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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下)
作者:樓非      更新:2015-01-20 21:34      字数:0
  下了楼,淮钧回头一看,忽然看到一个素衣妇人,定睛再看,想起当日过去永宁寺拜祭纭妃的正是她。

  淮钧跟陈璞说了一声: “在这里等我。”便走到那妇人面前。

  此时他才看清楚妇人的脸容,一双单凤眼十分眼熟。

  淮钧不再细想,开口问道: “这位夫人,你我可曾见过面?”

  虽然有些唐突,可是那天之后,他时不时想着到底谁会过去拜祭他娘呢?如今见到,当要问个究竟。

  那妇人见到淮钧,瞳孔缩了一缩,但是脸上仍挂着礼貌的笑容,完全看不出破绽。

  她答: “没有。”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淮钧想了想,竟是刚才楼上那把女声。

  淮钧压低音量,又说: “我在永宁寺的西郊见过夫人。”

  她想起那天的事,知道瞒是瞒不过的,便坦言道: “那里葬了我一位故人。”

  “夫人,你是我娘的旧识吗?”他的唇微微颤抖着,心里有些激动,又有些悲伤,彷佛只要找到了一个与纭妃相识的人,他与纭妃在这世间的联系就断不清似的。

  “你、你竟是、太……”妇人故作惊讶道: “三公子?”

  见她道出了他的排行,淮钧便相信她的确认识纭妃。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嗯。”

  “唉。”妇人叹了一口气,接着是慈爱一笑: “茹纭经常提起你,怕你在那里过得不好,要是她知道你现在过得这么好,还当上了……心里肯定觉得欣慰。”

  “夫人,你与娘什么时候认识?”淮钧问道,希望多了解关于纭妃的事。

  “我们从小就认识,我看着她高高兴兴地出嫁,没想到竟是这个下场……”话一出口,妇人自觉失言似的,慌忙掩着一张在岁月中依然美丽如昔的菱唇, “请三公子恕罪。”

  “我明白夫人的意思,夫人也无罪可言。”淮钧想起三年前的事,内心的郁结就随着妇人的话,再多打一个结。

  忽然,掌柜来到妇人身边,一脸奉迎: “陈夫人,今天的戏还可以吗?”

  妇人笑了笑: “元名戏坊的戏,谁敢说不可以?”

  “陈夫人喜欢就好,李老板知道陈夫人今天在敝楼看戏,特意让小的来看看夫人走了没有,要是未走的话,希望请夫人到二楼一坐。”

  听罢,陈夫人的瞳孔又缩了缩,不过脸上的笑容依旧。她对淮钧说: “三公子,我们还是改天再聚吧,那时候我再跟你说说茹纭的事。”

  淮钧感激地看了陈夫人一眼,也不再久留。

  然而当他回头一看,竟不见了陈璞的踪迹,连忙踏出香品楼。此时天色已黄,他看见陈璞在楼外与一个男子谈话,而那个男子正是刚才他让人摆上屏风,打算隔绝的人——安家少爷。

  话说过来,淮钧刚离开了陈璞几步后,那个安家少爷就见机拉了陈璞到香品楼外,两个人你眼看我眼,安少爷估摸着陈璞的身份,自从安老板遇刺身亡后,他就认定了此事是淮钧所做的,也铁了心跟着诺煦。

  刚才他收到一张纸条,要他趁机将安老板遇刺的事告诉面前这个年轻男子,可是他想来想去,也不明白此举用意,然而他还是照做了。

  陈璞明白善者不来,虽然不知道眼前的人的身份,也明白不会有什么好事。

  所以在安少爷开口前,陈璞先开口了: “公子,你我并不相识。”

  安少爷略感困窘,但是一想到父亲死得不明不白,就算不明白此举用意,还是硬着头皮说:“我与你的确素未谋面。”他又顿了顿,还未想到怎样将事情说出口,只见陈璞转过身就走。

  他用力扣住陈璞的手,逼使他回过头来,着急地说: “个半月前家父遭人刺杀,惨死于府门外,你可知道原因?”

  凭这么一句话已经足以令陈璞的心不安起来,他早就知道宫廷里的人的残忍无情,可是这不是三年前明珞死的时候,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也不是三年前后旻轩要置他于死地的时候,如此一来,就算猜到了事实,竟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他也不打算跟安少爷争论什么,只是仍旧摸着自己的下巴, 反问道:“三年前我遭人刺杀,虽然活过来了,还是落下这道疤痕,这位公子,你又可知道原因?”

