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換你重生(完)
作者：南佬 更新：2016-08-09 14:54 字数：4371
「我和他說幾句話。」
「爺，你冷靜冷靜。」女人小手撫上自家爺的手。
「讓我說!我就說幾句!」褚雷臉上微怒。
孩子氣地別過臉，聽著陸潞甜甜地喊了自家寶貝回家吃飯，裝可愛和兒子討著飛吻，心裡卻是一陣不捨。
陸潞臉上掛著甜甜的微笑：「剛剛，景響說了，今天會回來。」
她握上自家爺的手，臉上有說不出的惆悵和感動。
褚雷嘀咕了一聲，說怎麼現在就喊景響，把他寵壞了，欺負咱家寶貝的幼稚話語，還小唸了幾句說陸潞不懂得男人，男人就是賤，到手了就會心癢什麼的。
「…說了什麼時候回來？」還是問了一句。
「沒特別說。就說今日。」陸潞掩嘴溫柔的笑了。
她握上茶杯，看著窗外的繡球花叢，柳眉微微輕皺。
「想什麼。」褚雷順著她的眼，看著花叢盛開的花球。
「你不是知道嗎？」
褚雷嘆了口氣。
「小叔說過，等一切…」哽咽。
她口裡的小叔是算命師褚靈，褚家三爺。
「會的，會有那麼一天。」他們已經失望過一次了。
陸潞紅了眼眶，自己懷胎十月生的寶貝，連刮傷都會假哭撒嬌的寶貝，要她怎麼捨得他陷入這種生死之苦，還得受上兩回。
「嗯…上回他醒來的第一句是他餓扁了，爺，你看我今天要不要多備兩道菜。」
上回，指的是十歲跳海救人那回。
褚靈沒將第二回時機道出，他們也只能祈禱這第二回劫難已過，非凡往後能平安到老。
「也好。」褚雷看著繡球花從後的隱書閣又說：「可我希望這回，他能和老三說的一樣，說一句我回來了，就夠了。」
陸潞聽了眼紅淚落，嗯了一聲。
「晚點我們到隱書閣瞧瞧，說不定這回真的像老三說的一樣。」褚雷攬上自家夫人。
一世清醒半生命，二世再醒過半生，三世再醒連三生。
他希望今日就如褚靈所言的第三生。
褚靈說了，等兩世劫難結束時，非凡會出現在隱書閣裡，說了句「我回來了」短短四字，這一世便可以平安地過一輩子，但這事並不合邏輯，都在自家的隱書閣裡了，非凡又怎會說出這四個字。
難掩憂容地嘆氣。
他們只能相信，相信自家孩子，能平安地活下去。
***
地道裡透著微微的燈光，某些地方稍略潮濕，地上還有些水痕，可過了幾百尺後，地道邊還嵌上木雕紫瑾花框，黃燈照著還透著淡淡花香，很是神奇。
冉景響對這地道也充滿好奇，根據那本雲頂府紀載，這地道是屬於同一主子，後來分家了，過了千年百年，還經歷了世戰，六零年更將幾條通道堵上，將使用權還給政府，直到九零年鄭爺接手，才與褚家達成約定，造了這扇重門。
「5609…13247…好了!」陸非凡點著重門上的鎖碼。
重門喀噠一聲，冉景響用力一推，還是一條地道，不過牆磚卻是大塊岩塊砌成，燭燈台也不在牆上而是掛在天頂。
「這感覺又是另一個朝代的開始。」冉景響眼裡冒著興致。
他喜愛這些故物古蹟，手指不自覺摸上岩塊。
