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爹
作者：南佬 更新：2017-10-02 19:11 字数：2935
藍鹽湖十哩外，是山中傍溪小村，小村就四條街一條大道，大道上賣羊人大聲喊價，圍籬前擠滿不少前來買羊的商人。
褚麟圓眸藏不住新鮮多瞅兩眼，這裏的市集和城裡不同，賣的東西大又多，連茶葉都給壓成一塊塊土磚，扳碎了再泡。
他背著竹簍，隨著薛康腳步走進一腳店，給店家幾文錢拖他帶信息至百哩外瀘洲鄭門分鏢局報平安。
「褚師弟不順帶捎信息給藺將軍？」
褚麟一頓，而後搖頭。
「將軍待你可真好。見你落難，隻身尋來。」
褚麟欸了一聲，還是那副冷臉。薛康忽然對他那張冷臉感到厭煩，覺得他驕傲，下一瞬卻又壓抑心裡這種莫名的躁怒。
「走吧。得趕在天黑前回去。」
他掙扎，卻不懂在掙扎什麼，一股憐憫之情湧上，忽然覺得鄭亨可憐，卻又有一股怒氣，覺得褚麟可惡。
「薛師兄。這個。」
「這什麼？」
一把長白花的草根。
褚麟給了店家一文錢，折斷一根草根，將汁液滴在薛康凍傷的手背上，磨了兩下。
「油草根，擦了，凍傷能好。」說完便將草根扔進草簍，繼續前行。
薛康沒有道謝，低頭往前行，摸著油亮亮的手背。
其實他也知道，褚麟並不可惡，人待他好，他就待人好，一如鄭亨待他好，他也就回報相對的好予他。
「褚師弟！」
「是。」
「鄭師兄他待你很好。」
褚麟圓眸瞅著他，莞爾：「也待你好。」
薛康走快兩步跟上他：「我是說你能待他，比現在更好些嗎？鄭師兄待你好得不得了，我就想著你能不能待他更更好。」他不希望鄭亨傷心。
褚麟面無表情地說：「更更好？」
他將鄭亨視為兄弟，再更好些？
「我試試。」
「真的？」
「當兒子疼。跟姑姑一樣。」
一臉認真，儘管他不懂得怎麼疼兒子。
薛康又是一愣，想說不是，卻又見他圓眸清澈，根本沒想到「情愛那方面」，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選擇閉嘴不語。
褚麟不懂他的心思，對市集上的一景一物還覺得新鮮，貪看了一會兒才跟上腳步。
兩人並肩，難得薛康今天不聊家常，安靜得很，無所謂心情好壞，一路上走走看看，沒多停留，彎過商家小徑，走在村口大道上，前方是一陣熱鬧喧囂。
大道前衙役刷上米糊，貼上新的告示，周遭不識字的百姓仰頸張望，指著告示上圖像，東問一句，西說一言，待告示貼好後衙役大聲喊道。
「此人名為鄭其，心思歹毒，以運絲綢入宮，炸毀後宮，死傷上百餘人，今日入三公太師府審問，七日內定最後問斬。」
褚麟和薛康一怔，擠過人群，看著告示。告示大意清楚，說鄭家鏢局鏢貨含藏火藥粉，蓄意炸毀後宮，擾亂安寧，罪名已定，鄭其收押於太師府水牢，問斬只待皇上玉璽一蓋便成定局。
「這……這鄭其怎麼會送火藥入宮？這……不可能啊！」
小小衙役在這小地方可是受人景仰，眼前薛康著急問話，連個敬稱都不喊，讓衙役不耐，鳥也不鳥他的往回走。
褚麟跟上腳步，拱手作揖，拿他當官老爺一拜。
「衙役大哥，我等素聞鄭家乃名門正派，就是想問問衙役大哥，告示上鄭其，可真是揚州鄭門？」
衙役瞅他一眼，架子擺得高，應了聲。
「就是揚州鄭其。」
薛康驚喊：「不可能！鄭門可是有皇上御賜金牌，怎會……怎會……」
衙役咋舌，一臉不耐：「他炸的是皇上寵妃楊淑德的淑德宮，好在貴妃入山禮佛躲過一劫，否則，可就是立即斬首。」
褚麟盯著告示，白絹上官印。
是楊逍二字。
「草民再向您請教一事。」
「快問。」
「這位楊逍楊大人，可是江南楊門楊掌門？」
衙役瞅了他們倆一眼，見他們倆都拿著竹簍，也沒佩劍才開口，說確實是楊門楊逍，他閨女入宮，從才女一夕成貴妃，連著他也入官加爵。
「現下楊大人可是兵部三品中侍郎。」一臉驕傲也不知道驕傲什麼勁。
褚麟沒錯過他兩眼打量和提起楊逍時狗眼看人低的驕傲神情，躬身答謝後離去，他與薛康並行，見他心急快步，便趕緊阻止。
