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鳳茶樓
作者：南佬 更新：2018-06-24 11:55 字数：2820
騎兵奔過西安府市集，最終停留在鳳茶樓的大紅燈籠下，黑色披風璇出半圓畫出一抹旋風，歐陽倫跨步下馬，鑲銀邊的黑靴踏土發出一聲鏗鏘聲，威風颯颯，鳳眸朝四周盯瞅一眼後才走入茶樓。
他一路隨皇上追至皇覺寺山腳，皇上卻突然不追了，說什麼香味斷了，回頭又讓他趕來此處探詢，可這地方離皇覺寺是十萬八千里遠，他駕馬駒就要六、七日，更何況是他們三，瞎的瞎，小的小，能跑多遠。
「大人，今兒個是下榻還是吃飯呢？」
沒理會店小二，他自顧自地脫下銀面手套，活動活動手指節，抬眼又往店家瞄了兩眼，這般冬日，來打酒回家的多過於在大堂上喝酒的人，飯堂裡就是小貓五、六桌，晃眼盡收眼底。
「你們掌櫃呢？」
小二見這位大人氣勢凜凜，不敢得罪，趕忙往內堂裡喊掌櫃去，沒一會兒，掌櫃便掀起靛藍色的布簾，一臉討好。
「欸欸，大人，找草民何事？」
「就想問問你們東家來收帳沒。」
露出皇上的諭令金牌，依皇上說的，鳳茶樓乃是褚家經營之地，牽牽扯扯，扯上先皇與褚家宗主的干係，褚家人見著皇家令牌，不敢得罪。掌櫃的又趕緊換上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還走處櫃檯邊作揖鞠躬，什麼有失遠迎、大佛來小廟的話通通搬出來說了一回——南佬原創——
「咱東家還沒來。」
回頭讓人沏了一壺茶，別過心虛的眼神。歐陽倫也不是好唬弄，沒給掌櫃拖沓，隨即回問。
「這會兒還在南陽褚莊？」
彷彿掌櫃的回是，他便駕馬急奔南洋。這股氣勢嚇得掌櫃的趕緊搖頭擺手。
「不不，東家多半是在路上，當是讓大雪耽擱了。」
店小二在一旁露出疑惑的表情，東家分明來過了也說了今年會有大雪，雪融立春之際再過來。又瞄了兩眼眼前大人，這不是在欺瞞大人嗎。歐陽倫又多問了東家何時來，掌櫃的又說這幾日應當會到茶樓。歐陽倫半信半疑，冷眸瞅著掌櫃的，透徹通亮的眼眸讓掌櫃的無法招架。
「那這三人，見過嗎？」
拿出三副人像圖，他故意在所有人面前攤開，就算掌櫃的沒看過，其他人總不會也跟著瞞著吧。
「這茶樓人來人往的。草民還真沒印象。」
「真沒見過這三人？」
「哎唷，大人啊，這三人，一個眼瞎、一個滿頭白髮又加上一個小沙彌，這般醒目，草民又怎麼會忘。」
一旁店小二愣呆愣呆的回了一句：「說起小沙彌，昨兒個下午倒是有個小沙彌在外頭看公告。」
傻愣愣地指著外頭讓雪覆蓋的木板，又說就是什麼沈家獻那幅麒麟畫的公告。
「……那小師父好像還認識沈家，直說什麼沈家小公子都讓他爹抱著撒嬌，他回頭要讓他爹抱。」
歐陽倫眼眸一亮，絕對是那小子！
「真看見他了！那他往哪兒走去？」
店小二搖搖頭，他就是瞅著一高一小往舖子裏頭走，然後人就不見了。
「可我沒見著什麼瞎眼的，那高個兒是不是白髮，咱也不清楚。」
掌櫃的眼眸滑過心思，回頭責罵店小二：「你呀你，也不怕說錯，古陀寺上一堆小沙彌，萬一給大人指偏了路去，怎麼辦。」
聽掌櫃的這麼一說，歐陽倫心思轉過古陀寺，可他不認為他們三會分開行動，更不認為藺行尊那古靈精怪的屁孩願意單獨留在古陀寺。
「掌櫃的，也就是說你們東家當是在來的路上，還未來。」
「當是如此。」
「那好，為咱們被幾份乾糧和熱湯，本大人親自往回路走去，迎接您們東家。」
掌櫃的似有一瞬怔愣，下一瞬收回臉色：「大人可是要先在這兒飽餐一頓再走？」還是那張笑容滿面的親切神情。
歐陽倫揣忖，假若他們三昨兒個才走，今日這般風雪也不過才到半山腰，他要追輕而易舉。既然是輕而易舉，他也就得乘勝追擊。