  安少爷心里做了一些推算——从他跟淮钧听戏看来,他们的关系肯定匪浅,那么他肯定是淮钧一派的,既然如此,那么他遭人刺杀的事,大有可能是诺煦做的。

  这么想来,他们都不过是宫廷斗争中的牺牲品,于是安少爷对陈璞也生出了一点同情心,然而谁对谁错他们都说不清楚,他唯一清楚的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他骂了一句: “都是狼心狗肺的人。”

  陈璞正想开口,只见淮钧从香品楼出来了。安少爷顺着陈璞的视线看去,忽然与淮钧对上眼睛,他又想起纸条上吩咐他做的事,便强行拉住陈璞往前走。

  淮钧见状,一时情急,什么都顾不上,立刻追上他们的步伐。

  此时天色昏黄,人影疏落,安少爷拉住不断挣扎的陈璞,明目张胆地将淮钧引到暗巷。

  等到淮钧追到暗巷,看到巷里除了安少爷与陈璞外,还站着六个人时就意识到自己中了计,可是他又不可能丢下陈璞。

  他瞅着安少爷,冷声问道: “安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正面对着淮钧,安少爷便想起父亲满身是血,淌在府门外惨死的模样。那一晚他就立了誓言,为父报仇,豁了出去的他此刻便顾不上淮钧太子的身份,摆了个手势,让那六个人围堵淮钧。

  那六个人未有下一步动作,便传来 “啊”的一声,原来是陈璞慌张之下狠狠送了安少爷一记肘子,然后挣脱他的手,冲破面前的两个人,护在淮钧身前。

  他的手往后伸,牵到淮钧的手后,才安心下来。

  “打!”安少爷吼了一声。

  淮钧冷笑了一声,心里想着,这个安少爷到底是脑袋没了,还是压根儿没有脑袋?然而此刻他处于下风,以一敌六是不可能做到的,连忙拥住陈璞,蹲了下来,再用身体护着他,拳头便落到他身上。

  “淮钧。”混乱之中,陈璞从淮钧怀里出声: “放开我,不要护我。”

  “没关系。”淮钧低声说: “璞儿,我不会让你再受伤。”

  他们的拳头是往死里打,淮钧却咬着下唇,硬是忍了下来。他不是没有想过突围而出,只是陈璞没有学过武,他不愿意让陈璞受伤。

  何况只要再等一会,等到南起来了,他就要这里伤害他们的人都不得好死!

  忽然,落在身上的拳头少了、又少了,片刻就再没有拳头落下来,换来的是一声: “臣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听到南起的声音,淮钧顿时放下心来,抬头一看,只见六个人已被打倒在地,下一刻跟着安少爷跌跌撞撞地走了,他这才放开陈璞。

  这一动,背上就火热的疼痛起来,他低吟了一声,又咬着下唇,站起来。

  “南起。”淮钧给了他一个眼神,他立刻会意过来,马上走了。

  南起刚走,二人就同时开口道: “淮钧/璞儿,你没事吧。”

  “没事。”二人又齐声答道。

  “你还说没事。”陈璞红着眼睛,担心着淮钧的伤势,嘴里骂道: “你不该护着我,你是太子,要是你出什么意外……”

  话未完,就被淮钧打断道: “要是你出什么意外,我怎么办!”

  “你、”陈璞才开口,看着淮钧紧皱的眉头,额上又冒着冷汗,就一个责怪的字都说不出了,只能牵起淮钧的手,低声说: “回去我替你上药。”

  就这么一只温暖地握着他的手,这么一句窝心的话,似乎不用上药,就已经化了淮钧背上火热的疼痛。

  他笑了笑,笑容在昏暗的天空下显得份外耀眼。

  他们牵着手,在愈发寂静的大街上走着,虽然淮钧身上有伤,理应赶快回宫,可是他又想着,能够跟陈璞牵着手,无拘无束地走在大街上,还是晚一点回去吧。

  于是他的步伐愈来愈慢,陈璞以为他的伤严重,也不敢走得快,只是握着他的手愈来愈紧,不愿分开似的。

  “那个安少爷……”陈璞轻声问道: “你与他有深仇大恨吗?”

