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四王爺
作者：南佬 更新：2018-06-24 11:51 字数：2590
洪武庚申年十月深秋收割獻祭之際，草木皆枯，霧霜封地，禽鳥獸物沉眠前覓食，霜地窩穴是捕食前寧靜的假象。
午夜無月，叢林間無光，星光照影，白枝樹林間，三道身影飛身往東行。
鄭亨臉上滿是汗水，臉上風吹凍紅，急奔東往應天府方向前去。兩日之間，過了一山六城和大江，直到豪州城前停下腳步，看著城門前那一輛墨綠色帳布的馬車，車簾上印著「楊」字的紅印。
薛康定睛一瞅：「是楊門的馬車。」
他們三望去，馬車上綁著一位公子，楊家下人與看門人對視幾眼後，塞了一錠銀子給他，讓人將那公子丟給守門人。
楊家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三角眼一瞅，冷語下令——南佬原創——
「這世道戰亂紛紛，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這道理可懂了？」
守衛人貪財，巴著眼前下人當金主，連忙點頭。
「是是是。奴才這就將這屍首扔進死人堆裡，定為大人您辦好事。」說起漢語怪腔怪調，摸著銀子又喝氣又擦銀。
「算你眼睛亮，懂得跟著我們主子。」
守衛趕緊收起銀子，讓人將半昏醒的公子拖往城裡，回頭鞠躬哈腰送財神，末了，一旁小兵湊近守衛士官，回說那半暈公子腰上有皇上賜的玉珮。
「……湯大人，那是王爺的令牌。」小兵聲嗓微顫。
「王爺？哪位王爺？」
「四王爺，朱棣。」
守衛像在背詩一般，細語唸出：「四王爺不得寵，武功平平，沒封地……這楊逍怎地就想殺他？」揮揮手：「灌他蒙汗迷藥，扔進死人堆裡，埋了。」
「大人，那可是王爺……小人怕……」
「怕什麼。不過是一個不得勢的王爺。過繼給楊妃的八皇子才是真主。你罩子放亮點。」
小兵畏畏縮縮，聽令退下，守衛抬手喊了換隊，看門小兵轉身入城，換上另一隊小兵看門。
交兵換隊空餘之際，東邊樹林出現鳥鳴吹哨一聲，唰唰地叢林晃搖聲響，似有鐵馬急奔鐵戢敲擊之音，肅殺之氣驚醒一方沈睡鳥兒，夜半鳥飛，遠火狼煙點上，一里之遙，步兵踩踏聲倏地加快，朝他們而來。
鄭亨攬上褚麟，細聲說：「躲起來。」
三人兩樹，居高臨下。
豪洲城內燈火通明，插滿胡字旗幟，身後又有鐵馬騎兵前來，前兵後襲乃戰事發動前兆。
褚麟想起藺炎說過的滅胡，圓眸轉過心思，靜忖。
豪洲是胡惟庸老故鄉，日前平江皇上漠視汪廣洋被殺，胡惟庸已有警惕，靜不過半年，打算以老家當叛朝要塞，當個徹底的叛臣。
「鄭亨。救四王爺。」
楊逍殺皇子這事茲事體大，他想殺，他們便救，救活了，重生皇子也成了楊逍的把柄。屆時，要救鄭其，也有利器可用。
薛康擰眉：「都什麼時候！」
鄭亨打斷他的憤怒：「好。」
「師兄！」
「聽褚麟的。」
沒時間解釋，他不再理會薛康抗議。
一個翻身，領頭爬上樹梢，縱身一躍，翻過城牆，在城牆上側身探尋守衛說的死人堆，卻被上城小兵瞅見。小兵一喊，城下的士兵蜂擁而上，三人三面默契璇身背靠背，自背上抽劍，雙指同時畫劍。
鄭亨輕笑：「鄭門飛燕劍招第一式。」
說完卻是一個掃腿，而薛康還真的聽他的話使上第一式。
褚麟貓腰轉足，出劍突刺：「胡說。」畫足璇身，而後如雁飛，劍掃前後左右，讓敵人攻無可攻。
薛康閃神，這劍招，他沒見過。小兵突襲，槍頭畫過他的臉，鄭亨長劍一擋，救了他一命。
