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想見叔
作者：南佬 更新：2018-06-13 21:09 字数：2263
「哎唷唷，嚇死草民了。」
掌櫃的抱著一甕老酒，見了是歐陽倫，他老人家客客氣氣的喊了兩聲勞煩讓讓，出布簾就吆喝店小二的來幫忙。
「……官爺們不能喝酒，這酒你讓大廚子拿來做花雕雞。」
回頭偷瞄歐陽倫兩眼，見他往小木門後探視也沒阻止，門後兩人早讓他送走，這回才真的安下一顆心，總之呢，該走的走了，該留的留下了，他算是了了一件任務。
布簾後歐陽倫自然沒那麼好打發，腳步一閃便在門後轉了一圈，仰望四周，四壁圍櫥，櫥子上都是沈甸甸的甕和蜜罐，推了兩下，就算設有機關暗門，這櫥架太過沈重，想推也推不開。
「掌櫃的。多有冒犯。」
「不敢、不敢。」
踏出布簾，歐陽倫環顧窗外風雪，又見食堂客人沒多也沒少，大傢伙似乎也都被這場風雪困住。想想便覺得自己可笑，那三人又怎麼可能走得比馬快。
「掌櫃的，這往南陽就山頭這條路？」
掌櫃的眉頭微挑，往南陽的路自然不止一條，合算地道那一條，共有六條路可走，可這會兒他就是奉令拖住歐陽倫，忖了一會兒才開口。
「往南，有條水路，不過這般風雪，沒人往那兒走。山頭的路共有四條，可大人啊，您也瞅見了，這般天候，還往山裡頭去，那不是找……」
找死的死字沒說，他話到這裡，就讓歐陽倫想去。歐陽倫這才定下半顆心，回頭與弟兄們食飯歇息。
另一頭，同在樓底下的三人嘻嘻鬧鬧一陣，在吃了點東西後，前行趕路，地底之下無雪無風，未有銀雪覆土，風刮晶雪。
褚麟拄著拐杖發出恰—恰恰的聲響，身子越發容易疲倦，這不，他才剛睡醒沒多久，才走個兩里路，腳腿就沉的走不動。
「麟兒，還能走嗎？」
「咦？爹，還能走嗎？」
穿著娘給買的新風衣，藺行尊顯得特別興奮，像隻小蝙蝠張開小手臂，抓著衣角往前飛了一段路，又咚咚咚的飛回褚麟身邊。
藺炎伸出單手臂扣摟褚麟的小肩頭，攙扶他一步步走。他開始細想褚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睏、疲倦。
「麟兒，我揹你？」
藺行尊跟著問：「爹，我揹你？」
跟隻應聲蟲一樣，藺炎說什麼，他就說什麼。藺炎也發現了，沒好氣的瞟他一眼。
「別學我說話。」
「哪裏是學你說話。我就想揹爹。」
蹲在褚麟面前，短短的手胳膊往後像鴨屁股一樣噔噔兩下，直喊著爹上來吧，但藺炎沒給他機會，結實的手臂一撈，一把揹起褚麟。
「想揹麟兒，你先長過五呎五再說。」
藺行尊收起小短手，學他爹的呿聲，噘嘴呿呿呿好幾聲，眼珠子機伶地轉了一圈。
「要不，娘，你連我一塊兒揹。」
邊說話邊往藺炎身上拉跩，藺炎擔心他拉偏褚麟，按著褚麟寧願苦了自己也不會委屈孩子的性子，還不被他拉得頭暈眼花。一個閃身，居高臨下的睨視他。
「自個兒走。不抱你。」
藺行尊眼眸閃過一抹難過，回頭又恢復頑皮樣：「呿。我才沒要你抱。我要也給我爹抱。」小手攥著褚麟的手，低著頭也沒在鬧著要揹要抱。
藺炎瞄了他好幾眼，然而卻又是什麼也沒說。他不是個好爹親，現在就連看著孩子傷心也無法挽回，更別說什麼哄誘。背上的褚麟雖是疲憊的闔眼歇息，也將這兩父子的對話聽在耳裡。
走過長長地道，又是一日，地道裡滲水的水流結成晶凍柱狀，一根根倒插在地道天頂上，藺炎先是敲去一角天頂冰柱才點燃火折子，燒火時，藺行尊又湊了上去，看起來已經不為早上那句話傷心。
「……不先敲這些冰柱，會怎麼樣？」
「遇火則融，自然會落下，砸到人可就有得受了。」
「很疼的？」
「很疼。」
「那我趕緊抱爹來這兒坐。」
小身子咚咚咚的往回跑個十來步攙扶在後頭說要自己走走的褚麟，嘰哩呱啦的又將藺炎和他說的話都教了褚麟一回。
「這樣爹清楚了嗎？下回得先敲去冰柱。」
褚麟嘴角彎起月彎彎，這孩子總愛學藺炎，藺炎做什麼他便做。
「爹知道了。」
蹣跚的腳步，粗喘紊亂的氣息，連他自個兒都覺得身子骨越發不對勁。順著藺行尊的小身子走，好不容易坐下了，這孩子又一屁股坐下來，撞著他窒礙難舒的胸口，他暗暗的運功忍下悶痛。
他的身子，不對勁……
