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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信仰和方向
作者:eri      更新:2014-07-29 00:37      字数:0
天上是農曆十五的月光,地上是梨花樹下大字型躺著的佟皇貴妃。

前天大阿哥請安之後聊了兩句就走了,對於我忽然笑嘻嘻地雙手捧著一碗薑汁撞奶給他的「禮遇」,很有點「受寵若驚」,目瞪口呆了半晌之後,急急忙忙地謝恩,躬身接過。然後用一種我覺得極可能食不知味的恭敬態度吃完,再認真地稱頌一番才算收場。

...大阿哥的皇家禮儀,硬把這天本來吵吵嚷嚷,越鬧越沒有正形的點心時間提升了幾個層次,躍升為皇室tea party的典範。

接著難以避免地進行一輪官式問候,說到有關「病情」的事,我笑笑當做回答算了,臨走時他看我的眼光,倒有幾分憐憫。

我已經看開了,之前還會擔心:「這樣做會不會露出馬腳,那樣又會不會太奇怪」之類的。現在我覺得,在這些人精面前,我越賣力演戲,只會畫蛇添足,讓人起疑,更加想去發掘其中真相。反而傻傻憨憨的,可能還會讓人覺得是病傻了,變成天然呆一名,那就不會有興趣去試探了。

反正我有一個如假包換的真貨外殼,老大也已經偷偷確認過我身上的胎記。既然老大那一關過了,其他人就沒什麼可慮。

那天我嚇暈了之後,老大就沒再追問什麼,我們又回復本來的和平床伴關係。他上床的時候似乎早了,雖然我還是早就睡了,當我感到他睡在我身邊,就會輕輕拍拍他,示意我知道他來了。我開始覺得自己,我說的是張惠佳,已經待他有如老朋友一樣。雖然認真算起來,我才認識他一個月左右罷了,可見潛移默化的力量是很強大的。

我們這樣子過了幾天平靜的日子,直到昨天我無意中從蕙蘭口中知道了一件事。

昨晚洗澡的時候,我照例跟蕙蘭閒聊。我其實很不習慣洗澡時有人看著,不過古代的設備不像現代方便,進出浴盆、加水之類的事,沒有人幫忙挺麻煩的,尤其是我這種身體狀況。於是我唯有折衷一下,只讓蕙蘭一個人幫忙。這很自然的造就了我們談私房話的機會,就像以前在辦公室時的Pantry Talk,永遠是收集情報的最佳渠道。

我習慣洗完澡就去睡覺,可是託管家公小四的福,我這些天來一天到晚都在睡覺,這時候變得不想睡了。要養好身體,良好作息習慣是很重要的。於是我想起老大在我「承認失憶」的那晚曾經按揉過後頸上的那個安神穴道,那位置自己按不太好使力,所以我指著那個位置,道:「蕙蘭,妳幫我按按這裡吧!」

蕙蘭奇道:「娘娘,妳的胎記有什麼不妥嗎?」

我心中一凜,問道:「胎記?」

「這是娘娘的胎記的位置啊。因為在頸後,娘娘怕也是忘了吧!」

「是嗎?原來我身上有胎記啊…」

「對啊,娘娘的胎記形狀很特別,就像一隻蝴蝶。」

胎記…那天晚上,原來他還是起疑了,於是不動聲色地在找證據。

想到這裡,我忽然覺得一陣冷意浸透全身,不禁打了一個冷顫。蕙蘭察覺我的異樣,問道:「娘娘,水冷了嗎?」

我含糊答應,蕙蘭馬上忙著加熱水,我盡量按捺情緒,不動聲色地問:「蕙蘭,皇上說過,我是他的表姐。」

蕙蘭似乎沒發覺我的情緒,答道:「對啊,孝康章皇后是娘娘的親姑姑。」

「那麼,小時候我跟皇上親近嗎?」

「奴婢那時還未入府,不過聽府裡的老人說,皇上小時候出宮避痘,不料還是得了痘症。孝康章皇后心憂如焚,又不能隨便出宮,就拜託家人去慰問。娘娘跟皇上同齡,據說皇上返回宮中之前,娘娘常常跟著福晉去探望皇上。奴婢入府後,也常常聽到娘娘提起皇上。孝康章皇后薨逝之時,娘娘傷心之餘,最記掛的就是皇上沒人陪伴,在府裡急得團團轉的,茶飯不思,好不容易等到太皇太后宣進宮中,才得以見到皇上。」

「嘿嘿,這樣說來,真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呢!」我垂目笑道。

「皇上和娘娘姻緣天定,感情深厚,所以這次娘娘貴體違和,皇上著緊得很。」

「那麼,我小時候如何稱呼皇上的?我說的是未登基之前。」

「那時皇上還是三阿哥,娘娘就那樣稱呼。」

「私下裡不會直呼其名嗎?我是表姐啊。」

「怎麼會?皇子名諱也不可胡亂稱呼。只有身居內廷主位的主子,才能稱呼眾阿哥的名諱,其他主子也不得直呼其名。」蕙蘭很稱職地給我上了趟禮儀課。

我心裡很不舒服,最討厭被人拐彎抹角地試探,想知道什麼直接問好了,尤其是當我把那人當做朋友的時候。今天孩子們結伴來看我,對我來說是及時雨,我玩得很開心,心裡的鬱悶才發洩了大半。