「薛師兄，衙役是楊逍的人。」
「管他是誰的人！」
「咱們一心急，露出馬腳，他便通報楊逍。」
「通報？這楊逍難不成想滅鄭門不成！」
褚麟擰眉：「不無可能。」
他腦子裡轉過論戰書冊裡的話“判人於裡不於表”，以楊逍在武林召集，寧可放任楊七廷任性，也不出聲嚇止來說，楊逍要不就是寵兒子的傻爹，要不就是心機深沉，不動如山的霸王。
現在看來，他應該不是傻爹，而是一步步佈局，爭霸主之位的惡霸王。
「可惡！這楊逍恁歹毒！」
「薛師兄，過了山頭在跑。否則一旦被發現，想救，楊逍也有所防備。」
薛康這才放緩腳步，他自認為一心為鄭門、為師父、為鄭亨設想周全，可這幾日相處，他才發現自個兒一點也不了解鄭亨，連著現在也是心慌意亂，差點誤了大事。
「還是褚師弟想得周全。」跑過小坡才開口。
他真心這麼覺得。
只是。
回眸瞅了一眼褚麟，而後別過眼。
只是，有那麼一點不甘心。
＊＊＊
木屋裡鄭亨鬧著耶律媛媛玩，娘呀娘地喊著，還不時和他撒嬌討糖呀茶的吃喝，活得真像個有娘疼的孩子。
「娘呀，妳說這事是真的假的？」
耶律媛媛看起來是舒心且正常得很，杏眸裡流動的是清醒機靈的水波。她手裡拿著針線繡縫，一針一線縫的是兩蛇交纏伴百花。
「真的。我和你爹啊，也是這麼鬥嘴，誰也不讓誰，像兩尾蛇互咬。」
「娘，妳這話，教壞孩子。」
耶律媛媛一愣，臉紅罵他一句不正經，縫著繡花又說起向席和韓林兒的事，說他們倆離經叛道，卻是愛得真，活得快意。
「你祖父沒發現他們倆的曖昧，讓向席娶我，可我已經懷了你呀……」斂下眼。
鄭亨咬了一口豆沙鍋餅，嚼呀嚼。耶律媛媛這故事，說起來真實，他沒理由不信。
「爹呢？爹沒帶妳走？」
「你爹他啊……不知道有你，直到你下葬了才來看你一眼。」
鄭亨抿唇，這話聽起來心酸，冷得發涼。
耶律媛媛哽咽：「他一見到墓碑上寫著父 向席，罷袖便離去，連柱香也沒燒。」
分不清她是清醒還是恍惚，這話她說得平靜，無聲落淚。鄭亨看了不捨，提袖為她擦臉，她一愣過後，摸上他的頭。
「乖……真乖……」
兩人相伴如母子，鄭亨看著她溫柔笑臉，跟著輕笑，蹲在她跟前，為她按壓無法動彈的小腿。
夕陽西沈，薛康、褚麟回小屋，著急述說城中發生大事，鄭亨一個震驚，收拾東西，嚷著回城。
耶律媛媛轉動木輪椅，點上燭光：「耶律門下五名弟子煉蛔毒，除了韓林兒完習且造出解藥。便是二師弟鄭其造了蛇蛔迷。」
鄭亨將靴子綁上束繩：「娘啊！我現在就是要去救鄭其。」頭也沒抬。
耶律媛媛自顧自地說：「楊逍恁歹毒。」
她緩緩站起身，走向窗邊，倚著窗台，分不清是清醒還是瘋癲。
「楊逍奪取我耶律家蛔毒，攜契丹別支部落攻打耶律門，而後煉造蛔毒，殺害嬰孩煉藥，這事被江長墨給瞅見，江長墨也不是個好東西，思思密密地就想拿毒，拿此事要脅他，創江陵派，造出春迷。」
鄭亨沒心思聽，嚷著讓薛康準備，單只有褚麟分神聽了一會兒。這些話聽了一個月有餘，拼拼湊湊，合起來是一段悲戚的故事。
「姑姑。」
「哎？你們回來了。小姪兒，來來，這書贈你。」
褚麟拿過書冊，是那本雉麒，道謝後見耶律媛媛遠目發愣，悠悠地說。
「我睿兒就是讓楊逍給偷去煉藥。」又說：「直到睿兒死了，師弟都不知道那是他的孩子……」
「娘，要不妳同我說，師弟是哪位，姓冉的還是姓趙？回城，我事兒辦好，立馬跟他說一聲！」
耶律媛媛沒說話，撩起三件風衣，還有一件是剛才才縫好的蛇紋風衣，特意給了鄭亨。
「走吧。要走就快走吧。」
轉身，便往臥房裡走，坐在床榻邊推著搖籃，門外一聲「娘（姑姑），保重」，而後闔門聲響迴盪在冷清的小屋裡，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推搖籃，細語。
「如今師弟都要被斬首了，還是不知道有睿兒這孩子……」
哼唱小調，失笑卻又淚流不止。
