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黃昏之際，綢緞馬帳，薄紗車簾，木胎輪滾過小徑拉出兩痕泥流，朱棣的馬車就是達官貴人的金邊馬車，他掀簾望出一片黃昏美景，還時不時讓褚麟附和兩句。

  「你瞅瞅，那搬麵鍋的大娘，她拎的包袱都比你多。你再瞅瞅，那屁孩背上的包袱看著都比你手上拿的那只沉。」

  褚麟就帶三本書、一套小得不能穿的布衣、一只白燈籠，還有兩件替換衣褲，一件風衣。

  「已經夠多了。」

  他入鄭門時，就帶那只白燈籠，當時個兒小還穿著小哥哥那身破布衣。

  朱棣打扇，搧呀搧，發出啪嗒啪嗒啪嗒令人煩躁的聲響。

  「本王爺離開鳳陽時，也是瀟灑。」折扇啪一聲打在手心窩：「就帶朱驣一人。」說著還有點感同身受，一臉感慨。

  朱驣在車簾外附和：「多謝王爺恩寵。」語氣透著些許無奈。

  他王爺自然可以瀟灑，什麼都不帶，要拿要背的都交給他們這些下人。

  朱棣挑眉：「你這什麼語氣！越發膽大！」

  撩起車簾嘖了兩聲，隨後又像是不知道看見了什麼一樣咦了一聲。

  朱驣放慢速度：「王爺，可是看見什麼？」

  朱棣坐回車內，撩起窗簾：「朱驣右邊亮亮的地方是哪兒？」

  朱驣嘖嘖兩聲，右邊亮亮的地方，這王爺是明知故問嗎？

  「花樓之地呀。」

  「欸？喔～」

  「王爺可是要……」

  「下流。當王爺隨時發情？天都沒黑呢！」

  朱驣摸摸鼻子，不敢反駁，就在車簾外嘀咕兩三句。車內褚麟探看窗外，見著綠帳馬車後擰眉。

  「王爺可是見著楊門馬車？」

  朱棣點頭：「這廝野心勃勃，晚上花樓內必有宴請。」

  打開摺扇，搧呀搧。

  「專請剛入仕的小官員。」

  褚麟思忖後說：「結黨。」

  朱棣勾起一抹壞笑：「而後營私。」躺在馬車上，單腳跨單膝，又是一次坐沒坐相：「再而後百家富貴。」

  他單手撐臉，摺扇、打扇、又摺、又打。

  「今日本王爺見著那名副將。」

  褚麟沒作聲，王爺口中的副將是誰，他們倆心知肚明，卻從未挑明。

  「他啊，奉旨成了本王爺的妹夫，現在不用像楊逍這般辛苦，還辦什麼花樓宴請，門檻也讓一堆又一堆的勢力大官給踏爛，攀著、巴結他。」

  褚麟心頭一顫，仍沒作聲。

  朱棣饒有興致地觀察他，嘖嘖兩聲。

  又是一個看不出所以然，看不出所以，就覺得一股氣沒處發，想著撒氣便朝外頭喊一聲速速回府，又大喊了一聲餓死了。

  只見朱驣馬鞭一抽，疾行回府，留下一道揚塵黃沙，黃沙飛揚不過五哩，朱驣忽然停下馬車。

  「王爺！」著急一喊。

  朱棣、褚麟啟簾後順朱驣手指方向望去，是一染血公子。

  「朱驣過去瞅瞅。」

  朱驣打著燈籠，緩步走近後像是見著熟悉的標誌，撩起一塊木牌。

  「王爺這是他的人……」

  朱棣慌忙地跳下馬車，搶過木牌：「是他派去的細作。」

  回頭瞅了一眼褚麟，鳳眸裡是褚麟看不明白的心思。

  「朱驣趕緊讓人通知他一聲！」

  ＊＊＊

  西城花樓街，越夜越美，木欄栅內，大紅燈籠高掛，紅紗纏樑，木雕繞梯，樓院內滿是尋歡酒氣笑聲，過班領客入房，老鴇搖臀攜姑娘進屋，廂房內未染酒前是附庸風雅，彬彬有禮，幾杯黃湯下肚後，是個個醜態百出，放蕩形骸。

  楊逍雖是江湖俠士，可長相斯文，談吐溫和儒雅，外型不差，身長也是高大壯碩，和那些癡肥貪官一比，姑娘們倒是願意貼近他些，可也沒見他摟姑娘，嚴謹守身。

  「在下俗氣些，只懂得撒銀子報恩，今日的花費都算在我楊逍帳上，報答各位厚恩。」

  抬手讓人斟酒後舉杯豪氣地說了一聲乾，又喊了一聲兄弟，江湖味十足，說完謙虛地說在座各位不嫌棄他的一大老粗入仕，情義相挺，有他們他已足已。

  眼前官員已然半醉，身邊又有軟香玉體貼身，更是酥麻難耐，色心大起只想圖個爽快，現下有人肯撒銀子讓自個兒舒爽，什麼朝政、狗屁道德規範都飛了。

  「楊大人夠爽快。我兵部簡中慶，第一個交你這兄弟！」

  楊逍一臉受寵若驚，拱手，也豪氣地喊了聲兄弟。

  他稍稍打量簡中慶，嘴角不經意地露出一抹鄙夷。這簡中慶就是個混官，仗著他爹的名聲，領了個兵部二品不做事，現下，嘖嘖，臉上說得正氣凜然，可桌下肥短的豬手，下流的探入姑娘家的裙底又搓又揉。