「薛師弟，第五式。」反手轉劍，帥氣畫過劍身。
「多……多謝師兄。」
鄭亨小跑至褚麟身側，細語：「你啊，偷使他門劍招，不怕薛康掐你小辮子。」無奈嘆氣。
「你，小人之心。」
「你，氣死你爺了。」
「只能四字。」
兩人對視，在這焦躁煩悶之際，說笑語，成了紓解的管道，薛康再次不懂，他不懂褚麟為何要浪費時間救四王爺，更不懂的是鄭亨為何還笑得出來，參入不了兩人默契，心裡又是一次落寞。
連擊數十，兩側小兵左右夾攻，他們三越過城牆，隱身在牆柱之後，待小兵奔行而過。
褚麟聽著那群小兵說話，聽不懂，也分不出是什麼話。
「什麼話？」
「是女真語。」薛康回了一句。
「女真人少數。不過一行。」鄭亨附和。
一陣鑼響，頭頂上飛過數十道黑影，在城中飛簷上奔行，褚麟定睛一瞅。
「三子？」
鄭亨順著他眼神望去，眉頭微擰。
藺炎來了。
又瞟了眼褚麟，嘖聲。
「走了。」
「讓褚師弟找藺將軍相助，不是更好？」
鄭亨隨即回：「不成！」要求藺炎，他寧可隻身冒險。
一聲怒喊，薛康心頭一怔，有些委屈。
他單是覺得依褚麟和藺炎的“關係”，近水樓台，幫師父應當不是難事。
褚麟思忖後附和一句：「不妥。這是我們鄭門的事。」又說一句，與其牽扯藺炎，不如救四王爺，抓楊逍小辮子來得好。
鄭亨靜默一會兒後附和一聲，薛康抿唇，只能跟隨。他忽然有點了解哥的感受，縱使知道褚麟說得有道理，心裡卻難掩落寞和……不平。
褚麟細語：「是運屍兵。」
他先行跟隨，伺機抓上一名士兵，長劍架在小兵頸側，冷語。
「四王爺在哪？」
小兵一頓，見他嬌小，眼珠子轉了兩圈，想著拖延時間。「我……」
褚麟雙眸冷冽，長劍壓上他的頸，畫出一絲血痕，抬劍就想一劍劈下。
小兵一怔，這才知道害怕，雙手搓掌。
「往東邊去！才剛走……別殺我……別殺我……」
褚麟反手用劍柄擊暈小兵，一旁鄭亨蹙眉，緩下腳步，他還真沒看過如此心急的褚麟。
「你比我還急。是著急救誰？」
「什麼？」
「藺炎已然在城外。此時，楊逍扔四王爺入城。」
薛康眼神在他們倆之間飄來飄去，他聽不明，卻知道鄭亨對著褚麟發脾氣，怒不可抑。
鄭亨扳著他的小肩頭：「城內，四王爺若死，就算滅湖是大功，可殺害皇子，藺炎罪無可赦。」
他當是不開心，連他都能想到的事，褚麟一定也想明白，這才救什麼四王爺救得如此著急。
「我自個兒可以救爹！你滾去幫你的小哥哥！」
回頭，他也不打算救四王爺，往城門走去。
褚麟快步躍過他，長劍一伸，攔下他們倆。
薛康立馬上前：「褚師弟，你這是做什！」
褚麟仍是那張冷臉，圓眸盯看鄭亨。
「你自個兒救，楊逍，一箭三雕。」
一箭，在朝滅藺炎，楊逍伸掌握權，二箭掌江湖，鄭其一死，楊逍霸主之位坐個大半為所欲為，三箭，沒了鄭其、沒了鄭亨，鄭門已然滅絕，最大受益仍是楊逍。
鄭亨緊攥長劍，這時刻容不得他孩子氣。
「你真是為了鄭門？」
褚麟收劍，自顧自地往東邊死人堆走去：「就說你小人之心。」語氣聽起來像是在生氣。
鄭亨嘖聲，跟著他走：「你原諒我？」語調多了點討好。
褚麟在死人堆裡翻尋，不理他。
鄭亨跟上：「我說的可是四個字。」再次討好。
褚麟瞄他一眼：「搬。」指著下面的屍體。
鄭亨趕緊喊過薛康，三人連翻五具屍體才找著四王爺，褚麟手指抹上朱棣唇上的黑血。
「是毒。」
這楊逍真大膽，竟然下手毒殺皇子。
鄭亨擰眉：「四王爺定知道些什麼，才讓楊逍殺人滅口。」
褚麟與鄭亨對瞅一眼，同時開口：「把柄。」
