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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話中有話
作者:南佬      更新:2017-11-11 19:59      字数:2934
  整個臘月鵝絨般大雪不止,查帳的事也跟著耽擱,趁著兵將剷雪開路之際,朱棣偕褚麟至西城門山坡上登高望遠,眺望西方邊塞高原美景。

  「你帶著兔子做什?」

  褚麟小手摸摸兔毛,眉宇間透著一絲擔憂。這隻兔子本來就是野兔,這些日子被關在府裡,毛色枯黃,看起來病懨懨。

  「……草民是想讓他回家……」

  「你不喜歡本王爺送你的東西?」

  「不是。褚麟喜歡這隻兔子,只是……」

  朱棣沉下臉:「本王爺送你的就是你的,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

  從沒有人敢拒絕他的賞禮,他不懂褚麟既然喜歡,為何還要放生,這種「不懂」引他莫名焦躁,甚至有點惱怒。

  褚麟圓眸映著小兔子發抖脆弱的身子。

  「他在我身邊痛苦,褚麟想放他回山中,總比見他日漸消瘦,脆弱而死的好。」

  抬眸與朱棣對視,懇求相望。

  「王爺,褚麟可否放走他?」

  朱棣朝他伸手,將他一把扯上馬駒,坐穩後往山坡奔馳而去。冷風刮過雙頰,紛紛飄雪直直地打入眼瞳,褚麟緊緊抱著小兔子呵護備至。

  「本王爺和你不同。」

  他真的不懂,見褚麟疼愛小兔子,卻又說要放他,這種心思,他不能理解。

  褚麟疑惑,仰眸:「什麼?」

  「對於喜歡的東西,本王爺寧可讓他死在我身邊,也絕對不會放了他。」

  褚麟一愣,摸摸懷裏虛弱的小兔子後斂下眼。

  「可我想讓他好好活著……」細語一句。

  白雪如羽毛紛飛,疾風掩去兩人難得顯露的心思情流,一陣奔行後,朱棣朱棣拉起馬繩,吁了一聲,兩人已佇立於一山坡之上,四周除了白雪掩蓋的土坑外還有幾株突兀的杉木。

  「嘖!別走太遠。」

  褚麟抬頭才發現他們到了那日撿著兔子的山頭,一瞬動容,眼眶發熱。

  「多謝王爺。」嘴角上揚,連著眼尾也跟著笑彎。

  朱棣沒回應,霸氣地坐在馬上,見他的小身影咚咚咚地踩過深雪,放兔歸山後又依依不捨地望兔離去。

  他和褚麟不同。

  喜歡,他就要得到,要獨佔。

  不過,至今為止,他從未強留任何東西或人在身邊。

  小兔子的小足印像火烙,烙在平鋪完整的粉雪平原,朱棣下馬與褚麟並肩遙望已經看不見身影的遠方,誰也沒說話,如此靜默一陣。

  「你要真喜歡,回城,讓人領兩隻剛出生的兔仔回府裡養。」

  沒錯過褚麟面無表情的小臉露出一瞬受寵若驚,也就這麼一瞬,他心裡便打定主意,回城也弄個圍籬養一群兔仔。

  「王爺。褚麟自小無家。」

  朱棣瞅他一眼,沒回應。

  「如今王爺給的。就像一個家一般。」

  朱棣大手掌蓋上他的小腦袋瓜,沒有平常的嘻笑,他率性輕笑,笑裡有靦腆也有幾分霸氣。

  「本王爺就是要給你一個家,一份安然。」

  褚麟面無表情的臉再次動容,帶著些微哽咽,眼眶微紅地仰眸望向他,說不出口的感動,他無以回應,見朱棣衣領束繩沒繫緊,小手拉上束繩,細細為他繫緊。

  朱棣眼神落在他發顫的長睫毛上,順著他的臉頰,盯看他的唇,過一會兒察覺失態,才慌忙找個話題聊兩句。

  「刺客……你說過刺客真要謀殺,便從本王爺更衣時偷襲。」

  「是。草民說過。」

  「本王爺說啊……朱驣事情也多,往後更衣,便由你打理。」

  褚麟仰眸與他對望:「王爺又偷懶?」

  「我是王爺,你是奴,哪有什麼偷懶不偷懶!」

  褚麟繫好束繩,久久之後才輕語一句「多謝王爺」,朱棣沒回應,巴著他的小腦袋,璇身往回頭路走。

  兩人共乘馬駒,又是一回雪落紛紛,白雪鋪地中漫遊,滿地雪白,馬蹄落深雪,每一步都落下深深的足印。

  「王爺!王爺!」

  遠處是朱驣招手大喊,喊得著急緊迫。朱棣拉起馬繩朝他奔快兩步,下馬後叨念兩句。

  「什麼事!毛毛躁躁。」

  朱驣雙手呈上城內疾書:「王爺,八王爺……八王爺死了!」

  朱棣一把搶過書信,而後緊蹙眉頭,書信上說八皇子至五皇子朱橚府上玩耍一日後,隔日暴斃身亡,皇上大悲大怒,將五皇子配至西北邊塞,永不得回宮。

  「有證據證明是五弟下的手?」

  五皇子朱橚剛滿十八,年前才讓皇上冊封周親王,領了一塊浙江腹地當差,以他那個安分守己的性子,能省事就省事,怎麼可能無端殺害自家兄弟。

  朱驣瞅了褚麟一眼,示意他退下,褚麟才回頭,便讓朱棣攥著。

  「沒事。你也聽聽。」

  朱驣不是不讓褚麟聽,一如他說過的,皇宮內的事知道越多,於他沒好處。無奈抿唇娓娓細說,說城中消息是五皇子不滿楊淑德貴妃欺侮其母妃孫嬪,藉邀請八皇子來府上作客時,伺機毒害。

