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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7-3魔界之森
作者:石楠棠      更新:2019-03-07 07:42      字数:5796
  瞪着眼前的山峦起伏,问白不禁吊高了眉,缓缓叹了口气。

  万年前曾立誓,再不踏进这种云雾飘渺,仙气染染的地方,如今却仍是打破了所立之誓,两脚又踏了进来,最令他呕气的,为的还是与自己亳不相干,且手上沾满血腥之气的掌劫女仙,这种令人心上生恶的事,于己是断乎做不得的,但偏偏那个乐竹,什么嗜好都没有,专好管闲事,小至鸟雀之间争吃食,大至如现下冬雪一事,只要被她遇上了,不管上一管她心里就会不舒坦,连带着自己多多少少也被拖下水。

  想到这儿,问白不觉揉了揉两鬓,想不通那时为何自己会多事的捡了她回来?这景况似乎与她捡回了冬雪有些相似?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所幸的这处地方的主人既不八卦也不饶舌,全凭喜恶作事,于过去,两人之间还算得上颇有交情,要不怎么会和乐竹那个小丫头老提这东极的事?

  在这六界之中,也唯有青玄算得上真正顾及这八荒万象众生,且不因六界之高低贵贱而有所偏颇,否则凭他贵为四御,多的是想奉承谄媚之人,他却偏对苍梧南王另眼看待,两人交情匪浅,后来又因南王所托,收了天缇公主留下的孩子,破格让魔界之人成为东极的弟子,并亲自为他命名?

  天界中,不管是那一路的神仙,细想下来,全无如青玄一般行事与众仙不同,思想又如此吊诡难测的。雾海的身世向来是一种禁忌,天界众神中知情的,也唯有他而已,而这份知情,全是误打误撞,只因当时南王将雾海送至东极,自己恰恰路经妙岩宫,百般无聊的进来闲嗑牙,这一嗑,嗑出了后来青玄与自己有着共同秘密的交情。

  思及过往,问白不禁又叹了长气,直跺向那龙盘清奇的山门口,果见二名禁卫立即架起长矛,问白一笑,「烦请通报,聚窟洲重明求见青玄帝君。」

  门上禁卫听了,随即颔首示意,即刻入内通报,不消多久,只见轸宿急急的步至山门,见着一身素衣的问白,立即揖身恭敬说道,「许久不见重明上神,今日怎会来到东极?」

  看着轸宿毕恭毕敬的模样,问白不觉又翻了白眼,大掌一挥,「少在我面前来这套繁文褥节,叫我问白就行了,青玄在里头吧?」

  「帝君在正殿里。」听得问白如此回话,轸宿一笑,却也是见怪不怪了,径自领他进了妙岩宫。方进入正殿,就见青玄半倚在卧榻上,拿着木椟看着,听得了脚步声,只略侧首望了一下,见着轸宿领着一脸笑意的问白进来。

  不待问白开口,青玄卷上了木椟,懒懒问道,「你这位世外上神,怎么会踏进我这半带污浊之地?」

  「半带污浊之地?」问白不等他招呼,径自在侧首坐了下来,「若你这儿也算上污浊,那度索山就真不是神仙可住的地方了,杀气重啊。」

  青玄略睇了一眼,缓缓说道,「说吧,什么事能值得你这位隐世已久,众神遍寻不得的重明上神走出聚窟洲?」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前些日子的麒麟之怒,你这儿可有事没有?关心一下。」问白微微勾笑,那诡谲的笑意,让青玄也笑了。

  「你那儿有故事?」青玄笑问。

  问白径自取了舀茶杓,舀了杯清茶说道,「这故事可长了,长得我也不知怎么说才好。」

  「我倒是许久未曾听过故事了,所以我并不介意你慢慢的说。」青玄支额说道,「想那聚窟洲向来风平浪静,与世隔绝,能生出个故事,也就非比寻常,必是精彩绝伦的。」

  「精彩绝伦?」问白轻啜了一口茶,扯出一抺笑,「若我说,这和你的徒弟有关,你还会认为这个故事精彩可期吗?」

  闻言,青玄眸光直睇着问白,一字不答,问白见他如此神情,笑意更深了,「那日的麒麟之怒,聚窟洲仅有轻微振荡,若是不心细些,倒是不会察觉到。反倒是天上掉下来个美人儿,把我和乐竹吓到了,你说,这算不算得上是个精彩的故事?」

  「天上掉下来个美人儿?」青玄眉心一拧,心上猜着了七八分,之前与紫微帝君所言之事,难道她真成就了那一成的赌注?

