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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出流      更新:2016-06-22 22:43      字数:0
  太和殿之上,彷彿籠罩在莫名的氣氛似的,看得身為一國之君的安永貞是不明所以,雖是維持著君主所應展現出威儀的端正坐姿於王座之上,但腦中所想倒也沒正經地像回事。

  不著痕跡地瞥向身旁的李商。打從進了殿裡便是如往常般的從容,只是可謂靜水之下必有深潭,李商愈是平靜,唇愈是美得如彎月,就愈覺有大事將至。

  再循著那不尋常的視線望了過去,正是不偏不倚地,筆直地直射向大殿眾臣中的某一人:范謹。在同眾大臣行君臣之禮後,兩人目光間彷彿爆出了電光石火般更加放肆,在他這個皇帝面前亮閃閃的。

  永貞不禁想知道兩人是有何過節,或是以他對這個童年玩伴的了解,莫非這是興起玩性之兆?若真是如此,那可真不是厄運將至一詞可解。

  先玩走了一個老范,這下再來個小范也照玩不誤?早提醒要他玩歸玩也得要有點分寸,但顯然又被視為耳邊風,李商當真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試問歷朝歷代國君可有同他一般?哎,莫非這就是所謂的君子凌夷?

  永貞在心裡大大地嘆了口氣,自認為再讓他們持續用眼激閃雷,遭殃可是他這個坐在兩人視線間的自個兒啊。永貞刻意清清喉,這使得范謹登時收回雙眼那對李商那過於明顯的敵意,只剩李商仍放肆大膽著,一臉的有恃無恐,看得范謹氣鬱在心裡。

  「范卿,才方到北方來,一切可都安好?」永貞拋開方才所想的種種,這才端出了君主該有的姿態道著。

  「回皇上的話,托皇上的福,一切安好。」范謹半彎身作揖,答起話來是毫不似初入京來的未見世面,可說是落落大方,舉止得宜。

  照著吩咐抬起頭來,見了王位上同自己年紀相若的帝王,竟有種親切之感。雖是位居高位,但卻無倨傲之色。

  話說當今的聖上因當年之政變而流落民間,並在民間長大,至能獨當一面之時才方被迎回宮登基,也因此種經歷而有了親民之形象。

  昔日久居於江南,見朝廷每下一道惠民之策嘉惠百姓之時便有此種體會,而今日得親眼面見,果如當年之印象般,所差不遠。

  「這就好。」永貞笑了笑,對這個新臣子的第一印象倒還不錯,雖說是個蔭官,但倒也不驕不倨的,頗為難得。「范卿可先見過將來須同事都察院的眾卿?若無,現下正好是個機會打打照面,認識認識。」

  立於范謹身旁者,青一色地皆身著玄黑色的台諫之服,但分官袍胸前有補服者為監察御史,無者則同他為給事中。范謹先是有禮地朝眾臣們打躬作揖,「日後還望諸位大人多多關照,共同為國盡一己之力。」

  「范大人客氣了。」

  在朝為官,免不了套著官禮客氣一番,作揖的同時還不忘用眼瞧了瞧將來須共事的眾人,而這麼一瞧時,當下便被立於身邊的人所吸引住了目光。

  堂堂的儀表,加上身著之御史官服,更添身負監察百官重任的架勢,神態間透露著他的剛毅正直。

  看著,范謹的雙眼倏地亮了起來,這正是他所欲追求的為官形象。老父總是說他眉宇間有柔弱之氣,目光更是不夠有為官所應有之犀利,然今見此人,這才對老父的話有恍然大悟之感。

  就是要這樣才像是個執法之官!

  若非老父有重任托付,讓他非得成為個台諫不可,不然以他這種形象可是一點也無台諫之態。

  被雙莫名晶亮的眸光給盯得久了,讓全宇靖不禁感到有些不自在,但仍是禮貌性地回了個禮;范謹先是面有喜色地傾身算是打招呼,而後又略露靦腆的之色表達方才的失禮。

  原是再平凡也不過的官禮,看在端坐於龍椅上的安永貞眼中卻不是這麼回事而面色微變,甚至差點衝了下去想讓兩人分開點。

  開什麼玩笑,他一個堂堂的皇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對於這種侵犯所有物的事簡直是士可忍、孰不可忍。他在龍椅上是急到直跳腳。

  對了,還得將前言收回,這個臣子竟然無視於他這個皇帝,初次見面便公然對靖大送秋波,對皇帝的「愛卿」有覬覦之心的狂徒早該斬立決!