「我們褚家這地道在宋朝曾經翻修過一回，這可是有紀載的。」陸非凡知道他喜歡，又說到了褚家一塊去隱書閣，要拿幾本古書讓他看看。
圓眼看著身邊男人一臉喜悅的模樣，陸非凡跟著彎起嘴角，嘴裡又說了幾件小時候和大哥在褚家地道裡玩的事情。
上一世，在這地道是不堪的回憶，是充滿血腥和懊悔的悲痛，這一世，卻是這般偷閒，兩情相悅的歡談漫步。
冉景響微微側臉親了他一口。
「忘了帶禮物。」故意逗著眼前的小人影。
「嗯？」
「下聘的禮物。」
「下…下聘!」陸非凡牽上他的手，臉上染上淡粉。
小嘴緊張地嘀咕，有些懊惱地說，光是想著探險，卻忘了正事，這樣又少當了幾天大后，一臉吃虧的模樣。
「陸爺可真是…夠嗆。」冉景響笑得露牙，耳根子卻透紅。
他早讓人備了禮盒送上褚家，恨不得早點訂下眼前這隻小狐狸。
「陸爺!」陸非凡熱度上升，自頸部紅透了頭頂。
當了冉組大后後，稱謂也算是爺字輩了。
他圓眼一轉，拉著冉景響的手，欲言又止。
「那個…你記得我曾誇下海口，說過如果你和景祈說了你父親的事…我就…」就告訴褚非宇那山水畫的小人偶是自己畫上的。
光想起這個約定就能讓他好幾天無法成眠，誰知道，瘋子這麼天真老實，真的和鄭景祈坦白了。
「啊…記得，待會和他說嗎？」冉景響嘴角憋著笑意。
「不不…我是想…如果可以…」陸非凡撒嬌了一下，眼裡藏不住狡詐：「等我成了大后，也是爺字輩了，再和他說說…嗯？」
等他是爺了，大哥至少，應該，可能會少唸一些。
或許吧…。
冉景響噗得一聲，忍不住大笑，攬上他，點頭。
眼前的狐狸就是有這種鑽小洞的小聰明，無傷大雅，反而讓人想起來心裏一陣喜愛。
「也好。陸爺說得算，嗯？」
「是吧。陸爺陸爺這麼喊著，感覺…」陸非凡嘿嘿一聲：「很霸氣。」
小嘴又說之後也要叼根菸，帥氣的在海港邊看著夕陽，裝裝樣子什麼的，說了好不容易讓人喊爺，他也想怎樣怎樣的使喚人，擺明了就是想任性的胡作非為。
「你想使喚誰。」冉景響摸著身側沿牆，一臉饒有興致的模樣。
岩塊上似乎刻著字，看起來像是宋朝盛行的飛白書，是個「炅」字，一旁還有個「虎」字。
「褚非宇!」
「想讓他做什麼，嗯？」
「也不做什麼，高興就喊他一聲，讓他倒杯水也好。」嘴角的弧度彎起一抹調皮的笑容。
前面的光亮吸引他們的目光，還有水聲及鳥鳴，陸非凡小跑過去，推著木門，一段木階梯，不像地下室那般暗黑，一旁的透明落地窗，亮了木階梯一角，也讓木香飄散地下一隅。
踩上階梯在轉角處，陸非凡驚喜的拉著身邊人的手。
「瘋子，這地道通到了我們褚家的隱書閣裡了!」他咚咚咚地跳上階梯。
繞了隱書閣一圈，八角狀的隱書閣，挑高嵌在牆面上的木書架，還有一旁的大楠木桌，沒有華麗的摩登階梯，取書還得用木製的移動腳梯取，書面看起來有些雜亂，可仔細看看書名卻發現一切都井然有序，照著一定年份的規律擺放。
陸非凡摸上書桌，腦海裡是一片空白金光，他納悶。
「怎麼在自己家也一片空白…」不是刻意回想，而是遇上了熟悉的事物，記憶卻是空白一片。