  「……宗人府連查都沒查,皇上就給判了個永不能回宮的重罰。」

  朱棣踱步思忖。

  父皇連查都沒查是一怪,還讓五弟發配邊疆地帶避禍,也是一詭。不過,發配邊疆這事,倒可以琢磨一二,也可能是五弟在朝中待不下去,而父皇為了保他一命,讓他離開。

  「查案前,五弟和本王爺說過要查浙江賦稅一案,莫非與此案有關?」

  朱驣接話:「聽聞查到南陽左敖夫人娘家,五王爺將事鬧大,派了衙兵逼他們拆房,還補課了許多稅……」

  褚麟一怔,與朱棣對視。

  是楊逍搞的鬼!

  「可……倘若真是他,為何要殺八王爺?」

  楊逍不就打著餵食幼蛔,興許來日能挟皇子仗勢得權,此時殺死八皇子於他有什麼好處?

  朱棣雙手背後又一陣踱步說:「是啊……這又是為何……」

  朱驣聽不懂他們倆說的是誰,欲插話又接不了話,倒是褚麟多問了兩句,宮裡還有什麼信息,他這一問,朱驣慌忙地左顧右盼,就怕別人聽見,比起宮里的大事,他反倒擔心褚麟大膽涉政。

  「衙兵還說五王爺被貶後當晚,皇上召了太子和太子孫共享晚宴。」

  又說太子之子朱允炆,年近五才,口齒清晰伶俐,一頓晚宴後得皇上喜愛,至今還在宮中與皇上相伴。

  朱棣手指敲手背,又是一陣踱步,仍想不明白。他不在宮城之中,消息也都是片片段段,想通這點卻沒佐證,有佐證卻想不通。

  「這廝到底在想什!」煩躁地嘖聲。

  褚麟圓眸流轉:「王爺,八王爺一死,於他並未是壞事。」

  「怎麼說?」

  「周王如今被貶西北,浙江總巡撫一職便空了下來,如今八皇子一死,他的地位反而引人同情。」

  「你是說他想霸佔浙江總巡撫的位置?」

  「就算不是他,也得是他的人。」

  「是了。是我們想淺了。」

  他們一直認定楊逍打定了挟八皇子仗權仰勢,甚至爭奪皇宮大位,但他楊逍「興許」不屑皇位。

  「就你揣測,那廝下一步會做什?」

  褚麟思忖後說:「拔除太子,拱太子之子上位東宮。」

  朱驣一怔,趕緊扯上褚麟衣袖,讓他別亂說話。

  朱棣聽後反而大笑,笑聲中帶點猖狂和霸道,沒怪罪褚麟大膽假設,雙手背在身後,便往府堂內走去。

  他們都把楊逍想淺了。他楊逍本就不屑什麼魚沼飛樑,自然也不在意什麼皇位。

  「那廝啊,到底還是江湖人。」

  褚麟隨行在後,未免朱驣擔憂,他不再說話。

  「欸?怎麼不說話?」

  朱驣一臉擔憂:「王爺,褚大夫他是位大夫,不宜多話。」

  朱棣挑眉,瞅了褚麟一眼,喔了一聲拉了一聲長音,踩了兩步深雪,佇立於平涼衙府的大堂前,眼神落在屋簷上兩隻石刻的石獅子。

  「武林至尊?不對,那廝啊粗俗得很,想的是天下霸主之位。」

  褚麟面無表情的小臉是平靜無波,內心卻掀起一陣漣漪,對天下霸主這四個字,莫名地心悸。

  「褚麟。」

  褚麟一瞬回神,應了聲。

  朱棣盯瞅他,嘴角勾起一抹饒有興致的笑:「你說你這江湖人,可有這霸主之夢?」

  褚麟圓眸與他對視,是清澈卻也閃爍不安。

  「褚麟不……」聲音就這麼哽在喉嚨。

  「不什麼?」

  褚麟抿唇,沈默。反倒引朱棣再次大笑。

  「褚麟啊,屆時,你不想爭,興許、可能,時局之下也由不得你。」

  褚麟不作聲,亦步亦趨跟在後頭。

  他沒想過爭天下,卻說不出堅決不爭的話。

  理不清的思緒擾亂他的心緒。

  小眉頭微擰,是藏不住內心的忡忡不安。

  什麼天下霸主之位,這位置根本輪不到他爭,要爭也是師父,或是……

  藺炎。

  圓眸瞅向朱棣背影,總覺得他話中有話,而自個兒卻參不透,也看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