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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論娶親
作者:南佬      更新:2018-06-24 11:52      字数:3570
  洪武十四年,四王爺朱棣得諭令查倉盤算米糧,攜戶部三人、吏部三人以及錦衣衛六人,輕裝探查。可說好了八月大暑出發,過了五日,仍不見四王爺踏出堂府辦案。

  這日清晨,日光乍出,一片金黃灑落,寧才堂水塘上蓮莖隨南風輕撫搖曳,朱驣疾步於堂府內木廊之上,冷臉上難得多了一抹無奈皺痕,彎進藥房時,咳了一聲,面露窘色。

  「褚大夫。」

  褚麟停下搗藥,什麼話也沒問,背上藥袋順手拿過一旁青草瘡膏,正要扔進袋子裡時,朱驣吱吱嗚嗚地開口制止,沒了平日的冷漠和嚴肅,今日他只覺得,丟臉。

  「這回,沒傷。」

  「沒傷?」

  「就是受了風寒,讓您走一趟。」

  褚麟愣了一會兒,無聲嘆氣,抬手讓朱驣領路。

  這四王爺,就是鬧。

  朱驣又咳了一聲,在前頭領路,開口又想為朱棣挽回些面子,多說了幾句。

  「這四王爺連日寫奏批章,過了子時才梳洗淨身,這才受了風寒。」語氣裡明顯沒有底氣。

  褚麟輕嘆一聲,並未多說。

  他這一嘆,讓朱驣心顫了一下,回頭瞅了他一眼。

  「褚大夫……四王爺,這……哎……」

  「朱管事,在下自有分寸,耽誤了大事,褚麟也難持其咎。」

  「朱驣先謝過褚大夫。」

  褚麟隨步走過大堂,在水塘邊多瞅了一眼逐漸凋謝的蓮池後,才過木廊,跨進玫瑰木雕拱門。

  床榻上面色慘白卻又發熱燙的朱棣,因為不舒服正在鬧脾氣,那一聲沙啞的滾,喊得威嚇懾人。

  「四王爺。」

  他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眼瞳裡像是看透了他的詭計般清澈透亮。

  朱棣換了張臉,沒了剛剛張怒的霸氣,轉瞬間哎喲哎喲一聲喊疼。

  「你怎地現在才來……」乾澀的喉嚨硬是咳上兩聲。

  「草民先為王爺把脈。」

  「我這病可沉得很,怕是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

  「朱管事,勞煩您執筆寫方子。」語末,又唸了幾帖藥方。

  朱驣那是一愣,哎地一聲應聲,額上冒汗。

  唯有褚麟膽敢這般無視王爺。

  他眼神飄移就是不敢和王爺對視,就怕他降罪,說他多嘴什麼。

  可是,就這樣看來他何須多言,人家褚大夫瞅一眼就知道他王爺鬧得是哪一齣。

  褚麟手捻銀針,拉上王爺的手臂,扎了兩針。

  「喝兩帖藥,睡一覺,明日興許會好些。」擰上帕巾貼在王爺飽滿的額頭。

  朱棣眼珠子一轉:「這不成。本王爺得去趟揚州查帳,回頭還得西行,一路過西安、平涼,這事情可多。」

  他回頭又交代朱驣通知戶部、吏部和錦衣衛,說了明早寅時出發,讓他寫完藥方就前去通知。

  「草民會多開兩帖藥。王爺啟程後隔兩個時辰讓人五碗水煎成兩碗,喝下便……」

  「不成!本王這風寒疼得很,你……你得跟著。」

  褚麟還是那副面無表情,就這麼盯著他,一旁朱驣覺得難堪,半遮臉,貌似覺得丟臉,不敢認主子。

  「王爺,褚麟跟隨,於禮於法不合。」

  這四王爺連著幾日就是在鬧這事,前日下令讓他跟行,他以禮法不合推拒,接連兩日王爺幼稚棣跟孩子一樣,跟他賭氣,就這麼耗著,什麼事也不做。

  朱棣坐起身,自顧自地拔起銀針,手上冒出兩點血珠,他用拇指抹去。

  「本王爺病了,帶上一名大夫,合情合理。就這麼定了。」說完,他一個捲被,背過身。

