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别离
作者：rugexue 更新：2017-04-27 09:03 字数：6668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远离尘世的隐世生活丝毫感觉不到岁月的流逝，可是，乍寒还暖的晨风，绿茵遍地的山谷，零零如雨的花瓣，搅动漫天流丽的灿烂阳光，在在告知着世人，寒冬过去了，新春降临了。
如此姹紫嫣红的盎然景象，正在对峙的两人好像皆无心欣赏。难道是因为谷中一直四季如春的原因吗？
恍惚间，只见两抹虚影相互交错，掌风阵阵，剑声铛鸣。一盏茶时间，两道身影分落两方，还剑入鞘。
然后，其中一位洒脱随性的男子对着面前冷然俊朗的男子不住点头：“不错，不错，能接住为师一百招，落地后还能纹丝不动，看来为师的武艺你也学得差不多了，为师可以放心的让你下山了。”
随后，不知他从哪变出把金丝折扇，佯装潇洒的扇啊扇的。不过从男子的语气中，可以清楚地听出他对徒儿的赞许。
仔细一瞧，原来这两人正是慕容昊和冷玉然师徒。
由于冷玉然明日就该行弱冠之礼，迈入成年男子的行列了，按慕容昊的说法“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去溜溜”，于是打算在冷玉然行过弱冠之礼后就踢他下山去闯荡一番。
这不，为了测试冷玉然具不具备下山历练的资格，才会有刚刚的那场比试，主要是测试冷玉然目前的武艺是否达到了独自闯荡江湖的标准。否则一下山就被对手囫囵个回来，徒儿丢脸不说，更重要的是有辱自己“天下第一剑”的名头。那还不如就窝在这深山里躲着不出去丢脸的好。
不过现在看来，慕容昊对刚才的比试十分满意。
“玉然不敢，师父的武艺徒儿望尘莫及。”冷玉然行礼道。
慕容昊摆摆手，说道：“不必客气。你的实力在哪为师清楚得很。”
慕容昊心里清楚，刚刚的比试自己可是用了九成的功力，几乎不留情面。然小子从头至尾都能沉稳冷静地拆解自己的一招一式，绝非只到“望尘莫及”的程度。只是不知，自己拿出十成的功力会是怎样一个结果。
看着面前不骄不躁、冷如冰霜的徒儿，慕容昊心里不禁嘀咕：说不定，这小子的武艺已经不在自己之下了。
慕容昊整整面容，随手将插在一旁的硕白银剑递到徒儿面前：“在你下山之前，为师就将此剑送于你防身，也算祝贺你即将成年的礼物。”
“师父，此乃师父随身武器，徒儿不敢接受。何况，君儿也需此剑护身……”冷玉然推却。
“师父现在的功力已经不需借助强兵利器了，须知‘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道理。至于念儿，有我和你师娘陪着，你就不用操心了。况且‘流风’过于厚重，念儿带着不合适。”
冷玉然还是不动。
慕容昊将剑往前一抛，“拿着”。
开玩笑，世人皆趋之若鹜的宝剑他竟然还敢推三阻四的，像什么话！
心知再拒绝下去师父会生气，冷玉然握紧手中的宝剑，行礼：“多谢师父。”
“这还差不多。”看着听话的徒弟，慕容昊满意了。转念想想，说道：“奇怪，念儿怎么没来看你比武，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师父，徒儿想去看看君儿。”冷玉然出声。
“嗯，去吧。”慕容昊点头应允。
※※※
“念儿……念儿……”伴随着温柔的呼唤声，谷馨曦推开了夜念君的房门。
刚一进门，就找到了呆坐在书桌旁凭窗远眺的徒儿。
“念儿……”走近了呼唤。
夜念君还是没反应。
行到跟前，拍上夜念君的肩膀，再次喊道：“念儿。”
夜念君终于有反应了，回头应道：“师娘。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望进夜念君还未完全回神的朦胧双眼，眼神瞟过搁在桌上的纸笺，谷馨曦眼神一沉，但面上仍是轻松地问，“怎么啦？又魂游天外啦！你玉哥哥和你师父的比试你怎么没去看看？”
夜念君淡笑：“玉哥哥没问题的，我相信玉哥哥！”
“对你玉哥哥这么有你信心啊，真拿你没办法。”刮了下念儿的俏鼻，谷馨曦调侃着。
夜念君微微一笑，没有辩驳。
“咚咚！”
伴随着两声敲门声，冷玉然推门进来。
“师娘。”冷玉然先向谷馨曦行礼道，随后唤道，“君儿。”
“然儿。你和你师父比试完了？结果怎样？”谷馨曦关切道。
夜念君默不作声，只拿眼凝住冷玉然手中握着的宝剑。
随着夜念君的视线看去，谷馨曦惊讶道：“哟，你师父将‘流风’给你了呀！那看来你的测试已经过关了。”
“师父手下留情，徒儿顺利通过。”冷玉然淡然道。
“昊是什么性格我清楚，你就不用自谦了。能让昊将‘流风’赠与你，看来他对你相当满意。”谷馨曦摆摆手，说道。
“师娘，我想和君儿去趟后山。”冷玉然不欲继续此问题，向谷馨曦请示道。
“嗯，去吧去吧。”谷馨曦点头。
看着冷玉然拉着夜念君朝后山寻去，谷馨曦转身拿起念儿留在桌案上的纸笺，皱起眉头。
