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小宛國
作者：南佬 更新：2017-11-11 19:52 字数：2157
平涼的帳冊簡單，甚至貧窮得無可貪賄，可王楠還是讓他媳婦兒燕兒領著女眷們做上一大桌子的菜酒招待王爺。朱棣瞅了眼這掛著小紅燈籠充當熱鬧的破舊堂府，倒也沒嫌棄，跟著大家齊坐，喝上兩杯。
「褚麟，你瞅著那燕兒是哪族人？」
褚麟仔細瞅著燕兒，見她髮上帶著紗巾，眉眼處有紅點，眼尾沾著數片碎亮的珍珠片，眼珠子為淡褐色。他記得前朝有本色目人類記，內容將色目人的衣著和特點都寫上，按著燕兒這身打扮。
「西域三十六小國，有處叫小宛的小國，漢書記載小宛被于闐所併，但在前朝色目人類記中，小宛仍在那片黃沙之中擁有一方之地，自給自足。」
他又說這燕兒談吐舉止高雅大方，現在唱曲是高亢清麗，優雅得像一國公主。
「揣著她當是小宛國人，若非臣女便是位公主。」
朱棣饒有興致地嗯了一聲，將酒杯與他。
「賞你。」
「草民猜著了？」接過酒杯。
「不知，但，本王爺聽王楠說，他媳婦兒是從于闐牢裡逃出的公主。」
褚麟沒喝過酒，手指端著酒杯，直盯著透明的酒液瞧，探出舌尖舔上一口甜甜辣辣。
「興許，真是小宛國人。」稍擰眉後上癮般啜了一口。
「傳聞小宛國國境有座月彎湖，滿天黃沙之中就屬小宛國有片綠地，養上一種胳膊般大小的獸物。」
「王爺說的怎地這般像白蓮教會處？」
「說的就是白蓮總舵。」
褚麟撐著小臉，面無表情地又喝了一杯：「整個白蓮教就是小宛國？」
朱棣見他貪杯，又斟上一杯：「白蓮教裡有位紅姑。」
「穿紅衣的姑娘？」
「正是。傳聞她小宛國公主的婢女，也是韓林兒的奶娘。」
褚麟細細回想當日在武林招集時見著的紅衣姑娘。
「那姑娘看起來不過三十。」
「你見過？」
「見過。武林召集前夕在西安府酒館，當時她在二樓……」
朱棣眉頭一霎微擰，而後啜了口酒水：「本王爺沒問地這般仔細。」又啜了口酒：「不用處處提防。」
褚麟一愣，拾起酒杯跟著舔上一口。他答應朱棣陪他談天說地，卻不由地謹慎小心。
兩人一陣沈默靜謐，伴著王楠和燕兒的對唱曲調與飲酒交斛之音，更顯得不自在，一曲過後，褚麟酒也喝去了大半，眼眸閃爍迷濛漾水波，喝酒時不自主地打了個酒嗝，半抿唇尷尬掩飾，卻藏不住嗝嗝的酒嗝聲。
朱棣轉杯過後噗哧大笑，瞅向他。
「人不可貌相。你說，瞧你這醉樣，誰會料到你是傳聞中的魔頭轉世。」
褚麟臉上染上微醺紅粉，又打了個酒嗝：「我是魔頭轉世？」揉揉眼，他有些天旋地轉。
朱棣撐著臉，手指戳戳他發紅臉頰：「你這是醉了？」
褚麟擰起小眉頭：「醉了，是什麼？」小腦袋瓜跟著轉悠，而後往王爺身上趴去。
朱棣被突如其來的重量一壓，直覺地伸臂攬上他，笑他一句「不曾飲酒」，見褚麟兩眼迷離，臉頰泛醺紅，呆愣愣地直笑說「今日喝過了」，那張泛紅的小臉笑得傻不溜逗。
「不勝酒力，可被本王爺抓著小辮子了你呀！」
褚麟明顯和平日不同，醉酒的他滿臉笑容，連著眼尾都成了月彎笑眼。
「嘿嘿嘿……」腳步不穩，又傾身於朱棣。
朱驣哎喲一聲，連忙扶上：「王爺，讓奴才來罷。」
「沒事。你走在前頭，先一步整理廂房，欸，記得多放盆雪爐。」
朱驣應了聲，疾步走過長廊，喊上兩位下人，交代事兒後忙活去。
朱棣霸氣一勾，摟過褚麟無骨的腰身，笑道：「本王爺一出勁，你這腰還不斷？」
褚麟真醉了，偎著他仰頭道：「王爺說話就是沒個正經。」撅嘴又說：「要不你出勁，看能斷不！」雙手還跟著插腰。
朱棣又是一次仰天大笑，真與他較真，雙手臂緊緊鎖住他的腰後，扛著他往前急跑。
「你這醉漢！本王爺可要勒斷你的腰！」又是一笑。