  褚麟拾起銀針,伸手拿起帕巾,沾水後再次貼回王爺額上,見他閉眼像是吃得秤砣鐵了心,無奈嘆息。

  「王爺這是為何?」

  「本王爺就是病著,需要大夫,怎地?不成?」

  「成。」

  朱棣臉上染風寒熱紅,眼神卻是清醒,看著床上紗簾。

  「本王爺這一次西行,入冬才回城。」

  他瞅了眼因為擰帕巾發紅的小手,隨後冷漠地別過眼。

  「我這一路上碰著磕著傷著了怎辦?」

  「入冬才回城?」

  「是。」

  褚麟輕擰眉頭:「可鄭亨的婚事……」

  朱棣瞅著他,嘴角勾起:「他?讓他立秋前回城即可。」又說:「只是我們這一來一回,怕是無法喝上鎮國將軍的喜酒。」

  褚麟斂下眼,沒有說話。

  「怎地?想喝喜酒?」

  「不想。」

  「本王爺瞅著也是。」

  「什麼?」

  「無事。你可得謝著本王爺,領你四處尋尋。」

  褚麟攥過他的手臂,為他收起銀針。

  「褚麟謝過王爺。」

  朱棣聽著這一聲謝過,心情那是一整個好,枕上單臂。他躺得隨意,就是個大爺樣,覺得額上帕巾礙事,隨手拿下給褚麟,卻不經意碰到他冷冰冰的手,顫了一下。

  水是熱燙的,帕巾也還溫熱熱,就他那雙碰熱水的手冰冷冷。

  眼神落在他燙紅的手,一瞬即過,啟唇顧左右而言他,沒有關心,沒有慰問,單說他這個王爺不被尊重,他都沒娶親,底下大臣忙著娶,就是一群色急的傢伙!

  「褚麟,要你說,本王爺該娶誰?」

  「王爺可是當買珠寶瑪瑙般容易?」

  「哈哈哈……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只不過我選這珠寶,要是顆不發光的夜明珠。」

  褚麟手攥著帕巾,思忖。

  不發光的夜明珠,那便是白日在臣前隱身,夜能防刺護身,日光當頭不出頭,暗夜明照刀光影。

  「眼下有二人適合。」

  「說說。」

  「一是戶部二品何品堯大人次女。何大人本身步步為營,小心慎重,不結黨營私,潔身自愛,正妻也只娶一位蘇氏。」

  朱棣嗯了一聲長音,似乎對何品堯不陌生。其實這何品堯算是母后老家鄉的結拜義姐妹蘇敏兒的夫婿,攀親帶故的又懂進退,此人算是一步安全棋。

  「二呢?二呢?」側躺撐臉,看向他。

  「這二……是步險棋。」

  「沒事。就說說。」

  褚麟放下帕巾後又說:「徐達之女,徐洛寒。」

  朱棣倏地撐起身,眉頭微蹙,冷眼看著他。

  「你可知道,這話,足以讓你人頭落地?」

  「褚麟知道。」

  「知道?」

  「褚麟這話只說給王爺聽。」

  朱棣躺回床榻,枕著雙臂,被他這麼一說,真想辦他,也無法下手。

  「哼。那你說說,說不好,砍你的頭。」嘖地一聲。

  抬手讓朱驣煎藥,見他撤退門下人,才示意褚麟續道。

  褚麟順從地應了聲後,娓娓道出:「娶何女,固然安守寧才堂,可就得任楊逍坐大,往後八王爺隨著楊氏勢力崛起,十年之內,朝野必定分割,王爺屆時也未必能保寧才堂上下二百多人安平。」

  他見朱棣沒有阻止,斂下眼續道。

  「迎娶徐達之女,一得虎符大權,二得江北大半勢力。得這二項優勢,連著東北女真也得聽令於王爺,楊逍於汝無懼。」

  他雙手交握,看著朱棣。

  「又,娶徐達之女,與江南大將常遇春相衡,一來平衡大明南重北輕之劣,二來,可為王爺日後奪權一統大明。」

  「住嘴。」

  如今大局,太子朱標立常遇春之女為太子妃,手握江南大半虎符,皇上就擔心太子突起異心,才讓在江南有一席之地的楊逍作威作福,與之相抗。倘若朱棣真的娶了徐氏,獨擁北方大權,那便是與太子對立相衡。又,朱棣若真走這招險棋,朝野必定分歧,割地兵戎之戰也定會開火,大明天下將會一分為二,就看是誰勝誰負,統一天下——南佬原創——