  问白说道,「看你的表情,必然猜着了这美人儿是谁了。能遭受麒麟之怒却未化为尘埃,除了幸运二字,再想不出可形容的了。发现的当时,她虽是死去,却未如一般料想的灰飞烟灭,反倒是一身伤。凭空掉下一个死掉的美人,若连瞧都不瞧上一眼,良心不安欸。」

  「所以你就多事,救了她了?」青玄说道。

  「你以为我很好管闲事?」问白瞪了他一眼。

  「若不是你执意要救,必然就是乐竹了。」青玄问道,「妙音鸟本性慈悲柔软,她想救,也是理所当然。」

  问白抬了抬眼,「乐竹的个性你是清楚的,好管闲事。想也明白,我怎可能去救一个出自度索山又专司杀伐的掌劫女仙?」

  「的确是乐竹的作风。」青玄轻轻一笑,「今日你会来妙岩宫,想必掌劫女仙是被你救活了,你竟也难得做起了善事,这该感谢乐竹。」

  「人是救活了,心却死了。」问白喝着茶,眸光带着三分打量看着青玄,「个中原因,你不想知道吗?」

  心死了?青玄微拧了眉,静看着问白。只见他缓缓搁下手中的茶杯,「重岭那掌麒麟之怒,的确是伤了冬雪。她掉到聚窟洲来,我同乐竹费了些时日才将她救了回来,若是落在别处,可就没得活了。可那一掌,却也让她修为尽失,法力全无。」

  「修为尽失,法力全无?」青玄略抬了眼淡道,「你这话的意思,掌劫女仙如今同凡人一般?」

  「这倒也不是。虽说她修为尽失,可却又是不生不灭,不老不死。」问白说道,「与其说如同凡人一般,更贴切来形容,倒是像初初形成,有着人形的小妖。」

  青玄听着,仅仅略蹙眉心,「难怪那女仙名册之上,仍是有她的名字。虽说法力尽失,可名义上她仍是活着的,这仙籍上,自是未除名了。」

  问白愣看着青玄,「你连这个也查了?」

  「那日麒麟之怒,雾海有向我提过,是重岭与冬雪交手所致。我有命轸宿去天界查过女仙名册之上,是否仍有掌劫女仙的名号。可那火麒麟重岭为何被驻守在隘口之处,究竟是何人派他下来的,我却亳无头绪。」

  「重岭现在在何处?」

  青玄略叹了口气,「轸宿上了日轮天,未曾见到他。问了文豫,也说不知情。现下最棘手的,是掌劫女仙一事,经麒麟之火所焚,能救下来的确万幸,可心死这一椿……」

  问白哼了哼,「我所谓的心死,不过她被西王母施了锢心咒,但最为棘手的,却是她心有罣碍。」

  「锢心咒这则可谓意料之中,并不意外。」青玄听着微挑了眉,仍是一派闲散的,「西王母的行事作风,我们都是清楚的。她既有心要冬雪执那那掌劫女仙的位置,必然面面考虑。那个位置,不是随便一人就能坐得的,既然是专司造劫,屠杀生祸,必得约束本性,然七情六欲又岂是可被拘束的?自然是另生了法子,这锢心咒的用意,就是要让她无情无爱,无欲无念,一旦动了心思,等同触犯禁忌。可你说她心有罣碍?」

  「诛心。」问白冷冷说道,「诛心之劫,这件事,你不可能不知道。」

  青玄看着问白半晌,瞬时一笑,「我当然知道。但既然她现下在聚窟洲,也就无需太过担忧。至于锢心咒,终究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反倒是那失去了万年道行,可惜了。你口中的诛心之劫,这是她与雾海之间的劫数,我无法插手。」

  「要让她恢复部份修为,也不是不可能。」问白说道,「但你所说的无法插手,我倒是想提醒你一句,雾海是你的关门弟子,在东极习道修炼已久,但他的本性仍是魔界之人,这心思一动,非同小可,你真要袖手旁观?」

  青玄睇了他一眼,「冬雪欲恢复修为,关键是在玉石醴泉与神芝仙草。而雾海一事,我并非想袖手旁观,可这情劫一事,任何人都无能为力,就算是我也只能静观其变,身为上神的你,怎么还会问这种问题?」