「不，現在就走……」
話讓一陣破門風雪給打斷，雪花隨著龍卷旋風片片飄入室內，灌了一股寒風入堂，冷得食堂裡的食客嚷著趕緊掩門，店小二趕緊將門給關了，回頭搓搓手臂膀，誇張的打了個冷多嗦。
「掌櫃的，這雪大得很，外頭都看不見路咯。」
「這不是嗎。稍等雪停了，讓人到外頭鏟雪去。欸欸，先幫大人準備乾糧，再讓廚房燒兩樣小菜和熱湯，讓大人填填肚子好讓他們趕路去。」
後面的話他說得刻意，就這般風雪，狗都不想出門，這些大人要走就便走吧，反正不過山頭便會繞回來。
「欸，不礙事。還是勞煩掌櫃給我們五間房，讓弟兄們擠擠，再備個五桌飯菜，這般風雪，咱們也走不過山頭。」
掌櫃的心頭微微顫顫，說實話，這位大人和其他那種懶散的大官不同，做事積極，也就是這般積極，害得他差點留不住他。讓人備了飯食後，他往布簾後頭走去，才想鎖住小木門，小木門便打開。
「哎唷唷，嚇死老夫。」
是藺炎，他一身布包頭，單手掌往後也不管他抗議不抗議，將身後的小頭塞回門後，小頭要是真有那麼聽話就不叫藺行尊，往前不行，他四肢巴著藺炎往上爬，下巴就巴在他的肩頭上和掌櫃的打聲招呼。
「哎？掌櫃的，您的眉毛和我寺裡的老方丈一個樣，都是一直線，可愛得緊。」
他伸出短短的食指在自己的眉頭上爬行，還探頭問藺炎，是否看見他的一字眉。藺炎說沒看見，倒是看見一隻頑皮鬼，回頭他便收了他，藺行尊沒聽懂，就當他真會收鬼收妖，兩眼亮晶晶崇拜的看著他。
「掌櫃的，想問問您，這兒哪有布莊，想為孩子買件風衣。」
「茶樓旁就一間，你報上咱茶樓大名，包準布莊老田給你少幾先銀兩。」
藺炎拱手道謝，說完便想往外頭走，掌櫃的則是越想越不對，一手拉住他。
「不如，你們倆在這兒等我，我給你們買。老田多半看我臉面給折扣。就一件風衣是吧。您倆在這兒等等。」
沒讓藺炎回絕，掌櫃的走得匆忙，探出布簾前還往歐陽倫那兒多瞅了幾眼後才走。他就是一個掌櫃，東家說什麼做什麼。可這回東家可是為難他了。
急步往側門走到隔壁去，也就這十幾步路，他心思忡忡難安。東家千交代萬交代，遇見白蓮教令牌，便說他在等他們，遇見皇上令牌，就是拖住他們。現在可好了，該走的沒走，該拖了又留了下來，全都在他這兒。
要說那官有問題嘛，瞅著也是按令行事，要說小沙彌和白髮有問題嘛，那又是東家在等的人。深深一嘆，他也管不了這般多，買了件孩子穿的風衣後便又匆匆離去。
也就他前腳走，歐陽倫後腳跟進，在布莊裡轉了一圈，東摸一下狼毛，西撩一件風衣。
「哎，客官，要什麼款式？咱們這兒有最新的虎皮，要穿穿嗎？剛剛隔壁掌櫃的，可是俐落的買了件小件的。」
「小件的？這兒虎皮很貴？」
「不貴不貴，掌櫃的，估計是要送給孩子穿的。不過，掌櫃的也沒成親，八成是看上了哪個守寡婦人。」
歐陽倫就當是聽聽閒話，要了一副小手套。布莊老田多瞅了他兩眼，見他就是個年輕公子，正反沒客人也和他閒聊兩句。
「還真瞅不出來，公子您有孩子了，還是這是要送給弟弟的？」
歐陽倫心頭一怔，眉頭擰捲一絲絲懊惱，他就是瞅著這小手套袖扣處繡著一隻小老虎有幾分可愛，想著—
「不。我不要了。」
「咦！客官啊，太貴嗎？還是我給您打個折？」
歐陽倫走向門口，見著大風雪，又再次回頭，扔了一定銀子，也沒讓老田包裹，自顧自地塞回胸口的衣袋裡，神色嚴肅地離開布莊。
他沒想要對藺行尊好，就瞅著這般下雪天，倘若真抓著他，諒在他無辜受牽連的份上，送給他，暖暖手也好。
回到茶樓，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剛進門那一瞬，他好像聽見了那小子古靈精怪的聲音，嚷著什麼鬼不鬼的，還唸了句阿彌陀佛……
