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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作者:樓非      更新:2015-11-21 19:04      字数:0
  淮钧一夜没睡,铜镜映照出他一脸倦怠。双手掬起脸盆的水打在脸上,清凉的感觉使他的脑袋不那么昏沉,但还是驱走不了他的心烦气躁。

  也许是一夜无眠,也许是陈璞彻夜未回。

  寅时,一丝光透入厚云,淮钧换上官服步出寝房。踏进前堂时他又瞥了饭桌一眼,上头的饭菜丝毫未动,但是香气却在一夜间流逝了,淮钧昨夜紧张的等待都随着被搁置在桌上的饭菜一拼冷却了。

  明明说好了晚上见面,明明他们之间的问题昨晚就能够解决了,但是陈璞却没有回来,而他则独自守着冷了的饭菜一夜。

  陈璞未曾试过彻夜不归,他们又何曾这样冷淡相待过,向来陈璞生气,都不过是日出日落之事,何以事情会变成这样?

  忽然,外头传来脚步声,打断了淮钧的思绪。他抬起头看向前堂外,是那个碧蓝的身影,是陈璞。

  陈璞同样是整夜未眠,当他看到桌上的饭菜和淮钧疲惫憔悴的时,他的心就软了,毕竟是相对了这么多年的人。

  “王爷,昨天我……”他才走到淮钧跟前,打算解释时,淮钧却正眼都没有看他,走了,陈璞从侧面看过去,可以看到淮钧刚毅的脸容,以及他冷漠的眼神,他知道淮钧生气了,于是他提起勇气,大喊道:“下朝后我们谈谈。”

  淮钧的脚步顿了一顿,才继续向前走。他不知道陈璞要跟他谈什么,但他还是会为到陈璞这一句话,下朝就立刻赶回来。

  陈璞见淮钧离开了,这才唤来宫婢将桌上的饭菜收去,自己则坐在椅子上,带着一夜的疲惫,将连日来所发生的事情一一放松。

  他阖上痠痛的眼,单手轻轻揉着额头,似乎在想着事情,但是脑海却因疲累而变成一片空白,最后竟睡过去了。

  梦里他一路向前走,每走一步就见回过去与淮钧发生的每一件事,淮钧教他写字,结果他将墨水倒在淮钧的华衣上;淮钧教他读书,他们坐在书殿一角,淮钧读,他来听;淮钧请来先生教他们吹箫,结果淮钧学了几天就不再学了,只是在一边看着他……

  淮钧、淮钧。

  与其说他游走在睡梦中,不如说他走在回忆里,只有淮钧的回忆。

  蓦然,所有回忆都褪下去了,他站在一片腥红之中,几把凄厉的叫声不断回响。他整个人就绷紧住了,下意识抓住一个温暖。

  “可以的话,就带着淮钧离开吧。”

  他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

  “淮钧不是好人,不要待在他身边了。”

  又是谁这样说?

  “陈璞,你是好人,但三皇兄不是好人,可以的话就别再跟着他了。”最后是明珞出现,他摘下了一朵纯白的玉兰花,递给陈璞。

  陈璞将花接了过去,梦魇就悄悄散去了。

  得到自由的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淮钧坐在他的旁边,而他紧握着淮钧的手。

  “作恶梦了?”淮钧用衣袖替陈璞抹去一额冷汗。

  “嗯。”陈璞点头应道,却已经想不起那个梦,只记得明珞将玉兰花交到他的手上。

  ——四皇子,是不是昨天我给了你一朵玉兰花,所以你就把它还给我?你何以要把它还给我?

  此时,淮钧放开了他的手,为他倒了一杯水,再端到他的面前:“喝水吧。”

  “谢谢。”陈璞接过杯,仰头把水喝光。清凉的水把他的理智唤回过来,他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昨夜我守着四皇子,没有回来,让你等了一个晚上是我不好。”

  “你整夜未眠,先休息一下吧?”淮钧温柔地问。

  看着他温柔如昔,陈璞不禁在心里想——他这般爱我,我心里也是有他的,既然相爱,为何要闹得如此僵呢?