  问白听着,静默半晌才说道,「冬雪极可能悟出了雾海意图所谋之事,才会急着想取得玉石醴泉与神芝仙草,想恢复自己部份的法力与修为。但你必是清楚她的目的是因为雾海,而不是为了太平宫。以她现下的状况,只怕尚未走出聚窟洲,极可能就被三界之处的小妖或度索山捉走了。倘若被带回度索山,即便西王母以玉石醴泉与神芝仙草让冬雪恢复了原有的修为法力,可她必然察觉出掌劫女仙的异样,那时就不好办了。」

  「你这么风尘仆仆的来我这儿,是要我想办法?」青玄问道。

  问白睇眼看着,「昔日那一战,冬雪将雾海放在心上三千年,若非动了心思,怎可能如此执着?当雾海告诉你麒麟与掌劫女仙交手之时,你必然猜着了七八分。你方才也说了,为了重岭与冬雪交手一事,雾海来找过你,这又意味了什么?为了冬雪,雾海魔性极可能苏醒。即便他在东极有着修为极深,一旦魔由心生,你不怕他为了冬雪极可能妖魔化?」

  青玄听了,只是叹了口气,缓缓起身行至廊上,仰首看着园中盛绽火红的梅花,随口问道,「你瞧这梅花,开得如何?」

  问白愣了愣,望着那片遍植成林的红梅花,繁盛得有若天际灿烂明霞,一觉点头赞叹说道,「很美,也很动人心魄。你竟然也会有这等雅兴?」

  「虽说,我未曾见过那名掌劫女仙,却曾听说过,她执令之时,令人恐惧,却也令人迷惘,就似这盛绽的红梅花,动人心魄。」青玄抬起手,折下一枝红梅,随手一掷,掷入那陈在案上的青瓷瓶里,「就情这个字来说,它本身就是一个劫数。但能否将这劫数化成一个助升之力,就只能看他们二人的造化了。我对雾海虽有师徒之份,但我所能传授给他的,并不包括克制七情六欲,因为,那是绝对办不到的事。」

  闻言,问白微皱了眉,看着青玄一语不发。

  青玄微侧了首,看着问白颇带指责的神情,淡然说道,「我说得还不够明白?」

  「由此听来,你并不打算阻止他与冬雪之间的缘份?」问白剎时冷着脸,「我本以为,你会插手介入,即便动用你身为帝君的身份,也得阻止明明可预期的祸事。你可知道,一旦雾海真妖魔化了,会变成什么样子?以他的资质,还有你所传授给他的一切,雾海将会成为这六界中最可怕的敌人。」

  青玄看着问白,淡然说道,「心是最难控制的,有时候,连自己都不能把持住自己的内心,更遑论所谓道理。很多事情,不是一个理字就能让人明白通透,心清自明。你不曾遭遇情劫之苦,所以不会懂得那种身不由己的切身之痛,明知前方是一团焰火,却仍像飞蛾般奋不顾身,直扑而去,即便是死了一场,心里却了无遗憾。倘若冬雪真是雾海命中的情劫,这也是命定如此,至于雾海能否渡过劫数,全凭造化。他与冬雪之间的缘份,唯有上天才知道,就算我们修行再深,阶品再高,都没有能力去探究这个事实。至于你所说的妖魔化,我并没说我坐视不管,毕竟维持这天纲义理,本就是四御职责所在。」

  问白沉默许久,深看着青玄,笑得颇有玄机,「你尝过情劫之苦?」

  青玄看了他一眼,面上一抺淡笑,「与你何干?」

  「这句话已告诉我答案了。」问白说道,「所以冬雪身上的锢心咒,你打算如何解?」

  「我无法帮她解咒。」青玄说道。

  问白一愣,随即问道,「这是为何?方才你不是说过你可以做到?你是在唬我是吧?」

  「若我猜测不错,这两日,西王母必会派出兵将寻找掌劫女仙的下落,毕竟麒麟之怒已发生些许时日,而掌劫女仙又未归度索山,西王母必定会联想这其中的关连。众神皆知,我向来极少出宫的,倘若我现下离开妙岩宫,必会引起不必要的臆测。这锢心咒一旦发作虽极为痛苦,却不致危及性命,你命乐竹一如平日般照顾她也就够了。我会另请轸宿安排这解咒一事。」

  「另请轸宿安排?」问白狐疑的看着青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向来是谨慎行事的人,这种事可不能走露风声的,万一被度索山知道了冬雪的状况与下落……」