這才驚覺，那小子一定在茶樓裡，循聲他腳步一跨，跨入掌櫃所在的櫃檯裡，布簾一掀—
空無一人的小倉儲裡門咿呀的打開—
他一路隨皇上追至皇覺寺山腳，皇上卻突然不追了，說什麼香味斷了，回頭又讓他趕來此處探詢，可這地方離皇覺寺是十萬八千里遠，他駕馬駒就要六、七日，更何況是他們三，瞎的瞎，小的小，能跑多遠。
「大人，今兒個是下榻還是吃飯呢？」
沒理會店小二，他自顧自地脫下銀面手套，活動活動手指節，抬眼又往店家瞄了兩眼，這般冬日，來打酒回家的多過於在大堂上喝酒的人，飯堂裡就是小貓五、六桌，晃眼盡收眼底。
「你們掌櫃呢？」
小二見這位大人氣勢凜凜，不敢得罪，趕忙往內堂裡喊掌櫃去，沒一會兒，掌櫃便掀起靛藍色的布簾，一臉討好。
「欸欸，大人，找草民何事？」
「就想問問你們東家來收帳沒。」
露出皇上的諭令金牌，依皇上說的，鳳茶樓乃是褚家經營之地，牽牽扯扯，扯上先皇與褚家宗主的干係，褚家人見著皇家令牌，不敢得罪。掌櫃的又趕緊換上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還走處櫃檯邊作揖鞠躬，什麼有失遠迎、大佛來小廟的話通通搬出來說了一回——南佬原創——
「咱東家還沒來。」
回頭讓人沏了一壺茶，別過心虛的眼神。歐陽倫也不是好唬弄，沒給掌櫃拖沓，隨即回問。
「這會兒還在南陽褚莊？」
彷彿掌櫃的回是，他便駕馬急奔南洋。這股氣勢嚇得掌櫃的趕緊搖頭擺手。
「不不，東家多半是在路上，當是讓大雪耽擱了。」
店小二在一旁露出疑惑的表情，東家分明來過了也說了今年會有大雪，雪融立春之際再過來。又瞄了兩眼眼前大人，這不是在欺瞞大人嗎。歐陽倫又多問了東家何時來，掌櫃的又說這幾日應當會到茶樓。歐陽倫半信半疑，冷眸瞅著掌櫃的，透徹通亮的眼眸讓掌櫃的無法招架。
「那這三人，見過嗎？」
拿出三副人像圖，他故意在所有人面前攤開，就算掌櫃的沒看過，其他人總不會也跟著瞞著吧。
「這茶樓人來人往的。草民還真沒印象。」
「真沒見過這三人？」
「哎唷，大人啊，這三人，一個眼瞎、一個滿頭白髮又加上一個小沙彌，這般醒目，草民又怎麼會忘。」
一旁店小二愣呆愣呆的回了一句：「說起小沙彌，昨兒個下午倒是有個小沙彌在外頭看公告。」
傻愣愣地指著外頭讓雪覆蓋的木板，又說就是什麼沈家獻那幅麒麟畫的公告。
「……那小師父好像還認識沈家，直說什麼沈家小公子都讓他爹抱著撒嬌，他回頭要讓他爹抱。」
歐陽倫眼眸一亮，絕對是那小子！
「真看見他了！那他往哪兒走去？」
店小二搖搖頭，他就是瞅著一高一小往舖子裏頭走，然後人就不見了。
「可我沒見著什麼瞎眼的，那高個兒是不是白髮，咱也不清楚。」
掌櫃的眼眸滑過心思，回頭責罵店小二：「你呀你，也不怕說錯，古陀寺上一堆小沙彌，萬一給大人指偏了路去，怎麼辦。」
聽掌櫃的這麼一說，歐陽倫心思轉過古陀寺，可他不認為他們三會分開行動，更不認為藺行尊那古靈精怪的屁孩願意單獨留在古陀寺。
「掌櫃的，也就是說你們東家當是在來的路上，還未來。」
「當是如此。」
「那好，為咱們被幾份乾糧和熱湯，本大人親自往回路走去，迎接您們東家。」
掌櫃的似有一瞬怔愣，下一瞬收回臉色：「大人可是要先在這兒飽餐一頓再走？」還是那張笑容滿面的親切神情。
歐陽倫揣忖，假若他們三昨兒個才走，今日這般風雪也不過才到半山腰，他要追輕而易舉。既然是輕而易舉，他也就得乘勝追擊。
「不，現在就走……」
話讓一陣破門風雪給打斷，雪花隨著龍卷旋風片片飄入室內，灌了一股寒風入堂，冷得食堂裡的食客嚷著趕緊掩門，店小二趕緊將門給關了，回頭搓搓手臂膀，誇張的打了個冷多嗦。
