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下）
作者：樓非 更新：2016-12-02 01:55 字数：0
翌日，朝會一過，淮鈞就將宋樂玉請到仁福宮。不過當時宋樂玉才剛起床，匆匆梳洗一番就趕到仁福宮。當他踏進前殿，便看見淮鈞、旻軒還有江懷風已經聚在一起。
“小人參見太子殿下，五皇子，見過江將軍。”他雙手作揖，說道﹕ “小人來遲，請殿下恕罪。”
淮鈞壓下不滿，說：“宋公子，請坐吧。”
一場對話下來，宋樂玉發現自己在這場帝位之爭中已經變得不再重要。當日旻軒執意要他，一來是怕他投向諾煦，二來是諾煦集結三大富商，在民間造勢，而淮鈞想在財力上與諾煦匹敵的最好和最折衷的方法是他而已。
如今只差一步，而這一步需要的不是他。
他靜靜地聽著三人的話，卻想著事情之後他就把宋家大部分的家業易手，然後與趙天寶回去揚州定居。只要想到這裡，他便生出一種此生足矣的暖意，嘴角便不覺彎起，露出幸福的笑容。
剛談到宋樂玉的三人看著他無故而出的笑容就知道這個宋家公子根本沒有將心思放到事情上，而偏偏就是這個笑容，看得淮鈞愈來愈不舒服。
——憑什麼這個宋樂玉可以如此灑脫？憑什麼他可以如此輕易地得到一切？
即使淮鈞不承認，即使他貴為太子，也不得不承認他心底是嫉妒宋樂玉的，嫉妒那個三年前說走就走，全然不把權力放在眼裡的宋家公子。
旻軒見淮鈞沉默下來，心裡不妙，連忙問道：“宋公子，有什麼問題嗎？”
“什麼？”宋樂玉狀況在外地問。
江懷風幾年前就認識宋樂玉，也熟知他的脾氣，只得耐心地說：“定武軍上京雖不是什麼大秘密，可是我們也不能動用兵府的軍糧，所以安頓定武軍的事只能交給你了。”
“可以。”宋樂玉爽直地應道，反正現在對他而言，錢財都不過是身外物而已。
得到宋樂玉的應允後，三人再談了一會，旻軒和江懷風就走了，剩下宋樂玉硬著頭皮，猶豫地站在淮鈞面前。
“宋公子，有話直說吧。”淮鈞不耐煩地說。
“殿下，你可記得小人的一個請求嗎？”
淮鈞的臉色驟變，緊握拳頭。他當然記得宋樂玉的請求，但那是他不可能答應的請求。
任何人想要帶走陳璞，都是不可能的！
過了一會，淮鈞冷靜下來後說：“這事不是我說了算。”
“嗯。”宋樂玉點了點頭，“阿璞答應了你，他會留下來。”
淮鈞的臉色又緩了過來，“既然如此，宋公子就不必多說了。”
“殿下，但你我都應該清楚這皇宮是否適合阿璞。”
他冷哼了一聲，決定把事情挑明來說。
“宋公子，我和璞兒的關係，相信你是知道的，那麼我就直說吧。”他的雙目現出一份光芒，“璞兒願意留下來，不是為了這皇宮，而是為了我。”
“殿下，阿璞放不下你才會留下來，我也相信憑你對阿璞的感情，一定會對他很好，但是——”宋樂玉頓了一頓， “世事多變，如果有一日阿璞要走，請殿下放他離開。”
淮鈞握著拳頭，指甲深陷掌中。良久，他忽而一笑，問道：“這就是你的請求？別無他求？”
確實是一無所求的宋樂玉正要點頭，卻被淮鈞攔住了。
“宋公子，不要輕易點頭。你可以求得榮華富貴，可是你不稀罕。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想過以你與望王的關係，難保他日不會有人對你起疑心，你可以求得我一個保你平安的承諾，可是你沒有。趙天寶的臉還沒有痊癒，至今他還在皇宮之中，你卻冒險過來為璞兒求一個機會？”
宋樂玉抿了抿唇，一時間竟無話可答。
“你不為自己求什麼，也不為趙天寶，卻來多管我和璞兒的事？”淮鈞冷笑了一聲，目光銳利，“可是我和璞兒的事還不到你來管！”
“殿下如此坦白，那麼小人也直說了。等到殿下繼承大統，小人一定不會久留於京師。我這個請求只為到我視阿璞為友，而這是我唯一能為他做的事。”
看著宋樂玉雙目中的一片赤誠，淮鈞突然之間覺得他也不是那麼可憎，不過語氣還是冷冷淡淡的：“宋公子，我自會對璞兒好，你不必擔心。”