  「你真知道你在說什!」

  「王爺,這世上從不由人,不是?」

  朱棣攥緊拳頭,似有怒氣般激動喘息,坐起身。

  「都說了讓你住嘴!」伸手攥上他的衣領。

  「於王爺,安然在何處?又想要何種安然?王爺若圖自身安然,今日便可罷袖離開,這帳冊之事,與汝何干!」

  朱棣眼神如虎擒獵物般懾人,眼瞳裡卻是一抹冷靜,深邃如潭,扯著衣領的手激動得發顫。

  「不阻止你。你還真的越來越放肆!」

  他瞪著褚麟白皙的臉蛋,卻見他長長的睫毛顫動,眼瞳裡閃爍的不知是水光還是情流,被扯著的小身子像是沒有重量般嬌小輕盈。

  「怎地?放肆過後,才知道怕?」

  「褚麟說這話,是知道王爺從不認命。」

  「想討好本王爺?本王爺就想取你人頭。」

  「任王爺取命。」認命閉眼。

  朱棣鬆手任小身子跌坐於一旁木階,哼地一聲躺回床榻。

  「管好你的嘴。」瞟他一眼又說:「這回算你欠本王爺一條命。」

  褚麟應了聲是,緩緩起身又擰了帕巾,水盆卻被朱棣拍翻,發出巨響。

  「手都燙紅了還不快滾!本王爺才不吃你這招!滾!」

  褚麟一頓,看著背過身的朱棣,緩緩躬身。

  「褚麟,謝王爺。」

  他徐步走出玫瑰木雕拱門,門外此起彼落的雨滴聲落下,滴滴答答地打在水鐘上發出鈴鈴聲響,水氣伴著南風吹起來於他是一股寒意,打了個機靈越過長廊,腳步再次停留在那一方水塘前,望著蓮莖發愣,纖瘦的身子隨南風吹撫,雨珠滴滴點點灑在他白皙的小臉上,烏絲纏過纖細的頸側,在風雨中揚飛起舞。

  「該要入秋了。」

  轉身就見鄭亨站在眼前,見他朝自己走來,就站在身側。

  「怎麼來了?」

  「來問問王爺何時啟程。」

  「這兩日當會啟程。」

  「褚家出神算。你給算出?」

  褚麟舒眉莞爾失笑:「叫聲神算,便同你說。」

  鄭亨噗哧一笑,脫下風衣給他:「想得美。」為他打牢繩結又說:「王爺府沒配給你風衣嗎?都這般入秋之日,你再不……」

  褚麟抽回風衣束繩:「你太婆媽。知道、知道。」說完便趕他辦正事,璇步離去。

  鄭亨還想多聊兩句,盯看褚麟的背影,深深一嘆。

  那日王爺領走褚麟,他不捨,卻又得捨,一是不能抗令,二是來日娶親,他不想讓褚麟瞅見。

  轉身朝書房走去,巧見朱驣捧著藥膏出門,嘴裡碎念「要罵要打又要送藥膏,王爺怎地跟姑娘一樣難捉模」,兩人擦肩而過。

  「四王爺。」

  朱棣嗯了一聲,就站在案桌前執筆揮毫,下筆如鋒,每一筆都是王者霸氣。

  「上回讓你查的九品知府吳計,可查清了?」

  「查清。」

  翻開奏章,說吳計老家在西安,家中有倆老,無弟兄姊妹,是洪武十一年進士,別說什麼武狀元,平日連鋤頭也舉不起來。

  「還發現了些什麼?」

  「楊門的人也在打探此人。」

  「是嗎。鄭亨。」

  「是。」

  「回去收拾一下,後日寅時啟程。」

  鄭亨領旨,心裡頭驚訝,這褚麟還真的成了神算,待會,他得虧損他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