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几日，白部发的消息传到了白夜这里，得知殷不问急召他回去，他便即刻动身返回荫山。

  就在白夜赶回荫山的途中，江湖上又发生了件大事。

  月华山庄一夜之间以召开武林大会名义广发英雄贴，召集江湖各门各派英雄豪侠齐聚山庄，凑巧时间正是与鬼医约定之期——三月二十。

  这未免也太凑巧了吧？！——这是白夜得到消息后的第一反应。但殷不问的的事情显然更加重要，容不得片刻迟疑。

  白夜风尘仆仆赶回荫山，他还没上山，殷不问就已经跟其他人在朝凤殿等着了。白夜一见到殷不问，少不了些许迟疑。——如果，殷不问还是自称不认识他可怎么办？还有，要不要跟他说方起的事情？！

  谁知，他只是多虑了。

  不等白夜开口，殷不问便居高临下地问起来：“白护法，让你去调查《天元玉册》的下落，可有进展？！”

  这种冷淡的语气、保持着谨慎距离的态度，不正是那个教主殷不问么？！白夜心下一怔。——这是什么情况？！

  “白夜！”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红姬喊了一声。

  “啊？！”白夜心中翻腾着无数问题，被红姬这么一喊，才勉强回过神来，“不……”，他盯着殷不问，看不出什么破绽，拱手道：“属下无能，至今没查出来下落。不过……”

  “……不过……”殷不问低低地重复了一句。

  白夜继续说，“属下打听到，天元玉册并非如传说一般是本书，而是个物件”。

  “消息可确凿？！”红姬比殷不问还要急，连忙追问。

  “属下愿以性命担保”。

  殷不问小幅度地摆了下手，“罢了”，他慢慢说道：“这次你也别下山了，好好养伤，查找的事情，你就交给白部的人罢！”

  白夜心下松掉一口气，回答时候的声音都翘了起来，“属下遵命”。

  青媛很高兴，一脸喜悦，道：“这下可好，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吃餐饭了”，说着，她转身望着殷不问，“公子，不如今晚让大家去暖阁用餐吧！”

  “好”。殷不问虽然答应着，可兴致并不高。他站起来，也不看台下的白夜，转身往后走去，边走边说：“我有些累，先回去罢”。

  青媛正含着笑，听到殷不问这么说，赶忙跟上去扶着他往回走。黄莺和红姬两个人各自还有教务，跟白夜匆匆说了两句“先去休息”之类的话便各自离去，空留白夜自己呆杵在大殿上。

  “万岁”，德宝迈着小碎步跑进来，声音略急，惹得东方启笔触微抖，他撇嘴，冲德宝斥道：“嚷嚷什么？！”

  德宝哪敢没事这么瞎嚷嚷，赶忙双手奉上一个纸卷，“万岁息怒，荣小王爷的飞鸽传书，不敢怠慢……”

  东方启瞪了他一眼，一把抓到手里拉开，嘴里还不饶：“不早说！”然后，不动声色地看完信，丢进炭火里。

  荫山•凤暖阁

  殷不问端坐在正中主位，白夜坐在他正对的位置，左右各是红姬和黄莺。每人面前的碗筷都已摆好，但都没动。青媛端了鱼进来，放在桌子正中，微笑着看向桌上的人，提了声音道：“来来来，开动吧！”

  殷不问脸上表情淡淡的，托起筷子夹了鱼尝了一口。其他人脸色缓和了许多，但都还略拘禁，各自动起筷子。

  “好久没有吃到青媛的手艺了！”白夜夹了块鱼肉放在嘴里，赞不绝口。

  红姬和黄莺吃着菜，笑得自然，一起数落白夜：“别看我们每天在一起，也很难吃到青媛的菜！”

  青媛含笑，自己的筷子还没动，忙着为殷不问和其他人盛汤。

  “教主，喝些汤吧，暖一些”。把碗放下的时候，青媛说。

  殷不问一直默默看着其他四个人互相说笑，这种感觉遥远而熟悉。看着他们，殷不问心中泛起一种默默的归属感。

  意识到之前，他已经开了口：“私底下，不用教主教主的称呼”。

  三个女孩不约而同抬头望向殷不问，而他则报以温暖的目光。白夜因为之前发生的和多事情，目光略闪烁着，但殷不问却给他一个十分肯定的眼神，反倒让白夜有些退缩。

  这次殷不问前后遇到的诸多枝节都是由他而起，白夜心下潜意识地深深自责。此时殷不问一如常态仿若无事一般，温软地看着他们几人，让他更觉愧疚。

  席间莺莺、红姬二人时不时点评青媛的手艺，又互相调笑一番，凤暖阁内难得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殷不问多是看着他们几人说笑，偶尔动两下筷子，并不说话。白夜将他眼底隐藏着的淡淡忧愁看在眼里，这餐饭吃地浑然不觉滋味，倒是青媛给他预备的煮酒很快见了底。

  “白夜”，殷不问终于开口，“你这一趟内伤也不轻，少饮些冷酒罢。”

  几个人的筷子一停，三位姑娘齐齐看想白夜，过了一阵又都笑在一起。白夜正拎着酒壶要斟酒，被殷不问这么一说，动作一僵，朝他看过去。——殷不问温柔地看着他。白夜心中悸动，手里忘记了动作，酒杯满了出来也不知。青媛笑着起身夺下他的酒壶，道：“公子说的对，平素我们也管不到你，白夜你今日就少饮些罢。”

  黄莺也放下筷子起身收拾白夜跟前洒出来的酒水，收了笑，故作抱怨地讲笑道：“公子平日里对我们几个都不曾如此关切……”

  “休要乱言”，殷不问温柔地责备一句，道：“我们整日里在山中衣食无忧，白夜缺在外面东奔西走，这次又受了内伤，饮食自然是要注意些。”

  听他说完，几个女护法纷纷坐正身子点头称是。

  倒是白夜觉得这一切似乎透着一种梦幻。殷不问是在以教主的身份命令他，还是以同每门兄弟的身份关爱他？——白夜无法辨别，不论是哪一种，都是足以令他压抑痛苦。在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下，白夜用完饭，几个青媛和其他两个女护法主动收拾，殷不问起身向庭院走去。

  白夜的目光跟随着他，他想站在他身边，却发现身子难以动弹。倒是莺莺用手肘推了他一下，让他恢复了感觉；白夜抬头望向莺莺，问：“怎么？”

  “怎么不去陪着公子？”莺莺问。

  “公子有心事”，青媛一边收拾一边说，“你也是个男人，在一起好说话。”

  白夜点点头，踱着步子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