  “昨夜我想了很久,有几句话想说。”他双颊泛上红晕,有些羞涩。

  “好,你说。”淮钧坐到旁边,捏着下襬说。

  “我是真的生气。”陈璞搔搔头,缓缓将心底话道出,“可是我何尝没有错呢?”

  “璞儿?”淮钧疲倦的双目闪现了一丝光芒,期待着陈璞接下来的话。

  “唉,我是应该替你想的。”他握住淮钧的手,紧紧地握在掌心:“或许你做的事情错了,或许我不认同那些事,只是我凭什么生气呢?”

  淮钧沉默不应,只是反握着陈璞的手。

  “淮钧,我怪你,也不想用什么理由为你辩解了。只是你我这么多年感情,昨夜我忽然想过来,既然我心里有你,就总得要接受你的一切。”

  陈璞坐了整晚,从对淮钧的失望,到对明珞的羡慕,他终于把事情想通了。与其羡慕着永霆对明珞的用情至深,他何不也做到永霆一样的痴情?

  想来想去,连日来的冷战是彼此折磨,要他离开淮钧也是不可能的,还不如退一步,就当是为了彼此间的感情,也是值得。

  听到这里,淮钧一直刻意压着的良心就被揭开了,从他对明珞的内疚,到他对陈璞的歉意,这些他一直按着不想的事都从缺口中倾涌而出。

  “璞儿,我骗了你,我不该骗你。”他连声说:“对不起,璞儿,你原谅我、你原谅我。”

  “我原谅你。”

  听罢,淮钧一时情动就捧起陈璞的脸,一个个深情的吻落到他的发上,又落到他脸上。陈璞羞红了一张脸,却没有推开他。

  良久,淮钧才停了下来,发誓道:“从今以后,我决不骗你。”

  陈璞点点头,却是对淮钧这个诺言半信半疑,当日诺煦的话突袭而来——他欺骗了你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的笑容就有些苦涩,却说服自己道——欺也好,骗也好,他们能相爱到底就够了。

  见陈璞不回答,淮钧就紧张地说:“不会有下次,我不会再骗你了。”

  “知道了。”他嘀咕道,无论如何只要淮钧心里有他,就够了。

  他却又不禁想起明珞还他的一朵玉兰花,或许正是这个原因,明珞才不愿意收下了。然而他这个决定是在整夜的内疚中磨蚀过来,他内疚地想,他活到来现在只有一个心愿,就是与淮钧厮守终生,山无陵,才敢与君绝。

  他不是圣人,他只有这么一个小的心愿。

  ——四皇子,你泉下有知,若是怪我的话,陈璞下辈子就算是做牛做马,也会还回今世的债给你。

  想及此,他连日来沉重的心情就如释重负,叹了一口气就整个人往椅子后仰,嬉皮笑脸地说:“我饿了,你也没有吃饭吧?”

  “还没有,昨晚也没有吃饭。”

  “我也没有!”

  “那我们先用午膳吧。”淮钧讨好地问:“璞儿,你想吃鸡汤吧?

  “好!我最喜欢了。”陈璞乐呵呵地说

  “我最喜欢就是看你笑,这次别把鸡汤推回给我就好了。”他喃喃地说。

  陈璞笑了笑,问道:“你说什么?”

  “没有,反正我现在最怕的人就是你了。”说罢,陈璞一个失笑,淮钧便跟着笑起来,着几天来一直空着的心也被填满了。

  “阿福,传膳。”淮钧走到门前,打开门,吩咐阿福道,吩咐完了,他走回陈璞面前,谄媚地说:“用过午膳,咱们睡觉去。”

  “大白天睡什么觉?”陈璞的脸又倏然红起来。

  “一晚未眠,现在可累了,还是璞儿想到别处去?”  