“馨曦，你一个人在念儿的房间干嘛呢？”从比武场归来的慕容昊问道。
“昊，你看。”谷馨曦将手中的纸笺递到慕容昊跟前。
只见纸笺上秀雅的字迹写着：花似伊，柳似伊，叶叶声声是别离，两急人更急。
“念儿写的？”
谷馨曦点头，“你再看看这张。”
这一张纸上用同样的字迹写着：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前面这张很好理解，可后面这张……难道念儿不单单是因为要和然小子分开而愁闷？”慕容昊不觉心里打鼓。
“不知道，有些话念儿不想说，我就算想问也问不出来。这孩子越大心思越重。你知道吗？我刚才叫了念儿三声她才听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想得那么入迷。”谷馨曦深深叹息，很是忧心。
“哎，念儿越来越像她娘了，尤其是思考问题的时候。现在，只能盼望然小子能开导开导念儿了。”慕容昊说道。
后山，冷玉然和夜念君一前一后站着，静立不语。
带着夜念君来到后山后，冷玉然就一直背对着他站着，没说找她有什么事。而平时通常是主动挑起话题的夜念君也反常的没有出声。
两人默然半晌，最后还是夜念君偷偷拍了拍脸颊，翘起嘴角，出声道：“恭喜玉哥哥，贺喜玉哥哥，我就知道玉哥哥的测试一定没问题的！”
听到夜念君的声音，冷玉然这才转身回头。
“不想笑就不要笑。”没有回应夜念君刚刚祝贺的话语，冷玉然反而沉声说道。
听到冷玉然的话，夜念君的笑稍稍顿住，随后再次弯起嘴角，说道：“玉哥哥，你能把上次在梅林吹的曲子再吹给君儿听听吗？”
冷玉然没有说能不能，只是拿出紫玉箫，席地而坐。
知道冷玉然是答应了，夜念君随之坐下。
随着悠扬动人的曲调淡去，夜念君再次启口：“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就算寒雪中的梅花再顽强，再艳丽，最后也仅剩下一抹残香飘荡在尘世间。说不定，连这最后一抹残香，也会被无情的冷风吹散。春天来了，寒风中的梅花也只剩下了枯瘦的枝桠。”依伴在冷玉然的身边，夜念君幽幽感叹，“玉哥哥，你说，如果一个人逝去了，最终会留下些什么呢？”
“关键不在于他会留下些什么，而在于他会怎样存在于其他人的心中。”冷玉然难得说出这么感性的话来。
似乎对这句话有所触动，夜念君接着问道：“那如果有一个对玉哥哥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甚至重于生命的人离开了人世，玉哥哥的心又会把她放在哪里呢？”
“倘若这个人对我真的如此重要的话，我就完全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了。”冷玉然想也没想的回道，仿佛这个问题完全不需要思考。
“呃……”夜念君满头雾水，什么意思？
正准备进一步询问，冷玉然却突然起身，打岔道：“好了，伤春悲秋不适合你。我有话同你说。”
夜念君也起身道：“玉哥哥请说。”
“明日我就要下山历练了，在走之前，我希望你能和我约法三章。”
“没问题，玉哥哥你说，只要君儿能做到，君儿一定照办。”夜念君毫不迟疑地答应。
“第一，不要轻易让人看到你的容貌，要学会保护自己。”冷玉然劲瘦的手掌抚上夜念君柔嫩的面颊。
“嗯。”
“第二，要勤练武艺，不要怕吃汤药，这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呃，好。”夜念君顿了顿，答应。
“第三，待到我们重逢的时候……”冷玉然突然倾身，凑近夜念君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咦？
夜念君不知道为何玉哥哥要特意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君儿？”
夜念君回神，说道：“嗯，没问题，玉哥哥。”
听到夜念君都答应了，冷玉然突然牵起她的手，做出一个拉钩、盖章的手势。
“记得你答应我的事，不许违背。”冷玉然说道。
夜念君再次石化了，没想到玉哥哥会做出如此……应该怎么说？如此不符合他冷然形象的动作？
不过，好可爱~
当然，这句话夜念君是不会诉之于口的。
注意到君儿因为刚刚自己的举动变得开心的面容，冷玉然淡然一笑。
如果夜念君此时抬头，一定会更加石化。可惜，她光顾着窃喜去了，没有发现。
“咳咳！”咳嗽一声，化解尴尬，冷玉然出声：“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等等！”夜念君阻拦道。
冷玉然停步。
“玉哥哥，君儿也想和你约法三章。”
冷玉然眼神一闪，说道：“你说。”
“第一，请玉哥哥不要忘了君儿；第二，请玉哥哥不要忘了君儿；第三，请玉哥哥千万不要忘了君儿。”说完，夜念君已经泪盈于眸。
冷玉然猛然伸手拉过夜念君，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玉哥哥……”