  淮钧的心抖了一抖,想及当年陈璞质问他明珞的死,一时脑袋变得混乱,涌现了无数个解释和理由,却又统统说不出口,只得抿着唇,手牢牢地握陈璞。

  见他沉默了,陈璞便猜到了八、九分事实。

  他又问: “他是把你当作杀父仇人?”依然是夜风拂来的寂寥,他苦笑了一下, “还是已经不是当作了?”

  “璞儿……”淮钧艰难地开口,没料到才一出声,陈璞就停住了步伐,他满脑子一片空白,唯有双手交握的湿热还是清晰的。

  下一刻,他还未反应过来,陈璞就拥住他了,埋首在他的颈窝,低哑着说: “我不认识他爹,我也不会把你当作仇人。淮钧,要说你是狼心狗肺,我也不过是一颗良心空摆着,要是我有那么伟大,当日四皇子的事我就不会原谅你。”

  过了一会,淮钧才反应过来。他呆呆地问了一句: “你不怪我?”

  颈窝处传来一声低笑,陈璞自嘲地说: “当我自私,我不能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怪你。”他又想起刚才淮钧只身护着他,只得颤抖着唇说: “下次不要再护我,要是你出事了,我又该如何办?”

  “我不能让你受伤。”淮钧坚定地说。

  “我也不能让你受伤。”陈璞微微放开握住淮钧的手,五指叉进淮钧的指缝中,十指紧扣,低喃道: “我们就这样一辈子,好不好。”

  “嗯。”淮钧欣喜地说: “一辈子。”

  淮钧心里想,虽然横遭那几个拳头,可倒算值得了。

  陈璞心里想,他不知道一辈子容不容易过,可是现在他只有一个确切的心愿,就是与淮钧好好的过一辈子。

  二人放开了怀抱,十指紧扣地走着。临近皇城,忽见一个小摊子摆在左侧的榕树下,距离他们十来步左右。

  陈璞好奇地看了一眼,就与摊主黑夜中依然灼热的目光对上了。淮钧顺着陈璞的视线看去,戒备的挡住他们的视线,加快了脚步。

  “两位公子,算命吗?”摊主看来年纪不大,声音却异常沙哑: “这几晚天色好,正是夜观星象的好时机,两位公子有缘路经此地,不如过来算一命。”

  淮钧的步伐更加快,担心这摊主是故意在这里埋伏他们。

  “飞龙在天。”寂静的夜里,摊主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我向来只替有缘人算命,公子,你当真不算?”他火热的目光落到淮钧上,似乎看穿了他的忧虑, “公子愿意听的话,站在这里也可以。”

  一句飞龙在天,使得淮钧的步伐慢了下来,此时更是停在原地,抿着唇看着他。

  摊主紧盯着淮钧,道: “请公子说一个字。”

  淮钧对上摊主的眼睛,毫不犹豫地说: “龙。”

  摊主的双眼好像多了一丝光芒,但是不到一刻又暗了起来,随即叹了一口气,轻摇着头。

  一见他摇头,淮钧就拉住陈璞走了。

  没走几步,摊主又说: “另一位公子,你我既然有缘,你也说一个字吧。”

  陈璞脑海里涌现了一个字,步伐戛然而止,应道: “寻。”

  听罢,显然摊主又有些失望,双目也愈发暗淡,先不论他算出来的,这一个寻字和一个龙字,倒是应了他的处境。

  过了一会,二人正想离开时,摊主才说: “公子,你要寻的人都寻到了。你们二人有宿世缘份, 离是离不开的,切记好好珍惜。”

  又说: “须知前是崖,岸在回头处,叶若无轻重,苦尽终甘来。”

  淮钧一听,愣了一愣,知道此句是给他的,忍不住骂道: “胡说八道,璞儿,我们走。”

  陈璞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淮钧拉着回到宫中了。

  回到昭和殿后,陈璞一边替淮钧上药,一边说: “不知那算命人是什么意思呢?”

  淮钧笑了 一声: “江湖术士的话,你别记在心中。”

  同一个夜晚,诺煦从宫外摸黑回来,也在皇城外遇上了那个 “江湖术士”,而摊主终于在这夜见到第三个人,又是同一句话: “请公子说一个字。”

  诺煦答道: “龙。”

  只见那摊主本来灼热的目光又黯淡下来,又是轻摇着头,可是诺煦却不以为然,只是耐性地等着他所算到的。

  最后等到一句诗文的他笑逐颜开,心情绝佳地回宫了。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