無意識地走向窗台，摸了窗框，微微推開木窗，看見了繡球花叢，這他就有印象了。
望過去就能看見那樹洞的一角，喊了冉景響來看看，卻瞥見了木窗上的刻痕。
「ZZL…」
他好像真的忘了什麼，有股淡淡的悲傷繞在心裡。
「怎麼了？」冉景響攬上他。
「這個刻痕…」小手敲著腦袋。
「不要勉強自己。」冉景響拉下他的手。
「我知道自己忘了一些事情。」陸非凡偎著他。
像是被人塗白，不讓自己回想一樣，讓自己空白的無法想。
「跟掉東西一樣。你越心急找，有時反而找不著。」冉景響攬過他，指著一旁的古書，引開他的注意力。
他瞄了眼ZZL的刻痕，眼裡閃過一絲情感。
褚家三爺褚靈的預言，他信，真的信。
因為，自己被綁架落海後的記憶，出現斷層。
在那片消失的記憶裡，自己在黑暗中迴盪，直到金光出現。
他懷疑自己用命換了狐狸重生。
…重生得用命來換，換命者死亦非死，而是重生者會忘了上一世換命者的存在…。
他的狐狸將小時候的自己全忘了，忘得一乾二淨…
「你小時候都哥哥、哥哥地喊著我。」
「那你呢？喊我什麼？」
「狐狸。」和現在一樣。
「啊…是因為那本狐狸爺爺嗎？」那本自己邊哭邊說狐狸爺爺可憐的童書，還說自己要當狐狸，救狐狸爺爺。
「你看。不是記起來了，嗯？」
「知道了。」他懂得冉景響的溫柔和不捨。
「其實，我很在意，景祈總是喊你非凡。」冉景響忽然說上一句。
眼前書房、樹洞都是回憶，寵狐狸的不只自己。
陸非凡聽了一愣，小臉泛紅，看了他一眼。
「吃醋嗎？」
冉景響停了幾秒，耳根通紅。
沒想到自己露出窘樣，說出醋味這麼濃的語句，捂著發紅的臉。
「…沒事。當我沒說過。」
耳邊卻傳來陸非凡開心的笑聲，還有一個充滿撒嬌的擁抱。
自己紅著臉，心動的攬著懷裡的人。
倘若，自己真的曾經用命換了狐狸重生。
這一定是值得的。
因為，他要的，只有狐狸好好活著。
這樣就夠了。
隱書閣的木門咿呀一聲，兩人同時轉頭。
眼前的人喊了自家老爺一聲，就聽見褚雷疾步走向隱書閣，見了書房裡的兩人，一臉吃驚。
「我回來了。」
陸非凡彎起嘴角，笑得甜膩撒嬌。
他咚咚咚地跑向自家父親和母親的懷裡，仰頭看著父母，尤其是父親，他自上一世就沒見著父親，還特別看得仔細。
褚雷抿唇，壓抑喉頭間的哽咽。
他大掌撫上自家孩子的頭，嗯了一聲。
眼眶紅熱。
「回來就好。」
陸潞吸著鼻子也是鼻酸，淚珠滑落。
她和自家爺對視一眼，滿是欣慰。
終於，三世再醒連三生。
他們的非凡，過了劫難，回來了。
***
落日火光偏癱在海面上，海浪拍過細沙，畫平一對對腳印。
夕陽餘暉下，照著五個人影，陸非凡轉身看著火紅的金光，咚咚咚地跑向冉景響，自他身上抽了根菸，夾在指尖。
「幫爺拍一張，男子漢!陸爺!」
李虎噗得一聲，見了陸非凡圓眼一瞪，趕緊閉嘴。
他聽話地拿起手機，拍了一張。
「陸爺。您看一下。」
陸非凡咚咚咚地跑向他，還把香菸塞給了李虎，拿過手機看了看。
金光下的自己，帥!