“我说过，我们会重逢的。记得重逢时答应我的事。”
“嗯。”
两个不舍分别的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无，只有彼此的怀抱是最温暖、最重要的。
※※※
第二日一早，由慕容昊给冷玉然举行完弱冠礼之后，谷馨曦、沈素秋、夜念君纷纷上前道贺。
按宗庙礼数，本应由冷玉然的父亲为其主持弱冠，可惜冷玉然的亲父早逝。“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经沈素秋的要求，就由慕容昊主持了。
“然儿，自今日起，你就是成年男子了。需知行事更要谨慎、沉稳。师娘也没什么好送给你的，这瓶‘天香蜜露’你就带在身上吧，遇到危急之时服下一粒，可以保住元气，凝气绪命。”
“多谢师娘。”冷玉然行礼道。
“然儿，恭喜你。”沈素秋上前。看着穿着一身素色新衣的儿子，沈素秋知道自己选对了布料。
“谢谢娘。”
“玉哥哥，祝贺你。”夜念君走到另一边。
“谢谢君儿。”
“怎么，念儿你什么礼物也没准备吗？”
慕容昊觉得奇怪，这么重要的日子，念儿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准备？不会是光顾着伤心，忘了吧？
“玉哥哥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可能没有准备！现在就请各位移步膳厅，念儿已备下美酒佳肴，请各位品尝。”夜念君解释道。
“哎，真是满足啊。”酒足饭饱后的慕容昊毫无形象的瘫软在木椅上，感叹道。
“我看你不仅是满足，而是吃撑了吧。没见过这么狼吞虎咽的，活像刚从饿牢里放出来似的。”一旁的谷馨曦打趣着。
“没办法啊，念儿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这种绝不亚于皇宫御厨的菜肴可不是天天都能尝到的哦，当然要吃个够本了！想想那道‘红梅珠香’，甜美鲜香；‘鸡丝银耳’，清爽适口；‘龙舟镢鱼’，肉质细腻顺滑，一点儿鱼腥味也没有，还有那道‘龙井竹荪汤’，更是润肺补肾，清凉降火；就连酱菜‘酱桃仁’的麻辣味儿都是那么地道可口。”
“没错，还有川汁鸭掌、蟹肉双笋、百花鸭舌、佛手金卷， 甚至连副菜饽饽‘金丝酥雀’都是那么令人回味。”沈素秋跟着夸赞。
慕容昊牢牢捂住自己的嘴，惊呼，“啊！别说了，别说了，我的口水又要掉下来了！我可不想破坏我英俊潇洒的形象。要是再说下去，甭管肚子装不装得下，我都会给他塞下去。要是让江湖人知道我这‘天下第一剑’是撑死的，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吧！”
慕容昊的自嘲引得谷馨曦和沈素秋掩嘴偷笑，只有冷玉然还是一副八风吹不动的冰川脸。
“别说武林人士嘲笑你，要是你再这么吃下去，吃成个大胖子，我一准儿休了你！”谷馨曦揶揄道。
“唔……老婆大人，千万不要啊！我马上就去消化掉，我去爬山、去砍树、去劈石，一定不会让身材走样儿的。老婆大人，你可不能不要我啊。我生是老婆大人的人，死是老婆大人的鬼！”慕容昊连忙绕着谷馨曦不断哀嚎，又是作揖，又是跳脚的，还真的打算拿起刀剑去砍树呢！
慕容昊夸张的表演终于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谷馨曦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扯住慕容昊的袖口，笑得肚痛的说道：“好了……你……你不要再耍宝啦，实在是受不了你了！”
“咦？夫人现在就受不了了吗？那怎么行！老婆大人您看，我的身材还没走样儿啊！”只见慕容昊像青楼女子那般，在谷馨曦面前大秀风骚。
“哈哈哈哈！”
慕容昊的耍宝本领终于让大家全体笑翻，谷馨曦也没力气再拉住慕容昊了，只能两手捂住肚子，笑倒在凳子上。就连万年冰山冷玉然的嘴角都微微翘起。
“嗯？出什么事了吗？”端着餐后香茗的夜念君步入厅堂，望着师娘和秋姨抑制不住的笑声、玉哥哥嘴角未消的笑意和师父得意的神情，疑惑问道。
可惜没人有时间回答她。
夜念君刚将茶杯一一摆在大家的桌案前，就听慕容昊可怜地向谷馨曦哀求：“老婆大人，我可以先喝完这口‘杨河春绿’再去减肥吗？”
谷馨曦实在忍不下去的轻捶了慕容昊一拳头：“够了！别再闹了。你想让我消化不良吗？”
“那老婆大人不会休了为夫我吧？”
“不会了，不会了。”谷馨曦摆手。
“真的？”
“真的。我哪敢休了你啊！”想着天天被只蜜蜂围着嗡嗡叫的难受劲儿，谷馨曦只好投降认输。
“好啦，各位请品茶吧。”慕容昊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坐，立马摇身变成了一派洒脱沉稳样。
沈素秋看得愕然，谷馨曦则是毫不意外的端起茶杯啜饮，而冷玉然又恢复了一惯的冷面表情。
