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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上)
作者:樓非      更新:2015-05-04 02:00      字数:0
  碧空无云,湛蓝而遥遥无际,阳光炽热地洒在宫中的每一个角落,闷热而没有一丝风。皇宫里一早就张灯结彩,尤其是太庙那一边,铺排隆重。地上铺延着一条长红毯,一直到殿前。红毯的尽处,紧闭的殿门前放了金黄色的龙椅,椅背镂空雕了九条龙,神气得很,等候着新帝上座。

  一众官员一早就来到太庙外,分别站在红毯的两边,官品越低就站得越后,而官品最高的几个人则忙于张罗,只等吉时的一刻。

  一切那么的顺利,淮均的心情却不如预期。

  铜镜里的他任几个宫婢摆布着,先是画妆,试图遮掩他憔悴的脸色,可是他的眼睛无神得渗人,就算是两道眉画得更浓密更飞扬,就算是眼下的黑影被覆盖了,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没有什么精神,毕竟他为了陈璞的事,昨日仅仅睡了一个时辰,教他如何打起精神来?

  接着宫婢们为他穿上明黄的龙袍,他从镜里看着她们细白的葇荑,忽而想起那晚陈璞酒后的真话。分明是相爱的人,为何总要遇上这么多的波澜,为何人们就是不让他们好好地过下去?

  女子心细,不用一刻,就把龙袍妥妥当当的穿戴好了。淮均定睛看着龙袍上绣工精致得栩栩如生的金龙,心底的毒蟒忽然被唤醒了,积压在他心头的阴霾被狠狠地推开,无神的眼睛突然锐利起来。

  他说过不会再让陈璞离开,既然陈璞爱他,那么只要他不走,终有一天就会为他放下前事。而那些妄想破坏他们的奸人都不会得逞,他也不会让他们好过,他会把他们一个一个揪出来,要他们后悔一生。

  既然他穿上了这一件龙袍,天下都是属于他的,他还有什么得不到?还有什么做不到?还要惧怕什么人?什么人不惧怕他?

  毒蟒在他的心底狂傲地叫着,使他从消沉中恢复了精神,突然之间变得神采飞扬,朝气逢勃。他的唇紧抿成一条线,往日残留的柔和已经消失不见,整个人彻底变得严肃;双眸扬起,神气得如鹰,又有鹰的锐利,那是一双把天下收在其中的眼睛。

  他浑身散发着君皇的威严,不过是宫婢为他穿上龙袍的一瞬间,他就蜕换成另一个人,那是因为他的柔情被陈璞推开了,只好化为权力的饲料,喂给心底的毒蟒,任它操纵自己。

  那些宫婢见淮钧的精神好了,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定了下来,动作也加快了,终于在吉时之前,整理妥当,淮钧连同董靖从仁福宫摆驾到太庙。

  此时众臣已经齐集在太庙之外,就算明知道新帝登基,大局已定,该赏的自然赏,该清算的亦会被会清算,他们都不敢不出现在大典之上,只能战战兢兢地站立其中。

  然而,还是有一个人没有出现。

  旻轩看着站在他旁边而孤身一人的诺煦,神情终于不再是以往的慌张,成王败寇,他不再害怕诺煦,就算今天他抖出诺煦的身世,也没有人可以动他半根毛发。

  他轻扬嘴角,不屑地说:“二皇兄不敢来,大皇兄倒有面目站在太庙之前?”

  诺煦向来知道旻轩不喜欢他,如今旻轩主动开口,明知道他是挑衅,他还是脸挂微笑,一双单凤眼尽是光彩,显现没有为到这个登基大典而灰了一点心。

  “为何不敢?”