“世事多變，不是一句你會對他好就夠的。倘若阿璞在宮裡過得不開心，難道讓他離開，不是最好嗎？”
淮鈞又笑了一聲，“宋樂玉啊宋樂玉，這話你說得輕易，那麼當初趙天寶要走，你為什麼不讓他走？”
“你、你——”宋樂玉立即刷白了一張臉。
“別緊張，宋公子癡情之名在外，這些事查一查就知道。”淮鈞又說：“你讓趙天寶傷心欲絕，又害他毀容，卻一直將他束縛在身邊。你今天大義凜然過來要我放璞兒走，可是你有什麼資格？難道你以為自己與我有什麼分別嗎？”
一股憤怒湧到宋樂玉的心頭，他萬事都可以不在乎，都可以容忍，只有關於趙天寶的事，他不會任人胡說八道！
“天寶今天這個模樣，的確是我的錯，可是我不是殿下，宋府也不是皇宮，你以為天寶要走的話，他走不了嗎？他所以不走，是因為他懂得我在乎他，愛他，而殿下你呢？”宋樂玉生氣時特別衝動，說話也肆無忌憚起來，“難道殿下真不明白世事多變這四字嗎？自古帝皇多情，今天阿璞容忍你一個太子妃，他日你要他容忍你多少個妃子！多少個孩……”
淮鈞猛然喝了一聲：“閉嘴！”
被戛然止住的宋樂玉愣了一愣，回過神來後，才涼涼地說：“殿下，你覺得我和你沒有分別嗎？”
淮鈞將兩個拳頭愈握愈緊，只能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
宋樂玉頓時意會過來，問道：“你與阿璞的半年之約，只是權宜之計？”
淮鈞沉默地別過頭去。
“哈哈！”宋樂玉忍不住張狂地笑了出聲，搖著頭說：“阿璞真傻，他太傻了……”
“你什麼意思？”
“昨天，阿璞問我，將來太子妃的孩子會不會恨他。”宋樂玉靜了一會兒，讓淮鈞想這個答案，過後，他才厲聲地說：“你愛的人，你的妻，你的孩子，請殿下睜開眼睛，看看你身邊有多少個人正在被你傷害？”
淮鈞沉默不語。
偏偏宋樂玉還要多補一刀，“阿璞總是以為自己自私，其實最自私的不是他。”
“我對璞兒，正如你對趙天寶的感情一樣，如果你們有些微想過我不能失去璞兒，你們就不該站到我的面前，不斷要我放開他！甚至現在，他回來我的身邊了，你們還是要他走！我如果不自私一點，怎麼留得住他。”淮鈞指著門，憤恨地說：滾！”
“小人參見太子殿下，五皇子，見過江將軍。”他雙手作揖，說道﹕ “小人來遲，請殿下恕罪。”
淮鈞壓下不滿，說：“宋公子，請坐吧。”
一場對話下來，宋樂玉發現自己在這場帝位之爭中已經變得不再重要。當日旻軒執意要他，一來是怕他投向諾煦，二來是諾煦集結三大富商，在民間造勢，而淮鈞想在財力上與諾煦匹敵的最好和最折衷的方法是他而已。
如今只差一步，而這一步需要的不是他。
他靜靜地聽著三人的話，卻想著事情之後他就把宋家大部分的家業易手，然後與趙天寶回去揚州定居。只要想到這裡，他便生出一種此生足矣的暖意，嘴角便不覺彎起，露出幸福的笑容。
剛談到宋樂玉的三人看著他無故而出的笑容就知道這個宋家公子根本沒有將心思放到事情上，而偏偏就是這個笑容，看得淮鈞愈來愈不舒服。
——憑什麼這個宋樂玉可以如此灑脫？憑什麼他可以如此輕易地得到一切？
即使淮鈞不承認，即使他貴為太子，也不得不承認他心底是嫉妒宋樂玉的，嫉妒那個三年前說走就走，全然不把權力放在眼裡的宋家公子。
旻軒見淮鈞沉默下來，心裡不妙，連忙問道：“宋公子，有什麼問題嗎？”
“什麼？”宋樂玉狀況在外地問。
江懷風幾年前就認識宋樂玉，也熟知他的脾氣，只得耐心地說：“定武軍上京雖不是什麼大秘密，可是我們也不能動用兵府的軍糧，所以安頓定武軍的事只能交給你了。”
“可以。”宋樂玉爽直地應道，反正現在對他而言，錢財都不過是身外物而已。
得到宋樂玉的應允後，三人再談了一會，旻軒和江懷風就走了，剩下宋樂玉硬著頭皮，猶豫地站在淮鈞面前。
“宋公子，有話直說吧。”淮鈞不耐煩地說。
“殿下，你可記得小人的一個請求嗎？”
淮鈞的臉色驟變，緊握拳頭。他當然記得宋樂玉的請求，但那是他不可能答應的請求。
任何人想要帶走陳璞，都是不可能的！
過了一會，淮鈞冷靜下來後說：“這事不是我說了算。”