「呵呵……老天為何如此……為何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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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師弟不順帶捎信息給藺將軍？」
褚麟一頓，而後搖頭。
「將軍待你可真好。見你落難，隻身尋來。」
褚麟欸了一聲，還是那副冷臉。薛康忽然對他那張冷臉感到厭煩，覺得他驕傲，下一瞬卻又壓抑心裡這種莫名的躁怒。
「走吧。得趕在天黑前回去。」
他掙扎，卻不懂在掙扎什麼，一股憐憫之情湧上，忽然覺得鄭亨可憐，卻又有一股怒氣，覺得褚麟可惡。
「薛師兄。這個。」
「這什麼？」
一把長白花的草根。
褚麟給了店家一文錢，折斷一根草根，將汁液滴在薛康凍傷的手背上，磨了兩下。
「油草根，擦了，凍傷能好。」說完便將草根扔進草簍，繼續前行。
薛康沒有道謝，低頭往前行，摸著油亮亮的手背。
其實他也知道，褚麟並不可惡，人待他好，他就待人好，一如鄭亨待他好，他也就回報相對的好予他。
「褚師弟！」
「是。」
「鄭師兄他待你很好。」
褚麟圓眸瞅著他，莞爾：「也待你好。」
薛康走快兩步跟上他：「我是說你能待他，比現在更好些嗎？鄭師兄待你好得不得了，我就想著你能不能待他更更好。」他不希望鄭亨傷心。
褚麟面無表情地說：「更更好？」
他將鄭亨視為兄弟，再更好些？
「我試試。」
「真的？」
「當兒子疼。跟姑姑一樣。」
一臉認真，儘管他不懂得怎麼疼兒子。
薛康又是一愣，想說不是，卻又見他圓眸清澈，根本沒想到「情愛那方面」，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選擇閉嘴不語。
褚麟不懂他的心思，對市集上的一景一物還覺得新鮮，貪看了一會兒才跟上腳步。
兩人並肩，難得薛康今天不聊家常，安靜得很，無所謂心情好壞，一路上走走看看，沒多停留，彎過商家小徑，走在村口大道上，前方是一陣熱鬧喧囂。
大道前衙役刷上米糊，貼上新的告示，周遭不識字的百姓仰頸張望，指著告示上圖像，東問一句，西說一言，待告示貼好後衙役大聲喊道。
「此人名為鄭其，心思歹毒，以運絲綢入宮，炸毀後宮，死傷上百餘人，今日入三公太師府審問，七日內定最後問斬。」
褚麟和薛康一怔，擠過人群，看著告示。告示大意清楚，說鄭家鏢局鏢貨含藏火藥粉，蓄意炸毀後宮，擾亂安寧，罪名已定，鄭其收押於太師府水牢，問斬只待皇上玉璽一蓋便成定局。
「這……這鄭其怎麼會送火藥入宮？這……不可能啊！」
小小衙役在這小地方可是受人景仰，眼前薛康著急問話，連個敬稱都不喊，讓衙役不耐，鳥也不鳥他的往回走。
褚麟跟上腳步，拱手作揖，拿他當官老爺一拜。
「衙役大哥，我等素聞鄭家乃名門正派，就是想問問衙役大哥，告示上鄭其，可真是揚州鄭門？」
衙役瞅他一眼，架子擺得高，應了聲。
「就是揚州鄭其。」
薛康驚喊：「不可能！鄭門可是有皇上御賜金牌，怎會……怎會……」
衙役咋舌，一臉不耐：「他炸的是皇上寵妃楊淑德的淑德宮，好在貴妃入山禮佛躲過一劫，否則，可就是立即斬首。」
褚麟盯著告示，白絹上官印。
是楊逍二字。
「草民再向您請教一事。」
「快問。」
「這位楊逍楊大人，可是江南楊門楊掌門？」
衙役瞅了他們倆一眼，見他們倆都拿著竹簍，也沒佩劍才開口，說確實是楊門楊逍，他閨女入宮，從才女一夕成貴妃，連著他也入官加爵。
「現下楊大人可是兵部三品中侍郎。」一臉驕傲也不知道驕傲什麼勁。
褚麟沒錯過他兩眼打量和提起楊逍時狗眼看人低的驕傲神情，躬身答謝後離去，他與薛康並行，見他心急快步，便趕緊阻止。
「薛師兄，衙役是楊逍的人。」
「管他是誰的人！」
「咱們一心急，露出馬腳，他便通報楊逍。」
「通報？這楊逍難不成想滅鄭門不成！」
褚麟擰眉：「不無可能。」
