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身不由己
作者：南佬 更新：2017-10-05 15:07 字数：2527
看著火圈越來越小，鄭亨指著樹梢，四人分行三棵樹隱身，褚麟蹲身於樹梢，見一旁黑影閃過，伸手出擊。
「褚麟。」
是鄭亨。
「怎麼？」
「四王爺不對勁。」
褚麟躍過兩棵大樹，蹲身在他們對側樹梢，朱棣發顫，喘息又急又沉。
「熱……好熱……」
褚麟眼神示意，讓鄭亨將朱棣偎向自己。
「你會被他壓扁。」
「你爺壯得很。」
伸手抱過朱棣，冰冷的手胳膊環貼他的頸，小手掌貼在他臉上為他降溫，朱棣又冷得打了個多嗦。
樹下叢林一陣騷動，楊逍兵馬探至此地，只要稍稍抬頭便能見著樹頂三人。褚麟和鄭亨自是調息將氣，安靜無聲，中毒的朱棣，可就是粗聲微喘，稍有功力的武將，尋聲便能辨位。
朱棣喘息粗重，冷空氣滲入喉頭，欲咳卻被褚麟捂上唇嘴，見他難受，褚麟雙指按上朱棣頸後穴順著喉脈往咽喉、胸口按下。
「忍著。」無聲說一句。
他小身子摟過朱棣在懷裡，見他欲咳，又是一按。
朱棣咬唇憋聲，憋紅了臉，吞沫後點頭。
楊逍領兵，揚手一抬停止前進，冷笑。
「聽聽這聲，氣喘如重病，大傢夥掐緊時辰尋，免得我們四王爺……」
他立足於他們三人樹下，揮手讓人往四周尋去，抬首冷笑，倏地點足一躍，足點於飄雪樹枝，一出手雙指扣上喘息聲喉頸。
「去死！敢壞我好事！」用勁一扯。
朱棣啊一聲，身子偏傾，褚麟拔劍一璇，發鏽長劍撥開楊逍狠招，一把搶過朱棣，反手間勾攬朱棣護在身後，轉鏽劍拉出距離。
楊逍一凜，翻身立足樹梢之上，瞇眼定睛，漆黑中捉不清距離，更看不清來人。
「是誰！」
朱棣輕咳兩聲，喘息如老朽：「你這廝……本王爺做鬼也不會……饒你！」聲音忽大忽小，捉不清遠近。
楊逍冷笑：「哎呀，微臣可冤著。」定睛於樹梢某處又說：「四王爺現在可是被誰給挟著？臣這是在救您！」
縱身出招，劍鞘噹一聲，銀光隨著摘星微光，畫出一抹銀白。
「可是藺將軍？」探問一句。
「咳咳……憑你這腦袋，也想不出幾個人！」
楊逍猖狂大笑：「四王爺身邊也就那幾個老粗漢。」畫出銀光又是噹地一聲：「都是一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王爺，手下可得慎選。」連出數招，反手對招之際，動耳辨聲。
他畫出長劍招招致命狠辣，雙指劃過璇劍使出剛烈的楊門劍法，本以為輕而易舉，沒想見招招被人擋下，沒過一瞬手臂唰地一聲畫破衣袖，鮮紅血流如水痕浸滲白色衣袖。
「到底是誰！賊人！還不現身！」
縱身躍回地面，搶過小兵手上火柱，一把火燃上那株樹幹，白煙冉冉而上。
「燒不死你們，也能燻死你們！」
褚麟背上朱棣已打算破百兵往東奔，一抹纖瘦身影領一馬駒躍入眾兵之內，勒馬後前駒蹄抬高，止於火樹前，轉上一圈。
「想燻死皇子！楊逍！你好大的膽子！」
樹梢上褚麟與朱棣同時探去，分別見著一纖弱文人以及藺炎，藺炎眼眸朝樹梢一瞅，一瞬和褚麟四目相交，眼裡閃過一抹稍縱即似的驚愣。
「是太子和……將軍。」
朱棣說了一句，說起將軍二字時還瞅了一眼褚麟。
樹下楊逍眉頭緊蹙，趕緊跪趴在地，身後士兵也跟著跪地。
「請太子饒命。」
朱標眼神掃過眼前楊逍一行人，他抬手，身後多了數百名將士將楊逍士兵包圍。
「饒命？」