  忽然,一连串的步伐声打乱了此刻的气氛,淮钧看了陈璞一眼,说: “怎么这样快就端来了?”

  话音一落,一把尖锐的声音从外头传过来:“圣旨到,请瑜王接旨!”

  淮钧认得这是李公公的声音,虽然陈璞不认得,但他的心却被这把尖锐拉扯着,欢愉的心情变成了惴惴不安,只能无助地看着门外愈来愈近的黑影,直到黑影伸出手,“咔”的一声将门推开了,他就慌忙从椅上起来,站到淮钧身后跟着他跪了下来。

  一干宦官夸过门槛,带头的果然是李公公。

  他拿着圣旨走到淮钧面前,二人仰头看着黄布上的蛟龙,似乎在跳跃着,差一步就能飞跃出来,压迫住他们的心头,使淮钧忐忑不安,使陈璞喘不过气来。

  殿内忽然变得静谧无声,只剩下李公公的声音,远处的圣上就凭着这份圣旨,彻底地打击了二人:“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朕龙体大不如前,惟太子之位虚悬至今,因应今后国运,今立皇三子瑜王淮钧为太子,昐天朝繁荣。朕谅皇三子刚及冠礼,戏心未定,特选董氏之女为太子妃,愿二人彼此扶持。十天后,封臣之日同是策妃之时。钦此。”语罢,李公公卷起圣旨,递到淮钧眼前。

  淮钧睁大双眼,瞪着眼前的圣旨,一颗心在摇摆不定。

  知兰才刚出嫁,圣上就下了这道圣旨,要他在十天后娶个妃子回来。淮钧明白这是因为永霆前车可鉴,圣上不想重蹈覆辙。可是圣上这道圣旨下得如此急,到底是防患于未然,还是、

  ——他知道了陈璞的存在?

  他又想不明白,何以太子之位如此轻易就落到他的手上?为什么不是诺煦?而是他?他脑海里又浮现起当日华清亭中,那个脱掉丝履,穿着一身碧蓝的佳人。董氏之女,原来她进宫并非偶然。

  这道圣旨并不在他的意料内,起码不是这个时候,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他不知道身后的陈璞是什么反应,但他要接过圣旨吗?他能够不接过吗?他接了的话就离那个位置近了,当日他在纭妃面前,在佛下许的心愿就是那个千古之位!他借知兰之手,拉下永霆,也是为到那张龙椅!

  只是他接过了,陈璞会怎么样?

  淮钧什么都想不到,却不能阻止野心不受控制地膨胀。

  “瑜王,请接旨。”李公公催促道。

  陈璞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淮钧挺直的背影。

  淮钧仍然在心底苦苦挣扎,他清楚陈璞是不会接受的,可是他不接过的话,圣上会放过他们吗?不会!他心底涌现了一份害怕,他知道圣上只会狠心地将陈璞铲除。当日圣上连明珞都不留情,更违论陈璞!

  他不能看着陈璞受伤,不能与陈璞阴阳相隔,他是应该接的。

  接吧。

  伸手去接吧。

  “儿臣遵旨。”伸手接了。

  那一刻,陈璞亲眼看着淮钧伸出手,将圣旨接了过来。他的心也在刹那间崩塌了,胸口的玉佩彷佛断成玉碎,但双膝只能僵硬地跪在地上。那个陪伴着他这么多年的人,那个口口声声爱他的人,如今在他面前,堂而皇之地接受了这个婚约!

  ——但陈璞啊陈璞,你何德何能阻些他接过这张圣旨?他要的东西你给不起,现在人们双手送到来了,你凭什么阻止他?

  ——只是你为到淮钧如此退让了,何以你竭力留住的人还是要走?