看着大家习以为常的样子，沈素秋暗暗调整表情，端起茶杯。
“嗯，这‘杨河春绿’不愧是高山云雾茶中之精品。不过能把此茶冲泡得如此甘甜清爽、香气四溢，可真真是不简单。念儿实在是太厉害了。”爱好品茶的沈素秋如是夸赞。
“念儿可是爱茶懂茶的奇人喏。不管什么茶经她之手，不说成为精品，也绝不会难以入口。”谷馨曦跟着附和。
“女红中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念儿不会的。将来谁要是娶了我们念儿啊，可是祖上积了几辈子的德了。”沈素秋继续夸道，有意无意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
“秋姨。”夜念君羞赧地唤道，脸颊晕红。
而冷玉然好似没收到母亲的暗示，默默品茶。
眼角余光扫过冷玉然的茶杯，慕容昊目露精光，轻飘飘冒出一句：“念儿的茶艺确实高超，只不过，然小子的‘茶’好像更加美味哦！”
冷玉然炯眸微闪，瞥了一眼红晕涨到耳后的夜念君，启口：“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十千提携一斗，远送潇湘故人。”
闻言，慕容昊眉头一挑，原来是“教人无奈别离情”的桑落酒吗？果然不同。
“念儿，你也忒偏心了，给我们喝的是茶，给你玉哥哥喝的却是酒。”慕容昊吃醋了，难道“师父”比不上“哥哥”吗？
“师父，并非念儿偏心。只是师娘和秋姨是女子，不宜饮酒；而师父今天食量过大，饭后饮酒有伤脾胃，喝茶不仅能去油腻，还能促进消化，所以念儿才为师父您准备了茶水；玉哥哥向来爱酒，念儿才单独准备了酒水给玉哥哥。”
“那你就不怕你玉哥哥伤了脾胃？”慕容昊不承认自己还在冒酸水。
“玉哥哥吃得又不多。”夜念君小声道。
“呃……”慕容昊被噎住了，自己刚才真的吃了很多？
不承认，坚决不承认！然小子吃得可不比自己少多少。
这时，谷馨曦开口打圆场：“你呀，连自己徒弟的醋都吃。念儿也是为了你好，你就知足吧。”
“老婆大人冤枉啊，我从来只知道吃你的醋，别人的醋我可从来都不敢吃。”慕容昊转脸又是一副滑稽样儿。
谷馨曦被逗得红了双颊，立马横过去一眼：“口无遮拦，哪有作人师父的样子，今晚罚你在书房闭门思过。”
“不要啊，老婆大人饶命啊，小人不敢了，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
“哼。”
旁人不好插手夫妻两的“家务事”，都静静地喝茶。
大概只是想减轻离别的伤感气氛，闹了一会儿慕容昊就停止了。然后起身开口：“好了，这饭也吃饱了，茶也喝够了，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送然小子和他娘下山了。”
“师父……”夜念君不舍。
“师父……”冷玉然沉声。
拍拍夜念君的肩膀，慕容昊劝道：“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你与你玉哥哥总有相见的时日。届时，他功成名就，你的身子也调理好了，你们多的是时间可以在一起了。忍一时之离别，换一世之相守，何乐而不为呢？”继而转向冷玉然，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艰难的把目光从夜念君的身上挪回来，冷玉然朝师父点点头：“已搬上马车。”
“那就走吧，早点下山，路上也安全些。”
谷馨曦也拍了拍夜念君的肩膀：“我们一起送送你玉哥哥和秋姨，嗯？”
夜念君看向师娘，扯出一抹笑容，走向冷玉然：“秋姨、玉哥哥，君儿送送你们。”
拍拍夜念君的手，沈素秋微笑：“好孩子。”
凝进夜念君难舍的明眸，冷玉然这次没有阻止她硬憋出的假笑，毅然举步向门外走去。
马车前，冷玉然跪拜行礼：“冷玉然拜别师父师娘，多谢师父师娘教诲……”
“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受完冷玉然一拜，慕容昊和谷馨曦双双托住冷玉然的手，扶起他。
“此去路途艰险，万事多加小心。”慕容昊叮嘱。
“是。”
“走吧，一路顺风。”谷馨曦说道。
“二位师父、念儿，保重身体，来日再见。”沈素秋道别。
冷玉然将娘亲扶上马车，再次看向冲自己努力笑着的夜念君，突然将她拉向自己，倾身过去，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接着迅速翻身上马，离去。
伴随着夜念君依依不舍的目光，冷玉然就这么离开了。离开了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离开了相伴了十几年的人儿……冷玉然不说离别，不许誓言，只留下对夜念君的要求就离开了。因为他知道，他们一定会再相见，一定会再次重逢，那么伤感的别语和空洞的誓言都是“废话”。他只有一个信念，那才是他心头最重要的执着。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着宝宝办周岁，文章也没能及时更新，忘伙伴们谅解。昨天刚刚给宝宝抓周完毕，宝宝坚定的选了一支笔\(^o^)/