他腦子裡轉過論戰書冊裡的話“判人於裡不於表”，以楊逍在武林召集，寧可放任楊七廷任性，也不出聲嚇止來說，楊逍要不就是寵兒子的傻爹，要不就是心機深沉，不動如山的霸王。
現在看來，他應該不是傻爹，而是一步步佈局，爭霸主之位的惡霸王。
「可惡！這楊逍恁歹毒！」
「薛師兄，過了山頭在跑。否則一旦被發現，想救，楊逍也有所防備。」
薛康這才放緩腳步，他自認為一心為鄭門、為師父、為鄭亨設想周全，可這幾日相處，他才發現自個兒一點也不了解鄭亨，連著現在也是心慌意亂，差點誤了大事。
「還是褚師弟想得周全。」跑過小坡才開口。
他真心這麼覺得。
只是。
回眸瞅了一眼褚麟，而後別過眼。
只是，有那麼一點不甘心。
＊＊＊
木屋裡鄭亨鬧著耶律媛媛玩，娘呀娘地喊著，還不時和他撒嬌討糖呀茶的吃喝，活得真像個有娘疼的孩子。
「娘呀，妳說這事是真的假的？」
耶律媛媛看起來是舒心且正常得很，杏眸裡流動的是清醒機靈的水波。她手裡拿著針線繡縫，一針一線縫的是兩蛇交纏伴百花。
「真的。我和你爹啊，也是這麼鬥嘴，誰也不讓誰，像兩尾蛇互咬。」
「娘，妳這話，教壞孩子。」
耶律媛媛一愣，臉紅罵他一句不正經，縫著繡花又說起向席和韓林兒的事，說他們倆離經叛道，卻是愛得真，活得快意。
「你祖父沒發現他們倆的曖昧，讓向席娶我，可我已經懷了你呀……」斂下眼。
鄭亨咬了一口豆沙鍋餅，嚼呀嚼。耶律媛媛這故事，說起來真實，他沒理由不信。
「爹呢？爹沒帶妳走？」
「你爹他啊……不知道有你，直到你下葬了才來看你一眼。」
鄭亨抿唇，這話聽起來心酸，冷得發涼。
耶律媛媛哽咽：「他一見到墓碑上寫著父 向席，罷袖便離去，連柱香也沒燒。」
分不清她是清醒還是恍惚，這話她說得平靜，無聲落淚。鄭亨看了不捨，提袖為她擦臉，她一愣過後，摸上他的頭。
「乖……真乖……」
兩人相伴如母子，鄭亨看著她溫柔笑臉，跟著輕笑，蹲在她跟前，為她按壓無法動彈的小腿。
夕陽西沈，薛康、褚麟回小屋，著急述說城中發生大事，鄭亨一個震驚，收拾東西，嚷著回城。
耶律媛媛轉動木輪椅，點上燭光：「耶律門下五名弟子煉蛔毒，除了韓林兒完習且造出解藥。便是二師弟鄭其造了蛇蛔迷。」
鄭亨將靴子綁上束繩：「娘啊！我現在就是要去救鄭其。」頭也沒抬。
耶律媛媛自顧自地說：「楊逍恁歹毒。」
她緩緩站起身，走向窗邊，倚著窗台，分不清是清醒還是瘋癲。
「楊逍奪取我耶律家蛔毒，攜契丹別支部落攻打耶律門，而後煉造蛔毒，殺害嬰孩煉藥，這事被江長墨給瞅見，江長墨也不是個好東西，思思密密地就想拿毒，拿此事要脅他，創江陵派，造出春迷。」
鄭亨沒心思聽，嚷著讓薛康準備，單只有褚麟分神聽了一會兒。這些話聽了一個月有餘，拼拼湊湊，合起來是一段悲戚的故事。
「姑姑。」
「哎？你們回來了。小姪兒，來來，這書贈你。」
褚麟拿過書冊，是那本雉麒，道謝後見耶律媛媛遠目發愣，悠悠地說。
「我睿兒就是讓楊逍給偷去煉藥。」又說：「直到睿兒死了，師弟都不知道那是他的孩子……」
「娘，要不妳同我說，師弟是哪位，姓冉的還是姓趙？回城，我事兒辦好，立馬跟他說一聲！」
耶律媛媛沒說話，撩起三件風衣，還有一件是剛才才縫好的蛇紋風衣，特意給了鄭亨。
「走吧。要走就快走吧。」
轉身，便往臥房裡走，坐在床榻邊推著搖籃，門外一聲「娘（姑姑），保重」，而後闔門聲響迴盪在冷清的小屋裡，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推搖籃，細語。
「如今師弟都要被斬首了，還是不知道有睿兒這孩子……」
哼唱小調，失笑卻又淚流不止。
「呵呵……老天為何如此……為何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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