我知道自己不可理喻,明明是我自己騙人在先,卻又介意別人騙我。尤其是以老大的身份,他不會也不應該輕易相信這種可疑的說法。他的求證其實極之溫和,每一個有理性的人都應該這樣做。要是真的有什麼人偷龍轉鳳,把他老婆換了去,佟同學的處境可能很危險啊!他不就應該馬上去找回原版嗎?他的孩子們要是不明就裡地親近這個冒牌貨,也很危險吧?不管身為丈夫,還是身為父親,這件事都絕對不能隨便。如果我站在他的立場,我也會這樣做。

而且,我怎可以隨便把一個皇帝當做朋友?還用我一個現代人的觀念,去評定他的行為?

道理我是懂的,可是還是很鬱悶。我這個人很矛盾,感情跟不上理智,阿恆那件事如此,現在也是如此,總是自尋煩惱。

不知道我會在這裡待多久,不過凡事看開一點,看淡一點,日子才會好過。

晚上,我把全部人揮退,舒服地躺在樹下,自己一個欣賞盛開的梨花。在皎潔的月色下,白色的花瓣上好像朧著一圈螢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就像暗夜裡的精靈在月光下翩翩起舞,美麗而神秘。偶爾有一兩片花瓣靜靜地掉落在我身上,就好像精靈們在給我捎訊息。然而我失魂落魄,只能看到花瓣純白無瑕的表面,無法理解箇中深意。

月下美人,應該不只可以用來形容曇花,用來形容梨花也不錯。

春天、秋天,我住在這裡
沒有人來,沒有人會去

春天、秋天,獨自在美麗
你不在意,誰來誰又去

你是春天的花,開在秋天,落葉繽紛的季節裡
你是春天的花,開在秋天,落葉紛飛的世界裡

不問明天,悠然自樂 
黑夜白天交替出現

一個人看風景也可以非常舒服,何必「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聽到腳步聲,我支起身來看,身穿暗紅長袍的康熙老大不徐不疾地走向我,以一貫沉穩的語調問我:「更深露重,怎麼躺在地上,妳才好了幾天,若再受寒怎辦?」

我笑著回答:「不會,地上舖了薄氈,我一點也不冷。燁兒快來看看,月下的梨花很美。」說完我雙手墊著頭,直接倒回地上躺著。

老大坐在我身邊,碰了碰我的臉,微慍道:「還說不冷?妳的臉冷得像冰!」說著硬把我挖了起來,我忙道:「別急,我真的不覺得冷。」握著他的手,再道:「你看,我的手一點也不冰。」他伸臂把我擁在身側,道:「小心身子,妳一病倒,胤禛就擔心得夜裡睡不著,胤禩上課也不專心。」我點點頭,道:「嗯,身為他們的額娘卻反過來要他們擔心,是我不好。」他緊了緊手臂,道:「妳知道就好。」

他擁著我靠坐在樹下,陪我看了好一會兒的月下梨花,可是我的心思已不在這裡。想了一會,我下定決心,抓著他環在我腰上的手臂。

「燁兒…」

「嗯?」

「宮裡有沒有教堂?我說的是西洋人的教會那一種。」

「妳說湯瑪法和南懷仁的那個洋教?」

「對。」

「有,就在西三所附近。」

「湯瑪法和南懷仁還在嗎?」

「湯瑪法早在五年時去世,南懷仁也在太皇太后薨逝翌日去世了。」

「哦…」我失望地低頭,本來還想跟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來華神父學經,太遲了。

「妳想認識西洋教?」我點了點頭,老大頓了頓,道:「我明日召徐日升去聖堂等妳吧,他也是洋教的神父。」我立即抬頭看著老大,不知道他是不是說真的:「真的可以嗎?」神父是男人,後宮是男人的禁區,可惜這年頭沒有修女來華傳教。

「徐日升身兼宮廷樂師,間中會進後宮演奏。」

太好了!除了聖經,我還可以跟這位徐神父交流點別的。

「妳以前不是拜佛的嗎?怎麼忽然會對洋教有興趣呢?」

大概我興奮得太詭異,太著跡了,他會懷疑也是自然的。不過他直接問我,感覺比旁敲側擊好多了。

「佛祖慈悲為懷,授人智慧,只不過,我需要的不只是慈悲和智慧。」

老大盯著我的臉,似乎想要把我看穿:「妳需要的是什麼?」

凝望照亮黑漆漆的夜空的一輪明月,我清晰地答道:「我需要的是更有力量、更直接的東西──我需要信仰和方向。」轉頭跟老大笑笑,道:「燁兒,來,你再幫我一個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