褚麟隨著他奔跑，他眯眼享受發凍的空氣，吐出一口酒香蘭醞，隨後跟著發出舒心的笑聲。
「跑快點！」
朱棣見他眉開眼笑，鬼使神差地聽令行事。他抱著他跑過後門，是一片滿佈雪霜的參樹林。
「好玩？」雙手臂緊錮著他，與他面對面相視。
褚麟醉得不輕，雙頰泛紅，傻愣愣地笑：「好玩。」
「本王爺可跑得滿身汗。」
褚麟抬袖為他拭去額前汗珠，小臉紅通通地說：「得趕緊擦乾，王爺病了，就虛了，虛了就折不斷草民的腰。」說完又是一回呵呵大笑。
朱棣難得見他笑得如此孩子氣，嘴角跟著露出頑皮笑容。
「你！大膽。」故意沉下臉。
褚麟一愣，醉酒的他無辜抿唇：「又要被砍頭？」委屈巴巴地扁嘴，他順著酒氣閉眼，小臉靠在朱棣肩窩上：「王爺。」軟軟地喊了一聲。
「求饒？」
「不是。」
他張臂，連著短腿，巴著朱棣的身子不放。
「那你這是做什？」笑看懷裡全然醉態的褚麟。
「護著您。」
「可有刺客？」
「有嗎？」
「本王爺問你啊。」
「……在死前，草民護著您最後一回。」
朱棣側臉凝視他那張微醺小臉：「蒙你護上，本王爺多的是兵將。」走兩步後停下腳步，下巴靠在他的髮頂，臉上不自覺地流露一抹安心。
「王爺。」
「怎麼著？」
褚麟偎在他肩頭上，閉目養神：「褚麟不是魔頭轉世。」
「啊？」
褚麟疲倦地哈姆一聲：「不是韓林兒，自然也不識皇上。」小嘴嘀咕他若是韓林兒又怎會任廢棄燕王差遣。
「說什？你還真敢說我是廢棄燕王。」
褚麟小臉貼上他的肩頭，努努小鼻子，有幾分倦意。
「沒有人唆使褚麟……褚麟跟在王爺身邊……心甘情願……」眼角掐出愛睏的淚珠。
朱棣身子一震，嗯地一聲。
「欸。褚麟。」
腳踩深雪，靴子摩擦冰晶，發出嚓嚓嚓的蹭冰聲響。
「……嗯……王爺？」
「你若是姑娘，本王爺定要了你。」
「……又說胡話……褚麟是公子……」混著酒氣嘟囔一聲。
朱棣背著他，墊墊他的小屁股，朝廂房走去。
「……知道。」
不是非要褚麟聽見他的回應，他就是想說，說他知道。
知道褚麟是公子。
是能和他聊聊的知己。
「本王爺真的知道。」
「褚麟，你瞅著那燕兒是哪族人？」
褚麟仔細瞅著燕兒，見她髮上帶著紗巾，眉眼處有紅點，眼尾沾著數片碎亮的珍珠片，眼珠子為淡褐色。他記得前朝有本色目人類記，內容將色目人的衣著和特點都寫上，按著燕兒這身打扮。
「西域三十六小國，有處叫小宛的小國，漢書記載小宛被于闐所併，但在前朝色目人類記中，小宛仍在那片黃沙之中擁有一方之地，自給自足。」
他又說這燕兒談吐舉止高雅大方，現在唱曲是高亢清麗，優雅得像一國公主。
「揣著她當是小宛國人，若非臣女便是位公主。」
朱棣饒有興致地嗯了一聲，將酒杯與他。
「賞你。」
「草民猜著了？」接過酒杯。
「不知，但，本王爺聽王楠說，他媳婦兒是從于闐牢裡逃出的公主。」
褚麟沒喝過酒，手指端著酒杯，直盯著透明的酒液瞧，探出舌尖舔上一口甜甜辣辣。
「興許，真是小宛國人。」稍擰眉後上癮般啜了一口。
「傳聞小宛國國境有座月彎湖，滿天黃沙之中就屬小宛國有片綠地，養上一種胳膊般大小的獸物。」
「王爺說的怎地這般像白蓮教會處？」
「說的就是白蓮總舵。」
褚麟撐著小臉，面無表情地又喝了一杯：「整個白蓮教就是小宛國？」
朱棣見他貪杯，又斟上一杯：「白蓮教裡有位紅姑。」
「穿紅衣的姑娘？」
「正是。傳聞她小宛國公主的婢女，也是韓林兒的奶娘。」
褚麟細細回想當日在武林招集時見著的紅衣姑娘。
「那姑娘看起來不過三十。」
「你見過？」
「見過。武林召集前夕在西安府酒館，當時她在二樓……」
朱棣眉頭一霎微擰，而後啜了口酒水：「本王爺沒問地這般仔細。」又啜了口酒：「不用處處提防。」
褚麟一愣，拾起酒杯跟著舔上一口。他答應朱棣陪他談天說地，卻不由地謹慎小心。