“嗯。”宋樂玉點了點頭，“阿璞答應了你，他會留下來。”
淮鈞的臉色又緩了過來，“既然如此，宋公子就不必多說了。”
“殿下，但你我都應該清楚這皇宮是否適合阿璞。”
他冷哼了一聲，決定把事情挑明來說。
“宋公子，我和璞兒的關係，相信你是知道的，那麼我就直說吧。”他的雙目現出一份光芒，“璞兒願意留下來，不是為了這皇宮，而是為了我。”
“殿下，阿璞放不下你才會留下來，我也相信憑你對阿璞的感情，一定會對他很好，但是——”宋樂玉頓了一頓， “世事多變，如果有一日阿璞要走，請殿下放他離開。”
淮鈞握著拳頭，指甲深陷掌中。良久，他忽而一笑，問道：“這就是你的請求？別無他求？”
確實是一無所求的宋樂玉正要點頭，卻被淮鈞攔住了。
“宋公子，不要輕易點頭。你可以求得榮華富貴，可是你不稀罕。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想過以你與望王的關係，難保他日不會有人對你起疑心，你可以求得我一個保你平安的承諾，可是你沒有。趙天寶的臉還沒有痊癒，至今他還在皇宮之中，你卻冒險過來為璞兒求一個機會？”
宋樂玉抿了抿唇，一時間竟無話可答。
“你不為自己求什麼，也不為趙天寶，卻來多管我和璞兒的事？”淮鈞冷笑了一聲，目光銳利，“可是我和璞兒的事還不到你來管！”
“殿下如此坦白，那麼小人也直說了。等到殿下繼承大統，小人一定不會久留於京師。我這個請求只為到我視阿璞為友，而這是我唯一能為他做的事。”
看著宋樂玉雙目中的一片赤誠，淮鈞突然之間覺得他也不是那麼可憎，不過語氣還是冷冷淡淡的：“宋公子，我自會對璞兒好，你不必擔心。”
“世事多變，不是一句你會對他好就夠的。倘若阿璞在宮裡過得不開心，難道讓他離開，不是最好嗎？”
淮鈞又笑了一聲，“宋樂玉啊宋樂玉，這話你說得輕易，那麼當初趙天寶要走，你為什麼不讓他走？”
“你、你——”宋樂玉立即刷白了一張臉。
“別緊張，宋公子癡情之名在外，這些事查一查就知道。”淮鈞又說：“你讓趙天寶傷心欲絕，又害他毀容，卻一直將他束縛在身邊。你今天大義凜然過來要我放璞兒走，可是你有什麼資格？難道你以為自己與我有什麼分別嗎？”
一股憤怒湧到宋樂玉的心頭，他萬事都可以不在乎，都可以容忍，只有關於趙天寶的事，他不會任人胡說八道！
“天寶今天這個模樣，的確是我的錯，可是我不是殿下，宋府也不是皇宮，你以為天寶要走的話，他走不了嗎？他所以不走，是因為他懂得我在乎他，愛他，而殿下你呢？”宋樂玉生氣時特別衝動，說話也肆無忌憚起來，“難道殿下真不明白世事多變這四字嗎？自古帝皇多情，今天阿璞容忍你一個太子妃，他日你要他容忍你多少個妃子！多少個孩……”
淮鈞猛然喝了一聲：“閉嘴！”
被戛然止住的宋樂玉愣了一愣，回過神來後，才涼涼地說：“殿下，你覺得我和你沒有分別嗎？”
淮鈞將兩個拳頭愈握愈緊，只能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
宋樂玉頓時意會過來，問道：“你與阿璞的半年之約，只是權宜之計？”
淮鈞沉默地別過頭去。
“哈哈！”宋樂玉忍不住張狂地笑了出聲，搖著頭說：“阿璞真傻，他太傻了……”
“你什麼意思？”
“昨天，阿璞問我，將來太子妃的孩子會不會恨他。”宋樂玉靜了一會兒，讓淮鈞想這個答案，過後，他才厲聲地說：“你愛的人，你的妻，你的孩子，請殿下睜開眼睛，看看你身邊有多少個人正在被你傷害？”
淮鈞沉默不語。
偏偏宋樂玉還要多補一刀，“阿璞總是以為自己自私，其實最自私的不是他。”
“我對璞兒，正如你對趙天寶的感情一樣，如果你們有些微想過我不能失去璞兒，你們就不該站到我的面前，不斷要我放開他！甚至現在，他回來我的身邊了，你們還是要他走！我如果不自私一點，怎麼留得住他。”淮鈞指著門，憤恨地說：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