滑了幾張，看了其中一張，金光下男人站在海中，看起來是不經意拍上的，背影是鄭景祈，可他就是覺得眼熟，是自己在哪裡看過的光景。
「這是…」心裡那股悲傷再次湧上。
「是二少主。剛剛拍夕陽時拍上的。」
陸非凡看著，嗯了一聲，還是空白得沒得想，將手機還給李虎，再次咚咚咚地踩著浪花，一個腳滑摔入海水中，啪一聲，浪打上他的小身版，弄了個全身濕。
「哇哇…又打上來了!」他在海灘邊爬著。
冉景響笑著拉上他的手，卻被他扯下，倒在海水之中，鬧了一陣。
海水再次浸濕兩人。
陸非凡被浪追著，再次腳滑，撲了一身水浪。
他揉著眼，口鼻裡的鹹味，讓他咳嗽。
眼前再次出現，在海裡的自己，小手緊攥著哥哥的手，吐出最後一口氣泡，小手被拉上。
…用我的命，換你重生…狐狸…
「什麼…」
「還好嗎？」
陸非凡抬頭看向冉景響，金光照得冉景響髮上的水珠，一滴一滴閃著火紅色的金光。
他低下頭，一陣感動。
會喊著他狐狸的，只有眼前這個男人。
「很!好!」潑了一把海水，拔腿就跑
「你這隻狐狸!」冉景響大步跨上，沒兩步就抓上他。
火紅色的金光照著兩人身影，相擁、奔跑和落水，兩人身邊濺起的水花，被火光照得發金發亮。
半圓的金光映在海平面上，成了一個火球，跟在後方的男人，喊了幾聲，跟著瞎起鬨。
「哥!非凡!看招!」
「就憑你!你爺要好好教訓你!」
鄭景祈揚起笑容，眼裡映著圓形的金光，雙腿踩在被火光染紅的海水，彎身準備潑水。
猛然潑水，惹得眼前小人影哇哇大叫，他跟著大笑，陸非凡扯上他的衣角，一起摔入浪花。
陸非凡再次抬頭看著鄭景祈，金光下他看著景祈下巴的小痣，愣了一會。
…非凡…
腦海裡出現的熟悉的嗓音，再次閃入的金光，阻止他繼續回想。
小臉忽然被鄭景祈潑了一把水，他乾脆坐在海水裡耍賴，身邊的男人跟著坐在一旁。
金色的太陽，讓陸非凡一時間想不起來自己剛剛那種悲傷情緒是為了什麼，他側頭靠上冉景響，看著日落。
三人看著眼前那片火色金光，說著不清不重的日常小語，偶爾傳出大笑，偶爾引人感動。
鄭景祈眼裡閃著金色火光，看著身旁兩人一眼。
「這樣就夠了…」說得輕聲。
***
上一世。
那片墜車的火光熄滅後的夕陽金光，男人緩緩走入海裡。
一世命半，哥救了十歲的你。
二世半生，這一次換我救你重生。
三世連三生，選一個你喜歡的時間重生，如何？
…我…希望…你這小子不要再有遺憾…
重生後至少得記得我救過哥…對我好一點…
大掌勺起火紅的海水，眼眶落淚，啟唇輕語，將臉埋入海裡。
…我願意用我的命，換你重生…非凡。
響入非非 正文 完
「爺，你冷靜冷靜。」女人小手撫上自家爺的手。
「讓我說!我就說幾句!」褚雷臉上微怒。
孩子氣地別過臉，聽著陸潞甜甜地喊了自家寶貝回家吃飯，裝可愛和兒子討著飛吻，心裡卻是一陣不捨。
陸潞臉上掛著甜甜的微笑：「剛剛，景響說了，今天會回來。」
她握上自家爺的手，臉上有說不出的惆悵和感動。
褚雷嘀咕了一聲，說怎麼現在就喊景響，把他寵壞了，欺負咱家寶貝的幼稚話語，還小唸了幾句說陸潞不懂得男人，男人就是賤，到手了就會心癢什麼的。
「…說了什麼時候回來？」還是問了一句。
「沒特別說。就說今日。」陸潞掩嘴溫柔的笑了。
她握上茶杯，看著窗外的繡球花叢，柳眉微微輕皺。
「想什麼。」褚雷順著她的眼，看著花叢盛開的花球。
「你不是知道嗎？」
褚雷嘆了口氣。
「小叔說過，等一切…」哽咽。
她口裡的小叔是算命師褚靈，褚家三爺。
「會的，會有那麼一天。」他們已經失望過一次了。
陸潞紅了眼眶，自己懷胎十月生的寶貝，連刮傷都會假哭撒嬌的寶貝，要她怎麼捨得他陷入這種生死之苦，還得受上兩回。
「嗯…上回他醒來的第一句是他餓扁了，爺，你看我今天要不要多備兩道菜。」
