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朱高熾
作者：南佬 更新：2018-04-12 12:14 字数：2673
算是應了褚麟，在謀在軍策，褚麟一向精通，判理事端也準確，十足十不曾有錯，也就應了朱高熾當質子一事。徐洛寒聞言後，奔向書閣，看著褚麟無聲淚落，她自當是維持她王妃的端莊，可身為一個娘親的心痛，卻讓她哭癱在地。
絲袖落地，纖手掩面嗚泣，她說不出什麼惡言惡語，想質問也說不出任何一個字，嗚嗚噎噎地抽泣。
「是我這個娘沒用……連想責怪你的勇氣都沒有……」
褚麟蹲在她跟前，伸手欲攙扶她，卻讓她一手撥開。
「是我這個娘只懂得活在天倫歡樂之中，不懂王爺的大業！」
銳利的語調，是自責也是責備，褚麟始終低著頭，這讓徐洛寒更加氣惱。
「別給本宮張委屈的臉！本宮……本宮……嗚……他是熾兒啊！靈雛！他是熾兒！」
褚麟熱紅了眼眶：「王爺大業不單單是王爺一個人的。」噙淚的眼望著王妃：「是整個王爺府的。」
取出帕巾輕輕柔柔的為徐洛寒擦眼淚，看著徐洛寒的神情，她大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王爺成孤，卻不能是孤，熾兒必須幫他父王。」
徐洛寒淚崩如雨，小手拳頭打了他好幾下：「那是我第一個孩兒！你又怎麼能懂！」
什麼大業，能有她的孩兒重要嗎……
可拳頭越打越輕。
「……熾兒……」
她是娘，什麼大業哪能有她的熾兒重要，可她也是王妃，成就王爺的大業是她的責任。
玉蔥般的手指抓著褚麟的衣領後無力地垂下，她撐起身子，拖著腳步離去，眼淚如珍珠一滴一滴打在地上，不再說任何一句話，她是王妃豈能輸給一位夫子，為了小……情小愛耽誤了王爺大業，一位侍寢夫子尚且懂的道理，她王妃豈能不成就王爺……
褚麟望著她離去，徐洛寒的背影令他不捨，可他想過，暑中大戰之際，就算拼死，他也會將熾兒救出來。
連著幾日，朱高熾都沒進書閣裡，直到出發南下的那個清晨，他才踩著小腳步，咚咚咚的探入書閣。打他在長廊上奔跑，褚麟便已清醒，這小腳步奔跑的聲音，怕是會有些日子都聽不見了。起身披上外衣，在熾兒過珠簾後朝他招手。
朱高熾顯得遲疑，這幾日他說要來夫子這兒時，母妃都顯得不悅，芳姑還說都是夫子讓他當質子，他才得離開王爺府。
「熾兒……」
小腳步還是循著他的呼喊走去，他喜歡夫子，夫子聰穎，夫子疼他，夫子陪他玩，夫子還會將大塊的烤糕給他。圓眼望向夫子，不由得覺得委屈，眼眶可憐巴巴的轉了一圈水淚。
「夫子……嗚……您是不是討厭熾兒了……」
他在想是不是因為他蹲馬步只蹲了三天，是不是他貪玩愛捉蟲子，是不是他總愛學夫子的字跡……
「是不是改喜歡煦兒了，否則怎麼會讓熾兒過千里當質子……嗚哇……」
褚麟冰涼涼的手掌貼在他的小臉上，看著他單純天真的眼淚，伸臂抱起他的小身子。
「熾兒，你知道你學兵法、軍策，還有夫子偷偷教你的君側，這些書夫子花了多長的時間學習嗎？」
「不知道、不知道……嗚哇……」
「夫子花了五年，書可以五日看完，但真要通透夫子花了五年。熾兒你……花了三年，但你天資聰穎，夫子教一，你反三，這般奇才，豈能不擔大任也？」
朱高熾這才收起哭聲，抽了大哭嗝後眼眶渣吧渣吧掛著一串串淚珠，吸了吸小鼻子。
「什麼大任？你給小王說說。」
「就知道熾兒沒那麼好哄。」
「那當然。你快說說。」