  四个字堵住了旻轩尚未说出的嘲讽的话,他顿了一顿,才仗势凌人地说:“大皇兄的胆子大,这太庙前倒可以站得稳,可是太庙内就不是大皇兄可以进的地方,列祖列宗在上,把我们这些子孙都看得清清楚楚,也全凭他们看着,才拦得住不三不四的人。大皇兄,你说对不对。”

  说罢,他就稍稍地观察着诺煦的脸色,原以为他掐住了诺煦的痛处,没想到诺煦的脸色依然没有变,还是那个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他在心底狠狠地骂了一句--虚伪,而诺煦的答话使他气从中来,再骂了一句--厚颜无耻。

  “永霆该来看看,咱们的五弟长大了,懂得大体,懂得为皇族着想了。”诺煦一脸安慰地感叹:“你跟明珞玩耍的时光好像不过是昨天,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

  “不要用你的嘴巴来提明珞的名字,你不配!”旻轩压低声音,愤然地说。

  “为什么不配。”诺煦靠近旻轩的耳朵,笑道:“谁最不配提明珞的名字,你应该问问你二皇兄。”

  这个问题不用问永霆,只要问一下当年知道整件事的人,都知道答案是淮均,可是这件事旻轩只听淮钧说过,一直以为是先帝勒二人分开,而明珞抵受不住自尽了。

  他哼了哼,矛头直指诺煦:“明珞这么的好,而你害了这么多人,满口血腥,你有什么资格提他?”

  “你既然这么珍惜明珞,为何还要置你二皇兄于死地?你就不怕明珞在天之灵恨你吗?”

  旻轩摇摇头,双目都是对诺煦的嘲笑,笑他的不自知,笑他的笨。

  “二皇兄是我的兄长,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要他死。”他利眼看着诺煦,利得想一刀刀割他的肉,砍他的骨似的,“从头到尾,谁要置我于死地,我只要亲眼看他死得有多惨。”

  这么冷酷的话无疑震慑了诺煦,他知道旻轩恨他,却不知道恨他到如此程度,而这样浓重得不可毁灭的恨意,就只有一个人在遭到难以承受的苦痛后才能拥有,用来支撑自己活下去。

  他见过太多,他明白,也为旻轩感到内疚和难过,但是他脸上还是一贯温和的笑容,以兄长关怀的口吻说:“旻轩,你有事大可以直说,收在心里苦了自己,也苦了别人,不是吗?”

  一句苦了别人,使旻轩想起为他而死的庞湛,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忍住上前揍诺煦一拳的冲动,而压抑着的冲动变成愤怒的话:“那你为何不把所有事情说出来,你苦了自己不要紧,为何要苦了这么多人!”

  话到最后是悲哀的,他这几夜总禁不住想,倘若没有人夺取过他的阳光,他也不必活得暗无天日似的,那么他与庞湛就可以做一辈子的好友,而不是到了庞湛死了,他还是推开他的。

  “你以为我把事情说了出来,你们就都会好过吗?”诺煦笑了一声,这是真心真诚的话,不过此时的旻轩不明白,只是觉得诺煦的嘴脸越发丑恶,便扭个头去,只听见他说:“你长大了,既然踏进了朝堂,谨记万事以国事为先……”

  “哈,大皇兄,别以为一句大皇兄你就真的是我的哥哥,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旻轩驳斥了他一句,然后离开了他两步,两个人各自站着,身后的人再多,都显得格外的孤单。

  诺煦抿一抿唇,心里想说的是,往后他做不到的就由旻轩来做了,可是这么一句话他不能说,他心里的愿景无论如何都只能与事实相违。

  忽然,两边响起乐曲,他把视线从旻轩身上移开,看向红毯上,身穿龙袍的淮钧,在满目之下,极具威仪地踏上台阶,来到龙椅之前。

  淮钧极目扫遍台下的所有人,最后定在诺煦身上。曾经诺煦讥讽过他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但他现在既登上了帝位,陈璞也回到了他的身边,谁说鱼与熊掌,不能得兼?