如此姹紫嫣红的盎然景象，正在对峙的两人好像皆无心欣赏。难道是因为谷中一直四季如春的原因吗？
恍惚间，只见两抹虚影相互交错，掌风阵阵，剑声铛鸣。一盏茶时间，两道身影分落两方，还剑入鞘。
然后，其中一位洒脱随性的男子对着面前冷然俊朗的男子不住点头：“不错，不错，能接住为师一百招，落地后还能纹丝不动，看来为师的武艺你也学得差不多了，为师可以放心的让你下山了。”
随后，不知他从哪变出把金丝折扇，佯装潇洒的扇啊扇的。不过从男子的语气中，可以清楚地听出他对徒儿的赞许。
仔细一瞧，原来这两人正是慕容昊和冷玉然师徒。
由于冷玉然明日就该行弱冠之礼，迈入成年男子的行列了，按慕容昊的说法“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去溜溜”，于是打算在冷玉然行过弱冠之礼后就踢他下山去闯荡一番。
这不，为了测试冷玉然具不具备下山历练的资格，才会有刚刚的那场比试，主要是测试冷玉然目前的武艺是否达到了独自闯荡江湖的标准。否则一下山就被对手囫囵个回来，徒儿丢脸不说，更重要的是有辱自己“天下第一剑”的名头。那还不如就窝在这深山里躲着不出去丢脸的好。
不过现在看来，慕容昊对刚才的比试十分满意。
“玉然不敢，师父的武艺徒儿望尘莫及。”冷玉然行礼道。
慕容昊摆摆手，说道：“不必客气。你的实力在哪为师清楚得很。”
慕容昊心里清楚，刚刚的比试自己可是用了九成的功力，几乎不留情面。然小子从头至尾都能沉稳冷静地拆解自己的一招一式，绝非只到“望尘莫及”的程度。只是不知，自己拿出十成的功力会是怎样一个结果。
看着面前不骄不躁、冷如冰霜的徒儿，慕容昊心里不禁嘀咕：说不定，这小子的武艺已经不在自己之下了。
慕容昊整整面容，随手将插在一旁的硕白银剑递到徒儿面前：“在你下山之前，为师就将此剑送于你防身，也算祝贺你即将成年的礼物。”
“师父，此乃师父随身武器，徒儿不敢接受。何况，君儿也需此剑护身……”冷玉然推却。
“师父现在的功力已经不需借助强兵利器了，须知‘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道理。至于念儿，有我和你师娘陪着，你就不用操心了。况且‘流风’过于厚重，念儿带着不合适。”
冷玉然还是不动。
慕容昊将剑往前一抛，“拿着”。
开玩笑，世人皆趋之若鹜的宝剑他竟然还敢推三阻四的，像什么话！
心知再拒绝下去师父会生气，冷玉然握紧手中的宝剑，行礼：“多谢师父。”
“这还差不多。”看着听话的徒弟，慕容昊满意了。转念想想，说道：“奇怪，念儿怎么没来看你比武，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师父，徒儿想去看看君儿。”冷玉然出声。
“嗯，去吧。”慕容昊点头应允。
※※※
“念儿……念儿……”伴随着温柔的呼唤声，谷馨曦推开了夜念君的房门。
刚一进门，就找到了呆坐在书桌旁凭窗远眺的徒儿。
“念儿……”走近了呼唤。
夜念君还是没反应。
行到跟前，拍上夜念君的肩膀，再次喊道：“念儿。”
夜念君终于有反应了，回头应道：“师娘。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望进夜念君还未完全回神的朦胧双眼，眼神瞟过搁在桌上的纸笺，谷馨曦眼神一沉，但面上仍是轻松地问，“怎么啦？又魂游天外啦！你玉哥哥和你师父的比试你怎么没去看看？”
夜念君淡笑：“玉哥哥没问题的，我相信玉哥哥！”
“对你玉哥哥这么有你信心啊，真拿你没办法。”刮了下念儿的俏鼻，谷馨曦调侃着。
夜念君微微一笑，没有辩驳。
“咚咚！”
伴随着两声敲门声，冷玉然推门进来。
“师娘。”冷玉然先向谷馨曦行礼道，随后唤道，“君儿。”
“然儿。你和你师父比试完了？结果怎样？”谷馨曦关切道。
夜念君默不作声，只拿眼凝住冷玉然手中握着的宝剑。
随着夜念君的视线看去，谷馨曦惊讶道：“哟，你师父将‘流风’给你了呀！那看来你的测试已经过关了。”
“师父手下留情，徒儿顺利通过。”冷玉然淡然道。
“昊是什么性格我清楚，你就不用自谦了。能让昊将‘流风’赠与你，看来他对你相当满意。”谷馨曦摆摆手，说道。
“师娘，我想和君儿去趟后山。”冷玉然不欲继续此问题，向谷馨曦请示道。
“嗯，去吧去吧。”谷馨曦点头。
看着冷玉然拉着夜念君朝后山寻去，谷馨曦转身拿起念儿留在桌案上的纸笺，皱起眉头。
“馨曦，你一个人在念儿的房间干嘛呢？”从比武场归来的慕容昊问道。
“昊，你看。”谷馨曦将手中的纸笺递到慕容昊跟前。
只见纸笺上秀雅的字迹写着：花似伊，柳似伊，叶叶声声是别离，两急人更急。
“念儿写的？”
谷馨曦点头，“你再看看这张。”