說起大任，朱高熾就想挑戰了，夫子常給他大任，讓他解棋盤，讓他想軍法，讓他辯君側，越解越難，越難他越喜歡，前些日子他還想出了奇招破軍陣，夫子一下子開心的送了他一本叫雉麒的古書。
「記得夫子教你的君側，伴君如側，側觀心，心思如面，面如鏡……」
「鏡水無波，波瀾起。」
他記得可清楚，夫子常說他小腦袋瓜裡就能裝個五六七八九，萬言字一字也不漏。
褚麟欣慰又不捨得眼熱，吞了口哽咽，又抱了抱小身子。
「你待在皇上身邊，記著他就是一面鏡子，他便是你的喜怒哀樂，可你得揣著，他誇你，你得退，可不能退到底，他責罵你，你得謝恩，可不能失了骨氣。」
朱高熾圓眸轉了一圈：「熾兒能讓皇上知道自個兒的喜怒哀樂，喜不能得意，哀不得喪志。」望著褚麟，見他偷偷拭淚，他小小的手掌摸上褚麟的臉：「夫子說過，小王像父王，父王在北方如猛虎，小王在南方如小虎！」
「真……真聰明。」
褚麟又吞了口哽咽，抱著熾兒走向圖志，沒說什麼大業，就說天下之大，人不可傲，隱隱於下，深藏不露，密密於計，伺機而占，取天下為大。朱高熾換了副炯炯的眼神，擦乾眼淚，還讓褚麟別哭了，過些日子父王就會領他回來，悄悄的在褚麟耳邊細語。
「此等大任，非我朱高熾擔也，成就我父王大業。」
褚麟從小櫥子裡拿出蟲笛，放在他手上，冰涼涼的手掌又蹭了蹭他的小臉蛋。
「真有性命之危時吹此笛，定會有人相助。還有……」
朱高熾看了看頸項上的小蟲笛，在手裡轉了幾圈。
「夫子定會去接你。」
朱高熾這才有些離情依依，嗯了一聲後眼眶轉著不捨的小淚珠，也沒讓落下，攥著褚麟的手就讓他陪他走出小苑。
「夫子，您要多穿件衣裳別再染風寒，要多吃點別讓風吹走，往後烤白糕準您多吃點，聽到沒？」
「靈雛知道。」
朱高熾跨出苑子的小拱門，回頭彎身作揖，行了個大禮。
「夫子，學生告辭。」
「嗯……」
小身子仰眸和褚麟對望而後乾脆的轉身，披著小小的風衣，小王爺走起來藏不住他王者的風範，褚麟靠在拱門邊，捂著鬱悶的胸口。
「熾兒……」
遠走的熾兒沒聽見褚麟呼喊，隨著朱棣的大軍南下，他自當是難過，藏不住他堅毅的性子引他逞著小身子，挺得直挺挺。
「熾兒，在皇上身邊，別急著出鋒頭，記著爹說過的，越厲害的人，越深藏不露。」
朱高熾應了一聲是，小身子彎身作揖，與父王在驛站分別。
「熾兒就等父王前來京城。」
話沒說完，也不打算說完，夫子說了父王是猛虎，按著深藏不露的道理，他不能洩了猛虎的蹤跡害了猛虎大業。朱棣心裡一喜，本想著熾兒還小定不懂他王者野心，可如今看來，這孩子真的是聰穎過人。
「夫子都教你什麼？」
「什麼都教，教了爹沒想到的五六七八九。」
「哈哈哈……夫子說的？」
「嗯。夫子說他就教孩兒五六七八，讓孩兒自個兒想出九。」
朱棣大手掌蓋著朱高熾的頭，朱高熾小手掌巴著他的大手掌，摸起來溫溫熱熱，他掛心的嘀咕。
「夫子的手都是冰涼涼的……父王，能為孩兒多給他幾盆雪爐嗎？」
朱棣一愣，點頭應了他，仔仔細細的看了看朱高熾，他的孩兒，也在他轉身時瞥見他頸上的小東西。
「蟲笛……」
朱高熾天真的回頭，小手抓著蟲笛，笑得可愛。
「夫子給的，孩兒不給您。」
朱棣先是一笑，在朱高熾上了馬車，遠走後，勒馬繩回府，一路不疾不徐，領著大將大軍走過了十里路停住腳步。
「歐陽倫。」
「屬下在。」
「軍師一職先空下。」
歐陽倫心思一轉：「王爺是要撤去靈雛夫子的職位？」
「他身子不爽，這回上戰場，本王爺體恤，讓他在府邸歇息。」