「掌櫃的，這雪大得很，外頭都看不見路咯。」
「這不是嗎。稍等雪停了，讓人到外頭鏟雪去。欸欸，先幫大人準備乾糧，再讓廚房燒兩樣小菜和熱湯，讓大人填填肚子好讓他們趕路去。」
後面的話他說得刻意，就這般風雪，狗都不想出門，這些大人要走就便走吧，反正不過山頭便會繞回來。
「欸，不礙事。還是勞煩掌櫃給我們五間房，讓弟兄們擠擠，再備個五桌飯菜，這般風雪，咱們也走不過山頭。」
掌櫃的心頭微微顫顫，說實話，這位大人和其他那種懶散的大官不同，做事積極，也就是這般積極，害得他差點留不住他。讓人備了飯食後，他往布簾後頭走去，才想鎖住小木門，小木門便打開。
「哎唷唷，嚇死老夫。」
是藺炎，他一身布包頭，單手掌往後也不管他抗議不抗議，將身後的小頭塞回門後，小頭要是真有那麼聽話就不叫藺行尊，往前不行，他四肢巴著藺炎往上爬，下巴就巴在他的肩頭上和掌櫃的打聲招呼。
「哎？掌櫃的，您的眉毛和我寺裡的老方丈一個樣，都是一直線，可愛得緊。」
他伸出短短的食指在自己的眉頭上爬行，還探頭問藺炎，是否看見他的一字眉。藺炎說沒看見，倒是看見一隻頑皮鬼，回頭他便收了他，藺行尊沒聽懂，就當他真會收鬼收妖，兩眼亮晶晶崇拜的看著他。
「掌櫃的，想問問您，這兒哪有布莊，想為孩子買件風衣。」
「茶樓旁就一間，你報上咱茶樓大名，包準布莊老田給你少幾先銀兩。」
藺炎拱手道謝，說完便想往外頭走，掌櫃的則是越想越不對，一手拉住他。
「不如，你們倆在這兒等我，我給你們買。老田多半看我臉面給折扣。就一件風衣是吧。您倆在這兒等等。」
沒讓藺炎回絕，掌櫃的走得匆忙，探出布簾前還往歐陽倫那兒多瞅了幾眼後才走。他就是一個掌櫃，東家說什麼做什麼。可這回東家可是為難他了。
急步往側門走到隔壁去，也就這十幾步路，他心思忡忡難安。東家千交代萬交代，遇見白蓮教令牌，便說他在等他們，遇見皇上令牌，就是拖住他們。現在可好了，該走的沒走，該拖了又留了下來，全都在他這兒。
要說那官有問題嘛，瞅著也是按令行事，要說小沙彌和白髮有問題嘛，那又是東家在等的人。深深一嘆，他也管不了這般多，買了件孩子穿的風衣後便又匆匆離去。
也就他前腳走，歐陽倫後腳跟進，在布莊裡轉了一圈，東摸一下狼毛，西撩一件風衣。
「哎，客官，要什麼款式？咱們這兒有最新的虎皮，要穿穿嗎？剛剛隔壁掌櫃的，可是俐落的買了件小件的。」
「小件的？這兒虎皮很貴？」
「不貴不貴，掌櫃的，估計是要送給孩子穿的。不過，掌櫃的也沒成親，八成是看上了哪個守寡婦人。」
歐陽倫就當是聽聽閒話，要了一副小手套。布莊老田多瞅了他兩眼，見他就是個年輕公子，正反沒客人也和他閒聊兩句。
「還真瞅不出來，公子您有孩子了，還是這是要送給弟弟的？」
歐陽倫心頭一怔，眉頭擰捲一絲絲懊惱，他就是瞅著這小手套袖扣處繡著一隻小老虎有幾分可愛，想著—
「不。我不要了。」
「咦！客官啊，太貴嗎？還是我給您打個折？」
歐陽倫走向門口，見著大風雪，又再次回頭，扔了一定銀子，也沒讓老田包裹，自顧自地塞回胸口的衣袋裡，神色嚴肅地離開布莊。
他沒想要對藺行尊好，就瞅著這般下雪天，倘若真抓著他，諒在他無辜受牽連的份上，送給他，暖暖手也好。
回到茶樓，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剛進門那一瞬，他好像聽見了那小子古靈精怪的聲音，嚷著什麼鬼不鬼的，還唸了句阿彌陀佛……
這才驚覺，那小子一定在茶樓裡，循聲他腳步一跨，跨入掌櫃所在的櫃檯裡，布簾一掀—
空無一人的小倉儲裡門咿呀的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