这一张纸上用同样的字迹写着：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前面这张很好理解，可后面这张……难道念儿不单单是因为要和然小子分开而愁闷？”慕容昊不觉心里打鼓。
“不知道，有些话念儿不想说，我就算想问也问不出来。这孩子越大心思越重。你知道吗？我刚才叫了念儿三声她才听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想得那么入迷。”谷馨曦深深叹息，很是忧心。
“哎，念儿越来越像她娘了，尤其是思考问题的时候。现在，只能盼望然小子能开导开导念儿了。”慕容昊说道。
后山，冷玉然和夜念君一前一后站着，静立不语。
带着夜念君来到后山后，冷玉然就一直背对着他站着，没说找她有什么事。而平时通常是主动挑起话题的夜念君也反常的没有出声。
两人默然半晌，最后还是夜念君偷偷拍了拍脸颊，翘起嘴角，出声道：“恭喜玉哥哥，贺喜玉哥哥，我就知道玉哥哥的测试一定没问题的！”
听到夜念君的声音，冷玉然这才转身回头。
“不想笑就不要笑。”没有回应夜念君刚刚祝贺的话语，冷玉然反而沉声说道。
听到冷玉然的话，夜念君的笑稍稍顿住，随后再次弯起嘴角，说道：“玉哥哥，你能把上次在梅林吹的曲子再吹给君儿听听吗？”
冷玉然没有说能不能，只是拿出紫玉箫，席地而坐。
知道冷玉然是答应了，夜念君随之坐下。
随着悠扬动人的曲调淡去，夜念君再次启口：“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就算寒雪中的梅花再顽强，再艳丽，最后也仅剩下一抹残香飘荡在尘世间。说不定，连这最后一抹残香，也会被无情的冷风吹散。春天来了，寒风中的梅花也只剩下了枯瘦的枝桠。”依伴在冷玉然的身边，夜念君幽幽感叹，“玉哥哥，你说，如果一个人逝去了，最终会留下些什么呢？”
“关键不在于他会留下些什么，而在于他会怎样存在于其他人的心中。”冷玉然难得说出这么感性的话来。
似乎对这句话有所触动，夜念君接着问道：“那如果有一个对玉哥哥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甚至重于生命的人离开了人世，玉哥哥的心又会把她放在哪里呢？”
“倘若这个人对我真的如此重要的话，我就完全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了。”冷玉然想也没想的回道，仿佛这个问题完全不需要思考。
“呃……”夜念君满头雾水，什么意思？
正准备进一步询问，冷玉然却突然起身，打岔道：“好了，伤春悲秋不适合你。我有话同你说。”
夜念君也起身道：“玉哥哥请说。”
“明日我就要下山历练了，在走之前，我希望你能和我约法三章。”
“没问题，玉哥哥你说，只要君儿能做到，君儿一定照办。”夜念君毫不迟疑地答应。
“第一，不要轻易让人看到你的容貌，要学会保护自己。”冷玉然劲瘦的手掌抚上夜念君柔嫩的面颊。
“嗯。”
“第二，要勤练武艺，不要怕吃汤药，这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呃，好。”夜念君顿了顿，答应。
“第三，待到我们重逢的时候……”冷玉然突然倾身，凑近夜念君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咦？
夜念君不知道为何玉哥哥要特意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君儿？”
夜念君回神，说道：“嗯，没问题，玉哥哥。”
听到夜念君都答应了，冷玉然突然牵起她的手，做出一个拉钩、盖章的手势。
“记得你答应我的事，不许违背。”冷玉然说道。
夜念君再次石化了，没想到玉哥哥会做出如此……应该怎么说？如此不符合他冷然形象的动作？
不过，好可爱~
当然，这句话夜念君是不会诉之于口的。
注意到君儿因为刚刚自己的举动变得开心的面容，冷玉然淡然一笑。
如果夜念君此时抬头，一定会更加石化。可惜，她光顾着窃喜去了，没有发现。
“咳咳！”咳嗽一声，化解尴尬，冷玉然出声：“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等等！”夜念君阻拦道。
冷玉然停步。
“玉哥哥，君儿也想和你约法三章。”
冷玉然眼神一闪，说道：“你说。”
“第一，请玉哥哥不要忘了君儿；第二，请玉哥哥不要忘了君儿；第三，请玉哥哥千万不要忘了君儿。”说完，夜念君已经泪盈于眸。
冷玉然猛然伸手拉过夜念君，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玉哥哥……”
“我说过，我们会重逢的。记得重逢时答应我的事。”
“嗯。”
两个不舍分别的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无，只有彼此的怀抱是最温暖、最重要的。
※※※