褚麟和藺炎沒什麼，這他是知曉的，可氣度如鼠的他，還是不能理解，為何救朱平，褚麟要求藺炎，這回要助熾兒安平，他褚麟還是求藺炎……
為何……為何……
＊＊＊
南佬的話：
感謝推薦～
絲袖落地，纖手掩面嗚泣，她說不出什麼惡言惡語，想質問也說不出任何一個字，嗚嗚噎噎地抽泣。
「是我這個娘沒用……連想責怪你的勇氣都沒有……」
褚麟蹲在她跟前，伸手欲攙扶她，卻讓她一手撥開。
「是我這個娘只懂得活在天倫歡樂之中，不懂王爺的大業！」
銳利的語調，是自責也是責備，褚麟始終低著頭，這讓徐洛寒更加氣惱。
「別給本宮張委屈的臉！本宮……本宮……嗚……他是熾兒啊！靈雛！他是熾兒！」
褚麟熱紅了眼眶：「王爺大業不單單是王爺一個人的。」噙淚的眼望著王妃：「是整個王爺府的。」
取出帕巾輕輕柔柔的為徐洛寒擦眼淚，看著徐洛寒的神情，她大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王爺成孤，卻不能是孤，熾兒必須幫他父王。」
徐洛寒淚崩如雨，小手拳頭打了他好幾下：「那是我第一個孩兒！你又怎麼能懂！」
什麼大業，能有她的孩兒重要嗎……
可拳頭越打越輕。
「……熾兒……」
她是娘，什麼大業哪能有她的熾兒重要，可她也是王妃，成就王爺的大業是她的責任。
玉蔥般的手指抓著褚麟的衣領後無力地垂下，她撐起身子，拖著腳步離去，眼淚如珍珠一滴一滴打在地上，不再說任何一句話，她是王妃豈能輸給一位夫子，為了小……情小愛耽誤了王爺大業，一位侍寢夫子尚且懂的道理，她王妃豈能不成就王爺……
褚麟望著她離去，徐洛寒的背影令他不捨，可他想過，暑中大戰之際，就算拼死，他也會將熾兒救出來。
連著幾日，朱高熾都沒進書閣裡，直到出發南下的那個清晨，他才踩著小腳步，咚咚咚的探入書閣。打他在長廊上奔跑，褚麟便已清醒，這小腳步奔跑的聲音，怕是會有些日子都聽不見了。起身披上外衣，在熾兒過珠簾後朝他招手。
朱高熾顯得遲疑，這幾日他說要來夫子這兒時，母妃都顯得不悅，芳姑還說都是夫子讓他當質子，他才得離開王爺府。
「熾兒……」
小腳步還是循著他的呼喊走去，他喜歡夫子，夫子聰穎，夫子疼他，夫子陪他玩，夫子還會將大塊的烤糕給他。圓眼望向夫子，不由得覺得委屈，眼眶可憐巴巴的轉了一圈水淚。
「夫子……嗚……您是不是討厭熾兒了……」
他在想是不是因為他蹲馬步只蹲了三天，是不是他貪玩愛捉蟲子，是不是他總愛學夫子的字跡……
「是不是改喜歡煦兒了，否則怎麼會讓熾兒過千里當質子……嗚哇……」
褚麟冰涼涼的手掌貼在他的小臉上，看著他單純天真的眼淚，伸臂抱起他的小身子。
「熾兒，你知道你學兵法、軍策，還有夫子偷偷教你的君側，這些書夫子花了多長的時間學習嗎？」
「不知道、不知道……嗚哇……」
「夫子花了五年，書可以五日看完，但真要通透夫子花了五年。熾兒你……花了三年，但你天資聰穎，夫子教一，你反三，這般奇才，豈能不擔大任也？」
朱高熾這才收起哭聲，抽了大哭嗝後眼眶渣吧渣吧掛著一串串淚珠，吸了吸小鼻子。
「什麼大任？你給小王說說。」
「就知道熾兒沒那麼好哄。」
「那當然。你快說說。」
說起大任，朱高熾就想挑戰了，夫子常給他大任，讓他解棋盤，讓他想軍法，讓他辯君側，越解越難，越難他越喜歡，前些日子他還想出了奇招破軍陣，夫子一下子開心的送了他一本叫雉麒的古書。
「記得夫子教你的君側，伴君如側，側觀心，心思如面，面如鏡……」
「鏡水無波，波瀾起。」