  李公公拿出先帝遗旨,交给莫丞相,典礼开始。

  莫丞相先宣读先帝遗旨,淮钧登基为皇,坐上龙椅,改元弘德。然后董靖册封为后,继而旻轩封为庆王和大大小小先后封了几个官,再读出淮钧拟好的圣旨,追封纭妃位懿德皇后,大赦天下,最后淮钧捧着两个灵牌,进入了太庙。

  他把那两个灵牌放在一起,先逐一拜过列祖列宗,最后才定在两个灵牌前。

  他鞠了三个躬,冷硬的轮廓柔和了下来,他说:“父皇,母后,从今以后孩儿会好好治理山河,你们在天之灵,尽管放心。”

  他再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太庙,重新坐回龙椅上。此时,所有人跪了下来,齐呼:“圣上万岁万福!皇后娘娘千岁千福!”

  淮钧抬一抬手,说:“众卿家平身。”

  “谢圣上!”震耳欲聋的声音之后,就是索索的起立声,整个典礼也完结了,大部分的臣子都退去了,只有少数的人到了大殿,等待淮钧过来。

  从先帝驾崩到淮钧登基,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朝会,所以典礼一完,他就召开了朝会,除了需要把几件大事商议好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淮钧必须在这个朝会解决。

  他要找出圣旨开封那一天,到底是谁放的箭!

  等到淮钧来到,坐好了,大臣们近距离看到他志气蓬勃地坐在龙椅上的时候,他们才终于确切地清楚过去年老多病的帝皇已经换成了这个年轻而精神饱满的新帝,这才惊觉时移世易了,不禁想,往后在新帝的治理下这便大好山河又该有怎么样的美景呢。

  莫丞相盯着淮钧相似于先帝的脸孔,想起二十七年前先帝登基时情景,两人都是那么的踌躇满志,他知道淮钧会是好的皇帝,只是希望往后他能够比先帝过得快乐。

  初上朝堂的旻轩也定眼看着淮钧,他信心澎湃地想,淮钧是明君,而他会是良臣,往后他们会创造出一个盛世,比先帝过之而无不及。

  众人稍稍回过神来,商议起事情来。

  几件事有了定论后,李丞相就踏前了一步说:“启禀圣上,日前匈国侵扰边境,死伤数十,请圣上下令让镇远将军回守边关。”

  “镇远将军回朝已经有几个月有多,先帝也命人暂代他的职务,为何还会任由匈国来袭?”淮钧心里猜得到李丞相的意图,要不就是希望永霆远离朝堂,以保全身,要不就是希望永霆把兵权重新得到手,而两者他都不会允许。

  莫丞相踏前一步,接话道:“艺王是老镇远将军亲自教导提拔的人,在老镇远将军逝世后,就属他最了解当地军情。”

  “这事朕明白,可是先帝既然封了艺王为辅政大臣,现在大局未稳,艺王回去边关似乎不妥当。”淮钧深思了一会,才说:“艺王没有上朝,那么这事唯有待朕问过他,在作定夺。”

  李丞相和莫丞相各退了一步,答道:“圣上英明。”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人从后踏前,他是淮钧的一派的人,刚被封为兵部侍郎。他合起双手,恭谨地说:“启禀圣上,圣旨开封当天的行刺事件,已有眉目。”

  “说。”淮钧不动声色地将视线移向诺煦。

  诺煦却看向了兵部侍郎,依然是温和的笑容,但拳头确实紧握的,握得青筋突起。他与永霆已经几天没有见面,永霆说过他会解决这件事,但要是这个兵部侍郎把事情查出来了,那该怎么办?

  “禀圣上,行刺的人是定安军中的一名骑兵,现在下落不明。”

  一边的旻轩僵住了,庞湛为他挡了一箭而死,要是让他找出凶手,他一定将他千刀万剐。

  “定安军。”淮钧顿了一顿,眼神凌厉地对着诺煦,说:“不管艺王是否卧病在床,马上让他上朝!”说罢,一个太监立刻带着淮钧的口谕走出大殿,传永霆上朝。

  李丞相脸色微变,诺煦和莫丞相正想站出来为永霆说话时,“砰”的一声,门被用力地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