上回，指的是十歲跳海救人那回。
褚靈沒將第二回時機道出，他們也只能祈禱這第二回劫難已過，非凡往後能平安到老。
「也好。」褚雷看著繡球花從後的隱書閣又說：「可我希望這回，他能和老三說的一樣，說一句我回來了，就夠了。」
陸潞聽了眼紅淚落，嗯了一聲。
「晚點我們到隱書閣瞧瞧，說不定這回真的像老三說的一樣。」褚雷攬上自家夫人。
一世清醒半生命，二世再醒過半生，三世再醒連三生。
他希望今日就如褚靈所言的第三生。
褚靈說了，等兩世劫難結束時，非凡會出現在隱書閣裡，說了句「我回來了」短短四字，這一世便可以平安地過一輩子，但這事並不合邏輯，都在自家的隱書閣裡了，非凡又怎會說出這四個字。
難掩憂容地嘆氣。
他們只能相信，相信自家孩子，能平安地活下去。
***
地道裡透著微微的燈光，某些地方稍略潮濕，地上還有些水痕，可過了幾百尺後，地道邊還嵌上木雕紫瑾花框，黃燈照著還透著淡淡花香，很是神奇。
冉景響對這地道也充滿好奇，根據那本雲頂府紀載，這地道是屬於同一主子，後來分家了，過了千年百年，還經歷了世戰，六零年更將幾條通道堵上，將使用權還給政府，直到九零年鄭爺接手，才與褚家達成約定，造了這扇重門。
「5609…13247…好了!」陸非凡點著重門上的鎖碼。
重門喀噠一聲，冉景響用力一推，還是一條地道，不過牆磚卻是大塊岩塊砌成，燭燈台也不在牆上而是掛在天頂。
「這感覺又是另一個朝代的開始。」冉景響眼裡冒著興致。
他喜愛這些故物古蹟，手指不自覺摸上岩塊。
「我們褚家這地道在宋朝曾經翻修過一回，這可是有紀載的。」陸非凡知道他喜歡，又說到了褚家一塊去隱書閣，要拿幾本古書讓他看看。
圓眼看著身邊男人一臉喜悅的模樣，陸非凡跟著彎起嘴角，嘴裡又說了幾件小時候和大哥在褚家地道裡玩的事情。
上一世，在這地道是不堪的回憶，是充滿血腥和懊悔的悲痛，這一世，卻是這般偷閒，兩情相悅的歡談漫步。
冉景響微微側臉親了他一口。
「忘了帶禮物。」故意逗著眼前的小人影。
「嗯？」
「下聘的禮物。」
「下…下聘!」陸非凡牽上他的手，臉上染上淡粉。
小嘴緊張地嘀咕，有些懊惱地說，光是想著探險，卻忘了正事，這樣又少當了幾天大后，一臉吃虧的模樣。
「陸爺可真是…夠嗆。」冉景響笑得露牙，耳根子卻透紅。
他早讓人備了禮盒送上褚家，恨不得早點訂下眼前這隻小狐狸。
「陸爺!」陸非凡熱度上升，自頸部紅透了頭頂。
當了冉組大后後，稱謂也算是爺字輩了。
他圓眼一轉，拉著冉景響的手，欲言又止。
「那個…你記得我曾誇下海口，說過如果你和景祈說了你父親的事…我就…」就告訴褚非宇那山水畫的小人偶是自己畫上的。
光想起這個約定就能讓他好幾天無法成眠，誰知道，瘋子這麼天真老實，真的和鄭景祈坦白了。
「啊…記得，待會和他說嗎？」冉景響嘴角憋著笑意。
「不不…我是想…如果可以…」陸非凡撒嬌了一下，眼裡藏不住狡詐：「等我成了大后，也是爺字輩了，再和他說說…嗯？」
等他是爺了，大哥至少，應該，可能會少唸一些。
或許吧…。
冉景響噗得一聲，忍不住大笑，攬上他，點頭。
眼前的狐狸就是有這種鑽小洞的小聰明，無傷大雅，反而讓人想起來心裏一陣喜愛。
「也好。陸爺說得算，嗯？」
「是吧。陸爺陸爺這麼喊著，感覺…」陸非凡嘿嘿一聲：「很霸氣。」
小嘴又說之後也要叼根菸，帥氣的在海港邊看著夕陽，裝裝樣子什麼的，說了好不容易讓人喊爺，他也想怎樣怎樣的使喚人，擺明了就是想任性的胡作非為。
「你想使喚誰。」冉景響摸著身側沿牆，一臉饒有興致的模樣。
岩塊上似乎刻著字，看起來像是宋朝盛行的飛白書，是個「炅」字，一旁還有個「虎」字。
「褚非宇!」
「想讓他做什麼，嗯？」
「也不做什麼，高興就喊他一聲，讓他倒杯水也好。」嘴角的弧度彎起一抹調皮的笑容。