  安永貞幾度欲從龍椅上突兀地起身,但卻被身旁的李商不知何時置於肩頭的手給壓制於無形。他知道商在阻止他,可會出手這麼一壓卻是頭一回,這著實令他驚了一驚。

  商總是不過問政事,在朝間也只是選擇靜靜地立在一旁像是在觀察官員百態自娛,從不會介入其中;半抬起眸子望向李商,那異常精明的眼瞳竟已多了滿溢的異樣神色。

  李商挑挑眉,像是同永貞一般對眼前的一切略表抗議之色。

  他所盯上的人,一雙眼怎能大剌剌地直往靖的身上瞧?靖可是貞的人,打主意打到皇上身上,不嫌太狂了?凡事該照著他定的劇碼演出才是。

  李商的黑瞳轉了轉,隨後勾起一抹迷人的笑,在唇邊微微一提,實在是夠令人望之呆愣了。

  「皇上,奴才聽說范大人自小飽讀詩書,更是獨鍾於詩經,趁著新官上任,何不請范大人在此表現表現,也算討個吉利。」

  望著李商笑得一臉不容拒絕,永貞是又疑又惱,疑在於朝中向來靜默的人竟興然地開了口,居心為何還不得而知;惱的是這不容回拒的口氣還說得可真是直直接接。若是想也不想地給個應允,豈不是成了耳根子軟,沒個主見的皇帝了?但要說個不字,這下場也不是他敢想像的。商這招使得他進退維谷,也沒給個下台階,這可要置他這皇帝的臉面於何地?

  在心中怨了再怨,永貞最後只得擺擺手,為了他和靖的幸福,在這兒先不逞英雄才是上策,但也可真無可奈何。「也好,就看范卿的了。」

  范謹朝上的目光是遲疑了會兒,思緒也在腦中繞了幾圈。

  以他的才學,倒不是需要想提個什麼吉祥話好,而是思考著如何接下這戰帖。

  望著李商那簡直目中無人的盈盈笑意,范謹不著痕跡地以瞪眼代表接下戰書,而後才緩緩地吟起詩經的詩句:「終南何有?有條有梅。君子至止,錦衣狐裘。顏如渥丹,其君也哉!終南何有?有紀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繡裳。佩玉將將,壽考不亡!」

  哦,好一個秦風終南。李商暗忖著。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那他就來個唐風采苓,彷彿自己才是秦風終南中所稱頌的皇帝似的,隨即朝永貞傾傾身,「皇上,人之為言,苟亦無從啊。」

  范謹聞言愕然一陣,竟被將了一軍!說他的美言為進讒,不可聽信?真是天可明鑑,殊不知進纔之人可就常在君之側!拿了唐風采苓擺他一道,他就用鄭風將仲子回禮,聽聽誰才是進讒小人?

  「皇上,畏人之多言!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就在永貞慶幸在國子監時被迫著讀過詩經,雖是不甚純熟但卻也還不至於佯相盡出時,卻不知不覺地成了已然夾在范謹與李商中間的糕餅餡,兩人打起唇槍舌戰,令他動彈不得。

  一個美言了自己幾句,另一個就叫他別輕易聽信漂亮話;接著還又不甘示弱地說對方擺明進讒,沒想到這還沒稱了李商的玩樂癮。

  李商正在興頭上,顯然早已無視於身在大殿之中與皇帝身側了,口吐輕蔑之語一道,「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

  范謹自知就要被挑了火氣。這個奸人竟來個連環計!詩中之子都是分明指著自己而來,拿了個男女幽會之戲謔詩諷他於無形,且還順理成章地順口而出,狂且一詞更是直指自己是個輕浮的狂小子!

  范謹不甘失了陣地,但言語間竟也顯見其是自亂了陣腳,反唇譏李商為狂童,「狂童之狂也且!」

  好個鄭風褰裳的名句,這真是愈發有趣了。李商至此是刻意地斂了斂過於放肆的眸子,語調一轉,出口就為同情似地哀兵調,「心之憂矣,我歌且謠。不知我者,謂我士也驕。」

  「──你!」自覺被可笑地憐憫了一番,范謹一聲氣結,早沒了同他吟詩的雅興,如此還會毀了詩經詩句的美。

  憑這個奸人也配吟賢士憂時之作?什麼叫做因著不懂他的為人而煩憂,只能以歌抒發憂情?實在是污辱!

  「范卿,」終於停了口頭交戰了?也該是要收戰旗,打道回府了才是啊。永貞這下也才找到了空隙來個見縫插針,「還望別和李公公一番見識,平時少有人同他盡此種雅興,這下敢情是有些過了火了。」

  「聖上所言極是,還望范大人海涵,莫同奴才較真才是。」李商先行將身一傾,逼著范謹於不回禮便非君子之境,著實使范謹氣忿地直咬牙。

  「不敢當。」只見皇上都出來當和事佬了,哪還有不休戰之理。范謹拱手作揖,以示君子之禮,但心頭卻只有百般不快。

  「這就好、這就好!」

  永貞是安在心中,樂於擺脫處於兩人言語論戰間的窘境,殊不知二人眸光交會之時,流竄著什麼挑釁之色。

  『來日若是不回敬你三分,我就不姓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