楊逍低著頭，跪趴示弱，語道四王爺遭賊人挾持，他一心救主，燒樹警示賊人。
「太子殿下，臣……這是忠心護主！」抬頭見藺炎隨行一側，濃眉一擰。
樹上的人，身手矯健，卻不是藺炎！
朱標居高臨下，駕馬繞著楊逍，嘴角掛著冷笑。
「也罷。若非楊大人急尋四弟，恐怕四弟已遭賊人下、毒、謀、害。」沒錯過楊逍身子明顯一震，他抬手又喊：「四弟，大哥的護衛軍可在你身側？」
「承蒙大哥厚……愛……咳咳……四弟安平。」
朱標滿意地聽著朱棣有默契的回應。
「你們領他回王府。」冷語對樹上兩人下令。
樹上一聲「是」後，如猿疾躍奔行，跳過參天古樹，樹梢白雪如雨飄落，落下斑斑銀光冰晶。
「楊大人，今日可辛苦。」
「不，這都是臣該做。」
「難為您。啊！瞧瞧本太子糊塗的都給忘了。楊大人城西府上養了一行黑衣食客，是蒙古人還是契丹人來著，哎呀，怎地給記不清這事。」
楊逍吞了口口沫，額上沁汗。
「倒是這事皇上可知？」
楊逍不語，仍是趴地。
朱標揮揮手，笑說：「無事。單是給楊大人提個醒。」睨視他虛偽、假意臣服的腦袋瓜：「孟嘗君養門客三千，乃是為鞏固自己地位，楊大人您這番好客養才，惹人疑竇。」
「屬下自知皇上用才不問出路，擅自作主為皇上、為大明……」
「夠了。」
楊逍憋了口悶氣，低頭。
朱標揪起馬繩，璇身喊道：「撤退。」
沒想楊逍真的生了狗膽，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私養門客，養兵練器，豈不野心勃勃地想奪下父皇這片大明天下！
＊＊＊
四王爺朱棣未有封地，也未有娶親封親王名，皇上單賜間「寧才堂」的百人莊苑予他。
三人躍過圍牆，天色方亮，白日光追星，寧才堂黑簷紅柱的木廊上，一片靜悄悄，腳步才剛踏入堂府，便有管事上前，話不多，也不過問，領他們三人入寢間，隨後遞上一只玉瓶，讓朱棣服上，一切似有安排。
「他來過了？」
「來過。」管事朱驣也沒說是誰。
朱棣想也不想服下藥丸，瞥見鄭亨眉頭微擰，輕笑。
「怎？擔心這藥毒死本王，救不了你爹？」嘴角是嘲弄與不屑。
鄭亨不負氣地應聲：「自然擔心。拼了命救你，你卻問也不問一聲吞藥，你死了，我等豈不是白救。」
朱驣擰眉，瞪了鄭亨一眼：「放肆！」
朱棣抬手：「無事。」瞅了眼褚麟又說：「這鄭亨鄭大人，往後可是我寧才堂門下知事，當知事的，就該這般直言肯諫。」
「誰應了你！」
「不答應也得答應。」
鄭亨擰眉欲說什麼時，讓褚麟擋下。
「中鄉試卻不願考殿試，你這是藐視朝堂？」
褚麟躬身：「年後便入堂考試。」
鄭亨一怔：「我說了不為……」
朱棣躺回床榻，看著床頂紗罩，冷冷打斷。
「好。入仕後就當本王爺的探子。」又是一聲冷笑：「退下罷。待本王爺睡飽，再晃過水牢探探鄭其。」
「只剩四日，望王爺相助。」
褚麟低頭，已然為鄭亨答應。鄭亨竟有種無能為力，被趕鴨子上架的憋屈感，攥緊拳頭。
朱棣閉目養神，悠悠地又說一句：「這世道，何時問人答應與否，總逼人身不由己，不是？」
鄭亨一凜，褚麟冰涼的手輕攥他的手，將他拳頭拉開。
他們別無選擇，官場事由國法處辦，少了四王爺於鄭門無益。
「還望……王爺相助。救我爹親。」
朱棣輕笑：「父皇曾說攬褚家，擁鄭門，半個天下已得手。我朱棣如今也算攬一褚，擁一鄭。鄭亨，你說是不？」
他連褚麟也算上，話說得不輕不重，每一字卻都是霸氣。