是了。
四王爺該有楊逍的把柄，才讓他毒殺。
不再停留，三人六手扛起四王爺，翻城牆，疾奔東行。
午夜無月，叢林間無光，星光照影，白枝樹林間，三道身影飛身往東行。
鄭亨臉上滿是汗水，臉上風吹凍紅，急奔東往應天府方向前去。兩日之間，過了一山六城和大江，直到豪州城前停下腳步，看著城門前那一輛墨綠色帳布的馬車，車簾上印著「楊」字的紅印。
薛康定睛一瞅：「是楊門的馬車。」
他們三望去，馬車上綁著一位公子，楊家下人與看門人對視幾眼後，塞了一錠銀子給他，讓人將那公子丟給守門人。
楊家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三角眼一瞅，冷語下令——南佬原創——
「這世道戰亂紛紛，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這道理可懂了？」
守衛人貪財，巴著眼前下人當金主，連忙點頭。
「是是是。奴才這就將這屍首扔進死人堆裡，定為大人您辦好事。」說起漢語怪腔怪調，摸著銀子又喝氣又擦銀。
「算你眼睛亮，懂得跟著我們主子。」
守衛趕緊收起銀子，讓人將半昏醒的公子拖往城裡，回頭鞠躬哈腰送財神，末了，一旁小兵湊近守衛士官，回說那半暈公子腰上有皇上賜的玉珮。
「……湯大人，那是王爺的令牌。」小兵聲嗓微顫。
「王爺？哪位王爺？」
「四王爺，朱棣。」
守衛像在背詩一般，細語唸出：「四王爺不得寵，武功平平，沒封地……這楊逍怎地就想殺他？」揮揮手：「灌他蒙汗迷藥，扔進死人堆裡，埋了。」
「大人，那可是王爺……小人怕……」
「怕什麼。不過是一個不得勢的王爺。過繼給楊妃的八皇子才是真主。你罩子放亮點。」
小兵畏畏縮縮，聽令退下，守衛抬手喊了換隊，看門小兵轉身入城，換上另一隊小兵看門。
交兵換隊空餘之際，東邊樹林出現鳥鳴吹哨一聲，唰唰地叢林晃搖聲響，似有鐵馬急奔鐵戢敲擊之音，肅殺之氣驚醒一方沈睡鳥兒，夜半鳥飛，遠火狼煙點上，一里之遙，步兵踩踏聲倏地加快，朝他們而來。
鄭亨攬上褚麟，細聲說：「躲起來。」
三人兩樹，居高臨下。
豪洲城內燈火通明，插滿胡字旗幟，身後又有鐵馬騎兵前來，前兵後襲乃戰事發動前兆。
褚麟想起藺炎說過的滅胡，圓眸轉過心思，靜忖。
豪洲是胡惟庸老故鄉，日前平江皇上漠視汪廣洋被殺，胡惟庸已有警惕，靜不過半年，打算以老家當叛朝要塞，當個徹底的叛臣。
「鄭亨。救四王爺。」
楊逍殺皇子這事茲事體大，他想殺，他們便救，救活了，重生皇子也成了楊逍的把柄。屆時，要救鄭其，也有利器可用。
薛康擰眉：「都什麼時候！」
鄭亨打斷他的憤怒：「好。」
「師兄！」
「聽褚麟的。」
沒時間解釋，他不再理會薛康抗議。
一個翻身，領頭爬上樹梢，縱身一躍，翻過城牆，在城牆上側身探尋守衛說的死人堆，卻被上城小兵瞅見。小兵一喊，城下的士兵蜂擁而上，三人三面默契璇身背靠背，自背上抽劍，雙指同時畫劍。
鄭亨輕笑：「鄭門飛燕劍招第一式。」
說完卻是一個掃腿，而薛康還真的聽他的話使上第一式。
褚麟貓腰轉足，出劍突刺：「胡說。」畫足璇身，而後如雁飛，劍掃前後左右，讓敵人攻無可攻。
薛康閃神，這劍招，他沒見過。小兵突襲，槍頭畫過他的臉，鄭亨長劍一擋，救了他一命。
「薛師弟，第五式。」反手轉劍，帥氣畫過劍身。
「多……多謝師兄。」
鄭亨小跑至褚麟身側，細語：「你啊，偷使他門劍招，不怕薛康掐你小辮子。」無奈嘆氣。