沒能讓他細想，孩子好動貪玩，坐著便拉著他的手把玩，玩完又窩進他的獸皮背心裡撒嬌的討抱。褚麟倚靠石壁，用他沒多大的力氣借力使力撐著藺行尊，沒一會兒孩子竟然發出細鼾聲。
「還真睡著了。」
「都還沒吃晚膳呢。」
藺炎為他攏好風衣後，悄悄的抱起他的小身子。他抱得生疏，接過孩子時，高大的身影顯得笨拙。褚麟在他接過孩子那一瞬失笑。
「還說不抱他。」
「我也想如那沈家大爺一般讓孩子撒嬌，可怎麼也做不來。」
說這話時，藺炎又抱了抱孩子，攏緊的風衣下沒見著藺行尊早已清醒的偷偷在風衣裏頭偎著他，撒嬌。
「……趁著他睡著偷抱……」
褚麟側臉望著他那一頭銀髮微光，伸手攥上一縷。他又倦了，還真快，不是才剛清醒半時辰，為何又累了。
「偷偷抱……他又怎麼能撒嬌……傻爹爹……」
「麟兒？又累了？」
起初，麟兒也就是一天睡個四個時辰，清醒時還能走個一、二個時辰。可日過一日，睡覺的時辰一點點加長，能自個兒走路的時辰也跟著一點點減少。
「明日走過下一扇木門，我上去買點蔘給你補補。」
「……嗯……藺炎……」
藺炎伸手勾著他的頭，讓他靠著自己的肩頭，縈繞在心頭裡不好的預感，讓他的手微微發抖:「欸？想吃甜的？知道，回頭再給你買。」
褚麟手指搓揉銀絲，靠在肩頭上，他無神的眼眸落在手裡那抹銀絲上，頻頻點頭打盹。
「藺炎……我想見見叔……」
沒血色的小臉，又沉又細長的呼吸聲令藺炎害怕，這一聲想見見叔，總讓他心頭顫顫，吁了好大一口鬱悶。
「好。小哥哥，帶你回褚莊。」
許久，才聽見褚麟一聲幾不可聞，虛弱的嗯，也就這一聲嗯，更惹藺炎心疼，側臉磨蹭褚麟髮頂上的小漩渦。
「撐著……求你了……」
風衣裡的孩子從風衣的小縫隙往上瞄，看見紅了眼眶的藺炎，懞懂的跟著眼熱，他就像爹說的，愛學娘，現下看見娘哭了，他也跟著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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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佬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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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偷瞄歐陽倫兩眼，見他往小木門後探視也沒阻止，門後兩人早讓他送走，這回才真的安下一顆心，總之呢，該走的走了，該留的留下了，他算是了了一件任務。
布簾後歐陽倫自然沒那麼好打發，腳步一閃便在門後轉了一圈，仰望四周，四壁圍櫥，櫥子上都是沈甸甸的甕和蜜罐，推了兩下，就算設有機關暗門，這櫥架太過沈重，想推也推不開。
「掌櫃的。多有冒犯。」
「不敢、不敢。」
踏出布簾，歐陽倫環顧窗外風雪，又見食堂客人沒多也沒少，大傢伙似乎也都被這場風雪困住。想想便覺得自己可笑，那三人又怎麼可能走得比馬快。
「掌櫃的，這往南陽就山頭這條路？」
掌櫃的眉頭微挑，往南陽的路自然不止一條，合算地道那一條，共有六條路可走，可這會兒他就是奉令拖住歐陽倫，忖了一會兒才開口。
「往南，有條水路，不過這般風雪，沒人往那兒走。山頭的路共有四條，可大人啊，您也瞅見了，這般天候，還往山裡頭去，那不是找……」
找死的死字沒說，他話到這裡，就讓歐陽倫想去。歐陽倫這才定下半顆心，回頭與弟兄們食飯歇息。
另一頭，同在樓底下的三人嘻嘻鬧鬧一陣，在吃了點東西後，前行趕路，地底之下無雪無風，未有銀雪覆土，風刮晶雪。
褚麟拄著拐杖發出恰—恰恰的聲響，身子越發容易疲倦，這不，他才剛睡醒沒多久，才走個兩里路，腳腿就沉的走不動。
「麟兒，還能走嗎？」
「咦？爹，還能走嗎？」
穿著娘給買的新風衣，藺行尊顯得特別興奮，像隻小蝙蝠張開小手臂，抓著衣角往前飛了一段路，又咚咚咚的飛回褚麟身邊。