前面的光亮吸引他們的目光，還有水聲及鳥鳴，陸非凡小跑過去，推著木門，一段木階梯，不像地下室那般暗黑，一旁的透明落地窗，亮了木階梯一角，也讓木香飄散地下一隅。
踩上階梯在轉角處，陸非凡驚喜的拉著身邊人的手。
「瘋子，這地道通到了我們褚家的隱書閣裡了!」他咚咚咚地跳上階梯。
繞了隱書閣一圈，八角狀的隱書閣，挑高嵌在牆面上的木書架，還有一旁的大楠木桌，沒有華麗的摩登階梯，取書還得用木製的移動腳梯取，書面看起來有些雜亂，可仔細看看書名卻發現一切都井然有序，照著一定年份的規律擺放。
陸非凡摸上書桌，腦海裡是一片空白金光，他納悶。
「怎麼在自己家也一片空白…」不是刻意回想，而是遇上了熟悉的事物，記憶卻是空白一片。
無意識地走向窗台，摸了窗框，微微推開木窗，看見了繡球花叢，這他就有印象了。
望過去就能看見那樹洞的一角，喊了冉景響來看看，卻瞥見了木窗上的刻痕。
「ZZL…」
他好像真的忘了什麼，有股淡淡的悲傷繞在心裡。
「怎麼了？」冉景響攬上他。
「這個刻痕…」小手敲著腦袋。
「不要勉強自己。」冉景響拉下他的手。
「我知道自己忘了一些事情。」陸非凡偎著他。
像是被人塗白，不讓自己回想一樣，讓自己空白的無法想。
「跟掉東西一樣。你越心急找，有時反而找不著。」冉景響攬過他，指著一旁的古書，引開他的注意力。
他瞄了眼ZZL的刻痕，眼裡閃過一絲情感。
褚家三爺褚靈的預言，他信，真的信。
因為，自己被綁架落海後的記憶，出現斷層。
在那片消失的記憶裡，自己在黑暗中迴盪，直到金光出現。
他懷疑自己用命換了狐狸重生。
…重生得用命來換，換命者死亦非死，而是重生者會忘了上一世換命者的存在…。
他的狐狸將小時候的自己全忘了，忘得一乾二淨…
「你小時候都哥哥、哥哥地喊著我。」
「那你呢？喊我什麼？」
「狐狸。」和現在一樣。
「啊…是因為那本狐狸爺爺嗎？」那本自己邊哭邊說狐狸爺爺可憐的童書，還說自己要當狐狸，救狐狸爺爺。
「你看。不是記起來了，嗯？」
「知道了。」他懂得冉景響的溫柔和不捨。
「其實，我很在意，景祈總是喊你非凡。」冉景響忽然說上一句。
眼前書房、樹洞都是回憶，寵狐狸的不只自己。
陸非凡聽了一愣，小臉泛紅，看了他一眼。
「吃醋嗎？」
冉景響停了幾秒，耳根通紅。
沒想到自己露出窘樣，說出醋味這麼濃的語句，捂著發紅的臉。
「…沒事。當我沒說過。」
耳邊卻傳來陸非凡開心的笑聲，還有一個充滿撒嬌的擁抱。
自己紅著臉，心動的攬著懷裡的人。
倘若，自己真的曾經用命換了狐狸重生。
這一定是值得的。
因為，他要的，只有狐狸好好活著。
這樣就夠了。
隱書閣的木門咿呀一聲，兩人同時轉頭。
眼前的人喊了自家老爺一聲，就聽見褚雷疾步走向隱書閣，見了書房裡的兩人，一臉吃驚。
「我回來了。」
陸非凡彎起嘴角，笑得甜膩撒嬌。
他咚咚咚地跑向自家父親和母親的懷裡，仰頭看著父母，尤其是父親，他自上一世就沒見著父親，還特別看得仔細。
褚雷抿唇，壓抑喉頭間的哽咽。
他大掌撫上自家孩子的頭，嗯了一聲。
眼眶紅熱。
「回來就好。」
陸潞吸著鼻子也是鼻酸，淚珠滑落。
她和自家爺對視一眼，滿是欣慰。
終於，三世再醒連三生。
他們的非凡，過了劫難，回來了。
***
落日火光偏癱在海面上，海浪拍過細沙，畫平一對對腳印。
夕陽餘暉下，照著五個人影，陸非凡轉身看著火紅的金光，咚咚咚地跑向冉景響，自他身上抽了根菸，夾在指尖。
「幫爺拍一張，男子漢!陸爺!」
李虎噗得一聲，見了陸非凡圓眼一瞪，趕緊閉嘴。
他聽話地拿起手機，拍了一張。
「陸爺。您看一下。」
陸非凡咚咚咚地跑向他，還把香菸塞給了李虎，拿過手機看了看。
金光下的自己，帥!