  「她绝对不会走露风声,我相信,以她的聪慧与明晓事理,将来,或许还会是一个助力。」青玄笑道,「再说了,她才是冬雪真正的主子,不会贸然行事。最重要的,她也是太平宫绝对不会怀疑的人。」

  闻言,问白拧起眉来,「南荒的天妃?」

  青玄一笑,却是不说话。问白剎时挥了挥手,「不,不。女人这种东西,说变就变的,再说了,你怎么会认为她不会与太平宫连成一气?天妃与西王母可是出了名的交情颇深,天界里,谁不知道?」

  「交情这种东西,用来说说可以,认真起来,人情可是比纸还要薄的。」青玄缓缓舀了一杯茶,看着那碧澄澄的茶水说道,「尤其是牵扯到天纲理念,当人事物有着冲突,与意愿违背的时候,所谓的人情,转眼间就是无情了。」

  听着那不徐不缓的口吻,问白顿时有些毛骨悚然,「我怎么觉得,你知道的事情不少?」

  青玄睇看了问白一眼,随即端起茶来,「我知道什么事,难不成得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问白听了,忍不住呿了一声,随即起身说道,「既然你已盘算,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可我仍是希望,雾海与冬雪的事,你再三斟酌会更妥当些。」

  青玄一笑,微微颔首却不说话,面对他的沉默,问白忍不住又嘀咕了一句,「好说歹说都说尽了,你自己瞧着便是。」

  「那,我就不送了。」青玄微点了首,待问白走远了,他才回过身子,依旧坐进了素日那张卧榻里,支额拧眉沈思,眸光不自觉睇向那只陈列在案,插着红梅的青瓷瓶上,青玄只得唤了,「轸宿。」

  听得叫唤,轸宿忙忙的从穿堂而入,揖身回道,「帝君。」

  「现下轩辕之丘与度索山,可有什么异样?」青玄以指拂过梅枝问道。

  轸宿略想了想,才回道,「轩辕那儿,倒是没听说过什么。至于度索山,传言因掌劫女仙逾时未归,原本西王母想派兵出来搜索,却被南荒的天妃拦了下来。」

  「天妃?」闻言,青玄微挑了眉,不觉一笑,「怎么与天妃扯上关系?」

  「据说,南荒天妃在太平宫作客有段时间了,当时西王母派掌劫女仙去轩辕赐刀之时,天妃娘娘还说了,要掌劫女仙去三山六合,八荒九洲四处瞧瞧,要不整日被拘在宫里,不是忙着锁事,就是奉命下至三界杀人放火的。天妃娘娘对西王母说道,应是玩得开心,在五界多待了些时日,没什么好挂心的。」轸宿回道。

  「噢?」青玄听了,瞬时感到有趣,「这的确是南荒天妃娘娘会做的事,可那场麒麟之怒,度索山没什么话传出来吗?」

  「这一点,我也问过文豫了。他说,度索山那儿反倒没什么惊动,或许是重岭结界设得好,虽说有波及,但想这八荒九洲如之大,也不见得每处都会惊动到。」轸宿回道,「或是,我再去探询看看?」

  「不用了,」青玄说道,「或许,文豫说的对,这八荒九洲如此之大,那重岭也非全然莽撞之人,他会在交手之前设出结界,必也是预想了后果,将惊动减至最少,要不,现下早就乱了。虽说度索山暂时亳无动作,但那掌劫女仙若再延迟十日未归,必然引起骚动。」

  「帝君的意思是?」

  青玄淡道,「既然,是天妃娘娘要掌劫女仙在这五界走动的,那这件事,她也得出点力才行,不把她拖下水,岂不扫兴?」

  闻言,轸宿有些吓着了,禁不住问道,「可是,现下天妃娘娘正在太平宫中,也不知何时才会启程回到南荒,帝君要如何请天妃娘娘出力呢?」

  「这倒也不难。」青玄说道,「你去一趟清微天,叫文豫上一趟太平宫寻天妃娘娘,文豫是清微天的人,太平宫不会有任何怀疑,只当是元始天尊派他去的。」

  「这是不难的。问题在于,文豫要如何请天妃娘娘来到妙岩宫?再说了,天妃娘娘真的肯来吗?」轸宿说道。

  青玄取出瓶中的红梅,递给轸宿,「叫文豫,将这枝红梅交给天妃娘娘。天妃娘娘聪慧过人,必然知道意有所指,问题在于文豫,他若够聪明,就知道该怎么送出这枝红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