藺炎伸出單手臂扣摟褚麟的小肩頭，攙扶他一步步走。他開始細想褚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睏、疲倦。
「麟兒，我揹你？」
藺行尊跟著問：「爹，我揹你？」
跟隻應聲蟲一樣，藺炎說什麼，他就說什麼。藺炎也發現了，沒好氣的瞟他一眼。
「別學我說話。」
「哪裏是學你說話。我就想揹爹。」
蹲在褚麟面前，短短的手胳膊往後像鴨屁股一樣噔噔兩下，直喊著爹上來吧，但藺炎沒給他機會，結實的手臂一撈，一把揹起褚麟。
「想揹麟兒，你先長過五呎五再說。」
藺行尊收起小短手，學他爹的呿聲，噘嘴呿呿呿好幾聲，眼珠子機伶地轉了一圈。
「要不，娘，你連我一塊兒揹。」
邊說話邊往藺炎身上拉跩，藺炎擔心他拉偏褚麟，按著褚麟寧願苦了自己也不會委屈孩子的性子，還不被他拉得頭暈眼花。一個閃身，居高臨下的睨視他。
「自個兒走。不抱你。」
藺行尊眼眸閃過一抹難過，回頭又恢復頑皮樣：「呿。我才沒要你抱。我要也給我爹抱。」小手攥著褚麟的手，低著頭也沒在鬧著要揹要抱。
藺炎瞄了他好幾眼，然而卻又是什麼也沒說。他不是個好爹親，現在就連看著孩子傷心也無法挽回，更別說什麼哄誘。背上的褚麟雖是疲憊的闔眼歇息，也將這兩父子的對話聽在耳裡。
走過長長地道，又是一日，地道裡滲水的水流結成晶凍柱狀，一根根倒插在地道天頂上，藺炎先是敲去一角天頂冰柱才點燃火折子，燒火時，藺行尊又湊了上去，看起來已經不為早上那句話傷心。
「……不先敲這些冰柱，會怎麼樣？」
「遇火則融，自然會落下，砸到人可就有得受了。」
「很疼的？」
「很疼。」
「那我趕緊抱爹來這兒坐。」
小身子咚咚咚的往回跑個十來步攙扶在後頭說要自己走走的褚麟，嘰哩呱啦的又將藺炎和他說的話都教了褚麟一回。
「這樣爹清楚了嗎？下回得先敲去冰柱。」
褚麟嘴角彎起月彎彎，這孩子總愛學藺炎，藺炎做什麼他便做。
「爹知道了。」
蹣跚的腳步，粗喘紊亂的氣息，連他自個兒都覺得身子骨越發不對勁。順著藺行尊的小身子走，好不容易坐下了，這孩子又一屁股坐下來，撞著他窒礙難舒的胸口，他暗暗的運功忍下悶痛。
他的身子，不對勁……
沒能讓他細想，孩子好動貪玩，坐著便拉著他的手把玩，玩完又窩進他的獸皮背心裡撒嬌的討抱。褚麟倚靠石壁，用他沒多大的力氣借力使力撐著藺行尊，沒一會兒孩子竟然發出細鼾聲。
「還真睡著了。」
「都還沒吃晚膳呢。」
藺炎為他攏好風衣後，悄悄的抱起他的小身子。他抱得生疏，接過孩子時，高大的身影顯得笨拙。褚麟在他接過孩子那一瞬失笑。
「還說不抱他。」
「我也想如那沈家大爺一般讓孩子撒嬌，可怎麼也做不來。」
說這話時，藺炎又抱了抱孩子，攏緊的風衣下沒見著藺行尊早已清醒的偷偷在風衣裏頭偎著他，撒嬌。
「……趁著他睡著偷抱……」
褚麟側臉望著他那一頭銀髮微光，伸手攥上一縷。他又倦了，還真快，不是才剛清醒半時辰，為何又累了。
「偷偷抱……他又怎麼能撒嬌……傻爹爹……」
「麟兒？又累了？」
起初，麟兒也就是一天睡個四個時辰，清醒時還能走個一、二個時辰。可日過一日，睡覺的時辰一點點加長，能自個兒走路的時辰也跟著一點點減少。
「明日走過下一扇木門，我上去買點蔘給你補補。」
「……嗯……藺炎……」
藺炎伸手勾著他的頭，讓他靠著自己的肩頭，縈繞在心頭裡不好的預感，讓他的手微微發抖:「欸？想吃甜的？知道，回頭再給你買。」
褚麟手指搓揉銀絲，靠在肩頭上，他無神的眼眸落在手裡那抹銀絲上，頻頻點頭打盹。
「藺炎……我想見見叔……」
沒血色的小臉，又沉又細長的呼吸聲令藺炎害怕，這一聲想見見叔，總讓他心頭顫顫，吁了好大一口鬱悶。
「好。小哥哥，帶你回褚莊。」
許久，才聽見褚麟一聲幾不可聞，虛弱的嗯，也就這一聲嗯，更惹藺炎心疼，側臉磨蹭褚麟髮頂上的小漩渦。
「撐著……求你了……」
風衣裡的孩子從風衣的小縫隙往上瞄，看見紅了眼眶的藺炎，懞懂的跟著眼熱，他就像爹說的，愛學娘，現下看見娘哭了，他也跟著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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