鄭亨忍氣吞聲，深呼吸後躬身道：「是。王爺，說的是。」
身不由己。
不想為也得為之，這世道，真從沒問人答應與否！
「褚麟。」
是鄭亨。
「怎麼？」
「四王爺不對勁。」
褚麟躍過兩棵大樹，蹲身在他們對側樹梢，朱棣發顫，喘息又急又沉。
「熱……好熱……」
褚麟眼神示意，讓鄭亨將朱棣偎向自己。
「你會被他壓扁。」
「你爺壯得很。」
伸手抱過朱棣，冰冷的手胳膊環貼他的頸，小手掌貼在他臉上為他降溫，朱棣又冷得打了個多嗦。
樹下叢林一陣騷動，楊逍兵馬探至此地，只要稍稍抬頭便能見著樹頂三人。褚麟和鄭亨自是調息將氣，安靜無聲，中毒的朱棣，可就是粗聲微喘，稍有功力的武將，尋聲便能辨位。
朱棣喘息粗重，冷空氣滲入喉頭，欲咳卻被褚麟捂上唇嘴，見他難受，褚麟雙指按上朱棣頸後穴順著喉脈往咽喉、胸口按下。
「忍著。」無聲說一句。
他小身子摟過朱棣在懷裡，見他欲咳，又是一按。
朱棣咬唇憋聲，憋紅了臉，吞沫後點頭。
楊逍領兵，揚手一抬停止前進，冷笑。
「聽聽這聲，氣喘如重病，大傢夥掐緊時辰尋，免得我們四王爺……」
他立足於他們三人樹下，揮手讓人往四周尋去，抬首冷笑，倏地點足一躍，足點於飄雪樹枝，一出手雙指扣上喘息聲喉頸。
「去死！敢壞我好事！」用勁一扯。
朱棣啊一聲，身子偏傾，褚麟拔劍一璇，發鏽長劍撥開楊逍狠招，一把搶過朱棣，反手間勾攬朱棣護在身後，轉鏽劍拉出距離。
楊逍一凜，翻身立足樹梢之上，瞇眼定睛，漆黑中捉不清距離，更看不清來人。
「是誰！」
朱棣輕咳兩聲，喘息如老朽：「你這廝……本王爺做鬼也不會……饒你！」聲音忽大忽小，捉不清遠近。
楊逍冷笑：「哎呀，微臣可冤著。」定睛於樹梢某處又說：「四王爺現在可是被誰給挟著？臣這是在救您！」
縱身出招，劍鞘噹一聲，銀光隨著摘星微光，畫出一抹銀白。
「可是藺將軍？」探問一句。
「咳咳……憑你這腦袋，也想不出幾個人！」
楊逍猖狂大笑：「四王爺身邊也就那幾個老粗漢。」畫出銀光又是噹地一聲：「都是一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王爺，手下可得慎選。」連出數招，反手對招之際，動耳辨聲。
他畫出長劍招招致命狠辣，雙指劃過璇劍使出剛烈的楊門劍法，本以為輕而易舉，沒想見招招被人擋下，沒過一瞬手臂唰地一聲畫破衣袖，鮮紅血流如水痕浸滲白色衣袖。
「到底是誰！賊人！還不現身！」
縱身躍回地面，搶過小兵手上火柱，一把火燃上那株樹幹，白煙冉冉而上。
「燒不死你們，也能燻死你們！」
褚麟背上朱棣已打算破百兵往東奔，一抹纖瘦身影領一馬駒躍入眾兵之內，勒馬後前駒蹄抬高，止於火樹前，轉上一圈。
「想燻死皇子！楊逍！你好大的膽子！」
樹梢上褚麟與朱棣同時探去，分別見著一纖弱文人以及藺炎，藺炎眼眸朝樹梢一瞅，一瞬和褚麟四目相交，眼裡閃過一抹稍縱即似的驚愣。
「是太子和……將軍。」
朱棣說了一句，說起將軍二字時還瞅了一眼褚麟。
樹下楊逍眉頭緊蹙，趕緊跪趴在地，身後士兵也跟著跪地。
「請太子饒命。」
朱標眼神掃過眼前楊逍一行人，他抬手，身後多了數百名將士將楊逍士兵包圍。
「饒命？」
楊逍低著頭，跪趴示弱，語道四王爺遭賊人挾持，他一心救主，燒樹警示賊人。
「太子殿下，臣……這是忠心護主！」抬頭見藺炎隨行一側，濃眉一擰。
樹上的人，身手矯健，卻不是藺炎！
朱標居高臨下，駕馬繞著楊逍，嘴角掛著冷笑。