「你，小人之心。」
「你，氣死你爺了。」
「只能四字。」
兩人對視，在這焦躁煩悶之際，說笑語，成了紓解的管道，薛康再次不懂，他不懂褚麟為何要浪費時間救四王爺，更不懂的是鄭亨為何還笑得出來，參入不了兩人默契，心裡又是一次落寞。
連擊數十，兩側小兵左右夾攻，他們三越過城牆，隱身在牆柱之後，待小兵奔行而過。
褚麟聽著那群小兵說話，聽不懂，也分不出是什麼話。
「什麼話？」
「是女真語。」薛康回了一句。
「女真人少數。不過一行。」鄭亨附和。
一陣鑼響，頭頂上飛過數十道黑影，在城中飛簷上奔行，褚麟定睛一瞅。
「三子？」
鄭亨順著他眼神望去，眉頭微擰。
藺炎來了。
又瞟了眼褚麟，嘖聲。
「走了。」
「讓褚師弟找藺將軍相助，不是更好？」
鄭亨隨即回：「不成！」要求藺炎，他寧可隻身冒險。
一聲怒喊，薛康心頭一怔，有些委屈。
他單是覺得依褚麟和藺炎的“關係”，近水樓台，幫師父應當不是難事。
褚麟思忖後附和一句：「不妥。這是我們鄭門的事。」又說一句，與其牽扯藺炎，不如救四王爺，抓楊逍小辮子來得好。
鄭亨靜默一會兒後附和一聲，薛康抿唇，只能跟隨。他忽然有點了解哥的感受，縱使知道褚麟說得有道理，心裡卻難掩落寞和……不平。
褚麟細語：「是運屍兵。」
他先行跟隨，伺機抓上一名士兵，長劍架在小兵頸側，冷語。
「四王爺在哪？」
小兵一頓，見他嬌小，眼珠子轉了兩圈，想著拖延時間。「我……」
褚麟雙眸冷冽，長劍壓上他的頸，畫出一絲血痕，抬劍就想一劍劈下。
小兵一怔，這才知道害怕，雙手搓掌。
「往東邊去！才剛走……別殺我……別殺我……」
褚麟反手用劍柄擊暈小兵，一旁鄭亨蹙眉，緩下腳步，他還真沒看過如此心急的褚麟。
「你比我還急。是著急救誰？」
「什麼？」
「藺炎已然在城外。此時，楊逍扔四王爺入城。」
薛康眼神在他們倆之間飄來飄去，他聽不明，卻知道鄭亨對著褚麟發脾氣，怒不可抑。
鄭亨扳著他的小肩頭：「城內，四王爺若死，就算滅湖是大功，可殺害皇子，藺炎罪無可赦。」
他當是不開心，連他都能想到的事，褚麟一定也想明白，這才救什麼四王爺救得如此著急。
「我自個兒可以救爹！你滾去幫你的小哥哥！」
回頭，他也不打算救四王爺，往城門走去。
褚麟快步躍過他，長劍一伸，攔下他們倆。
薛康立馬上前：「褚師弟，你這是做什！」
褚麟仍是那張冷臉，圓眸盯看鄭亨。
「你自個兒救，楊逍，一箭三雕。」
一箭，在朝滅藺炎，楊逍伸掌握權，二箭掌江湖，鄭其一死，楊逍霸主之位坐個大半為所欲為，三箭，沒了鄭其、沒了鄭亨，鄭門已然滅絕，最大受益仍是楊逍。
鄭亨緊攥長劍，這時刻容不得他孩子氣。
「你真是為了鄭門？」
褚麟收劍，自顧自地往東邊死人堆走去：「就說你小人之心。」語氣聽起來像是在生氣。
鄭亨嘖聲，跟著他走：「你原諒我？」語調多了點討好。
褚麟在死人堆裡翻尋，不理他。
鄭亨跟上：「我說的可是四個字。」再次討好。
褚麟瞄他一眼：「搬。」指著下面的屍體。
鄭亨趕緊喊過薛康，三人連翻五具屍體才找著四王爺，褚麟手指抹上朱棣唇上的黑血。
「是毒。」
這楊逍真大膽，竟然下手毒殺皇子。
鄭亨擰眉：「四王爺定知道些什麼，才讓楊逍殺人滅口。」
褚麟與鄭亨對瞅一眼，同時開口：「把柄。」
是了。
四王爺該有楊逍的把柄，才讓他毒殺。
不再停留，三人六手扛起四王爺，翻城牆，疾奔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