，陸非凡整理花瓶裡的繡球花，咚咚咚地裝了些水，擺上花束，放在窗台邊，陽光灑落，那一束沾著水滴的花球，微微透著晶亮光點。
「哥給的？」
「對。」陸非凡臉上透著淡粉。
這是為了下個月入冉宅，瘋子特別給他的花束。
「你哪時候入冉宅？」鄭景祈歛下眼。
眼裡劃過許多記憶，充滿情感。
「你知道？」陸非凡眼尾彎起。
「你小時候說過的不是？」有關繡球花的事。
「老實說…我的記憶還很模糊，只是記得自己好像說過喜歡繡球花什麼。」陸非凡坐在一旁，看著花束。
陽光淡淡撒在他身上，讓他看起來像是散著光芒一樣。
鄭景祈看著他，靜了好一會。
「你小時候就愛摘繡球花，有次被褚夫人逮到，你一著急就大喊著那是給你媳婦的花。」鄭景祈眼裡有幾分嘲笑卻有更多的快樂。
「我媳婦？那我給誰了？」陸非凡圓眼看著他，一臉好奇。
鄭景祈彎起嘴角，他想，這次他可以演得很好。
「當然是給哥了。」
陸非凡睜大圓眼，再次臉紅，小嘴說著自己怎麼那麼早熟早戀，又惹得鄭景祈一次大笑。
他站起身，走向繡球花，撥了兩下。
「我記得自己說過…」輕笑，沒想過自己還有這種浪漫情懷。
鄭景祈看著他，隨意的嗯了一聲：「說過什麼？」
「說過告白的時候一定要有繡球花。」
「太做作了!你爺我聽不下去。」
「哪裡做作。你不覺得你爺我，挺天真浪漫的？」湊近小臉，下巴靠在雙手上，做作的裝可愛，看向眼前人。
鄭景祈一愣，推開他，直喊噁心。
陸非凡哈哈哈的笑著，靠在床邊，眼神再次望向眼前人下巴的小痣。
他發愣，靜了下來。
不對。
繡球花，他給了鄭景祈，還攬著頭裹著白紗的鄭景祈，喊他媳婦，說要為了他破相負責，他記得鄭景祈臉紅了，又將那枝繡球花給了自己。
不了解鄭景祈為什麼要說謊，卻也不去拆穿他，誰叫鄭胖，難得演得這麼好，總得給他一些面子。
「羅喬，昨天來了。」鄭景祈看了陸非凡一眼。
他和非凡說了開槍的事，沒想到眼前人沒有驚訝，還說著要是他，他會原諒羅喬，然後多給他一些工作，當作報復。
「然後？」
「我讓他和你二叔談海運條約，把海運的餅吃下。」
陸非凡笑了，摸著他的頭：「真乖。」
忽然一愣，腦海裡閃過一團沉入海底的火球和跪坐在地上的男人。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