第二日一早，由慕容昊给冷玉然举行完弱冠礼之后，谷馨曦、沈素秋、夜念君纷纷上前道贺。
按宗庙礼数，本应由冷玉然的父亲为其主持弱冠，可惜冷玉然的亲父早逝。“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经沈素秋的要求，就由慕容昊主持了。
“然儿，自今日起，你就是成年男子了。需知行事更要谨慎、沉稳。师娘也没什么好送给你的，这瓶‘天香蜜露’你就带在身上吧，遇到危急之时服下一粒，可以保住元气，凝气绪命。”
“多谢师娘。”冷玉然行礼道。
“然儿，恭喜你。”沈素秋上前。看着穿着一身素色新衣的儿子，沈素秋知道自己选对了布料。
“谢谢娘。”
“玉哥哥，祝贺你。”夜念君走到另一边。
“谢谢君儿。”
“怎么，念儿你什么礼物也没准备吗？”
慕容昊觉得奇怪，这么重要的日子，念儿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准备？不会是光顾着伤心，忘了吧？
“玉哥哥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可能没有准备！现在就请各位移步膳厅，念儿已备下美酒佳肴，请各位品尝。”夜念君解释道。
“哎，真是满足啊。”酒足饭饱后的慕容昊毫无形象的瘫软在木椅上，感叹道。
“我看你不仅是满足，而是吃撑了吧。没见过这么狼吞虎咽的，活像刚从饿牢里放出来似的。”一旁的谷馨曦打趣着。
“没办法啊，念儿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这种绝不亚于皇宫御厨的菜肴可不是天天都能尝到的哦，当然要吃个够本了！想想那道‘红梅珠香’，甜美鲜香；‘鸡丝银耳’，清爽适口；‘龙舟镢鱼’，肉质细腻顺滑，一点儿鱼腥味也没有，还有那道‘龙井竹荪汤’，更是润肺补肾，清凉降火；就连酱菜‘酱桃仁’的麻辣味儿都是那么地道可口。”
“没错，还有川汁鸭掌、蟹肉双笋、百花鸭舌、佛手金卷， 甚至连副菜饽饽‘金丝酥雀’都是那么令人回味。”沈素秋跟着夸赞。
慕容昊牢牢捂住自己的嘴，惊呼，“啊！别说了，别说了，我的口水又要掉下来了！我可不想破坏我英俊潇洒的形象。要是再说下去，甭管肚子装不装得下，我都会给他塞下去。要是让江湖人知道我这‘天下第一剑’是撑死的，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吧！”
慕容昊的自嘲引得谷馨曦和沈素秋掩嘴偷笑，只有冷玉然还是一副八风吹不动的冰川脸。
“别说武林人士嘲笑你，要是你再这么吃下去，吃成个大胖子，我一准儿休了你！”谷馨曦揶揄道。
“唔……老婆大人，千万不要啊！我马上就去消化掉，我去爬山、去砍树、去劈石，一定不会让身材走样儿的。老婆大人，你可不能不要我啊。我生是老婆大人的人，死是老婆大人的鬼！”慕容昊连忙绕着谷馨曦不断哀嚎，又是作揖，又是跳脚的，还真的打算拿起刀剑去砍树呢！
慕容昊夸张的表演终于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谷馨曦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扯住慕容昊的袖口，笑得肚痛的说道：“好了……你……你不要再耍宝啦，实在是受不了你了！”
“咦？夫人现在就受不了了吗？那怎么行！老婆大人您看，我的身材还没走样儿啊！”只见慕容昊像青楼女子那般，在谷馨曦面前大秀风骚。
“哈哈哈哈！”
慕容昊的耍宝本领终于让大家全体笑翻，谷馨曦也没力气再拉住慕容昊了，只能两手捂住肚子，笑倒在凳子上。就连万年冰山冷玉然的嘴角都微微翘起。
“嗯？出什么事了吗？”端着餐后香茗的夜念君步入厅堂，望着师娘和秋姨抑制不住的笑声、玉哥哥嘴角未消的笑意和师父得意的神情，疑惑问道。
可惜没人有时间回答她。
夜念君刚将茶杯一一摆在大家的桌案前，就听慕容昊可怜地向谷馨曦哀求：“老婆大人，我可以先喝完这口‘杨河春绿’再去减肥吗？”
谷馨曦实在忍不下去的轻捶了慕容昊一拳头：“够了！别再闹了。你想让我消化不良吗？”
“那老婆大人不会休了为夫我吧？”
“不会了，不会了。”谷馨曦摆手。
“真的？”
“真的。我哪敢休了你啊！”想着天天被只蜜蜂围着嗡嗡叫的难受劲儿，谷馨曦只好投降认输。
“好啦，各位请品茶吧。”慕容昊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坐，立马摇身变成了一派洒脱沉稳样。
沈素秋看得愕然，谷馨曦则是毫不意外的端起茶杯啜饮，而冷玉然又恢复了一惯的冷面表情。
看着大家习以为常的样子，沈素秋暗暗调整表情，端起茶杯。
“嗯，这‘杨河春绿’不愧是高山云雾茶中之精品。不过能把此茶冲泡得如此甘甜清爽、香气四溢，可真真是不简单。念儿实在是太厉害了。”爱好品茶的沈素秋如是夸赞。
“念儿可是爱茶懂茶的奇人喏。不管什么茶经她之手，不说成为精品，也绝不会难以入口。”谷馨曦跟着附和。