兩人一陣沈默靜謐，伴著王楠和燕兒的對唱曲調與飲酒交斛之音，更顯得不自在，一曲過後，褚麟酒也喝去了大半，眼眸閃爍迷濛漾水波，喝酒時不自主地打了個酒嗝，半抿唇尷尬掩飾，卻藏不住嗝嗝的酒嗝聲。
朱棣轉杯過後噗哧大笑，瞅向他。
「人不可貌相。你說，瞧你這醉樣，誰會料到你是傳聞中的魔頭轉世。」
褚麟臉上染上微醺紅粉，又打了個酒嗝：「我是魔頭轉世？」揉揉眼，他有些天旋地轉。
朱棣撐著臉，手指戳戳他發紅臉頰：「你這是醉了？」
褚麟擰起小眉頭：「醉了，是什麼？」小腦袋瓜跟著轉悠，而後往王爺身上趴去。
朱棣被突如其來的重量一壓，直覺地伸臂攬上他，笑他一句「不曾飲酒」，見褚麟兩眼迷離，臉頰泛醺紅，呆愣愣地直笑說「今日喝過了」，那張泛紅的小臉笑得傻不溜逗。
「不勝酒力，可被本王爺抓著小辮子了你呀！」
褚麟明顯和平日不同，醉酒的他滿臉笑容，連著眼尾都成了月彎笑眼。
「嘿嘿嘿……」腳步不穩，又傾身於朱棣。
朱驣哎喲一聲，連忙扶上：「王爺，讓奴才來罷。」
「沒事。你走在前頭，先一步整理廂房，欸，記得多放盆雪爐。」
朱驣應了聲，疾步走過長廊，喊上兩位下人，交代事兒後忙活去。
朱棣霸氣一勾，摟過褚麟無骨的腰身，笑道：「本王爺一出勁，你這腰還不斷？」
褚麟真醉了，偎著他仰頭道：「王爺說話就是沒個正經。」撅嘴又說：「要不你出勁，看能斷不！」雙手還跟著插腰。
朱棣又是一次仰天大笑，真與他較真，雙手臂緊緊鎖住他的腰後，扛著他往前急跑。
「你這醉漢！本王爺可要勒斷你的腰！」又是一笑。
褚麟隨著他奔跑，他眯眼享受發凍的空氣，吐出一口酒香蘭醞，隨後跟著發出舒心的笑聲。
「跑快點！」
朱棣見他眉開眼笑，鬼使神差地聽令行事。他抱著他跑過後門，是一片滿佈雪霜的參樹林。
「好玩？」雙手臂緊錮著他，與他面對面相視。
褚麟醉得不輕，雙頰泛紅，傻愣愣地笑：「好玩。」
「本王爺可跑得滿身汗。」
褚麟抬袖為他拭去額前汗珠，小臉紅通通地說：「得趕緊擦乾，王爺病了，就虛了，虛了就折不斷草民的腰。」說完又是一回呵呵大笑。
朱棣難得見他笑得如此孩子氣，嘴角跟著露出頑皮笑容。
「你！大膽。」故意沉下臉。
褚麟一愣，醉酒的他無辜抿唇：「又要被砍頭？」委屈巴巴地扁嘴，他順著酒氣閉眼，小臉靠在朱棣肩窩上：「王爺。」軟軟地喊了一聲。
「求饒？」
「不是。」
他張臂，連著短腿，巴著朱棣的身子不放。
「那你這是做什？」笑看懷裡全然醉態的褚麟。
「護著您。」
「可有刺客？」
「有嗎？」
「本王爺問你啊。」
「……在死前，草民護著您最後一回。」
朱棣側臉凝視他那張微醺小臉：「蒙你護上，本王爺多的是兵將。」走兩步後停下腳步，下巴靠在他的髮頂，臉上不自覺地流露一抹安心。
「王爺。」
「怎麼著？」
褚麟偎在他肩頭上，閉目養神：「褚麟不是魔頭轉世。」
「啊？」
褚麟疲倦地哈姆一聲：「不是韓林兒，自然也不識皇上。」小嘴嘀咕他若是韓林兒又怎會任廢棄燕王差遣。
「說什？你還真敢說我是廢棄燕王。」
褚麟小臉貼上他的肩頭，努努小鼻子，有幾分倦意。
「沒有人唆使褚麟……褚麟跟在王爺身邊……心甘情願……」眼角掐出愛睏的淚珠。
朱棣身子一震，嗯地一聲。
「欸。褚麟。」
腳踩深雪，靴子摩擦冰晶，發出嚓嚓嚓的蹭冰聲響。
「……嗯……王爺？」
「你若是姑娘，本王爺定要了你。」
「……又說胡話……褚麟是公子……」混著酒氣嘟囔一聲。
朱棣背著他，墊墊他的小屁股，朝廂房走去。
「……知道。」
不是非要褚麟聽見他的回應，他就是想說，說他知道。
知道褚麟是公子。
是能和他聊聊的知己。
「本王爺真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