他記得可清楚，夫子常說他小腦袋瓜裡就能裝個五六七八九，萬言字一字也不漏。
褚麟欣慰又不捨得眼熱，吞了口哽咽，又抱了抱小身子。
「你待在皇上身邊，記著他就是一面鏡子，他便是你的喜怒哀樂，可你得揣著，他誇你，你得退，可不能退到底，他責罵你，你得謝恩，可不能失了骨氣。」
朱高熾圓眸轉了一圈：「熾兒能讓皇上知道自個兒的喜怒哀樂，喜不能得意，哀不得喪志。」望著褚麟，見他偷偷拭淚，他小小的手掌摸上褚麟的臉：「夫子說過，小王像父王，父王在北方如猛虎，小王在南方如小虎！」
「真……真聰明。」
褚麟又吞了口哽咽，抱著熾兒走向圖志，沒說什麼大業，就說天下之大，人不可傲，隱隱於下，深藏不露，密密於計，伺機而占，取天下為大。朱高熾換了副炯炯的眼神，擦乾眼淚，還讓褚麟別哭了，過些日子父王就會領他回來，悄悄的在褚麟耳邊細語。
「此等大任，非我朱高熾擔也，成就我父王大業。」
褚麟從小櫥子裡拿出蟲笛，放在他手上，冰涼涼的手掌又蹭了蹭他的小臉蛋。
「真有性命之危時吹此笛，定會有人相助。還有……」
朱高熾看了看頸項上的小蟲笛，在手裡轉了幾圈。
「夫子定會去接你。」
朱高熾這才有些離情依依，嗯了一聲後眼眶轉著不捨的小淚珠，也沒讓落下，攥著褚麟的手就讓他陪他走出小苑。
「夫子，您要多穿件衣裳別再染風寒，要多吃點別讓風吹走，往後烤白糕準您多吃點，聽到沒？」
「靈雛知道。」
朱高熾跨出苑子的小拱門，回頭彎身作揖，行了個大禮。
「夫子，學生告辭。」
「嗯……」
小身子仰眸和褚麟對望而後乾脆的轉身，披著小小的風衣，小王爺走起來藏不住他王者的風範，褚麟靠在拱門邊，捂著鬱悶的胸口。
「熾兒……」
遠走的熾兒沒聽見褚麟呼喊，隨著朱棣的大軍南下，他自當是難過，藏不住他堅毅的性子引他逞著小身子，挺得直挺挺。
「熾兒，在皇上身邊，別急著出鋒頭，記著爹說過的，越厲害的人，越深藏不露。」
朱高熾應了一聲是，小身子彎身作揖，與父王在驛站分別。
「熾兒就等父王前來京城。」
話沒說完，也不打算說完，夫子說了父王是猛虎，按著深藏不露的道理，他不能洩了猛虎的蹤跡害了猛虎大業。朱棣心裡一喜，本想著熾兒還小定不懂他王者野心，可如今看來，這孩子真的是聰穎過人。
「夫子都教你什麼？」
「什麼都教，教了爹沒想到的五六七八九。」
「哈哈哈……夫子說的？」
「嗯。夫子說他就教孩兒五六七八，讓孩兒自個兒想出九。」
朱棣大手掌蓋著朱高熾的頭，朱高熾小手掌巴著他的大手掌，摸起來溫溫熱熱，他掛心的嘀咕。
「夫子的手都是冰涼涼的……父王，能為孩兒多給他幾盆雪爐嗎？」
朱棣一愣，點頭應了他，仔仔細細的看了看朱高熾，他的孩兒，也在他轉身時瞥見他頸上的小東西。
「蟲笛……」
朱高熾天真的回頭，小手抓著蟲笛，笑得可愛。
「夫子給的，孩兒不給您。」
朱棣先是一笑，在朱高熾上了馬車，遠走後，勒馬繩回府，一路不疾不徐，領著大將大軍走過了十里路停住腳步。
「歐陽倫。」
「屬下在。」
「軍師一職先空下。」
歐陽倫心思一轉：「王爺是要撤去靈雛夫子的職位？」
「他身子不爽，這回上戰場，本王爺體恤，讓他在府邸歇息。」
褚麟和藺炎沒什麼，這他是知曉的，可氣度如鼠的他，還是不能理解，為何救朱平，褚麟要求藺炎，這回要助熾兒安平，他褚麟還是求藺炎……
為何……為何……
＊＊＊
南佬的話：
感謝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