「也罷。若非楊大人急尋四弟，恐怕四弟已遭賊人下、毒、謀、害。」沒錯過楊逍身子明顯一震，他抬手又喊：「四弟，大哥的護衛軍可在你身側？」
「承蒙大哥厚……愛……咳咳……四弟安平。」
朱標滿意地聽著朱棣有默契的回應。
「你們領他回王府。」冷語對樹上兩人下令。
樹上一聲「是」後，如猿疾躍奔行，跳過參天古樹，樹梢白雪如雨飄落，落下斑斑銀光冰晶。
「楊大人，今日可辛苦。」
「不，這都是臣該做。」
「難為您。啊！瞧瞧本太子糊塗的都給忘了。楊大人城西府上養了一行黑衣食客，是蒙古人還是契丹人來著，哎呀，怎地給記不清這事。」
楊逍吞了口口沫，額上沁汗。
「倒是這事皇上可知？」
楊逍不語，仍是趴地。
朱標揮揮手，笑說：「無事。單是給楊大人提個醒。」睨視他虛偽、假意臣服的腦袋瓜：「孟嘗君養門客三千，乃是為鞏固自己地位，楊大人您這番好客養才，惹人疑竇。」
「屬下自知皇上用才不問出路，擅自作主為皇上、為大明……」
「夠了。」
楊逍憋了口悶氣，低頭。
朱標揪起馬繩，璇身喊道：「撤退。」
沒想楊逍真的生了狗膽，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私養門客，養兵練器，豈不野心勃勃地想奪下父皇這片大明天下！
＊＊＊
四王爺朱棣未有封地，也未有娶親封親王名，皇上單賜間「寧才堂」的百人莊苑予他。
三人躍過圍牆，天色方亮，白日光追星，寧才堂黑簷紅柱的木廊上，一片靜悄悄，腳步才剛踏入堂府，便有管事上前，話不多，也不過問，領他們三人入寢間，隨後遞上一只玉瓶，讓朱棣服上，一切似有安排。
「他來過了？」
「來過。」管事朱驣也沒說是誰。
朱棣想也不想服下藥丸，瞥見鄭亨眉頭微擰，輕笑。
「怎？擔心這藥毒死本王，救不了你爹？」嘴角是嘲弄與不屑。
鄭亨不負氣地應聲：「自然擔心。拼了命救你，你卻問也不問一聲吞藥，你死了，我等豈不是白救。」
朱驣擰眉，瞪了鄭亨一眼：「放肆！」
朱棣抬手：「無事。」瞅了眼褚麟又說：「這鄭亨鄭大人，往後可是我寧才堂門下知事，當知事的，就該這般直言肯諫。」
「誰應了你！」
「不答應也得答應。」
鄭亨擰眉欲說什麼時，讓褚麟擋下。
「中鄉試卻不願考殿試，你這是藐視朝堂？」
褚麟躬身：「年後便入堂考試。」
鄭亨一怔：「我說了不為……」
朱棣躺回床榻，看著床頂紗罩，冷冷打斷。
「好。入仕後就當本王爺的探子。」又是一聲冷笑：「退下罷。待本王爺睡飽，再晃過水牢探探鄭其。」
「只剩四日，望王爺相助。」
褚麟低頭，已然為鄭亨答應。鄭亨竟有種無能為力，被趕鴨子上架的憋屈感，攥緊拳頭。
朱棣閉目養神，悠悠地又說一句：「這世道，何時問人答應與否，總逼人身不由己，不是？」
鄭亨一凜，褚麟冰涼的手輕攥他的手，將他拳頭拉開。
他們別無選擇，官場事由國法處辦，少了四王爺於鄭門無益。
「還望……王爺相助。救我爹親。」
朱棣輕笑：「父皇曾說攬褚家，擁鄭門，半個天下已得手。我朱棣如今也算攬一褚，擁一鄭。鄭亨，你說是不？」
他連褚麟也算上，話說得不輕不重，每一字卻都是霸氣。
鄭亨忍氣吞聲，深呼吸後躬身道：「是。王爺，說的是。」
身不由己。
不想為也得為之，這世道，真從沒問人答應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