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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養兔
作者:南佬      更新:2017-11-11 19:44      字数:2861
  褚麟這才明白,鳳茶樓不只是酒館客棧,還是運輸信息之總會處。

  「我叔可曾來此?」

  徐因笑道:「每三個月來一回。」指著燭台裡的鬼火粉又說:「來添鬼火粉。」

  褚麟欸一聲當作回應,他應得輕鬆帶點孩子氣的愉悅,引身旁三人為他沈默感嘆。

  一行人徐行過五里路,沿路景色單調,偶有天井望日,可冬日大雪紛飛,雪落井口結成冰鏡,縱有日曬,光影也是曚曨暈色。

  徐因站在石門前,將身上蟲笛入小孔後,像把鑰匙左右轉動,將門打開。他邊打開邊說,凡有蟲笛者,皆能開啟石道重門。

  「包括王爺身上那只。」站在一側。

  他這話一出,身分也跟著清楚,王爺身上有蟲笛這事兒,在場就是朱棣、褚麟知曉,還有管不到他們的皇帝知曉。

  是誰令他前來,明曉可確。

  褚麟瞅了眼朱棣,見他面不改色,單喊了聲餓了。

  「褚麟啊,上回你說什麼好吃?」越過徐因走上門後石階。

  「烤糕。」

  「本王爺說的是正食,誰跟你說那吃不飽的東西。」

  「冬筍根湯。」

  「好!咱們也來個一盅。」

  褚麟應了聲欸,瞅了眼徐因,讓他也跟上。

  「王爺說話,便是無事。徐兄。」他對徐因也是親切。

  徐因拉上褚麟,退一步。

  「在下得皇令跟行,行蹤暴露,已不適任。」

  「徐兄可會受罰?」

  徐因淡笑說:「褚公子蒙掛心。」又說:「皇上令在下隨行,王爺與您皆有蟲笛,您說,在下現蹤與不,這事重要嗎?」

  褚麟這才想起朱棣說的話,說他也有蟲笛,只不過年代已久,他這麼一吹,也不知道白蓮教的人會不會救他。這會兒徐因表明乃得皇令而來,便是說明皇上是派人跟著他,也算是派人護著他。

  「徐兄,受苦了。」說著他頸上的掐痕又說:「王爺也是不容易。」

  徐因瞅了眼上木梯走過一段的朱棣主僕。

  「褚公子怎地沒留下龍涎香?」低聲一問。

  「我該留下?」

  「不,單是我徐因盼著褚公子與……」

  褚麟忽地臉紅,打斷他的話:「徐兄。」斂下眼又說:「我倆現下知道彼此安平,足矣。」

  「處一方紅蓮水塘之地,養一小兔足矣。褚公子,若非我白蓮教拖累……」

  褚麟圓眸一瞅,清澈的眼瞳看著他。

  「我們。」面無表情的小臉上多了一抹看不清的憂鬱又說:「都只是做自己該做之事罷了。」

  他得幫助四王爺,藺炎也得承擔他該有的責任,他們倆現在不見、以後未必不能相見。

  至少,他是這麼盼著。

  「白蓮教之事,他若不想管,怕是怎麼求也無用。」

  「褚公子真要為四王爺謀事?」

  褚麟點頭:「是。」又說:「徐兄,來日若遇見他,與他說一聲,麟兒一切安好,可好?」

  徐因眉頭蹙緊,又是一嘆:「定為褚公子傳訊。」

  一道聲音打斷他們倆,石門後的旋轉木梯上頭,朱棣孩子氣地大喊。

  「褚麟!你再不上來,本王爺砍你的頭!」

  徐因一頓,本以為王爺苦待褚麟,抬頭反見褚麟一派自在,淡笑不語。

  「褚公子。」

  褚麟回眸,眼裡是清澈,也是詢問。

  「王爺他……」

  「褚麟一切安好。」

  「您多保重。」拱手。

  「徐兄保重。」

  褚麟沒留按下機關離去的徐因,也沒大聲呼喊朱棣,自顧自地拉上石門後,跟上腳步。

  「人呢?」

  「估計在暗處。」

  「你還真大膽!擅自作主放人!」

  「請王爺恕罪。」

  「恕罪?本王爺偏記在心裡。」

  褚麟面無表情地跟著,靜了一會兒才說:「多謝王爺。」

  朱棣鳳眸瞅了他一眼說:「朱驣。」

  「欸。」

  「你跑一趟衙門,看我們的人到沒。」

  朱驣得令後打算起步,又給喊住腳。

  朱棣手指頭敲了兩下說:「問下掌櫃,他們東家多半是什麼時候來。改明兒個,咱再來平涼一趟。」偷瞄了眼褚麟,見他眼尾逐漸笑成了月彎眼,他自個兒嘴角跟著上勾,不動聲色地笑開。