  淮钧接过圣旨后,李公公就领着宦官们离开了,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淮钧才立刻走上前,把门关上。

  陈璞看着他这个小心翼翼的举动,不禁在心底冷笑了一声,笑他也是笑自己,果然他们的爱是不见得光的。同时,他一手拍开淮钧打算扶起他的手,独自站了起来,退离了两步,失望地看着淮钧。

  淮钧手上还拿着圣旨,只得惆怅地凝视着陈璞,没想到刚刚和好的二人又多了一道圣旨来将他们分隔开。

  “璞儿、”淮钧忍受不住沉默,率先开口:“你听我解释。”

  “好,你解释。”陈璞不动气,只是一脸失望。

  “我不能抗旨,璞儿,我不能让你变成第二个明珞。”淮钧的双手颤抖着,但是陈璞却发现不到他话里的软弱。

  他摇了摇头: “淮钧,你又遗漏了一个原因。”

  “你刚才说你会接受我的所作所为、我只是……”淮钧慌张地解释着。

  陈璞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是,你要权力,谁不稀罕权力?我没有资格怪你,我也不会怪你。”

  “不是这样的。”淮钧无力解释,声调也提高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王爷,你总要娶妻,一直以来是我自欺欺人,所以我不怪你。”陈璞惨白的脸露出一个笑容,却是悲伤的:“可是我总可以难过吧?”

  “璞儿!”淮钧用力地掐住陈璞的肩,大吼道:“我不会爱上她!”

  “你负我一个就够了,婚约是你接受的,你怎可能再辜负她?”他顿了顿,失神地说:“我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在替那个女人说话?”

  “我是为了你好、我不爱她,我只爱……”

  “不要说。”陈璞忽地喝止住他,“你不是担心我吗?你不怕隔墙有耳吗?你不能说出口,我也当作从来都没听过好了。”

  淮钧愕然地看着陈璞,反应过来后,连声说: “不要这样,璞儿,你应该要明白……”

  陈璞压抑不住激动,厉声地打断他的话:“那你明白我么?我宁愿你抗旨,我即使死,都不要看着你接过圣旨!”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喘了喘气,他悲哀地看着淮钧,说:“淮钧,你说你不爱她,但是你娶的人、和你厮守一生的人却是她。”

  他想起当日永霆坚决不放开明珞的手,如此用情至深,他就尝试去扮演永霆的痴情,却原来戏不能独个儿唱,也不只有两个人唱,来到这个田地,也不知恨谁好了。

  虽然他嘴里说着不怪淮钧,但他们都知道他是口是心非的,要他眼睁睁看着爱人背弃他们的感情,怎么可能不怪他呢?

  “璞儿,我不能够让你受伤。”淮钧沉重地说。

  “算了、淮钧,无论如何,你为到太子之位还是会把圣旨接过来的。”

  “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就算我为到太子之位,难道我就不能为了你?”

  “为了我?”陈璞握回他的手,用力地说:“那么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可以去扬州,去哪里都可以。”

  然而淮钧沉默了。他难过地想,眼前就是他要的太子之位,伸手就及,他不能舍弃。为何不能在得到权力的同时陈璞亦留在他的身边呢?为何陈璞要逼迫他去抉择?既然他生在帝皇家,他怎么可能放弃这一切,年少雄心,他如何甘心在民间做个平凡人?但既然让他遇见了陈璞,他又怎可能放开陈璞?

  陈璞地放开淮钧的手,擦过他的肩,毫不犹豫地打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到一刻,宫婢们将饭菜端上来,高兴地想着,淮钧应该与陈璞和好了,她们也不用再受冤枉气了。然而,她们进来的时候不见陈璞,只有淮钧呆然地站着,一手拿着圣旨。

  鸡汤的气味飘向了淮钧,淮钧转过身来,看到宫婢们端着的饭菜,想起了他们和好如初的短暂时间,本来他以为可以再为陈璞拣去人参,看他开心喝汤的样子。但结果又变成这样。

  他大手一挥,将宫婢们拿着的饭菜打在地上,将自己隐忍的情绪爆发在她们身上。

  “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