滑了幾張，看了其中一張，金光下男人站在海中，看起來是不經意拍上的，背影是鄭景祈，可他就是覺得眼熟，是自己在哪裡看過的光景。
「這是…」心裡那股悲傷再次湧上。
「是二少主。剛剛拍夕陽時拍上的。」
陸非凡看著，嗯了一聲，還是空白得沒得想，將手機還給李虎，再次咚咚咚地踩著浪花，一個腳滑摔入海水中，啪一聲，浪打上他的小身版，弄了個全身濕。
「哇哇…又打上來了!」他在海灘邊爬著。
冉景響笑著拉上他的手，卻被他扯下，倒在海水之中，鬧了一陣。
海水再次浸濕兩人。
陸非凡被浪追著，再次腳滑，撲了一身水浪。
他揉著眼，口鼻裡的鹹味，讓他咳嗽。
眼前再次出現，在海裡的自己，小手緊攥著哥哥的手，吐出最後一口氣泡，小手被拉上。
…用我的命，換你重生…狐狸…
「什麼…」
「還好嗎？」
陸非凡抬頭看向冉景響，金光照得冉景響髮上的水珠，一滴一滴閃著火紅色的金光。
他低下頭，一陣感動。
會喊著他狐狸的，只有眼前這個男人。
「很!好!」潑了一把海水，拔腿就跑
「你這隻狐狸!」冉景響大步跨上，沒兩步就抓上他。
火紅色的金光照著兩人身影，相擁、奔跑和落水，兩人身邊濺起的水花，被火光照得發金發亮。
半圓的金光映在海平面上，成了一個火球，跟在後方的男人，喊了幾聲，跟著瞎起鬨。
「哥!非凡!看招!」
「就憑你!你爺要好好教訓你!」
鄭景祈揚起笑容，眼裡映著圓形的金光，雙腿踩在被火光染紅的海水，彎身準備潑水。
猛然潑水，惹得眼前小人影哇哇大叫，他跟著大笑，陸非凡扯上他的衣角，一起摔入浪花。
陸非凡再次抬頭看著鄭景祈，金光下他看著景祈下巴的小痣，愣了一會。
…非凡…
腦海裡出現的熟悉的嗓音，再次閃入的金光，阻止他繼續回想。
小臉忽然被鄭景祈潑了一把水，他乾脆坐在海水裡耍賴，身邊的男人跟著坐在一旁。
金色的太陽，讓陸非凡一時間想不起來自己剛剛那種悲傷情緒是為了什麼，他側頭靠上冉景響，看著日落。
三人看著眼前那片火色金光，說著不清不重的日常小語，偶爾傳出大笑，偶爾引人感動。
鄭景祈眼裡閃著金色火光，看著身旁兩人一眼。
「這樣就夠了…」說得輕聲。
***
上一世。
那片墜車的火光熄滅後的夕陽金光，男人緩緩走入海裡。
一世命半，哥救了十歲的你。
二世半生，這一次換我救你重生。
三世連三生，選一個你喜歡的時間重生，如何？
…我…希望…你這小子不要再有遺憾…
重生後至少得記得我救過哥…對我好一點…
大掌勺起火紅的海水，眼眶落淚，啟唇輕語，將臉埋入海裡。
…我願意用我的命，換你重生…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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