  倒是他身旁的九品官吳計，兩眼是不愔世事的書生人家，儀表堂堂，斯文秀氣，可是正直二十六、七血氣方剛，應是隨意給個姑娘就能操控才是。

  「吳知府，可是不習慣這酒樓花香粉味？」

  連開三桌，共六十七人，就屬他吳計無動於衷。

  「要不，在下讓姑娘撤下？」

  他楊逍自認不會看走眼，眾多官員中，他可是精挑細選，選了這麼幾位來花妓樓尋歡。

  眼神再次打量，是真君子，還是假正經。

  吳計輕咳一聲，拱手：「不，這可掃了大家的興頭。」雙頰泛紅，眼神還不敢亂瞟。

  楊逍是一副謙和模樣，抬手說了吳計乃是讀書人，早知道他也該約個茶樓和他對上幾句詞句。

  「說了，您可別笑話我。我楊逍就認得字，可字卻不認得在下。慚愧慚愧。」

  他抬手自罰三杯時，眼神瞪了吳計身旁姑娘一眼，姑娘假意斟酒，指緣畫過吳計酒杯，撒下白粉。

  吳計接過酒後乾脆地敬上一杯，見楊逍再次敬酒，自然任姑娘再次為自己斟酒。姑娘紗裙薄袖勾上桌緣，一抬手將酒全撒在吳計身上慌忙中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討饒地跪在地上。

  楊逍故作震怒，抬手就要罰那姑娘，吳計趕緊出面說了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還說了別因為這一身酒惹楊逍動怒。

  「不礙事。讓這姑娘領一件下人衣裳換換就行。」

  楊逍點頭，抬眼間又使了個眼色，就見那姑娘領吳計至隔壁廂房，過了一刻仍不見吳計回廂房，又過不久隔壁木門邊，便傳來一聲聲嬌喘吟哦，惹人盪漾春心。

  楊逍嘴角微勾，起身後讓人領各位官爺入房尋歡。

  「這一夜春宵，各位大人還得把握時辰，明日一早，咱們再好好聚聚。」看著一張張色慾薰心的嘴臉，莫名得意。

  左右人心這事。

  挺讓人上癮。

  廂房內只剩下隔壁房吳計和姑娘的喘息聲，楊逍獨自坐在主位上，手轉瓷杯冷笑。

  區區九品官有理想抱負，還不是逃不過美人關。

  窗台邊忽然閃過一道身影，身穿楊門水藍色正服。

  「七廷，不好好練劍，來做什。」

  「爹。娘她病得沉……」

  楊逍臉上一沉，瞪向他：「處事不分輕重！」

  他是寵、是疼，可也由不得他胡來。

  「爹！娘說想再見您一面！這事難道是不分輕重？」

  「生死有命。」

  楊七廷氣憤，低頭不發一語。

  此時，隔壁廂房的呻吟腳喘喊得淫穢，更讓他惱怒，回眸瞪了楊逍一眼後離去。

  楊逍冷著臉，哼地一聲：「逆子。」

  拾酒欲飲時，房門碰地一聲打開，吳計一身狼狽，衣衫不整跑進廂房，外衣和褻褲半掛在身上露出嫩白半臀也不知曉，情慾的紅潮染得雙頰、脖子和頸背通紅。

  「姑娘……對不住……」夾緊雙腿羞恥，窩在門後不知所措地直發顫。

  楊逍瞅了他一眼，走向他，他看著吳計因為春藥喘息情動，遮不住的慾望漲紅，冒出情液，吳計捂著下身就是不肯鬆懈。

  這倒勾起他的興致。

  「吳大人，這怎麼了？」

  「……不知……怎麼辦……」

  楊逍無意識地舔唇，他對龍陽之好沒太大的興趣，他一向淡情，和姑娘做那檔事，只為了傳宗接代，讓他花心思搞上這麼一回，根本就是浪費他的時間。可是這吳計有點不同。剛剛還一副斯文樣，染上情慾，那副禁欲、不暗世事的無辜可憐樣，惹人情動。

  「沒和姑娘歡好過？」

  他伸手指頭摸上他的臉，見他顫粟，滿意地勾起嘴角，指尖順著他的唇、喉結，又滑至他的粉點，聽他不經意地啊了一聲呻吟，更覺得熱血沸騰。

  吳計含著眼淚搖頭，直說對不住剛剛被自己欺負的姑娘。

  「……楊大人……在下不曾……不曾……」眼裡的水霧遮不住他的清純。

  「別怕，公子們都是用這兒欺負姑娘，那姑娘要是不願意，早喊人了。」

  「在下……嗚……」

  楊逍眼神黯下，手掌撫過他的下腹，攥上他的玉柱，另一手勾起他的下巴，看著他被吻紅染胭脂的唇，嫌惡地用拇指抹去香味紅粉，吳計夾緊雙腿退步，卻又舒服地喊了一聲，趕緊捂嘴。

  「楊大人……在下會弄髒您……嗚啊……」

  楊逍勾起一抹壞笑：「若你不是個處子。」

  鳳眼緊盯著眼前情動扭身，不知所措的可憐樣。

  「我定認為你對我使個欲擒故縱。」欣賞他哭泣的臉。

  吳計像是陷入情慾裡一樣忘了羞恥，張腿貼向楊逍，扭腰蹭著他，卻又哭得像小可憐。不受控制的情慾，在釋放後，哭著懺悔弄髒楊逍一身，不料楊逍將他翻身，在他臀股間抹上冰涼。

  他將臉埋在手臂上，緊咬牙關，閉眼忍住落淚，卻在楊逍不知羞恥的侵犯他時，留下清淚。

  一定要。

  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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