“女红中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念儿不会的。将来谁要是娶了我们念儿啊，可是祖上积了几辈子的德了。”沈素秋继续夸道，有意无意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
“秋姨。”夜念君羞赧地唤道，脸颊晕红。
而冷玉然好似没收到母亲的暗示，默默品茶。
眼角余光扫过冷玉然的茶杯，慕容昊目露精光，轻飘飘冒出一句：“念儿的茶艺确实高超，只不过，然小子的‘茶’好像更加美味哦！”
冷玉然炯眸微闪，瞥了一眼红晕涨到耳后的夜念君，启口：“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十千提携一斗，远送潇湘故人。”
闻言，慕容昊眉头一挑，原来是“教人无奈别离情”的桑落酒吗？果然不同。
“念儿，你也忒偏心了，给我们喝的是茶，给你玉哥哥喝的却是酒。”慕容昊吃醋了，难道“师父”比不上“哥哥”吗？
“师父，并非念儿偏心。只是师娘和秋姨是女子，不宜饮酒；而师父今天食量过大，饭后饮酒有伤脾胃，喝茶不仅能去油腻，还能促进消化，所以念儿才为师父您准备了茶水；玉哥哥向来爱酒，念儿才单独准备了酒水给玉哥哥。”
“那你就不怕你玉哥哥伤了脾胃？”慕容昊不承认自己还在冒酸水。
“玉哥哥吃得又不多。”夜念君小声道。
“呃……”慕容昊被噎住了，自己刚才真的吃了很多？
不承认，坚决不承认！然小子吃得可不比自己少多少。
这时，谷馨曦开口打圆场：“你呀，连自己徒弟的醋都吃。念儿也是为了你好，你就知足吧。”
“老婆大人冤枉啊，我从来只知道吃你的醋，别人的醋我可从来都不敢吃。”慕容昊转脸又是一副滑稽样儿。
谷馨曦被逗得红了双颊，立马横过去一眼：“口无遮拦，哪有作人师父的样子，今晚罚你在书房闭门思过。”
“不要啊，老婆大人饶命啊，小人不敢了，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
“哼。”
旁人不好插手夫妻两的“家务事”，都静静地喝茶。
大概只是想减轻离别的伤感气氛，闹了一会儿慕容昊就停止了。然后起身开口：“好了，这饭也吃饱了，茶也喝够了，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送然小子和他娘下山了。”
“师父……”夜念君不舍。
“师父……”冷玉然沉声。
拍拍夜念君的肩膀，慕容昊劝道：“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你与你玉哥哥总有相见的时日。届时，他功成名就，你的身子也调理好了，你们多的是时间可以在一起了。忍一时之离别，换一世之相守，何乐而不为呢？”继而转向冷玉然，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艰难的把目光从夜念君的身上挪回来，冷玉然朝师父点点头：“已搬上马车。”
“那就走吧，早点下山，路上也安全些。”
谷馨曦也拍了拍夜念君的肩膀：“我们一起送送你玉哥哥和秋姨，嗯？”
夜念君看向师娘，扯出一抹笑容，走向冷玉然：“秋姨、玉哥哥，君儿送送你们。”
拍拍夜念君的手，沈素秋微笑：“好孩子。”
凝进夜念君难舍的明眸，冷玉然这次没有阻止她硬憋出的假笑，毅然举步向门外走去。
马车前，冷玉然跪拜行礼：“冷玉然拜别师父师娘，多谢师父师娘教诲……”
“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受完冷玉然一拜，慕容昊和谷馨曦双双托住冷玉然的手，扶起他。
“此去路途艰险，万事多加小心。”慕容昊叮嘱。
“是。”
“走吧，一路顺风。”谷馨曦说道。
“二位师父、念儿，保重身体，来日再见。”沈素秋道别。
冷玉然将娘亲扶上马车，再次看向冲自己努力笑着的夜念君，突然将她拉向自己，倾身过去，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接着迅速翻身上马，离去。
伴随着夜念君依依不舍的目光，冷玉然就这么离开了。离开了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离开了相伴了十几年的人儿……冷玉然不说离别，不许誓言，只留下对夜念君的要求就离开了。因为他知道，他们一定会再相见，一定会再次重逢，那么伤感的别语和空洞的誓言都是“废话”。他只有一个信念，那才是他心头最重要的执着。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着宝宝办周岁，文章也没能及时更新，忘伙伴们谅解。昨天刚刚给宝宝抓周完毕，宝宝坚定的选了一支笔\(^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