  ***

  平涼城圍結上厚厚的冰霜,整片黃土枯草都讓白雪覆上,唯有市集上掛著幾面紅春聯,多了點色彩外,整座城是一片粉雪晶白。東城門是一片爬坡雪白的高原,高原山壁間有數條小徑由下而上逆行,能見一片又一片木門和閃著暗光的小窗。

  「這兒人住在土坑裡?」

  平涼城州縣王楠拱手,應了聲:「坑裡有火暖著噠,小窗開著也暖噠。」

  說話總搭著一個噠字,聽起來喜感。

  褚麟是第一次聽,與朱棣對視一眼,兩人又同時看著眼前矮小卻又壯碩的王楠,見他穿得也不多,就是兩件布衣搭著一件獸皮毛背心。

  「坑裡的都是漢人?」

  王楠罷手說不是,就說這山頭什麼人都有,說前朝被滅,什麼外邦蠻人都往西邊跑。

  「平涼百姓數十年來與蠻族通婚噠,生了數百個混血噠,瞅噠,那孩子眼瞳便是琥珀色噠,跟西域人混噠。」

  他又說平涼就是邊境之地,漢人不多,私塾少,他曾與朝上提起這事,朝上也指派了個戶部的文書來。

  「一個文書噠,怎能教上數千孩兒噠,連著本官也得跟著教噠。」

  朱棣聽不慣他的噠噠噠,蹙眉道:「你怎地就想讓孩子們識字?噠!」

  褚麟噗地一聲趕緊收斂自己無禮的笑容。

  王楠靦腆地搔搔頭說:「王爺別笑下官噠,下官小時遇戰事噠,受蠻人所救,蠻人教習字,可教的是蟲形文,入中土後大字不識一個噠。」又說:「後來遇見媳婦兒燕兒噠,她給教字念詩詞造文噠,這兒才考上鄉試,而入殿試噠。」

  朱棣挑眉說:「這麼說你媳婦兒還是位才女?」

  「若非女子不能入仕噠,媳婦兒定是進士噠。」

  朱棣與褚麟對視一眼後大笑,他笑這王楠老實質樸,誇個兩句便將自家媳婦兒捧上天。

  「王楠,那你這兒多是怎地管上,這一族一語,難不成你都會說?」

  他遠望有一隻在坡上跳著的白兔,踏上小徑,想捉上白兔。

  王楠短腿急忙跟行說:「教蠻人說漢語噠,下官就想著讓大家夥噠,都說漢語噠,這麼一來噠,字也通噠,語言也通,自然天下賢士也就多了起來噠。」

  朱棣猛地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他:「賢士多了,你又想如何?噠。」學著他。

  「下官一生顛沛流離噠,深受階級所苦噠,這些混血孩兒真能成賢士噠,為天朝所用噠,自然也不會讓人給看不起,一輩子活在苦日子裡噠。」

  朱棣彎身,比了個噤聲後,伸臂一撈,將手掌大的白兔撈起,放在手心裡摸撫。

  「這事你可曾上奏?」

  「下官整年唯有一回能入朝堂,未曾上奏噠。」

  「你給寫上奏章,交予本王爺。」

  王楠一臉驚喜,躬身連聲道:「多謝王爺!」

  朱棣讓他領著錦衣衛和大臣們入衙堂查帳辦事去,回頭,他便將小兔子放在褚麟手上。

  「抱著,免得手凍僵了還想給本王爺扎針。」

  褚麟抱著小兔子,兔子微微發顫,他看著可憐,想放了兔子又不敢,這還是王爺給捉的。

  朱驣幫著問上一句:「王爺怎地捉起兔子?」

  朱棣背著手,探向一扇扇木窗,看著尋常人家生活。

  他沒有馬上回話,至山頭後,居高臨下,看著山下白雪小城。

  「本王爺給了你一池紅蓮塘。」眺望遠處又說:「現下連著小兔子也讓你養上。」

  褚麟一怔,而後緩步走向朱棣,站在一側,摸著小兔子。那日與徐因的談話,朱棣沒漏聽,處一方紅蓮水塘,養一小兔足矣,縱使四王爺不知真實句意,仍是給足了自己紅蓮與小兔,留下自己。

  「書,何時寫?」

  朱棣嘴角勾起說:「你不是說本王爺單想坐享其成?」

  「倘若真要寫,得寫得讓人不懂。」

  「你又想個什麼二三四五六?」

  「王爺當然不能坐享其成,得教草民古文字。書,便用古文字撰寫如何?」

  朱棣見他一臉討價還價的頑皮樣,心情一個舒坦,仰天大笑,大手掌落在那隻白兔上,輕柔地撫摸。褚麟靜靜地跟在一側,時不時搭上兩句話,面無表情的小臉上也多了絲少有的情緒。

  朱驣看著他們倆的背影,這一高一矮,雪衣覆身,連他看著都覺得是金童碧人,金貴伴才子。

  他心裡暗想倘若褚麟是個女子,王爺還不霸佔他才怪。

  搖頭揮去荒誕想望,笑自己定是瘋了才如此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